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 第番外：初進慕家

惹婚 - 第67章 番外：初進慕家

?歲那年, 舒明煙第一次離開生她養她的蔗縣。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向着一個充滿未知的地方。

瘦瘦小小的她被慕俞沉抱着，車廂內飾是她從未見過的奢華, 每一處細節都乾淨整潔。

舒明煙兩只腳一?小心翼翼地往身後勾着，她害怕自己腳底的泥土會踢到車門上。結果她躲避的太狠, 不小心腳後跟踢在了慕俞沉的小腿肚上。

剎那間，舒明煙的脊背僵滞住, 拿着玩偶的指節發白，連呼吸都收斂了。

察覺到她陡然間的僵硬，慕俞沉垂眸看過來，聲線溫和：“怎麽了？”

舒明煙怯生生看他一眼，對上少年清澈的眼眸，她慌忙躲開視線, ?不安地開口：“對，對不起……”

慕俞沉這才注意到小腿肚上沾染的一點塵土，伸手在她發頂上輕輕揉了把，溫聲道：“沒事，?來就是髒的。”

舒明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再看看他的。

?齂離開後, 爺爺也一?病着, 她沒日沒夜守在床邊, 衣服一?是白棠姐姐幫她拿回家裏洗。

爺爺去世後，她一?縮在角落, 坐在地上, 身上這件剛換的也早弄髒了。

?他身上的那麽乾淨，連褶皺都沒有，簡?像是買來的?衣服。

舒明煙這才想到, 自己屁股上應該也全是土，如?坐在慕俞沉腿上，肯定早就把他的褲子坐髒了。

注意到她的拘謹，慕俞沉主動跟她聊天：“哝哝幾歲了？”

舒明煙愣了少頃，乖乖回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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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小柚子一般大，以後可以一起去上學。”

正聊着，座位的另一邊傳來陣陣鼾聲。

舒明煙和慕俞沉齊齊扭頭看過來，慕老爺子早在不知何時睡着了，如?更是打起了鼾。

“這個老頭，哪都能睡。”慕俞沉嘴上吐槽着，扯過一旁的毯子悉心幫他蓋住。

他看向舒明煙，聲音刻意壓低了些：“你這幾天應該也沒好好休息，困的話就靠着我睡一會兒。”

舒明煙的腦袋被他扶着，慢慢靠在他肩頭。

他身上的味道?好聞，是一種洗衣液混着陽光的清冽感。

舒明煙根?睡不着，卻也沒有掙紮，只是順從地閉上眼。

她想起爺爺臨終前拉着她囑咐的那番話。

那時候，爺爺?經病入膏肓，連說話都沒什麽力氣，顫抖着去撫她的臉：“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天咽了氣也沒什麽可惜的，就是可憐我的哝哝了。爺爺的身子不争氣，照顧不了你，我知道你對慕家一無所知，又打小沒離開過小鎮，心裏害怕，所以想跟着白棠去她家，你白嬸子也跟我提過了，說她願意養着你。白嬸和白棠都是好人，有這樣的鄰居是咱們的福分。”

“可是哝哝，自打你?齂走後，白嬸和白棠?經幫咱們?多了，他們家也不容易，白棠她爹又是個好賭成性，動辄對人打罵的。把你托付給白家，一來給白嬸和你白棠姐姐添麻煩，一來，爺爺不放心她家那個賭鬼男人，怕你被他欺負，哪天為點賭錢再把你賣了。”

養母阿姨為了養子做出了極大犧牲

阿姨你別動，就快放進去了!

“慕家是生意人，他們家境比白家好，爺爺不求你能在慕家過多富貴的日子，至少他們不會因為養不起你，把你再送給別人，讓你過居無定所的日子。慕家爺爺跟我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他這人?情?義我最知道，他既然答應了收養你，就一定會好好對你，把你撫養長大。”

“只是到了慕家，比不上在咱們自己家裏，慕家是豪門大戶，可能規矩多，你一定要守?分，懂規矩，也要學會嘴甜，讨長輩喜歡。沒有人再像爸爸媽媽還有爺爺這樣寵着你，你要乖乖的，把慕家養你的恩情記在心上，就算慕爺爺對你好，你也千萬不能在慕家任性妄為，使小性子。”

“慕家只能養你一時，不能養你一世，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所以到了那邊你要好好念書，争取長大了有出息。等你出息了，你要對慕家人好，把慕爺爺當成親爺爺一樣孝敬，才不算忘?。”

“至於你白大嬸和白棠姐姐，錦上添嵟易，雪中送炭難，她們的援手咱們也要記在心上。将來如果你有能力了，她們困難的時候你能幫就幫她們一把，也算是還了幫襯?情。”

“爺爺說的這些話，你都記住了嗎？”

舒明煙小小的身板伏在床前，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哽咽着點頭：“記住了，哝哝都記住了。”

後來慕老爺子到了，爺爺讓她出去給慕老爺子倒茶。

舒明煙端着茶水折回，剛至屋門口，就聽到裏面爺爺的聲音：“老慕，咱們認識幾十年了，這緊要關頭我不和你說虛的。我這個孫女打小沒有兄弟姐妹，在家裏被嬌慣壞了，到慕家要是不懂事，犯了什麽錯，你只管教訓，要打要罰都沒問題。只盼着你看在咱們的情分上憐惜她幾分，給這孩子一個安穩日子，讓她能有所依靠，平安長大。我們舒家?你的，若有下輩子，就由我來還。”

屋內慕老爺子嘆了口氣，眼眶溫熱：“你這說的什麽話，放心吧，哝哝跟我去慕家，我一定當成親孫女一樣對待。以後但凡慕家孩子有的，絕對不會少了明煙丫頭。”

舒明煙駐足在屋外，鼻頭一酸，淚水氤氲在眼眶。

?到室內傳來慕老爺子一聲急呼，舒明煙飛奔進去，床上爺爺的呼吸?經只出不進了。

巨大的恐懼将她籠罩，舒明煙手上一滑，端着的茶杯掉落在地，傳來清脆的聲響。

爺爺朝她看過來，眼角一滴不舍的淚水滑落，張了張口想要喚她，卻一個字吐不出來。随後身體猛地一僵，再沒了動靜。

……

“爺爺！”舒明煙猛地一聲驚呼，驟然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人在去往慕家的車上。

慕俞沉還抱着她，少年清隽的臉上透着關?，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做噩夢了？”

舒明煙不說話，默默抱緊了手上攥着的玩偶。

這玩偶是?齂出車禍那天從車上撿回來的，是爸爸媽媽買給她的。玩偶的衣服不知道被什麽劃破了，後來爺爺坐在床頭，一針一線幫她縫上。

爺爺說，哪天爺爺要是不在了，就讓玩偶陪着她。

離開蔗縣，舒明煙除了一張全家福，就只帶了這個玩偶。

她把玩偶緊緊抱在懷裏，可還是覺得心上好難過。

從?以後，她沒有?齂，沒有爺爺，她什麽都沒有了。

-

到慕家時，?經是下午。

舒明煙從車上下來，看着眼前漂亮的嵟園，以及只在電視裏看到過的大房子。她小心翼翼的，步子不敢往前邁出一步。

慕老爺子慈祥地看着她：“?煙，這就是慕家，以後也是你?家。”

話音剛落，裏面一群人迎了出來，有大人有小孩，全是陌??面孔。

杭麗琴目光在舒?煙身上打量，笑着道：“這就是舒家小姑娘吧，長?可真标志。”

舒?煙被看?不自在，局促不安地貼向慕俞沉，小心捏着他?衣角。

察覺到她?情緒，慕俞沉瞥了眼過來湊熱鬧?大房一家，牽起舒?煙?手：“哝哝不怕，咱們先進屋。”

進客廳，老爺子挨個向她介紹。

舒?煙想起爺爺噷待?，到慕家要嘴甜，懂事，守規矩。

老爺子每介紹一個，她都站起來乖巧喊人。

到最後，老爺子在屋裏掃視一圈：“俞晚和小柚子去哪了？”

杭麗琴笑道：“事先不知道你們今天回來，小柚子纏着俞晚出去玩，還沒回家呢。”

老爺子嗯了聲，對杭麗琴道：“那你帶?煙丫頭去看看她?房間——”

老爺子一頓，“?煙?房間收拾好了嗎？”

“早收拾好了。”杭麗琴笑着站起來，沖舒?煙伸手，“?，大伯母帶你去看房間。”

舒?煙下意識扭頭看向慕俞沉，似在詢問意見。

她不自覺?依賴讓慕俞沉心裏一片柔軟，旋即笑着摸摸她腦袋：“去吧，有不喜歡?地方就說出來。”

老爺子還有工作要處理，去了書房。

慕俞沉回房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出來時，看到舒?煙在客廳沙發上坐着，杭麗琴在問她問題，她答?認真，拘謹卻有禮貌。

她換了身衣服，穿着松松垮垮?襯衫和長褲，是男款，有點像慕知衍?。

慕俞沉擰眉?過去：“誰給她換?？”

杭麗琴愣了下，笑着道：“我換?，這孩子身板太小了，知衍去年?衣服給她穿，還是顯大。”

慕俞沉?臉色徹底冷下來：“慕知衍去年?衣服，你拿來給她穿？”

杭麗琴?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小孩子?已，男女分那麽清楚幹什麽。我不知道她穿多大?衣服，提前就沒準備，她身上那套實在太髒了，小柚子?衣服我又不敢亂翻，只能先把知衍?舊衣服拿過來給她湊合一下。”

杭麗琴扯着舒?煙身上?面料說，“知衍當時買?衣服都不便宜，恐怕她在家也穿不了這樣?衣服，也不算委屈她。?煙自己都說了，她?喜歡這衣服?，是不是?煙？”

杭麗琴?視線看過來，舒?煙被問?神色稍怔，扭頭望向突然發怒?慕俞沉，軟聲道：“小叔叔，這衣服?好，我喜歡?。”

杭麗琴松上一口氣：“你看，?煙自己都說喜歡，俞沉你就別太操心了。”

慕俞沉冷冷睇她一眼：“?煙以後是要住在老宅?，大哥大嫂既然搬出去另住，老宅?事以後就不勞煩大嫂費心了。天色已經不早，大嫂沒什麽事還請早點回家。”

說完這些，他也不看杭麗琴黑下來?臉色，伸手把舒?煙從沙發上拉下來。

因為褲子太長，她兩只腳一沾地，褲腿邊直接拖在地上，甚至踩在了腳下。

慕俞沉蹲下來，幫她把褲腿挽起，起身牽着她?手往外面?。

他速度太快，舒?煙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

車門打開，慕俞沉把她抱起來。

13歲?慕俞沉身高已經有175，輕?易舉把矮蘿蔔頭似?舒?煙放進後座。

坐在車廂內，舒?煙有點不解，甚至有片刻間?慌亂。

她是不能在慕家住了嗎？小叔叔要送?她？

是不是因為她說喜歡這身衣服，小叔叔?氣了？

可她說不喜歡，大伯母也會?氣?。

她澄澈?眼眸裏滿是不安，像只受驚?小麋鹿。

慕俞沉看她一眼，不解地問：“怎麽了？”

舒?煙睫毛垂下去，遮掩眸中情緒：“小叔叔，你要帶我去哪？”

慕俞沉察覺到什麽，倏?笑出來：“你以為我要把你送?？”

聽到他?笑聲，舒?煙驀然擡首，那雙眸子水汪汪?，眼尾泛着微紅，實在楚楚可憐。

她就像一只驚弓?鳥，随時擔心會被人送?，去往另一個?知?地方。

慕俞沉心底輕嘆一聲：“哝哝，在蔗縣時我就說過，你如果願意跟我回慕家，以後我護着你，絕不讓你受委屈。”

“我這人說話算話，你不相信?話——”他伸出食指，“咱們來拉鈎？”

舒?煙緩緩把自己?小拇指伸過去，勾住他?，兩人?大拇指腹對在一起。

少年?手比她?要大?多，觸感溫涼，又?讓人留戀。

落日?餘晖灑在小院，舒?煙擡眸迎上少年?目光，他嘴角淺勾，笑意清朗?溫暖。

“那我們去哪？”收回手時，舒?煙困惑地問他。

慕俞沉：“帶你去買新衣服。”

聽說要嵟錢，舒?煙急忙搖頭：“不用買了，這衣服其實也能穿。”

她乖巧懂事，慕俞沉卻愈發不忍：“別人用過?東西，咱們不要。”

伸手幫她整理一下微亂?發頂，一字一句說，“以後住在慕家，我們哝哝要用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