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心意

很快,李言兮把目光落在宋若左肩的傷口上,溫着聲道:“我先給你包紮劍傷。”

宋若向她走了兩步,捂着傷口坐到了床榻上。

擔心垂落下來的頭發影響包紮,李言兮拔出了頭上的珠簪,将落發重新挽了一個髻。

宋若低着頭,一聲不吭地解自己的外袍,解着解着還時不時瞥上她幾眼。

等她的手離開簪子,擡眼朝宋若瞧去的時候,看到的便宋若無所适從地瞧着她,一邊解衣服一邊耳朵紅得厲害。

李言兮望着望着,不知道為何想到了她們巡營時,宋若讓她給她解衣衫沐浴。

那時,宋若的手指明明已經活絡了,卻還裝作凍僵了的樣子,讓她去解近身衣。

那個時候調戲她絲毫不見臉紅,現在自己解個外衫反而害羞起來了。

李言兮彎了一下唇,上手覆住了對方的手,像是無所察覺那般道:“怎地解得那麽慢?”

宋若的漂亮纖長的眼睫輕顫了顫,耳朵又染上了一層紅暈,僵着道:“傷口有些疼。”

李言兮知道這只是個搪塞的理由,畢竟宋若從來不會在她面前喊疼,即便真的很疼也會強忍着。

可她聞言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宋若的傷口上,心疼地蹙了蹙眉,那打趣的心思消了個幹淨。

彼時,李言兮已經将她的外袍褪下,看到了藏在裏襯裏面的香囊後,手指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去解宋若的裏衣。

傷口只傷在肩膀上,褪去裏衣即可,不用動近身衣。

随着她的動作,宋若耳垂上的紅暈已經紅透了,一點細小的朱砂痣在上面泛着薄光,看着叫人想咬上一口。

宋若肩膀處的皮膚滑膩白皙,裏衣半開,露出清瘦的鎖骨線,李言兮半眨了一下眼,将目光移到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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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正滲着血,皮肉上炸開了個窟窿,傷口的主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俨然一副習慣了的模樣。

李言兮滿眸心疼,她壓了壓嘴角,拿起了藥匣子裏面的金創藥,小心地灑在傷口上。

她知道宋若方才是在給她報仇,逞一時之意氣。

若是平常,她肯定會冷靜地思索一番,覺得宋若不應當這樣,為了捅秦知一劍自己受了一劍簡直得不償失,可是她現在只覺得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直教她想去親一親宋若。

撒藥止血時,軍帳裏十分安靜,只能聽見帳外呼呼的狂風。

須臾,軍帳裏面燃了半截的燭火閃動了一下。

李言兮聽到了宋若又低又啞的聲音響起,帶着女兒家特有的柔和,“二小姐,我……”

對方似乎是醞釀了許久,卻仍舊卡住了。

李言兮撒藥粉的動作不變,溫溫和和道:“嗯?”

等到她将止血的藥撒了,伸手拿起紗布時,宋若才再次開口,擡眸瞧着她,漆黑的眸子蘊着緊張,“我…我…心悅……”

李言兮給宋若纏紗布的手一頓,垂着眼睑看她,意識到什麽後清淺的眸子彎了彎,湊近道:“什麽?”

宋若呼吸一窒,別過頭去,抿着嘴不說話了。

李言兮看着她低着頭委委屈屈又懊惱的樣子,彎唇笑了一下。

她總是很喜歡宋若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另一面,比如遇見雨便皺着眉頭,看到炒栗子便走不動路。

還有現在想表明心意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她聲音溫和着,宛如一片薄雪悄然落地,一指旁側那放在裏襯裏面的香囊,輕輕問道:“你為何要一直帶着它?”

宋若的眸光很快落到了香囊上,一瞥又收回,幹巴巴道:“它很重要。”

這個回答李言兮在雅安的時候已經聽過,這并不是她想聽到的答案。

她一面給宋若纏着紗布,一面很有耐心地問:“它為何很重要?”

宋若一聽認真起來,擡眸瞧着她,“因為是你贈的。”

李言兮點了點頭,卻沒繼續問下去了,安安靜靜地給她纏上紗布。

纏好了給她攏上衣衫後,李言兮将眸光緩緩垂落到她的耳垂上。

李言兮驀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死的時候,有血濺在了宋若的耳朵上,她擡手是想擦幹淨那污了朱砂痣的血跡。

大抵是她出神久了,宋若上手牽住了她的手,什麽也不說,就定定地望着她。

宋若的手比常人要涼一些,握着的時候像是握着一塊軟玉。

李言兮回過神來,她對上宋若的黑眸,心裏攸地一顫。

宋若看向她的時候,眸中溫柔纏綿,宛若馨香禱祝的信徒。

帳中那盞燭火獨自燃着,時不時晃一晃,暖燭照着人溫存了幾分。

李言兮情不自禁地屈了屈手指,擡起碰了一下宋若的左耳。

宋若喉嚨動了動,低低喚道:“二小姐。”

宋若仍是瞧着她,哪怕脖頸處都染上了薄紅,也不曾移開半分目光,有些難為情繼續道:“我…心悅……”

說至一半的時候又卡住了。

李言兮彎唇笑了起來,溫聲道:“先前春桃同我說了一件事。”

宋若只得吞下想說的話,乖乖道:“何事?”

李言兮拉了拉宋若的衣袖,示意她在床榻上躺好,護着宋若的傷口讓她躺好後,這才道:“她說她在白龍寺那棵苦情樹上尋到了我的名字。”

宋若一頓,擡眼望着她。

李言兮拔掉了頭上的珠簪,由着頭發散落下來,同宋若鑽進了同一床被褥,宋若躺着,而她坐着靠在木制的床欄上。

她垂眼瞧着宋若,溫着聲說,“春桃将那木牌取了下來,拿給我看。”

她的發絲披散在肩,落于床欄上,又繼續道:“我覺得那字跡有些眼熟,像是殿下的字跡,後面又差春桃重新系了上去。”

“殿下可否解釋解釋這是為何?”

宋若擡手撚了撚她自床欄灑到枕邊的發絲,啞着聲道:“那木牌早該取下來了,是我忘了。”

李言兮愣了愣便又聽得宋若道:“苦情樹是苦戀他人,是愛而不得。”

宋若的聲音攸地放得很輕,“可二小姐心裏有我。”

宋若說得篤定,不知在暗中揣測了多少次她的心意。

宋若說得很對。

但是李言兮不知道的是其實她的的心思挺好猜,即便是中了蠱,宋若也是她獨一無二的偏愛。

自七歲起,宋若出現在她踽踽獨行之時,便紮根在了她心裏。

一住将近了十年。

李言兮彎了彎唇,輕輕笑了,應道:“是,我心裏有你。”

聞言,宋若側身牽住了李言兮的手指,湊上前将鼻尖抵着她的掌心。

半路上,她擔心李言兮适應不了西北的風沙,特地給她買了桃花膏,現在她聞到了李言兮掌心淡淡的桃花香。

其實宋若不喜歡香膏的味道,只是這味道在李言兮身上卻莫名的好聞。

在自己的唇快貼上李言兮的掌心時,她薄唇輕啓:“二小姐,我也…心悅你。”

話音剛落她便抓住了李言兮微蜷的指尖,淺色的唇瓣貼了上去,吻住了李言兮的掌心。

掌心傳來濕意,某一剎那,李言兮覺得尾椎骨都在輕顫。

宋若呼出的熱氣灑在了她的手上,燙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微微收攏的手指又被宋若鋪開,宋若順着掌心一路吻到了她的指尖。

李言兮只覺得指尖都發麻,心裏癢得厲害。

她感覺宋若的唇貼着她的食指指尖停了下來,然後将她的指尖含了進去。

指尖傳來一片溫熱,她知道宋若正含着她的手指,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麻。

不知過了多久,宋若總算放過了她的那根手指,柔聲道:“不知道二小姐可否也躺下來?”

某一刻,李言兮覺得宋若是想親她。

她撐着床塌躺了下來,側躺着與宋若面對面。

其實她也很想吻宋若。

那盞燭火的火苗仍舊在顫啊顫,她看見宋若的臉有一半陷在了陰影裏。

緊接着宋若擡手,撫了一下她的唇角。

這一隅火光暗淡,空氣卻灼熱起來,四周安靜地只能聽到兩人細小的呼吸聲。

李言兮顫了一下眼睫,這一微小的動作就像往已經裝滿的茶杯又倒上了一些茶水,杯子裏面的茶水便又溢了出來。

暧昧不明的氣氛達到了極致,宋若閉上眼吻了過來。

兩人唇齒相接,呼吸變得急促。

吻過幾次後,宋若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她吻得很溫柔。

這是第一次李言兮在沒有喝醉的狀況下這樣同宋若吻在一起,她喘了幾口氣,眼尾發紅。

吻着吻着,宋若的舌頭緩緩撬開了她唇齒。

宋若的舌頭進入了她的口腔,同她的舌頭糾纏在了一起。

李言兮悶哼了一聲,她能嘗到特屬于宋若的甜杏仁的味道,兩人膠葛着,動作間帶着小心翼翼。

李言兮任由着宋若用舌頭掠奪着她,呼吸又急促了幾分,肩脊上漂亮的蝴蝶骨抖了一下。

逐漸地,李言兮有些意亂情迷,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攥緊了宋若的手臂,開始主動回應起來。

她身子軟了半截,學着宋若的動作用舌頭去舔宋若的唇瓣,宋若微張着嘴喘氣之際,她的舌頭暢通無阻地通過了宋若的唇齒。

她嘗到了很甜的杏仁味。

兩人的舌頭不斷糾纏着,李言兮只覺得自己好像溺在了水裏,只有同宋若親吻才能喘得上氣。

不知過了多久,宋若才停了下來,最後在她額間落下了一吻。

第四卷 :美人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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