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想他死掉”
戚寒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受不了傅歌用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傅歌眼中的迷戀每多一分,他心中的悔恨就更濃百倍,他拼命隐藏遮掩自己曾經的罪惡行徑,像自虐一般品嘗這種鈍刀子割肉似的痛苦。
但他毫無辦法。
他曾經親手毀掉了最愛的男孩兒,他的心也就跟着懸于刀尖之上,消失的記憶就像等在身後的狼,随時會反撲上來,咬斷他的脖頸。
他為此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傅歌恢複記憶的那一天,就是他萬劫不複的死期。
站在陽臺上把一包煙抽完,戚寒才回到房間。傅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床上爬了起來,正蹲在門口昏昏欲睡。
“怎麽不回床上?”
傅歌擡起頭,睡眼惺忪的,“您沒回來。”
這話說的沒有任何邏輯,戚寒皺着眉:“我回不回來和你上不上.床有什麽關系?”
傅歌也被問愣了,眼底茫然一片。
戚寒正要讓他回自己房間睡,猛然想到什麽,“你......”
他咬緊牙關,“跟我過來!”
“怎麽了先生?”
戚寒沒回話,抓着他的手就往傅歌房間走,推門而入後直奔床邊,伸手一摸才發現床鋪平整得像從沒躺過人,而一旁的環形單人沙發卻凹陷下一個小坑。
“這張床你睡過嗎?”戚寒壓着怒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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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歌搖頭:“沒有。”
“所以你這一個月一直睡在沙發上?”戚寒都氣笑了,“我是沒給你飯吃還是沒給你地方住,用得着你這麽憋屈自己?”
傅歌被他吓得膽顫,腦袋裏不斷閃回着那些壓抑的畫面,更讓他本能地開始恐懼那張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會在籠子裏好好呆着,我睡覺很老實,不會發出聲音,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我——”
“小歌!醒醒!”
戚寒抓住他胡亂揮動的手,嘴唇顫動着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覺心如刀絞,“你...你說自己被關在籠子裏?”
傅歌不停搖頭,眼淚一串串往下滑,拼命想掙開他的手,“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出聲了,能不能、能不能別再折磨我......我害怕那個......我真的害怕......求求你我真的害怕......”
他顫抖着跌在地上,驚懼的眼中滿是絕望:“阿寒...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
呼吸一滞,戚寒的心髒被大力攥住。
他沉默良久,突然向前一步,嗓音嘶啞的厲害:“你想起來了是嗎。”
“我不知道......”傅歌痛苦地掐着眉心,眼神一晃,逐漸恢複清明,“先生?我又把您認成他了嗎?”
戚寒如劫後餘生般呼出一口氣,“......是啊。”
他彎腰抱起傅歌,放到床上,柔聲說:“小歌,都過去了,這是家裏,你自己的房間,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傅歌眼眶一紅,嗓音啞啞的,“我的房間嗎?”
“對。”
“那我今晚可以平躺着睡覺嗎?”
只一句戚寒就驀地紅了眼,他聲音發顫:“......可以。”
傅歌又開心地抱住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那樣,“謝謝先生,我很愛您。”
戚寒僵硬地任他抱,緊咬着齒關深吸幾口氣:“為什麽不敢睡到床上,發出聲音了又會怎麽樣?”
傅歌肩膀發抖,畏縮着哽咽,“會被抓去做愛...我不想......我害怕他......”
戚寒轉過頭,一行淚滑出來,“那你就、就真的不說話了嗎?”
“嗯......”傅歌擠出一聲嗚咽,“真的不說了,我好像生病了,張開嘴巴,也發不出聲音......”
“你說什麽?”戚寒腦袋裏嗡一下,不敢置信地低下頭。
傅歌擡手按在自己的喉嚨上,抽噎着說:“這裏,被弄壞了,我說不了話了......”
那一瞬間,像是被人當胸一刀捅穿了胸口,戚寒的眼耳口鼻統統封閉,腦袋卻被電鋸硬生生割開,十四天裏混亂暴虐的場景一幕幕擠了進來。
一個晃神,他懷裏的傅歌就變成另一副模樣。
渾身髒污,眼球充血,冷汗和淚水流了滿臉,半睜着一雙眼絕望地看着自己,眼底毫無生機。
鐵鏈已經勒破了他的手腕,額頭上的傷口早就幹涸,他把傅歌按在床上,按在地上,按在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攥着他的衣領逼問。
“小歌,你說啊,只要你說你沒有我就信,只要你說沒有我就立刻放了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可以不報仇,我可以什麽都不計較,我們重新在一起。”
傅歌當時大睜着眼,淚水一股股往外流,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被他甩來甩去,可自至至終都沒說出一句話。
戚寒氣到極點,壓着他的脖子摁在鏡子上,瘋了一般低吼:“說啊,我他媽讓你說!啞巴了嗎!”
傅歌從鏡子裏看着他,用眼神哀求他,手腕扭曲着往後抓他的衣角,戚寒一把打開他的手,傅歌就再擡起來,這次顫顫巍巍地指着自己的喉嚨。
他用盡全力去牽動聲帶,卻只發出了兩個“啊......”
戚寒當時早已失控,精神狀态差到極點,他只以為這是傅歌新想出的詭計,于是氣急敗壞之下用衣服堵住了他的嘴。
可直到今天,戚寒才知道,他不是不想說,他是被自己折磨得失聲了。
第二天一早戚寒就出門了。
盡管傅歌起的很早,依舊沒能見到先生,嚴謹點說,接下來的一周,他都沒能見到先生。
好不容易熱鬧起來的生活好像一夜之間又回到了原點,傅歌像一譚死水一般縮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裏,和幻覺對話,數樹上的葉子,他還在庭院裏發現了一小窩螞蟻,興致勃勃地找來蛋糕準備喂他們,可螞蟻已經重新鑽回了地下。
他就像是最無趣的情人,螞蟻和戚寒都厭煩陪他,于是傅歌重新走回了單人沙發裏,想把自己變成和纖維融為一體的菌類。
戚寒就是那個時候回來的。
他喝醉了,一打開門酒氣熏天。
“先生,快...快先進來。”
傅歌慌亂地抹抹眼睛,在那一瞬間只想要擁抱他,想确認這是不是自己編造出來的幻覺。
但戚寒給了他更加直接的确認方式。
他直接把傅歌按在牆上,扯開他的衣服,像發情的野獸一般刺出獠牙,咬破了雌獸的後頸。
“唔——疼......”傅歌登時弓起脖頸,可喉嚨裏卻吐出一聲痛快至極的喘息,“再重一點......”
于是齒尖狠狠深入,戚寒發狠地裹吸舔舐那兩個小洞,強勢霸道的alpha信息素大口大口地注入進來,傅歌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慢慢抽離出去。
是戚寒在吸食他的血。
這個認知比疼痛本身更讓傅歌癡迷,他蜷縮着手指握住戚寒的手,一根一根舔過他的指尖,“謝謝先生。”
alpha的攻擊性與生俱來,鮮血會激化他們撕咬的本能,而omega的信息素就是此時唯一的撫/慰劑,可傅歌沒有。
“我喝不到......我标記不了......”
戚寒從喉嚨裏擠出兩聲咕哝,兇狠地含着傷口狂吸,可除了血絲他得不到任何東西。
“為什麽标記不了?為什麽标記不了!”
他發狂一般撕咬傅歌的後頸,一個又一個齒印開在白皙的皮膚上,每咬破一處alpha就把大量的信息素灌注進去,弄的小beta手腳發麻,渾身無力,可光禿禿的脖子上依舊沒留下任何标記。
戚寒望着那裏出了好久的神,突然發出一聲哽咽,“老婆...我标記不了....我嘗不到你的味道...你喂喂我......”
他這幾天簡直泡在酒桶裏,喝的爛醉如泥,神志不清,進門那一刻竟然都分不清過去和現實,以為又回到了那八個月,只要自己一撒嬌扮可憐,傅歌就解開衣服給他吃/胸口。
“先生......我、我沒有信息素......”
傅歌羞愧地看着他,即便自己已經被弄的亂七八糟了,還是想盡辦法想要取悅alpha.
“沒有信息素,你沒有.奶嗎?”
戚寒又用那些下流話來臊他,雙手扯開傅歌的衣服就撲了上去,像只發.情的大型犬一樣又蹭又舔。
傅歌臊得臉紅心跳,卻也沒推開他,嘗試着把手放在他頭上慢慢揉,動作卻意外的熟練,像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做過上百遍。
“小歌,哥哥,我想你......”戚寒抱着他亂吻一通,肩頭微微顫動着,聲音逐漸哽咽,“我好想你......你別跟別人好不好......你別不要我......”
傅歌簡直受寵若驚,他也翕動着鼻子,把細小的哭腔往下壓,“我要您的,我要先生......是您不要我,您總是不回家,只留我一個人......”
“不會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
他向上吻着傅歌的脖頸,溫熱嘴唇順着鎖骨慢慢上移,然後被一道細長的凸起擋住去路,是傅歌用鑽戒割下的那道疤痕。
戚寒恍惚地擡起眼,手指摩挲着那道深色的舊疤,視線在傅歌瘦到凹陷的五官上一寸寸滑過,腦海裏是他割開脖頸時臉上的痛苦和決絕。
他甚至不敢回想,那個漂亮又浪漫的小beta,在那間地下室裏到底經歷了什麽,這孤苦伶仃無人問津的五年裏又要怎麽咬着牙生生捱過。
喜歡到被舔一下手指都能酥掉他整顆心的男孩兒,硬是被自己親手磋磨成這副行屍走肉般的模樣。
而他初遇時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只把他放在家裏不聞不問。
“對不起......小歌對不起......”眼淚一滴滴往下落,戚寒埋頭在他頸側,壓抑着哭腔,“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傅歌還怔愣着,“重新開始什麽呢,先生是要再......包養我一次嗎?”
“不,不是包養。”戚寒擡起頭,鼻尖貼着他的鼻尖,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明明在笑,卻不斷有溫熱的水滴進傅歌眼睛裏。
“我們在一起,我們結婚,我把婚禮還給你,蜜月旅行,靈感和愛,我統統都還給你,好嗎?”
傅歌抿着唇,不知道為什麽心口陣陣發瘋,“我很想要,先生說的我都想要......可是您什麽時候欠了我這些呢,我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永遠都不要再想了,你把那些事忘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傅歌抓着他的手,摟着他的脖子,像拼命抱住自己僅剩的所有,“必須要忘了才能在一起嗎?”
“對,必須要忘了。”
“可是......我做不到......”
戚寒沉下臉,一瞬間如墜冰窟。
他站起身,幫傅歌整理好衣服,傅歌用力抓住他的手,哭喊着摟他、抱他、親吻他、讨好他,絕望到像是最後一線生機也要被人奪走。
“不要先生!別離開我,求求您別扔下我一個人......別再讓我一個人,別不要我......我只有您了,我愛您,我會好好愛您的......”
他甚至跪在沙發上乞求,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拖拽,眼淚流了滿臉,哭叫得喘不過氣。
戚寒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眼前的身影逐漸和五年前的傅歌重合,那麽可憐又那麽絕望。
他苦笑一聲,心道是你不要我了。
“你忘不掉......”他低喃着幾個字,直視着傅歌的眼睛,“如果他再出現你面前,你想怎麽樣呢?”
傅歌不作聲,只不停地搖頭,抓着他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但戚寒絲毫不躲。
“你還恨他嗎?”
“我不知道。”
“那你還......愛他嗎?”
“我...我真的不知道。”
戚寒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已經沒有感覺了,是嗎?”
傅歌不再搖頭了,“有的......”
他空洞的眼眸眨了兩下,一字一句說:“我想他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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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小歌,麻麻幫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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