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乞巧節夜
從張府出來,薛明嬌帶着夏雨直接去了回春堂。此時薛明嬌也只有用孫家的人,別人她不敢用,也不信任。
在回春堂,薛明嬌看到鋪子裏的經營井井有條,每個人都忙而不亂的幹着自己的活計,一直不痛快的心情才有了好轉。
等孫田濤騰下手來後,薛明嬌說了自己想找個人幫着自己尋人的想法後,孫田濤點頭答應。兩個人商量了一會,最後定下來讓孫有道去做這件事。
薛明嬌當即将自己身上帶着的五十兩銀子拍了下去,告訴他如果不夠再着人送來。
回到薛府,剛進桃花塢就有婆子上來告訴她有一位自稱陳廣存的女子來訪。
薛明嬌一聽加快了腳步。門口春風早迎了上來,悄悄的告訴她秋月和冬雪在房中招待着陳廣存。
進得房門,只見陳廣存正坐在椅子上與秋月兩人說話,見她進來陳廣存笑道:“姐姐你真忙,你再不回來我可是要回轉了。”
“小姐,”一旁的秋月也笑道:“你這去柳姨娘那裏去看花色這麽長時間,還真虧了陳小姐有耐心等着。我說派個婆子去喊吧,陳小姐還怕誤了你的事情。”
薛明嬌知道秋月是給自己遞話,也就笑着道:“确實呆的時間長了,陳妹妹見諒啊。”
陳廣存笑嘻嘻的道:“無妨,反正也等了,不見諒也沒有辦法啊。”她倒是真的不介意,剛才在與兩個丫頭聊天中,問到了許多薛明嬌的喜好愛憎,這些足以讓她在陳廣信面前讨好,想着自己的渴望學到的那套拳法在前面對着自己飛眼,陳廣存只覺得高興還來不及呢。
薛明嬌看看外面,由于是在天氣最長的夏天,入夜還有一個多時辰,陳府距離薛府也就兩刻鐘的時間,不怕陳廣存走的時候天色黑下來,也就笑道:“妹妹幹脆在我這裏用過晚飯好了,也算是姐姐賠禮了。”
“好啊,”陳廣存也不客氣,笑道:“讓我也看看姐姐到底吃什麽好東西了,将養的這麽讨人喜愛。”
兩個人說着話将房中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薛明嬌暗自吩咐了秋月将那枚扳指一會找出來給自己,一會也好讓陳廣存給捎回去。
等房中的人都走了出去,陳廣存看看薛明嬌低聲問道:“姐姐,前幾天常老奶奶過來提親可滿意。”
薛明嬌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直接的問,想了想說道:“廣存,我說句心裏話你也不介意。我以前也曾經跟你說過自己的想法,這高門大戶我真的沒有想過。”
陳廣存沒有想到薛明嬌這麽回答,也就愣了一下道:“我三哥知道你的想法,他那天不是已經用笛聲表明了自己的心了麽,你怎麽才能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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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答應由什麽用。”薛明嬌說道:“大門大戶的人家家規衆多,只怕以後他是做不了主的。”
“姐姐,”陳廣存一聽頓足道:“你怎麽這麽不相信我三哥呢,他是一個極有主意的人,別人是左右不了他的。你也不想想,他現在已經二十有二了,要是別人能為他做了主,他還能到現在才定親。”
薛明嬌嘆了一聲,現在她心中惦記着莊老夫人的事情,已經夠亂的了,不想再就這件事情讨論,也就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一會我将扳指交給你,你轉給他就是了。”
“姐姐,你怎麽才能相信我說的話?”陳廣存卻不肯罷休,她近幾日見陳廣信的面容柔和,雖不是喜笑顏開,但在祖母和母親讨論與薛府定親的這件事情上并不出言,顯然是極滿意薛明嬌的,從她心裏就不肯這麽輕易的放棄。就繼續說道:“你不相信我,難道要親自聽到我三哥的話才相信麽?”
親自聽陳廣信說,薛明嬌只覺得陳廣存在開玩笑,自己居住在着深庭幽院,兩個人怎麽能碰面。就在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轉眼看到春風帶了丫頭婆子過來擺飯,也就将這話題撂到了一邊,就要拉了陳廣存吃飯。
陳廣存見有人進來,還以為薛明嬌是不好意思回答,等見飯菜都擺好了,只留下了秋月和春分伺候吃飯,才繼續追問:“是不是啊?”
薛明嬌見她執着,也就含糊道:“随你了。”
陳廣存見她這麽說,還以為薛明嬌是要聽陳廣信的準信,也就在心中一笑,暗道,你不知道我三哥的心性,看來你是聽了他的話才會放心,也就不在追問,也就與薛明嬌踏踏實實的吃了一頓晚飯。
吃過飯,薛明嬌将扳指交給陳廣存,讓她帶給陳廣信。陳廣存有心留下扳指,但一想定親的時候還需要媒人将它交到女方手中也就作罷了。
見陳廣存很是痛快的将扳指帶走了,薛明嬌還以為她聽進了幾分自己的話,知道有難度了,也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
第二日是七夕,也就是乞巧節。這天一早劉媽就告訴薛明嬌晚上要讓她進行乞巧。
晚上吃過晚飯劉媽就将院中的所有讓人都集中在了院子中。幾個家生的粗使婆子回家後,除了竈上的兩個婆子和劉媽,餘下的全是未嫁的少女。大家聚在一起,院子中的擺了一些瓜果點心的,說說笑笑的倒也熱鬧。
大家吃了一會瓜子零食後,等月亮升了上來,劉媽和竈上的兩個婆子取出了一些針線,然後一一發到以薛明嬌為首的少女手上,讓她們對着朦胧的月光穿針線。
當薛明嬌将線穿過針眼的時候,周圍的人都笑着呼道,“小姐最巧了,”或者“小姐以後越來越靈巧”之類的話語。
薛明嬌知道這些丫頭都是故意讓自己拔得頭籌,來為自己乞巧,心中感謝她們的好意,也就由着她們,跟她們一起笑鬧。
桃花塢的主仆都在院中,卻不知道有一道身影自後窗進了薛明嬌的閨房。只見他一身黑衣,身形如敏捷,在薛明嬌房中站定後似是非常不安。有一縷月光照在他稍帶緊張的面孔上,卻不是陳廣信又是誰。
昨天陳廣存将扳指交給他的時候,順便将薛明嬌的話又轉述了一遍。陳廣信心中頓時有些不快,他想着陳廣存已經将自己的意思轉達了,薛明嬌卻還是推辭,難道是真的看不上自己。想着自己一個堂堂五品的将軍,卻受薛明嬌的再三瞧不起,陳廣信心中氣惱,只想找到她問個究竟。
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原想着不在惦念薛明嬌了,可今天晚上天色入夜以後,陳廣信就不自覺的奔了過來。
本來陳廣存就希望他能親自道薛府上跟薛明嬌表明自己的心意,昨天特地将薛府的分布圖好好的講了一遍,薛明嬌所居住的桃花塢的位置,甚至是薛明嬌的房間在哪裏更是說的詳細。
此時陳廣信站在薛明嬌的閨房中,聞着房間淡淡的香味,再聽着院子中的歡聲笑語心中不覺跳的厲害。他的手中握着薛明嬌當日在樹上摘下來的耳墜,還有陳廣信自己悄悄尋了店鋪挑選的一副耳墜。
知道自己不能再房中呆的時間太長,陳廣信躊躇了半天,将手中的東西全放到了薛明嬌的桌子上。但在陳廣信要轉身走的一瞬間,他還是飛快的将薛明嬌的那只舊的耳墜抓在了手中,然後跳出了後窗。
跳出房間的陳廣信還是沒有立即離開,他想了一下如貍貓一樣躍上了旁邊一棵大樹。頓時,院中的景色全然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陳廣信常年在戰場上,視力和聽力早就練得靈敏異常,他也就輕易的看到了被衆人環繞的薛明嬌。
此時薛明嬌正在說話:“好了,大家還是早些散了吧,天色不早了。”
“小姐,”秋月知道她最近心中不痛快,也就笑着說道:“難得大家玩的痛快,我看還是多玩上一玩也不妨礙。”
“就是,小小姐,”劉媽也勸道:“現在雖然快近亥時了,但明兒大家不會晚起的,你盡管放心就是了。”
“劉媽,還是散了吧。”薛明嬌看看周圍道:“今兒就算是我掃了大家的興,但你們也要記住,咱們桃花塢現在正處在風頭浪尖上,我那姨娘随時會想着法子找由頭來針對咱們,還是不給她機會的好。”
她這麽一說那些丫頭婆子的也就慢慢的收拾着東西離開了。
劉媽這兩日難得的見薛明嬌今晚很是開心的笑鬧了一會,此時一見也就氣憤的道:“太可氣了,太太整天不知道想什麽呢,難道放過咱們她就難受不成?”
“就是,”夏雨也在一邊說道:“誰家的主母能做出毒害嫡女的手段啊,偏偏她能一出接一出的想出來。”
春風也在一邊說道:“太太這麽整日折騰也不怕報應啊!”
“怕她就不這麽做了。”秋月在一邊淡淡的說道:“我看太太有了幾分瘋癫,看不得咱們小姐如意。”
“好了別說了,”薛明嬌一擺手道:“要我說這也不能全怪她。我一直跟你們說,高門大戶的人家後院就不清淨,你們偏不聽。你們想啊,要是一個男人只娶一個女人還有這些後院争鬥的事情嗎?”她剛才放任幾個人抱怨是在這裏等着呢,也是在委婉的勸導幾個關心自己的人不要總想着把自己塞到陳府上去。
“小小姐,”劉媽還想說什麽被薛明嬌攔住道:“算了,別說了,我剛才說的話你們也都好好想想,回去歇息吧。”她可是知道這些人難以更改的觀念,決定還是慢慢的給她們做工作。
陳廣信此時才明白薛明嬌為何一直強調不嫁與高門大戶,原來如此。他是個反應極快的人,想着剛才薛明嬌幾個貼身伺候人的話,就知道薛明嬌肯定是遇到過不少陷害。自己只是見到了她去寺院的路途遇土匪,那已經是差點就讓人萬劫不複了。再想到薛明豔帶着劉香梅去林中尋人,連她的姐妹都害她,一時間陳廣信只覺心中是又疼又恨,心疼薛明嬌的處境,恨那些坑害她的人。陳廣信暗自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将薛明嬌保護在自己的身邊,好好的疼她。
眼看着薛明嬌主仆幾人就向着房中走來,陳廣信最後深深的看了薛明嬌一眼,然後飛身離開了。
薛明嬌走進了房間,她有些口渴就沒有等去取蠟燭的春風,直沖着桌上的茶盞而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薛明嬌看到了陳廣信放在桌子上的一對耳墜。
薛明嬌想了一下,去院中的時候是自己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回來也是自己最先進來,她馬上就知道是有人來過了。
眼見春風持了燭臺進來,薛明嬌連忙将耳墜抓在了手中。
一直到睡在床榻上,薛明嬌都握緊了耳墜。她反複的想了半天,想起昨天陳廣存的話,又想起被陳廣信拿走的自己那只耳墜,她終于明白應該是陳廣信來過了。
到了翌日早上起床前,薛明嬌好好的看了看那對耳墜,頓時是又好笑又好氣。那對耳墜是黃金鑄成,卻是一對奔馳的戰馬。薛明嬌心中暗道,陳廣信你只怕我不知道是你送來的東西就鑄成戰馬,幹嘛不鑄成你的人像給我呢。想着黃金的人像耳墜,薛明嬌不覺伏倒在床榻上一頓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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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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