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怎能不下手

蘇隐玉剛從禦書房出來,記着這條路上時常出現禦貓,想過來碰碰運氣,誰料貓還未看到,倒是先抱了個滿懷的香軟。

從未跟女孩子這樣近的接觸過,蘇隐玉只覺得胸腔裏的心髒猛地跳了兩下,連手心都開始發燙,趕緊将人扶穩收回了手,垂眸抱拳道:“得罪了。”

縱使情況緊急,但同個妙齡女子這般親密實屬不妥,況且還是宮中的嬌女,更是大意不得。

然而等他說完了兩息,也沒聽到半點聲音,正要擡眼看上一看,就見一張白嫩嫩的小臉出現在了他的手掌下方。

蘇隐玉微滞,旋即唇邊就揚起了驚訝地笑,“虞魚姑娘,怎的是你?”

剛受了一番驚吓,小姑娘的眼圈還泛着紅,笑出兩個小酒窩的模樣格外的清純可憐,聽見他的問題,趕緊從袖子裏掏出了紙筆,“是太後娘娘叫我進宮的,剛才多謝玉哥哥救我!”

上次碰見時蘇妙讓她這麽喚的,虞魚便記在了心裏。

她生的可愛嬌憨,又有着京城女子沒有的純真,蘇隐玉倒還真的願意多一個這樣的妹妹。

他微笑着說:“舉手之勞。不過剛剛小魚是怎麽了,怎的這樣不小心?”

虞魚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臉微紅地擡手指了指樹上,“我在看花,突然來了一只貓,被它吓到了。”

然而這時的樹上哪還有貓的影子。

今天又不能撸貓了,蘇隐玉在心裏遺憾地嘆了口氣,笑着安撫道:“宮中的貓性情都很溫和,小魚不必太害怕。若是忍不住,下次就換條路走吧,這條路時常有禦貓出沒的。”

虞魚一邊乖巧地點着頭,一邊心想也不用這麽麻煩,皇宮這種地方哪是她想來就來的。

怕她一個人在這裏又碰到貓害怕,蘇隐玉便決定留下來陪她一起等。

許是童年都是從鄉下長大,二人竟也奇異般的能夠聊到一起,一人說一人寫,聊的好不熱鬧。

見二人都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到來,紅拂有些無奈,只能等着自家小姐低頭奮筆疾書的空檔,小聲提醒,“小姐,奴婢回來了。”

聊到盡興時被打斷,蘇隐玉心下湧起三分不滿,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卻沒有方才的爽朗,“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嗯!”虞魚彎着漂亮的杏兒眼,重重地點了下頭,酒窩裏像是盛着蜜似的甜,“謝謝玉哥哥陪我!”

她叫虞魚,還怕貓,可蘇隐玉總覺得,她一笑起來,就跟毛絨絨奶乎乎的小貓兒一樣,可愛的不自知。

“不用客氣。”他笑着說,“妙妙近來還總是念叨你,有空再來府上玩。”

“好~”

虞魚答應了,目送他離開後,這才跟着紅拂和前來引路的宮女離開了這裏。

最終還是找到了沈尉羽,好歹也是當了皇帝的人,氣性也沒那麽大,等虞魚找到他時,小家夥已經自我調節好了,只是心裏還惦記着糖葫蘆,跟虞魚悄悄說讓她下次再帶來。

虞魚笑着答應了。

曉得她在皇宮裏不自在,午膳前,沈宴便将她帶出了宮,也不知道他是怎的知道虞魚被貓兒吓到的事,回去的路上還笑話了她幾句。

“被一只貓吓到哭,你還真是一條笨頭魚。”

虞魚聽了不依地噘起小嘴,但又找不到言語反駁,只能氣成了河豚模樣。

沈宴看着覺得這丫頭好玩極了,伸手就将她鼓起來的雪腮給戳漏了氣,“今日救你的人可認識?”

“嗯嗯,認識!”虞魚忙不疊點頭,“是妙妙的親哥哥,蘇隐玉公子!”

沈宴聽了眉毛一挑,“喲,不叫玉哥哥了?”

虞魚被問的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沈宴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垂下睫羽用大掌撫着衣袖道:“蘇隐玉這人還可以,雖說經歷坎坷了些,但心性頗佳,可以同他多接觸幾次。”

經過今日之事,虞魚也覺得蘇隐玉此人極好,性格溫柔又體貼,是她想象中大哥哥的樣子,只是...

“我為什麽要同他多接觸呀?”小姑娘眨巴着水亮亮的杏兒眼,嘟着小嘴問。

縱使這些日子虞魚長高了些,已經初具大姑娘的樣子,但沈宴還是覺得她滿身的孩子氣,同沈尉羽沒什麽兩樣。

明明該為她着急,卻不知為何,沈宴卻覺得心下輕松了許多,連桃花眼都溢了笑,“沒事,我随口一說。”

“哦...”

早就習慣了他的性子,虞魚也沒往深處想,見沈宴閉上了眼睛,就乖乖地不再多說,趴在車窗邊安靜地看了起來。

她的呼吸都是輕輕靜靜地,像一片潔白的羽毛,在半空中飄呀飄~

沈宴睜開眼,定定地看了眼她的側臉,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孩子還小,有些事,還不着急。

轉眼便是秋。

四季之中,虞魚最愛秋日。因為每到這個時候,地裏的莊稼就要成熟了,雖說收莊稼累了些,但當糧食堆滿家中的小糧倉的時候,這種富足和充實感是任何東西都無法代替的。

只不過,虞魚注定要和這種充實感無緣了。

“發什麽呆?”蘇妙擡手在她眼前晃晃,“玉米甜羹,不喜歡?”

虞魚趕緊搖搖頭,收起心中感慨,拿起湯匙舀了一勺。

蘇妙這才又帶了笑容,也跟着吃了一勺,“對了,你有沒有收到成國公府的帖子?就是邀咱們去賞菊花的那個。”

帖子這東西,虞魚還真是不少收,但她并不十分愛參加這種場合,因而都是讓紅拂處理。

可饒是紅拂,也不得不想了想,才終于記起的确有這麽回事。

見狀,蘇妙問:“你去嗎?”

不等虞魚回答,她就又迫不及待道:“你若無事就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人在那兒,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太無聊了。”

想和她交朋友的人不少,但看中的都是她的家世或者兄弟,蘇妙才不想委屈自己去做別人的跳板。

虞魚心腸軟,見蘇妙嘟着唇示弱便立刻繳械投降。

“好呀!”她道。

賞菊宴定在七日後,日子不長,眨眼就到了。

近日朝政平穩,沈宴也又叛逆了起來,早朝說不去便不去,讓滿朝文武又生氣又羨慕。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叱詫風雲的攝政王呢。

虞魚也習慣了他的作風,早膳時看到他已然不吃驚了,彎着眼眸道了聲好。

沈宴應了聲,半眯着桃花眼懶洋洋道:“起這麽早。”

虞魚低頭嗅了嗅下人剛端上來的小馄饨,兩個甜軟的小酒窩頓時浮現出來,“是呀,妙妙讓我陪她去參加賞菊宴!”

沈宴從來不限制小姑娘的活動,今日也不例外,只是在她臨出門時突然丢給她一個錦囊,“帶着這個,誰若是欺負你了就把裏邊的東西砸在他臉上。”

看清錦囊上用金線勾勒出的火焰紋樣,沈溪瞳孔驟縮,唇瓣動了動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但虞魚已然伸出了手。

放在白嫩的掌心裏掂了掂,虞魚發現這錦囊裏的東西并不重,捏着像是個牌子。虞魚心道可能是能證明沈宴身份的牌子,用來給她撐腰的,真的砸出去也鬧不出人命。

念此,她頓時放心了,将錦囊遞給了紅拂,“謝謝宴哥哥,那我走咯,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說完,小姑娘也不看沈宴的反應,扭過頭去,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沈宴看着,忍不住勾着唇角道:“頂多五歲。”

連沈尉羽都沒她幼稚,不過...也可愛的緊。

沈溪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瞧見自家主子這個含笑的模樣,登時收起了心思。

算了...主子心甘情願的事,哪有他說不的份。

或許是小姐妹間的心有靈犀,虞魚出門時,蘇家的軟轎正好停在王府門口。

“妙妙!”

當個小啞巴的好處就是你無論叫的多大聲都不會擾民,虞魚興奮地叫了聲後,提着裙擺就跑了下去。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軟轎身上,卻沒發現在轎子側方,還站着兩位翩翩少年郎。

“她就是虞魚?”蘇成玉驚訝問。

蘇隐玉微笑着點頭,“不錯。”

聞言,蘇成玉啧了聲。

到底是攝政王看上的人,明明是個卑賤的鄉下女,如今看着倒和京城的貴小姐無異。容貌雖稱不上是天香國色,但卻有種京城女子都沒有的純摯和嬌憨。

眸光在虞魚和她背後的王府之間流轉片刻,蘇成玉笑意更深,主動迎上前去。

“這位便是虞魚姑娘吧?”他唰的将折扇一打,微微欠身,輕挑眉頭道,“在下蘇成玉,見過姑娘。”

蘇成玉生的還不錯,只是比起真正的蘇家兄妹倆人來說要黑上許多,湊得近了,還能看到皮膚上的一些坑坑窪窪,讓虞魚想起了小河裏的□□...

這個念頭一經發現,虞魚就頓時有些心虛和內疚,怎麽能覺得妙妙的哥哥是□□呢...

為了彌補心中的愧疚,虞魚的态度也明顯的熱情了幾分。

小姑娘今日身着一襲嫩粉色的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雲髻之上還簪着一朵玉海棠,晶瑩的流蘇從右耳邊垂下,随着她的動作輕輕蕩漾,發出細微的悅耳的聲響,看上去十足的嬌俏靈動。

可當她擡起蝶翼般的長睫,一雙眼眸卻比泉水還要清澈,酒窩淺淺的模樣讓蘇成玉感覺比蜜還要甜,原本嬌嬌的俏又染上了幾分無辜的稚氣,看的蘇成玉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虞魚見過二公子。”

沒聽到聲音,但這也不重要了。蘇成玉心想,這樣京城獨一份的嬌憨,叫他怎麽能忍住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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