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潰不成軍 白日的硬氣都去哪兒了……

燕媚安撫好燕婳之後, 又将她哭成小花貓一樣的臉擦幹淨,這才拉着她進屋。

燕婳的雙眸腫成了兩個核桃,她見燕媚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腦海裏緊繃的弦也放松下來, 想想自己幹的蠢事,燕婳便懊惱不已, 她跪在燕婳身邊,拉着她雪白的柔荑用臉頰蹭了蹭,“阿姐,是婳兒太沖動了,婳兒知錯了。”

自小只要燕婳犯錯,她便會像只小奶狗一樣跪在自己身邊,用自己的臉派蹭她的手心,以此令她心軟。

燕媚自小就對她寵愛非常, 哪怕她是真的做錯了, 心裏也不忍責怪她,若是燕家不遭受劫難,燕婳也不會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

慕祈沒有動她,燕媚心裏已經格外感激了,或許他和她想象中的還是有一些區別,他并沒有那麽冷血。

燕媚擡手輕輕撫摸燕婳的烏發,如今慕祈已經完全看穿了她們,知道她們是為了報仇才來到王府的,沒有人會将自己的仇人留在身邊,所以她們在王府大概也待不下去了。

燕媚柔聲撫慰她:“婳兒,阿姐不怪你,阿姐知道你這樣做都是為了阿姐。”

聽到燕媚說不怪她, 燕婳心中的罪惡感頓時少了許多,她仰起頭,用清澈水瑩的大眼睛看着燕媚:“那阿姐,咱們以後該怎麽辦?”

燕婳經歷了人情冷暖,也知道她這次能死裏逃生,全靠阿姐在慕祈面前說情,她也不知道阿姐做了什麽才讓那個男人放了她,不過燕婳對慕祈的恨意并沒有因此減少。

燕家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還另說,她讨厭慕祈霸占了她阿姐,還讓她受了那麽多委屈。

燕媚暗暗裏嘆息一聲,原本她還想留在王府等将阿爹和阿兄都救出來再想辦法離開,如今這個計劃職能提前了,她平靜的思索了一會兒,“王府咱們是待不下去了,好在如今咱們都脫了樂籍,能做個普通百姓,咱們離開這兒,到外面總能靠自己活下去。”

“嗯”燕婳重重點頭,只要能和阿姐在一起,吃再多的苦也不怕。

姐妹二人商量好之後,準備收拾東西,棠溪得知二人要走,愁的臉都皺了,她可不希望燕媚走,燕媚走了她去哪裏找性情這麽好的主子,在燕媚收拾東西的時候,棠溪勸道:“夫人,王爺這般寵愛你,定然舍不得你走的,夫人還是再仔細考慮一番較好。”

燕媚正從櫃中拿自己的衣裳,她拿出來的依然是當初自己帶來王府的那些,王府給她做的那些衣裳她一件都沒動過,聞言,她搖頭:“不用再考慮了。”

看看君嬌,玉瀾的下場便知道,但凡觸怒他的女人,都會被趕出去,她也沒什麽例外,不過是一具身子讓他喜歡而已,可他要找一個供他宣.洩的女人還不簡單麽?

棠溪見燕媚如此堅決,只得急的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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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祈賞給她的首飾,她也一件沒有碰,只帶走了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之後,姐妹二人從房內走出來,正看到秦風帶着兩個小厮從外面進來。

秦風先拱手行了個禮:“燕夫人。”

燕媚不知秦風來做什麽,她往前走了一步,将燕婳攔在身後,有些戒備的喊了聲,“秦侍衛。”她怕他傷害燕婳。

秦風見她們姐妹二人手裏拿着包袱,似要離開王府,秦風驚訝道:“燕夫人,這是要做什麽?”

“妾與婳兒在王府闖了大禍,自知再無顏面留在王府,這是要去跟王爺辭行,請求王爺歸還身契,放了妾身姐妹二人。”她只是個姬妾,雖為人妻,但身份地位和府上的奴差不多,主子可以任意轉賣或扔棄,若慕祈能歸還她的身契,她才能徹底自由。

秦風心想燕夫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她太低估自己在主上心中的分量了,慕祈根本不打算放走她,秦風道:“不必了,闖禍的不是夫人,是小娘子,屬下是奉王爺之命,将小娘子送走。”

“你要送她去哪裏?”關系到燕婳的事情,燕媚一下子緊張起來,燕婳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邊,她怎麽能讓人随便帶走她。

秦風并沒有隐瞞她,“主上吩咐屬下送小娘子去松珀書院。”松珀書院是洛宴清的地盤,他聽主上說洛宴清正缺一個書童,将燕婳送過去剛好合适。

又怕燕媚誤會,秦風趕緊補充道:“王爺沒有其他意思,松珀書院清淨,不會有人來打擾小娘子,夫人若是想要見她,随時都可以去。”只是燕婳不能繼續留在王府,這已經是慕祈最大的寬容了。

燕媚知道這事情秦風做不了主,她的手往後伸出,抓住燕婳的手,咬咬牙道:“此事妾想要當面問王爺。”慕祈的意思是仍然要她留在王府,但卻将燕婳送走麽,燕媚心裏真舍不得,雖然松珀書院并不是什麽壞去處。

秦風并沒有阻攔她,等燕媚拉着燕婳走後,秦風才從容的跟上去。

姐妹二人進入乘風院後,院子裏的小厮并沒有攔住她們,慕祈剛從書房出來,見燕媚拉着燕婳急匆匆就過來了,見了他之後,二話不說就跪在地上,燕媚懇求他道:“妾不願與阿妹分開,求王爺放妾姐妹二人離開王府,過普通人的日子。”

經過此事後,慕祈也不會再幫她了,還不如走個幹脆,免得在這裏天天看着男人的臉色。

慕祈都沒想過要她走,她卻自己提出來了,慕祈的臉上浮出怒意來,他嘴唇冷冷上揚,“本王可以讓你們走,不過你阿妹謀殺本王,本王完全可以去京兆府告她。”她想離開王府,過普通人的日子,他偏不讓她如願。

燕媚聽明白了,慕祈的意思是告訴她,要麽送燕婳去松珀書院,她留下來,要麽她們兩個一起走,只要她們敢走,燕婳就會被送去京兆府,謀殺攝政王是死罪。

慕祈這分明就是在威脅她!

比起送燕婳去京兆府,她更願意她去松珀書院待着,她別無選擇,燕媚暗罵慕祈卑鄙,咬了咬牙,低頭道:“妾謝王爺,妾想過了,婳兒如今年紀還小,可以去松珀書院念兩年書,修身養性。”

燕婳一聽說阿姐要她去念書,她眉頭差點就打結了,她真不想去什麽松珀書院,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們只能任人宰割,她不想讓阿姐為難,燕婳難得順從的說了句:“阿姐,我去。”

為了阿姐,刀山火海她也的去。

慕祈見這姐妹二人改變了态度,心想倒是識時務,也不算太蠢,他不想繼續再說廢話,朝外喊了聲:“秦風,送她走。”

秦風這就從外頭進來了,燕媚沒想到他說要送走燕婳,居然這麽快,燕媚心中不舍,仰頭跟慕祈求情,“王爺可否再多留燕婳幾日?”

慕祈冰冷的眸光掃了她一眼,不耐煩的說道:“燕媚,你想要本王改變主意嗎?”

燕媚拗不過慕祈,只得妥協,她和燕婳還沒來得及道別,燕婳就被秦風給帶走了,燕婳走時,燕媚送到門口,她看着小娘子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她好幾眼,她想跟出去,腳還沒擡起,身後慕祈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他聲音冰冷道:“燕媚,你回來。”

燕媚動作一頓,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轉身盈盈朝慕祈走過去。

慕祈見她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微微皺眉,他都已經将燕婳放走了,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犯得着用這樣一張臉對着他麽?

燕媚卻不知她的表情都被男人看在眼裏,垂眸掩住眼底的失落,“王爺有何吩咐?”

慕祈對燕媚這副表情很不滿,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道:“伺候本王用午食。”

燕媚無比順從的應了一句:“是。”

不多時,便有廚房的小厮端來午食,慕祈鮮少在家中用午食,平日在宮中的政務堂處理政務,通常要待到午後才會回府,今日他并非休沐,卻早早的回到了府上,就是特地回來等她的,果然她來了。

慕祈的午食用餐規格是王府最高的标準,一共是五葷三素,主食是槐葉冷淘,上頭澆了些胡椒油,四個連蒸苲草獐皮索餅,燕媚低眉順眼的跪坐在一旁,卷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拿起銀箸替他夾菜,慕祈看了一眼食案上擺着的醬羊肉,燕媚知道他想要吃這個,她拿起筷子,本來是要去夾羊肉。

可又不想讓他太如意,他送走了她的婳兒,害她姐妹再次分離,她憑什麽還恭恭敬敬的伺候他。

她的目光落在邊上的菘菜蒸蘆菔上,她假裝沒有注意慕祈的眼神,給他夾了一筷子菘菜放入他的碗中。

慕祈眼看着她的筷子伸出去了,忽然手腕一轉,落在菘菜碗裏,她明知道自己不想吃這個,卻偏偏還要給他夾這個,分明就是在控訴對他的不滿。

好個燕媚,居然學會反抗他了。

長膽子了!

慕祈瞥了一眼始低眉順眼的女人,不動神色的将她夾的菘菜放入碗中就着槐葉冷淘吃下去。

燕媚見男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不聲不響的吃下去了,心裏倒是詫異,不過他既然沒有說什麽,那應該是沒意見了,接下來,她又給他夾了涼拌秋葵,莼菜雞蛋羹,反正只要是他不願意吃的她就給他夾。

慕祈看着自己碗裏堆滿的素菜,眼神漸漸冷下來。

眼看着燕媚還要去夾生鲫魚片,慕祈将手裏的碗重重擱在食案上,薄唇冷冷吐出一句:“夠了。”

慕祈的一聲叱喝,吓壞了周圍靜靜侍立在一側的小厮們,衆人神色一凜,唯獨燕媚面不改色,她放下手中銀箸,慢慢擡起頭來,用一雙無辜又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王爺,怎麽了?”

慕祈壓着怒意,眸光冰涼的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燕媚,你這般布菜,是故意的?”

燕媚臉上閃過茫然之色,她眨了眨瑩瑩杏眼道:“王爺,妾從未給王爺布過菜,因此不知給王爺布菜的規矩,若是哪裏做錯了,請王爺提醒。”

慕祈見她故意裝傻,肚子裏憋着火氣,從前她最是會逢迎讨好,怎麽卻連這個都不懂了,真是太會演戲。

這個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如今還會給他臉色了。

也罷,既然她要跟他對着幹,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慕祈也沒心情吃午食了,他睨着燕媚,冷冷揚唇道:“既然你不知布菜,也罷,那便做些會做的事情。”

燕媚将手中的銀箸放在食案上,見男人壓着怒意沒發作,心裏暗暗覺得解氣,她與阿妹被他強行分離,而她只是讓他吃不下飯而已,比起他來,她并不覺得自己過分。

她低頭說了聲:“是”,腦子裏卻在想,慕祈又會想什麽法子來折騰她?

待小厮們撤了午食,慕祈與燕媚一起去了書房。

慕祈走到書案後坐下,拿起牒文開始批閱,他見燕媚杵在一側,擡眸道:“幫本王磨墨。”

燕媚應下,站在書案旁邊,開始幫她磨墨。

之前她便幫慕祈做過這事情,若是也裝作不會,那就痕跡太明顯了,燕媚只得老老實實的替他磨墨。

她一手挽住袖子,另一只手細細的手指捏着松煙墨在端硯中一下下的打轉。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高高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和薄唇,這樣異常俊美的臉卻生生被他身上的冷硬威嚴之氣也壓住了。

而慕祈明知道她在看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讓他心頭微炙,他仍然裝作沒看到。

慕祈自顧自的批閱牒文,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燕媚則在旁邊站了一個時辰,在這期間,她不斷的在磨墨,手腕和腳都酸了,可慕祈卻壓根沒有讓她停下來的意思。

燕媚知道慕祈這是在報複她剛才給他夾菜的事情,她暗罵慕祈心眼比針眼還小,就這麽點小事也要跟她計較。

她不知道之前燕家的事情應不應該相信他,既然他說可以修書去問阿爹,那她便再試一試,這件事情想必阿爹心裏有數。

慕祈剛批完一個牒文,擡頭朝燕媚看去,見她正在走神,他曲指在桌上敲了敲道:“燕媚,專心點。”

燕媚這才回過神來,與男人的目光相觸之後,她又低着頭繼續磨墨。

燕媚磨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外頭天色漸暗,書房內光線昏暗,她趕緊說道:“妾幫王爺點燈。”

“去吧。”慕祈見她揉着酸疼的手腕,那手腕白生生的晃眼,折騰了她整整一個下午,慕祈的怒意也消了不少,他難得沒有拒絕她。

燕媚點了燈,書房內亮堂起來,慕祈并沒讓她走,燕媚便安安靜靜的侍立在一側,她中午未食,此事肚子已有些餓了,只是她想男人大概不會同意她離開,他還沒有懲罰夠她。

只是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咕嚕”,打破了書房的安靜,慕祈擡起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燕媚臉上閃過尴尬之色,随後她又看到了男人眼底那點點促狹的笑意,是的,他現在心情舒暢極了。

不多時,外頭傳來秦嬷嬷的聲音,告訴他廚房的夕食送到了,慕祈看了燕媚一眼,說了聲“走吧。”燕媚識趣的跟上。

燕媚雖是餓了,夕食卻只用了小半碗粟米飯,飯後沒多久,慕祈便讓她伺候他沐浴。

浴房內,被溫熱的水汽氤氲着,四周帷幔低垂,遮住裏頭旖旎的風光,燕媚說是伺候他沐浴,實際上是同他一起泡在水裏,兩人的衣裳都飄在水面上像被丢棄的破布一般。

燕媚被他抵在冰涼的池壁上,她雙手纏住男人的脖子,身子像巨浪中的浮木一般起伏,尖利的指甲劃過男人的脊背,割出一道道血痕,慕祈仿佛沒有察覺,反而那細微的刺痛能讓他更加亢.奮。

燕媚哭了幾回,淚眼汪汪,紅唇腫的厲害,她嗓子啞了,顫着嘴唇道:“王爺,求您饒了妾身……”

燕媚早就潰不成軍了。

慕祈冷哼:“現在才求饒,是不是太晚了,白日的硬氣都去哪兒了。”

慕祈憋了一整天的怒意,到了此刻才終于發洩出來,在燕媚求饒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絲毫憐惜,他想要她知道反抗自己的下場,在下一個巨浪拍來的時候,她到了嘴邊的話又盡數咽了下去,只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她不說話,發出這樣單調的聲音已足以讓他沉淪,他讓她背對着自己,烏黑的長發全部黏在她雪白單薄的脊背上,就像是漆黑的藤纏繞在她身上,将她包裹着,這一幕給慕祈帶來另一種沖擊,勾起了他內心殘忍的念頭,他想要将她撕碎了,揉爛了,融入自己的血液中。

這夜格外漫長,天上的星星都落了,屋外伺候的仆從都快打瞌睡了,屋內的聲音才停止。

被慕祈從水中撈出來後,燕媚已經昏死過去了,男人狠狠的掐着她的人中,她才悠悠轉醒,身上已經穿上了幹淨的衣裳,她枕在濕淋淋的烏發上,對上的是男人幽深冷漠的眸子,男人掐着她的下巴問,“知道錯了嗎?”

燕媚咬着紅唇,垂下眸子道:“妾知道了。”

她的嘴唇都被他吮破了,輕輕一咬便疼,她微微蹙了蹙眉,慕祈見她終于肯承認錯誤,心也軟了許多,他道:“本王幫你上藥。”

燕媚就像木偶一般任由他再次解開自己的衣裳,将冰涼的藥膏一點點的塗上。

後來,燕媚是被一頂肩輿擡回棠梨院的,棠溪在院子裏等了一整天,發現燕媚又被送回來了,心裏頭好一陣欣慰,不過看到燕媚哭的紅腫的眼睛,以及滿身斑駁的痕跡時,她心底又生出了憐惜,王爺可真不憐惜夫人,夫人這樣嬌軟的身子骨,也不知能被王爺折騰多久。

燕媚被慕祈弄出來的一身傷還未曾養好,隔日,便有人過來通知她,側妃與老王妃要入京了,算着日子,應該是明日就到了。

走了一個君嬌和玉瀾,又來了一個李側妃,這王府可真沒安生日子讓她過。

燕媚跟棠溪問起老王妃和李側妃的為人,棠溪也不知,只知道老王妃出身将門,年輕時還是個英姿飒爽的女将,至于李側妃,是老王爺部将的女兒,與慕祈自幼青梅竹馬。

既然是青梅竹馬,那在他心裏的分量自然是不小的。

燕媚嘆息一聲,離開王府的念頭越發的強烈了,她不想和這麽多女人去搶男人,她只想跟一個一心一意愛她的男人過一輩子,就像阿爹和阿娘那樣,縱然她将來離開王府,再也找不到那樣的男人,她也寧願一個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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