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消逝
白衣人受傷,封望雖然不至于像他那樣嚴重,但到底還是有影響,他捂住嘴,把洶湧而上的血液強行忍回去。
夜忘那邊跟失了魂了一樣,南撫再一次出現,握着斧頭朝封望的背後劈過去,同一時刻,景容扔出手中的令牌。
封望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南撫一眼,根本沒管他扔向自己背後的斧頭,南撫冷笑一聲,掌心劈出去一道紅光,紅光很快和斧頭融為一體,狠狠斬在一個沒有人的位置。
所有人都以為南撫瘋了,如果後面封望沒有慘叫的話。
他的慘叫聲來的特別突兀,同時清如許也開始渾身抽搐,這番變故實屬突然,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封望摸着自己血淋淋的後背,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你居然可以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系?”
白衣人原本沒想到這方面,聽他這麽一問頓時驚訝了,強撐着抽搐的身體望向南撫的方向,希望他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當然。”南撫把玩着自己的本體,回答得漫不經心。
“什麽意思?”夜忘感覺到懷中人的體溫逐漸冰涼,忍不住質問道。
南撫轉過身去不看他,“我可以斬斷本尊和鏡中人之間的聯系,可以把他們分開,但前提是我得确定這個人他是照過幻花鏡的人,而且本尊和影子要在一起,就像剛剛你看見的這種情況。”
封望這時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被南撫劈開和白衣人之間的聯系之後,又被景容的降魔令牌打中,再加上聽到南撫所說的一切,他覺得情況對自己十分不利。
沈寒流看着封望周身黑氣彌漫,心裏暗道不好,景容這時蹲在夜忘身邊,甩手把令牌給他。
令牌在飛過來的途中随着沈寒流心念一動變成了一根長棍,白光流轉,封望眼皮一跳。
他正在召喚魔龍,這時候不能受到任何打擾,可這降魔棍威力不容小觑,又是在沈寒流的手上,這可不好辦,究竟是躲,還是不躲?
如果躲開,魔龍召喚到一半就回去了,他還得再來一次。可如果不躲開,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受得住這一下,特別是在現在他和影子斷開的這種情況下,沒有人幫他分擔傷害。
魔龍的咆哮聲就在這時響起來,封望心中一喜,竟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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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降魔棍已經到了面前,他一個矮身,長棍直接戳上了魔龍的面門。
剛過來就挨了一棍子換誰都不舒服,龍晰水一邊嗷嗚一邊變成人形,他看了一眼封望,說:“封煊帶人偷襲了魔界,沒人能跟着我一起來。”
“果然不應該對敵人仁慈。”封望最強這樣說了但表情并不驚訝,“不過我就猜到他會去,所以我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只怕他命不久矣。”
封望對封煊的态度很明确,只要你不想置我于死地,那我就放你一馬,可如果你敢去我的老巢撒野,那對不住,你必須死。
“不論最後結果如何,魔界和天界這次都讨不到好,未來百年內,該輪到那群妖精好好猖狂一把了。”封望嘆息一聲,然後轉身揮手,茫茫黑霧瞬間籠罩這一片空間。
景容站在原地沒動,他看不見,卻聽到空中有鎖鏈的聲音,細細碎碎近在耳邊。
沈寒流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他身邊,此時伸過來一只手,在他掌心輕輕描摹筆畫。
是鬼仙。這是沈寒流寫下的三個字。
其實對于鬼仙花以燼,景容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這人是從地府飛升上來的特別厲害,還有就是他和駐塵星君在一起了,兩人不務正業,天界常年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他怎麽會突然到這裏來,難道說駐塵星君也來了?景容突然開始擔心。
“別想太多。”沈寒流附在景容耳邊輕聲說着,這句話一說完他們就感覺眼前亮了一些。
黑霧漸漸散去,他們第一眼看見的是一身紅衣的花以燼,他懸在半空,右手抓着一根鎖鏈,鎖鏈的另一頭捆在龍晰水的身上。
“星君怎麽沒來?”沈寒流看他一個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花以燼一邊收緊鎖鏈一邊抽空回答他說:“我怕他一過來就鬥轉星移,所以沒讓他來,你們也知道這一招對自身傷害太大,他承受不起了。”
沈寒流點頭,“也是,不過這才多久沒見,你自己也可以獨當一面了。”
花以燼聞言咧開笑容,“真的嗎?話說回來,神君你看我一個人這麽辛苦,不打算幫幫我嗎?”
“好……”沈寒流答應的話還沒說出口,花以燼又急匆匆讓他別動,“等一下,讓我解決了龍晰水。”
龍晰水嗤笑一聲,花以燼什麽都沒說,他伸手撫過自己的眉心,很快那裏出現了鬼火印記。
這是他在地府做鬼王時長出來的印記,後來飛升仙境便可以随心隐去,這東西平日裏沒什麽用,但到了戰鬥的時候才知道它的威力。
鬼火一閃,花以燼的鎖鏈上便燃滿了火焰,火焰從他這邊慢慢燒到龍晰水那邊,爬滿他全身。
龍晰水一直掙不來鎖鏈,眼睜睜看着自己置身火海,感覺到火焰燒傷自己的每一寸皮膚乃至魂魄的時候他才明白,這是……
龍晰水變回了魔龍,他的龍鱗已經潰爛不堪,到最後整條龍淹沒在裏面,漸漸沒了聲音。
南撫原本蹲在夜忘身邊,這時被焚燒過後的糊味吸引過去,正巧他一回頭就看到準備退場的封望,他想都沒想就是一斧頭。
“那個誰,把你令牌借我,我今天非弄死他不可。”他消失在夜忘身邊,再出現便是握着斧頭和封望糾纏在一起。
景容對于他的稱呼十分無語,卻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他在意這個,他從沈寒流手中拿過長棍,變回令牌扔給了南撫。
南撫和斧頭是一體,所以他根本不用控制斧頭,斧頭在哪裏他都可以瞬間移動過去,至于令牌,他直接拍在了封望的臉上。
封望撐不了多久了,他的眼角開始淌血,他看着南撫,突然伸手抓進了小孩的身體裏。
南撫大概是痛到了,他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他用最後的力氣把令牌變成一根鎖鏈,纏住了封望,然後自己回到斧頭裏,狠狠被抛起來,下落時正對着封望的腦袋。
這一下下去之後,他整個人都不忍直視了。
南撫從他的本體裏鑽出來,趴在地上吐出一連串的血,沈寒流趕緊過去幫他,但情況仍然不好。
花以燼也過去了,南撫縮成一團,誰碰都抖,景容看不下去,想讓夜忘過去看看他,可是還沒開口就聽見呆了許久的夜忘對他說:“雲仙,幫我把這層面巾揭開好嗎?”
景容遲疑了一會兒,“你确定嗎?”
“嗯。”夜忘抱着白衣人的手緊了緊,“我确定。”
景容輕輕嘆氣,他伸手把那層面巾摘下來,露出的果然是清如許那張熟悉的臉,他閉着眼,走得十分安詳。
“我從沒想過我的阿許會是一個影子,我與他經歷了無數離別,從前覺得每一次都撕心裂肺,到現在回想,那都不算什麽,因為我知道這一次才是真的。”
“我真真切切的失去這個人了。”夜忘仔細看着懷裏的人,“盡管他是個壞人的影子,但我依舊愛他,他瞞了我很多,我不怪他,畢竟這一切太難抉擇。”
景容越聽越心驚,特別是當他看到夜忘吐出一口血然後露出笑容的時候,“你……”
“我已經做完了,你阻止不了我。我殺了他那麽多次,這最後一次,就讓我陪他一起走吧。”他說着,緩緩阖上眼,就這麽抱着清如許一起倒下去。
他脖子上的斧頭痕跡随着他的呼吸一同消失,原本抽搐得停不下來的南撫突然不抖了,他緩緩轉過頭,以一個扭曲的姿勢面對着夜忘的方向,無聲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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