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柳姨娘來訪

過了端午之後，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

薛明嬌的本尊雖然是個嬌滴滴的弱小姐，恨不得一天有十二個時辰睡在床上。可現在的薛明嬌可不成，她前世是孤兒，一直很自立，當然舍不得将這大好的時光都浪費在睡眠上。

這天中午薛明嬌跟秋月說自己要練字。她不是為了附庸風雅，只是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是入鄉随俗的好。如果要不好好學學寫毛筆字，自己就是滿腹的前世學識在這裏也只能是悶在心中。

就着收東西的時候，春風說道：“小姐，上午你帶着秋月姐姐去了後院迎春姐姐曾經到過屋裏。”

“恩，”薛明嬌想着這段時間已經基本将迎春排擠出了自己的房裏，她怎麽會不經自己的召喚就進來了，就問道：“她可有說什麽？”

“沒有，”春風答道：“當時婢子已經帶人将房間收拾妥當了，婢子想起小姐床榻後面的床幔沒有放展，就在床榻後面擺弄的時候迎春姐姐就進來了。她在房裏左右瞧了瞧，等看到婢子後神色有些慌張，直說有事要跟小姐說，然後就走了。”

秋月在一邊說道：“咱們出門的時候迎春不是瞧見了嗎，依奴婢看，她不像是來尋小姐說話的，倒是像是在房裏尋東西。”

薛明嬌立刻就明白迎春怕是奉了小張氏的令在尋找那顆珠子。看來這珠子還真是讓小張氏念念不忘的。

“小姐，”秋月想了想道：“迎春已經心不在桃花塢了，婢子看還是早點将她送走的好。”

“不急。”薛明嬌道：“送走也要有由頭啊。你們以後将她看緊些，左右不能讓她給壞事就成。”

見兩個丫頭齊齊答應了，薛明嬌也就擺好了寫字的架勢。但當她提毛筆在手後，卻是只比劃卻不下筆，只逗得春風和秋月在一邊竊笑不已。

主仆三人正在嬉笑的時候，只聽到門外有小丫頭跑進來報，說是柳姨娘來訪。

三人登時不在胡鬧，薛明嬌讓兩個丫頭将筆墨紙張稍為收拾了一下，柳姨娘已經扶了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

由于對本尊的離世薛明嬌對柳氏充滿了敵意，此時一見她進來，也就只是冷冷的看着。

見柳姨娘姍姍走近，薛明嬌這才好好的打量這個曾經是自己生母身邊的丫頭。只見她年紀約有三十歲左右，妝扮樸素。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用青色帶子綁住，兩個碧玉步搖左右一插，倒也不顯得小氣。上身穿柳綠色細紗長襖，下着青色百褶裙，身材苗條，更像是一個未足雙十的少女。等她擡頭看向自己的時候，才看到她臉上妝容極淡，雖面貌秀麗，卻總顯得有些蒼白。可能是路走的多了，只是兩頰緋紅。眼神很是平靜，卻總籠着一層說不太清楚的東西。

眼見着柳姨娘一步步走了進來，只見紗簾一閃，卻是隔壁的劉媽奔了進來。她曾經聽薛明嬌說了可能是因為吃了柳姨娘遞給的糕點差點中毒身亡。此時聽到了信連忙走了進來，幾步走到薛明嬌跟前，卻是将柳姨娘攔在了房中間，目光不善的瞪着柳姨娘。

“劉姐姐，”柳姨娘停步輕蹙了眉頭，說道：“你擋住我的路了。”

“誰是你的劉姐姐？”劉媽語氣冷淡的說道：“我只不過是奴才，你卻是姨娘，我哪敢跟你在一起相提并論啊！”

劉媽口中說着不能跟柳姨娘在一起提論，卻是你我的稱呼着，顯然并不将她放到眼裏。

柳姨娘身邊的丫頭想開口，卻被柳姨娘緊握了一下手給制止住，她也不惱，卻是擡眼看了薛明嬌一眼淡淡道：“所謂不打上門客，看來姑娘是不想讓柳芽在此做客了？”柳姨娘的大名叫柳芽。

薛明嬌倒是沒有想到她能這麽鎮靜，也就示意劉媽讓人過來，還使了秋月重新泡茶過來。自己還起身表示歡迎。

劉媽卻不肯放過柳姨娘，她站回到薛明嬌的身後冷冷的問道：“柳姨娘，這大熱天的你不在自己的院中歇着卻跑來大小姐的院子，難道是想跟小姐談心不成？”

柳姨娘落座到薛明嬌的對面，聞聽也不惱，淡淡道：“正是跟小姐過來說說話。”

薛明嬌用目光将要繼續發難的劉媽攔住，道：“柳姨娘有心了，還是先歇歇喝杯涼茶吧。”

“謝過小姐。”柳姨娘點頭道謝後捧起茶盞啜了幾口。

薛明嬌見她這樣一個看上去嬌弱的女子，竟然是這麽寵辱不驚的樣子，心中倒是有些好感。

她給劉媽丢了一個顏色，劉媽便上前一步問道：“柳芽，你來桃花塢有何事，我們這裏可是不歡迎別有用心的人。”

“小姐，”柳姨娘将杯盞放下，道：“奴婢有些話想跟你說。”

“你有什麽話想跟小小姐說的？”劉媽見柳姨娘越過自己說話，語氣也就更不好了幾分說道：“以前小姐對你那麽信任，沒有想到你卻對小小姐下毒手，你摸摸你的心窩，可還有良心這種東西。”

劉媽越說越生氣了，道：“以前小姐見你是個有主見的人，沒有想到你這麽沒有志氣。那張香梅在你成親之日就爬了姑爺的床，現在你竟然還這麽信服她。”

“媽媽”薛明嬌連忙出言攔住劉媽，這滿屋子即使都是信得過的人，她這麽說話也怕是不妥。

“劉姐姐，”柳姨娘也冷冷的說：“你說話還是小心點的好。咱們曾經姐妹一場，妹妹敬你耿直有情，可這府裏并不都是自己的人。禍從口出，姐姐想必也明白吧。”

見柳姨娘這麽說話，薛明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更覺得她冷中透着親切。她不想再讓劉媽說什麽讓柳姨娘難堪的話，也就用眼神制止住劉媽的，道：“柳姨娘，你來這裏到底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柳姨娘一聽，臉色稍緩，蹙眉想了一下緩緩問道：“小姐，那天你是否是在吃過奴婢遞過去的糕點身上難過了？”她問完後眼睛緊緊盯着薛明嬌，似乎很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薛明嬌一聽，柳姨娘似乎是不知道糕點有問題。但怎麽一匣子的點心只有那有問題的就被她遞給自己吃了。想着就回答道：“是！那點心差點要了我的命。”

柳姨娘的臉色刷的就變得蒼白了，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麽嚴重。雖然幾天前自己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小姐提到自己遞給她點心時候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恨。更是說吃過點心後遇到觀世音大士指點之事，自己當時只是心中有些莫名的恐懼，可并沒有想到竟然差點要了小姐的命。想着柳姨娘眼底中的憤怒都有些壓不住。“我說那天櫻桃那賤蹄子怎麽會那麽好心。”

薛明嬌見她話裏有話，就問道：“姨娘可否将話說明白。”

“小姐，不是奴婢推罪責，”柳姨娘蹙眉說道：“那天給你夾遞糕點的時候，櫻桃将匣子打開，并将一塊糕點放到了最外面，奴婢沒有多想就夾了遞過去了。想來櫻桃是早有計較的。”

薛明嬌一聽這話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因為在吃飯的時候稍為有些咳嗽，當時忙着去找錦帕擦嘴，也沒有注意她是怎麽從匣子裏往外取糕點的。她看了一眼秋月，見秋月也一臉茫然，知道她也沒有注意。也就想到了那天櫻桃送了東西來卻并沒有立時就走人，而是等着自己吃過了飯才走。難道櫻桃真的是知情人，故意設計了讓柳姨娘那麽做的？

“你說這話就是為了推脫，”劉媽見薛明嬌一時沒有言語，禁不住說道：“現在小小姐受了觀世音大士的恩澤，怕是那歹人遲早會受到報應的。”

一直站在一邊的秋月也說道：“柳姨娘，你親自過來要是只為了說這些，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歇息了吧。天畢竟太熱了。”

“你們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柳姨娘沒有說什麽，反倒是站在她身邊的小丫頭漲紅了面皮對着劉媽和秋月說道：“姨娘的苦楚你們不體諒也就罷了，還這麽反複的淨甩臉子丢話頭的。我們大熱天的巴巴的上門來難道就是為了吃你們的排擠？”

“綠枝，大小姐面前不許放肆。”柳姨娘站起身來訓斥了丫頭，然後轉身向着薛明嬌道：“奴婢确實有父母尚在張府做下人，但柳芽也不會因此而喪失本性害人。來日方長，你盡管瞧着就是了。”說完她竟然扶了丫頭離開而去。

眼見着柳姨娘和丫頭走了出去，薛明嬌轉身問劉媽和兩個道：“你說柳姨娘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這卻是說不清楚，”劉媽臉上少了面對柳姨娘時候的鋒芒，嘆氣道：“要說以前她倒是個明白事理的，誰知道這一直以來有沒有變了心思。”

秋月也道：“柳姨娘瞧着倒是個穩重的主，可她那天為什麽就偏偏順了櫻桃的心意？”

想着柳姨娘說話的神情和她最後說的話，薛明嬌道：“人要做了壞事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可尋，這些都不必着急。她不是說了來日方長，讓咱們瞧着麽，那咱們且等等再說。”

她說的話倒是讓房中的三個人都連連稱是。

－－－－－－題外話－－－－－－

13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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