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回歸
現在厭安王府還剩四個人,景容沈寒流花以燼和南撫。而地上同樣躺了四個人,封望龍晰水,清如許和夜忘,只不過他們都已經死了。
“陛下深入險境,聽封望剛才的話怕是兇多吉少,我得先走一步,雲仙,神君,你們多保重。”花以燼說着轉身離去。
景容和沈寒流仍蹲在夜忘的身邊,看着他渾身的血往下流,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麽,這時,南撫的哭聲響了起來。
誰都不曾想到剛才那麽兇狠的小孩子一轉眼就能哭成個淚人,他從自己倒下的地方一點點爬過來,邊爬邊哭,地上被他爬過的地方顯露出一道混着眼淚的血痕。
“你……”景容手足無措,想去把他扶起來卻被揮開了。
南撫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我……我沒有主人了,我自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景容和沈寒流對視一眼,這孩子別是瘋了吧。
“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我沒事,他怎麽就陪那個人去死了呢,我想不通啊,任何人得到我之後都不會想死的。”南撫說着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眼神迷茫。
沈寒流沉默,半晌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他不是一個在意地位的人,得到你應該是個意外,也從來沒想過要利用你來做些什麽。”
“可是……”南撫看着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後半句來。
夜忘和清如許被埋葬在他和南撫最初相見的地方,是山腳下的一處小村莊,草木蔥郁,四周有好多砍柴的樵夫,來來往往充滿生機。
景容和沈寒流一路跟着他,就怕他想不開,誰知道這小孩哭過之後就恢複正常了,甚至在來的路上已經開始念叨起下一任主人的标準了。
“你們兩個……”眼看着一切都結束了,随着黃土被永遠的封存起來,景容和沈寒流準備離開,但剛轉身就被扯住了衣袖。
南撫眼巴巴地看着兩人,“我是一個剛剛死了主人的小可憐,你們真的忍心丢下我一個人嗎?”
景容:“……”
沈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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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是天上的仙啊,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眼睛都哭腫了你們還打算抛棄我嗎?”南撫說着用手撐開自己的眼皮,一臉我超可憐快把我帶上的表情。
景容輕聲嘆氣,“不是我們不想帶你走,主要是此次大戰天魔兩界皆是損失慘重,天界估計需要閉關封鎖好一陣子才能重新打開結界。”
南撫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在封鎖期間內,任何人不得出入,不得下界,如若我們把你帶回去了,那麽你即将要面對的就是幾百年的……”
“就是幾百年都只能待在天上?”南撫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景容嗯了一聲,“沒錯,因為我們都需要好好修養,我們一閉關就是幾百年乃至上千年,就怕你到時候覺得無聊,想下界又下不來。”
“我懂了。”南撫一邊說一邊露出專業八顆牙式微笑,“你們回去吧,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我一個人躺着曬曬太陽挺好的,不用擔心。”
景容看着他,“真的嗎?”
南撫目光躲閃了那麽一瞬,很快便笑嘻嘻地說:“當然了,現在,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上,我要送你們一份禮物,拿了趕緊走啊。”
景容聞言很是好奇,“什麽禮物?”
“你猜?”南撫說着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在兩個人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一把抓住了景容別在腰間的令牌,轉身就拍在了沈寒流的身上。
令牌是“降魔”,而沈寒流并非是魔,所以他沒有受傷,可景容卻吓到了,他猛地抓住南撫的手腕,“你要幹什麽?”
南撫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像一條滑膩膩的魚一樣迅速擺脫了他的鉗制,來到沈寒流身邊拉着他的手随意拍出一掌。
景容:“……”
這樣了還說沒事?怕是真的瘋了吧。
南撫頂着兩人懷疑的目光,臉色一點沒變,圍着他們跳來跳去,時不時的就動一下手,直到景容身後閃過一個黑色的影子。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旋轉着跳躍着,裝作不經意的來到景容身側,然後猛地變回本體把自己抛上半空。
沈寒流驚呆了,他的目光落在景容的身後,正對上黑影憤怒又驚恐的眼。
一斧頭劈下來山搖地動,南撫半晌才顫顫巍巍的從泥土坑裏爬出來,他嘴唇動了好久也沒說出一個字來,最後只能用眼神控訴這兩個沒良心的。
景容轉頭看向土坑的後面,那裏躺着一個影子,影子的身體已經漸漸透明了,而他們之間的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鮮血。
眼看着他就要摸上自己的後背,南撫出手阻止了,“不要碰。”
“你雖然也照過幻花鏡,但那之後鏡子就碎了,所以你這個影子的威力根本比不上花莳和封望,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在除去他的時候才會這麽的方便。”
沈寒流幫他把頭發上的泥土拍掉,誰知拍着拍着他突然變回了本體,紅色的斧頭掩藏在半人高的雜草之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記得想我。”
“這就是你的禮物嗎?”景容說着蹲下去摸了摸斧頭,“謝謝。”
南撫嗯了一聲,“我好累。”
沈寒流也跟着蹲下來,“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到時候下來看你。”
“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把我找到了。”南撫說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景容和沈寒流陪他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離開了。
煊帝沒有死,但是重傷昏迷,遲遲醒不過來,各路神仙齊聚一堂,可是誰也沒有辦法。
景容沈寒流屬于和煊帝一樣需要休養的人,是以他們沒站多久便被準許回去了,兩個人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沈寒流牽着景容的手,走得不能再慢。
兩人的仙府距離不遠,但到底是景容的近一些,到了門口,景容含笑看着面前的人,“神君不進來坐坐麽?”
沈寒流輕笑,“阿景盛情邀請,我當然不能推脫了。”
院中的花草樹木都還是從前的樣子,景容領着人來到林中最隐秘的一處地方。
周邊全是樹,中間留了塊空地,擺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此時此刻,桌上還放好了冒着熱氣的吃食和一小壺酒水。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沈寒流詫異地問。
景容對着他神秘一笑,“在大殿裏面的時候,我就捎了口信讓仙童把東西都備好了,我們好久沒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了。”
兩人喝了幾杯,有幾分薄醉,卻并非是因為酒。
沈寒流是什麽時候吻上來的景容已經記不清了,他抓着他的衣襟,兩人一起倒在石桌上。
雖然地方不算寬敞,但他們都十分滿足。
景容第二日睡到正午才起來,倒不是說身體不适,相反,他渾身清爽得不行,只是看着躺在身邊的沈寒流,他莫名就是不想起。
沈寒流摟着他的腰,也沒有一點要動的意思,他盯着景容看了一會兒,溫柔地給了一個吻。
雖然天界封鎖陰雲密布,但此時這座仙府中還是陽光明媚的好光景,景容慢慢坐起身,露出脖頸上幾處紅色的痕跡,襯得他膚色瓷白如玉,別有一番味道。
沈寒流仰頭看着他,什麽話都沒說,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
景容輕笑,動了動手指從沈寒流指縫間穿過去,與他十指相扣。
而那千年的疏離隔閡,早已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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