57 悄悄話【完結】 (1)
言歡走了以後,蒼爾冬開始變得情緒不穩定起來,尤其是在快到預産期時換醫生,讓他開始抵觸去醫院。方秋笙沒辦法,只得把醫生請到家裏來。
“你要讓他安定下來,他現在太緊張了,之前就有信息素不穩定的病史,再這樣下去搞不好生産的時候會有危險,他現在有住院的必要了。”
Alpha還沒來得及再問下去,就見Omega站在卧室門後扒着門框偷偷看他了,醫生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先去處理,不必送他出門了。
方秋笙謝過醫生,走回房間去,牽過蒼爾冬的手,對方迫不及待地關上了房門,坐在地上堵着門口。
房間只留了一盞床腳的夜燈,遮光窗簾沒透出一絲縫隙,這兒像是極夜,連點生氣都沒有。
“冬冬,”方秋笙撫着蒼爾冬的頭發,小腦袋就粘着他的手心不放,“我們把窗簾拉一點起來,曬曬太陽好嗎?就一小會。”
蒼爾冬沒回答,只是小幅度搖着頭,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邊,機械性地磨蹭着,方秋笙險些忘了呼吸,長籲一口氣,坐到了他身邊,讓蒼爾冬搭着自己的肩膀。
“你在想什麽?”
蒼爾冬像舔着糖那樣吮吸着他的手指,時不時拿牙齒輕輕咬一下,叫他指尖都發麻。
這段時間裏Omega已經完全戒糖了,平時只能靠這樣解解饞,因為他的體液有信息素的味道,甜甜的,他很喜歡,總是糊得他手上濕濕的,像小嬰兒一樣。
蒼爾冬捏着他的手,側身靠得離他更近了些:“想笙笙和我以前,被媽媽叫去在房間裏罰站。”
方秋笙捧着他的臉,讓他把腳放到自己腿上,黏黏膩膩地貼在一起:“這樣啊。”
陳年算是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但在原則性問題上也不怎麽心軟,亂碰電器,太晚回家,都會得到懲罰。不過更多的時候還是兩個人吵架打架,他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不會罵他倆,只會插着腰叫他們去房間裏站着,面壁思過。
最開始的時候小蒼爾冬總是很怕這招,總以為因為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所以媽媽不要他了,從媽媽關上房門那一刻起就開始大哭,哭得累了就把頭抵在牆上,一抖一抖啜泣得厲害。
小方秋笙在房間的另一邊捏手指,腦子裏天人交戰了半天,又不想輕易服軟,又不想小蒼爾冬老是哭,心裏想着反正他總是會哭完的,他就只看一眼,卻見小蒼爾冬半個人都貼在了牆上,鼻子被壓得變形,牆上的牆紙都被他打濕了。
他踮着腳沖過去,扯着他的帽子把他往後拉,語氣不善:“你是永動機嗎?哭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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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笙你這個大壞蛋!”
小方秋笙被這一句給吼懵了,小蒼爾冬的眼睛紅紅的,鼻子紅紅的,嘴巴紅紅的,臉蛋兒也紅紅的,看起來奶裏奶氣的,像只小兔子似的,怎麽就對他這麽兇呢?
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房間門就開了,陳年探頭進來,看他倆好好地站在房間的兩側,就是小蒼爾冬換了一側牆面:“要好好反省為什麽又打架了哦,冬冬哭是沒有用的,媽媽不會心軟的。”
那邊小蒼爾冬“嗷嗚”了一聲,把臉埋進小手裏去,肩膀動得越發厲害了。
陳年忙關上門,差點沒憋住笑了出來,但他擔心像以前那樣講大道理并不能讓冬冬明白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上一年級以後老師彙報上來兩個小家夥打架的次數太多了,他必須找點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門剛關上,小方秋笙就一步一挪地靠回到小蒼爾冬那邊去,可手懸在對方肩膀上的時候又猶豫了,遲遲沒有拍下去。
“冬冬,你不要哭了。”
小蒼爾冬握着小拳頭不肯轉過來:“你回去,媽媽沒有讓你過來。”
“那我們重新做回好朋友,幹媽就不會生氣了。”
“你走開,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哦。”
後面的人聲音裏帶了哭腔,小蒼爾冬有些好奇地轉過去,只見小方秋笙挂着眼淚,吹出個鼻涕泡來。
“你,你怎麽哭了?”
小方秋笙擦了擦眼淚,咽咽口水:“我不哭,反正,又沒人要我。”
小蒼爾冬被他哭得一愣一愣的,從前都只有他哭的份,對方總是笑着,輕松地做着這個他學不會的表情。
但他仔細想想,笙笙的爸爸媽媽都不回來看他,有家都不能回,只能和他住在一起。
好像——其實笙笙才是該哭的人。
小蒼爾冬這會兒還比小方秋笙高,就學着媽媽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腦袋,卻被小方秋笙一下子撲到了地上。
“冬冬,冬冬你還和我玩嗎,謝謝你,謝謝你!”
小方秋笙把他擠進牆角裏,逃都沒有出路,他伸着手在對方背上胡亂地抓了兩下,又覺得這樣子做不太好,肩膀上傳來濕潤的感覺,他靜靜地坐了一會,緩緩地把腦袋搭到了對方肩膀上。
陳年走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小方秋笙把自家兒子抱得緊緊的,像是抓到了什麽寶藏,而他家傻冬冬支棱着小腦袋,眼皮子都快合上了。
心裏有一塊地方像化成了泡沫一樣,軟乎乎地塌了下來,到底是不待在父母身邊的孩子,多少要敏感一點,可能也是一個階段,過了這陣子就會好起來了罷。
“反省好了嗎?”
小蒼爾冬一個激靈擡起頭來,陳年蹲在門口,朝他撐開了雙臂,他掙紮着爬起來沖進媽媽懷裏去,叭叽一口親在媽媽臉上。
小方秋笙也站了起來,只是沒像小蒼爾冬那樣跑過去,而是站在原地。陳年看着他,讓小蒼爾冬坐在自己一側的大腿上,撐開另一只手。
“另一個小天使呢?”
小方秋笙先是張了張嘴,朝前跨了一小步,直到陳年的手沒動,還朝他歪着頭笑了笑,才跑了過去。
這一下子的沖擊力有些大,陳年沒蹲穩坐到地上去,但手沒松,把兩個小家夥緊緊摟在懷裏。
“兩個人要像這樣好好相處,知道了嗎?”
“嗯。”“知道啦。”
“好啦,快起來,今天有給你們做糖醋排骨,洗手吃飯!”
聽到有甜的東西吃,小蒼爾冬迅速執行了洗手指令,小方秋笙跑了兩步停下來,又看了一眼陳年,才低着頭跑走。
腳步飛快,像是要飛起來。
“那個時候,”方秋笙笑着親蒼爾冬的眉骨,“我裝哭的。”
懷裏人一開始沒動靜,等他把臉湊過去的時候,被怼着臉推開了。
“壞蛋,笙笙大壞蛋。”
Alpha笑起來,連帶着他靠的肩膀都在抖:“因為是你啊,為了讓你看着我,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蒼爾冬看着他的眼睛,在黑暗裏也仿佛有光,璀璨如星辰。
“都怪你,我走不出去了。”
“可我不想道歉。”方秋笙咬着他的下唇,“如果可以,我就想把你一輩子都束之高閣,不讓任何人知道你,做我唯一的珍藏品。”
蒼爾冬靠在門上,沒有回答,只是任由着對方攻城略地,他沒一絲反抗。
門鈴有些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方秋笙皺着眉起身,蒼爾冬卻抓住了他的褲腿。
“我去開個門,可能是醫生丢了儀器在這兒,你在房間裏呆着。”
“我想和你待在一塊兒。”
小手不肯撒,方秋笙沒轍,把他扶起來,任由他躲在自己身後,開了門。
只是門外的不是醫生,而是四位家長。
蒼爾冬全身震了一下,方秋笙還沒來得及開口,陳年就往前踏了一步,氣勢洶洶地瞪着自家兒子:“蒼爾冬你不準哭!憋着!”
“媽媽……”
“我告訴你我現在快要氣死了!你最好不要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氣我!”
“幹媽……”
“你給我閉嘴方秋笙!你最好一句話都別說!給我進門!一人一個角落面壁思過!”
陳年一米七多一點的個子卻能順手地揪着方秋笙的耳朵,把人一路拎進客廳裏,讓人站在和蒼爾冬不同的角落裏。
身後方裕和秋斯年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蒼景行拍拍他們的肩膀,低聲道:“不用驚訝,如果我們四個人裏面有誰現在還能打贏方秋笙這狗崽子,那一定是年年了。”
“不對啊蒼景行,我兒子是狗崽子那我不是狗了?”
方裕抽了秋斯年一後腦勺:“你也給我閉嘴。”
陳年先是走到自家兒子的角落,小孩兒捂着肚子,看也不敢看他,那可憐勁兒差點讓他立刻屈服了,猛咳了一聲才開口:“冬冬,你先說。”
“媽媽……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聽你好好反省。”
“我,知道,知道錯了……”
陳年手插着腰,等着自家兒子在沒有方秋笙的幫助下能說出什麽東西來。
蒼爾冬見媽媽絲毫沒有原諒他的意思,哭也不敢哭,旁邊又沒人讓他躲着,腦子也轉不動,整個人都要當機了:“我不該懷孕,不該和幹媽吵架,不該和笙笙住出來的……哇——媽媽不要不要我——”
“幹媽,這不是……”
“不,你閉嘴。”
陳年看也沒看方秋笙,只是擡手示意他轉回去,讓蒼景行拿來椅子,叫兒子先坐下,然後替他擦去滿臉的眼淚:“冬冬,現在不準哭,我在和你好好說話,我也不會不要你,你現在哭是無理取鬧,知道嗎?”
蒼爾冬咬着嘴唇,點點頭,看着眼前的爸爸媽媽,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
陳年看着他的樣子,表情松下來,牽過他的手,搭在他的腹部:“懷孕不是問題,和幹媽吵架不是問題,和笙笙住更不是問題,這些都不是我生氣的原因,我生氣的唯一原因,是你出了事情卻隐瞞我和爸爸,一直拖到不能再拖才讓我們倆知道。”
“對,”蒼景行趁機教育兒子,“還編亂七八糟的理由讓爸爸不要來這邊看你,爸爸很傷心的,爸爸愛你不比媽媽愛你要少。”
陳年推了蒼景行一下,讓他少說兩句,又捧着兒子漸漸平靜下來的小臉:“明白了嗎?對于一家人來說,不會有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情。”
蒼爾冬捂着陳年的手不肯放,陳年有些心酸地把他摟過:“這段時間,辛苦冬冬了。”
“方夏夏很乖的,媽媽。”
“哦,這樣嘛。”聽到那個姓陳年就來氣,轉了蒼爾冬的凳子讓他繼續檢讨問題,撥開圍在方秋笙身邊的兩個沒用父母,站到了罪人方秋笙面前,“蹲下,我夠不到你腦袋。”
方秋笙轉了過來,沒什麽壓力地紮着馬步站陳年面前,低着頭瞄了對方兩眼:“幹媽,我……”
“誰讓你這麽叫我了?”
“……媽……”
“方秋笙你是不是想氣死我!”陳年拿手指狂戳着方秋笙腦袋,“還媽,還媽!得寸進尺啊你!冬冬搞不清楚你也和他一塊兒糊塗啊?你來B國幹嘛的?你來讀書的啊!你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爆你料,你懂不懂被爆出未婚生子對你事業有多少影響?更何況你一邊照顧一個孕O一邊學習?你拿自己當什麽,超人啊你?”
方秋笙被戳得腦袋一晃一晃地,站都要站不穩,但也沒吭聲,就紮着馬步,任由陳年教訓着,抿着唇一言不發。
“還有啊,”陳年指了指一旁的夫夫倆,“你現在能有的地位生活都是你爸媽打拼了這麽多年才有的,別天天甩一張臭臉,給你爸你媽道歉。”
方秋笙這才擡起頭來,先是看了一眼陳年,才轉過去,但半天沒開口,只憋出了爸媽兩個字。
秋斯年正感動得熱淚盈眶,被方裕一腳踹到後面去,站到他面前:“不用,這麽多年是我們也沒盡到做父母的責任,要說對不起我們倆都得說——我和你爸都退圈了,現在說彌補可能有點可笑,但總之,以後一家人,彼此相互扶持吧。”
方秋笙盯着方裕,久久沒回應,氣氛僵持得有些尴尬,陳年心道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事,現在這架勢反而有點像要吵架,于是及時把兩人分開:“冬冬幾個月了,預産期什麽時候,還沒住院嗎?”
蒼爾冬那邊正聽得認真,突然問到了這個問題,悄悄把椅子往旁邊靠了靠。
那點聲音陳年當然捕捉到了,對方秋笙此時此刻臉上那表情也是再熟悉不過,揪着他的耳朵就開罵:“你就這麽寵他的?你再寵!寵到出事情再來我面前哭吧!”
“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站着,誰讓你走了,繼續面壁思過,行李我們來整理。”
方秋笙讪讪地轉了回去,陳年趕着三個大人去裏面的房間,留兩個孩子在客廳裏。
大人們前腳出了客廳,後腳兩只苦命鴛鴦就遙遙相望了,蒼爾冬朝方秋笙的方向伸了伸手,方秋笙三兩步跨了過去,兩個人依舊面朝着牆壁,只是手牽到了一起。
夏天熱得厲害,客廳裏又沒開空調,沒兩下子手心就全是汗,汗津津的,黏糊糊的,碰在一起的地方燙得要起火。
“報——陳大人,他們倆……”
“牽手了吧。”陳年一邊收拾着衣服,一邊嫌棄着扒門框上偷窺的秋斯年,“從小到大都這樣,我一走,他們倆就牽手,等我一過去又分開,好像那樣我就看不到一樣。”
“哇塞,陳大人,真羨慕您。”
陳年砸了只拖鞋過去:“省省吧,小孩子都是惡魔,偶爾變成天使,都是他們使的障眼法。”
只是他在床頭櫃上看到了一張合照,一只鹿占了大半張照片,兩個人只留兩雙眼在最下面,一雙是桃花眼,笑裏含情,一雙是單眼皮,瞳仁很大,黑得透亮。
他忍不住笑起來,把照片仔仔細細放好。
——就是這障眼法,還挺招人喜歡的。
一行六人總算是去了醫院,方秋笙在路上聯系着醫生,被困在副駕駛上,蒼爾冬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他用後視鏡看都看不見。
也不知怎麽的,看不見就覺得心慌起來。
路上陳年有點兒不太舒服,車停在路邊讓他透透風,蒼爾冬執意要下車去陪他,可一只腳剛伸出車外,就變了臉色。
“疼,疼疼疼疼疼……”
褲子上漸漸洇濕開,空氣中的咖啡味濃得人瞬間清醒過來,陳年大叫着上車,方秋笙總算鑽到了空子坐到了蒼爾冬另一邊,兩人一左一右扶着他,蒼景行踩了油門就飚了出去。
“疼,唔……疼死了,媽媽,笙笙,疼死了……”
“深呼吸,冬冬,深呼吸,醫院就快到了啊,到了醫院就不疼了!”
“冬冬,疼就咬這兒嘶——”
“憋着,方秋笙你沒有資格叫疼。冬冬,不哭了啊留着力氣去醫院了……”
“唔,太疼了……”
一行人總算是到了醫院,好在産室已經準備好了,生産的過程中也沒發生意外,随着一聲嘹亮的啼哭,一衆人總算是松了口氣。
小嬰兒整個兒又紅又皺,眼睛閉着大哭,蒼爾冬嘴唇還白着,看了一眼,說了句“還好長得像笙笙”,就躺在床上不肯動了。
其他幾個人也不知道他從哪一點看出來方夏夏長得像方秋笙了,但也沒反駁他,四個大人忙着處理着各種東西,反倒是方秋笙一個人閑了下來。
說實話他對小嬰兒沒那麽大的興趣,坐在蒼爾冬床邊等對方恢複過來,Omega眼皮都懶得掀開來,只是一下一下喘着氣,貪婪地嗅着空氣中Alpha釋放出來的甜味。
身邊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方秋笙看着蒼爾冬的臉,腦子裏繞過了好多想法,比如他再也不想對方遭第二次罪了,比如總算是過了幹媽那關,比如他們将來的生活。
手心裏的手指頭動了動,他看過去,蒼爾冬的眼睛迷了一條縫,正看着他。
他把耳朵湊過去,蒼爾冬在他耳邊小聲地耳語着:“怎麽辦,大家都不喜歡你,笙笙。”
方秋笙不知道他怎麽得出來的這個結論,卻還是順着他的話頭,悄聲回問:“是啊,怎麽辦,冬冬?”
“那就只好,我喜歡你了。”
心裏像是被拉響了成片的煙花,炸成了亂七八糟的一團,方秋笙腦子裏嗡嗡只響,愣在那兒不會動。
“笙笙,”蒼爾冬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饒了繞他的手指,“我喜歡你。”
方秋笙話都答不上來,把臉埋在他耳邊的枕頭裏,發不出半點聲音。
“你在假哭嗎?”
方秋笙擡起頭,眼眶連着眼睛紅成了一片,眼淚成串地掉了下來,砸在他臉上,滑進嘴裏,鹹鹹的。
蒼爾冬微微擡起身子,舔了舔他的下巴:“別哭啦,笙笙。”
他的嘴角勾起來,眉眼一彎,是一個淺笑,比方秋笙曾經看到的因為糖或是媽媽而露出的不經意的滿足笑容,還要更真切一點。
正值夏日,日頭很長,陽光太盛,烤得萬物都打着蔫,少年和少年吻着彼此,一個在哭,一個在笑。
而那沒有棱角的石頭上,綠芽破開堅硬的石壁,茁壯發芽。
“蒼爾冬,我只要你一個人喜歡,就夠了,今生不換,此生無憾。”
“嗯,我知道。”蒼爾冬朝方秋笙歪了歪頭,“我也是。”
-END-
鈍感番外·01
一個沒有意義的車車,時間線在過年第一次後幾天_(:з)∠)_
“選,選A……”
“啪。”
手上又被挨了一板子,蒼爾冬把手縮回袖子裏,捏了捏,又顫巍巍地伸出來:“選D。”
方秋笙在一旁撐着腦袋轉着尺子看他:“我說話的時候你有在聽麽?非把四個選項都猜一遍才做得出來。”
“在聽的……”
蒼爾冬咬了咬筆,又去看下一道錯的題目。寒假只剩三天了,他還擂了一堆作業沒完成,于是今天爸爸媽媽出去拜年了,他也沒跟着去,留在家裏被惡魔監督着寫作業。
“下一道再答錯就滿二十了哦,還記得懲罰麽,冬冬。”
“哦,哦……”
蒼爾冬扣着簽字筆上的軟皮,集中精力看方秋笙給他演算題目,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一步步推導着過程,在草稿紙上寫下漂亮的算式。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似有若無的甜味,腳丫子光着在暖和的地板上劃來劃去,不小心踢到了對方。
“我,我不小心的。”
方秋笙自然也不惱,在最後的一步打了個問號,把草稿紙擺正在他面前:“好了,輪到你算了。”
蒼爾冬湊過去看,眉頭皺着,嘴巴咬着,好像整張臉都在努力做着題,但寫寫畫畫就是沒個答案出來。
方秋笙等他等得打哈欠,幹脆從桌下把他的雙腳放進懷裏,放手裏把玩着。
“笙笙,不要捏……”
“我不捏你也寫不出來,不是麽。”
Alpha笑着眯眼看他,蒼爾冬卻故意低着頭不看他,方秋笙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放了手裏的腳,把手邊的遙控器調去最高檔,細微的嗡嗡聲逐漸變大,蒼爾冬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蜷成了一團,嘴裏亂七八糟地哼着:“因,因為有……”
“爬過來。”
蒼爾冬聞言全身一抖,小心翼翼地跪到了地上,四肢并用地朝對面爬過去,腿軟得使不上力,一點點距離用了好一會兒,等在方秋笙胯間擡起臉時,淚水已經糊了一臉了。
Alpha用手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放在嘴邊舔得啧啧有聲,另一手拉開了褲鏈,粗黑的性具打在蒼爾冬側臉上,熱度驚人。
“舔。”
接到指令後,蒼爾冬才緩緩轉過臉,伸着軟舌含住碩大的龜頭,咽了口口水,再往更前面套弄去,可對方的事物太不講道理了,才堪堪入了半截,就覺得整張嘴被漲滿了,下巴酸得厲害。
方秋笙用腳把他的褲子踩了下來,後面塞了個粉色的玩具,動得正歡,內褲上全是黏膩的液體,淫靡得不行。
一聲脆響,戒尺又打在了他臀上,迅速地隆起腫痕來,蒼爾冬只得讨好地舔弄着Alpha的馬眼,掃刮着兩個囊袋,哭得越發厲害了。
方秋笙抓着他後腦勺的頭發,卻沒往下摁,而是讓他擡起頭來對視着,蒼爾冬怕得要命,一喘一喘地抽噎着,Alpha笑着吻他,把淚水含掉,又溫柔地攪着唇舌。
“不怕啊,小蒼耳,我又不會吃了你。”
方秋笙把他抱了起來,去取他後面的震動棒,蒼爾冬意識到什麽後猛得搖起頭來:“笙笙,疼,疼……”
“我輕輕的,不疼,噓——乖。”
方秋笙把作業本一股腦兒掃到地上,再把他抱在桌上,雙手抓住摁過頭頂,那刑具就抵在他穴口,蓄勢待發。
昨天剛弄過再加上剛才含了好一會兒玩具,那地方現在還腫着,饒是這樣的戳弄就開始跳突地疼起來,蒼爾冬不安分地摳着方秋笙抓着他的手,試圖擺脫對方的禁锢。
“給你機會不好好舔,現在又要耍賴皮,小蒼耳不聽話。”
“聽話,聽話的,笙笙,我會好好舔的……”
“來不及了,不聽話,不認真做作業的小孩,要接受懲罰。”
手換了皮帶捆着,Alpha兩手把他臀瓣向兩邊大力扯開,露出濕得一塌糊塗的穴來,性具只進了個頭,裏面緊得不行,方秋笙俯身輕咬着他的脖頸,惹得他叫出身來。
下頭的東西進得總算是輕松了一點,可蒼爾冬仍是覺得自己被從中間劈成了兩半,快感卷着痛覺支配了他所有意識,終于在對方整根沒入時,崩潰地尖叫出聲來。
方秋笙低頭看着自己腹部的白濁,碾了一點喂進蒼爾冬嘴裏:“小蒼耳真騷。“
“唔……笙笙,笙笙……”
“好,好。”
方秋笙把他抱了起來,換了個姿勢坐在懷裏,被捆着的雙手順勢搭到了他肩上,可下面連接的地方也因此埋得更深。
“太深了,好可怕,笙笙,唔……”
“又要抱又要嫌棄,難伺候。”
方秋笙咬着他的耳朵輕聲說着話,可他還是聽不真切,蹭着腦袋往溫熱的地方湊去。
還沒等他完全冷靜下來,方秋笙就拖着他的屁股開始一颠一颠地動起來,他被高高舉起又被重重放下,前段不知好歹地又翹了起來,進入的深度到肚子上都顯出痕跡來。
“笙笙……啊!好可怕……要捅壞了!唔……啊!”
“怎麽會,”方秋笙含住他的眼睛,拿牙齒輕磨着他的眼皮,“我可舍不得小蒼耳壞掉。”
像是拿到了什麽保證似的,蒼爾冬整個人慢慢放松起來,任由自己沉落在瘋狂的情欲裏。
陽物在他後面進進出出,一下下敲擊着緊閉的生殖腔,本就有點腫的穴口翻起肉花來,前面洩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什麽東西都噴不出來了,還直挺挺地立着,呻吟也從最開始放浪的尖叫到沙啞的嘤哼,最後伏在方秋笙懷裏,動都懶得動一下。
他都數不清這樣的日子有多少了,明明還沒過元宵,他卻覺得自己已經無比熟悉這樣的性愛了,方秋笙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讓他無可抗拒,做到最後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只剩下潮水一樣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要讓他欲仙欲死。
蒼爾冬箍着方秋笙的脖子,在對方松手後終于洩了最後一波稀薄的精水,而後穴裏接着一波又一波熱浪,Alpha把事物拿出來的時候,裏面的東西被帶出來,咕滋咕滋的,他都能聽見腥臭粘稠的液體滴在地上的聲音。
蒼爾冬哭得喉嚨都發不出聲音來了,好在方秋笙也沒再繼續,而是解開了他手上的皮帶,手腕上勒出了紅色的印記,還有些發麻,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打着Alpha,卻使不上勁:“壞笙笙,唔,壞笙笙……”
方秋笙一把扣住他手腕,吻着那圈紅痕,發出啧啧的水聲,蒼爾冬靠在他懷裏,感受着酥麻感一點點褪去,而方秋笙還在繼續舔着,像是要把他的手給吃掉。
“笙笙,我不麻了。”
方秋笙擡起眼來,那雙桃花眼裏沒有笑意,深色的眸子下翻滾着他看不懂的情緒,倒映着他情欲未退的臉。
“喝水。”
方秋笙就着抱他的姿勢,從旁邊的保溫杯裏倒水給他。摻了槐花蜜的溫水喝起來味道好極了,蒼爾冬嗅着甜甜的香味,在方秋笙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賴着。
“睡吧,待會叫你起來吃飯。”
方秋笙抱着他,把臺燈的亮度調下來,另一手攤開作業本,模仿着他的小狗爬寫字,效率也比他快得多了,沒幾分鐘就能搞定一頁。
蒼爾冬沒一會兒就睡着了,許是熱的,小臉紅撲撲的,時不時還動動嘴巴,哼哼地叫一句“笙笙”。
方秋笙從鼻腔裏嗯一句,算是回應他,筆下動得飛快,邊做邊想,蒼爾冬是不是故意做錯二十道題,好讓他幫他寫完一份作業。
他的冬冬總是這樣,貪哭怕疼又粘人,卻從來不浪費一滴淚水。
番外之小學愛情故事(一)
“結婚的時候,是不是要放一點小時候的照片啊?”
方秋笙竭力阻止了蒼爾冬把他們倆在B國搞過的那些幺蛾子向陳年統統抖露出來,好在什麽樣的Omega生什麽樣的Omega,陳年絲毫沒理解兒子為什麽要不停問“為什麽還要辦婚禮”這樣的問題,并把這歸為小孩子不喜歡熱鬧的範疇內。
Alpha現在還處于讨好丈母娘的階段,不管陳年提出什麽他都會微笑着點頭,更別說這種說到他心坎裏去的提議,只是他完全沒有料想到,陳年口中的“有一點多”,居然是面前這三十本相冊。
每一本都是A3大小,側邊可以看到塞不下的照片漏出來的邊邊角角,砸在他面前時,窗玻璃都在輕微的抖動。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不僅幹媽有點溺愛的傾向,幹爸也有,至少他翻開的前三頁,有超過一半的照片是差不多表情動作重複了好幾張的,他都能猜到幹爸拿着相機一陣猛拍,而幹媽拿着一堆照片選不出哪個最好看,于是一股腦兒全塞了進去。
“那我要帶方夏夏出去散步了,你們在家裏挑啊。”
“嗯,媽媽拜拜。”
懷裏的Omega為媽媽能把自家女兒帶出去感到無比解脫,門關上以後欣喜得兩只腳都纏到他腰上去。
“冬冬,來看看照片。”
“我不要看,小時候醜。”
蒼爾冬蒙着眼睛滾來滾去,故意把他面前的相冊弄亂,方秋笙手上一使勁,把人撈進懷裏去,略帶威脅地親吻着他,抿住對方過長的睫毛。
Omega掙紮的時候有一本相冊落了下來,裏面沒放好的照片一并漏出去,大部分上面都是蒼爾冬癟着小臉在不高興,而他有時候在安慰,有時候在生氣,有時候也有點兒心虛。
——但那時候的蒼爾冬也不完全是盞省油的燈。
那會兒的小方秋笙還沒有完全掌握對方的喜好,只懂得不停去引起對方注意,扯一下書包帶子,拿走那塊小烏龜橡皮,在他的草稿本上畫幾顆愛心。
反正都是些小蒼爾冬不喜歡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小蒼爾冬會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以大哭來抗議,可次數一多他就發現,大人們其實不會立刻來處理他們倆之間的矛盾,往往他哭累了以後,才會過來不痛不癢地說兩句小方秋笙。
而小方秋笙總是認錯态度十分誠懇,連保證帶發誓,私底下也威脅過他晚上不陪他一起睡覺。
于是小蒼爾冬的解決辦法就是,在小方秋笙做了任何他不喜歡的事情時,只要大人不在,他就不哭,但一旦大人走過來了,立馬變臉,眼淚撲簌簌地掉,控訴着自己“又被笙笙欺負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人們,尤其是方裕,會十分認真地對待這件事情,必須要讓小方秋笙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行。
“你又怎麽冬冬了?”
“我,我,我就是揪了一下他的帶子……”小方秋笙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啥惹小蒼爾冬哭了,只得胡亂猜着。
“哇——”
那邊小蒼爾冬看起來越發悲傷了,小方秋笙忙換了一個:“我揪了一下他的頭發,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有小蟲子在上面!”
“嗷——”
小蒼爾冬拿胳膊擦着眼淚,鼻涕吹出一個小泡來,小方秋笙又繼續招供着:“我玩了一下他的烏龜玩偶,但那是因為他不和我玩!”
“嗚——”
方裕懷裏的淚人兒看起來有點兒哭累了,倚在他懷裏開始啜泣,小方秋笙急中生智:“我,我不小心把他糖給弄掉了……”
小蒼爾冬終于點頭了,方裕抱着他去拿新的糖吃,而小方秋笙獲得的懲罰就是在書房裏抄十遍三字經。
他心裏有點兒不平,看着小蒼爾冬趴在母親肩頭舔又一塊新的棒棒糖,故意把腳步聲踏得很響,又被方裕批評了一句。
他走進書房裏,看到幹爸和父親在聊天,見他進來了,幹爸就把自己的老板椅讓給他,鋪好了紙,而他爹給他搞了個三支筆粘在一塊兒的懲罰神器,兩個人就有說有笑地走出去了。
懲罰神器一點都不好用,方裕知道他會用這法子,規定過不能一句一句抄,要一篇一篇抄;老板椅坐着也一點都不舒服,他太矮了,腿晃在半空中也不是,踮到地上也不是;三字經抄起來也一點意思都沒有,別人才背到前十句,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而且他一個人呆在書房裏,外面傳來大人們的笑聲,讓他煩躁起來。
冬冬現在會在幹什麽呢,坐在大人中間,聽那些他聽不懂的話,或是走神看外面的小鳥?
他的視線往門口移去,只見小男孩蹲在門口玩那個烏龜玩偶,專心到都沒注意到他被發現了。
小方秋笙心裏有什麽東西滿溢上來,他蹑手蹑腳走過去,趁對方不注意,把門給關上了,小蒼爾冬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像小烏龜一樣噗通一下翻在地上,裝死。
小方秋笙沒理他,而是徑直回去了桌前,深呼吸一口氣,坐下來繼續抄三字經,但留了點視線在門口那塊,看見裝死的小烏龜無聊地自己爬起來,拿玩偶當船劃到他這邊來,又冒出個小腦袋來。
他沒轉頭,面上也沒反應,其實開心得差點要笑出聲來。
“哈——咳,人之初。”
小方秋笙猛咳一聲掩飾過自己的失态,小蒼爾冬靠在小烏龜玩偶上,扭頭看向他的方向。
“人之初。”
對方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小方秋笙筆尖一頓,又念到:“性本善。”
“性本善。”
“性相近。”
“性相近。”
“習相遠。”
“習相遠。”
照着他寫字的速度,小方秋笙寫一句,念一句,小蒼爾冬就跟一句,不像他說話那麽幹脆,小蒼爾冬說話總是拖得很長,像是他的回音似的,調子懶懶的,不知怎麽的,字的最後一筆開始變長起來,手心也暖起來。
他開始覺得半開的窗戶進來的風吹得後背好舒服,椅子一轉一轉地很有意思,寫那些寫了無數遍的字也沒那麽難受了。
最開心的,還是他的左手,捏着一只小胖手,時不時有想脫離的意思了,他就把人拽回來。
客廳裏的聲音小了下來,小方秋笙突然往下蹲,順勢把小蒼爾冬拉進自己懷裏。
“冬冬,我要一個獎勵。”
“獎勵什麽?”
“教會你三字經啊。”
“我本來就……”
“我晚上不回去,在你家陪你睡覺。”
小蒼爾冬還是猶豫了一下,随後撅着小嘴,在他額頭上,響亮地啵了一下。
“抄完了嗎?”
方裕開進門,看見了站在桌前的兩個孩子,一個翹着嘴巴在看他,一個還在奮筆疾書。
“好了!”
小方秋笙大喊着遞過紙,眼睛亮亮的,臉紅撲撲的,方裕有些詫異地接過:“興奮成這樣……”
“可以去吃飯了嗎?”
“去吧去吧。”
小方秋笙抓着小蒼爾冬的手往樓下跑,方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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