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兩個星期很快過去，終于迎來了市級淘汰賽。

臨城市的淘汰賽的舉行地點剛好就是臨城一中。在熟悉的校園進行比賽，讓淩菲倍感親切，這将會更有利于她的現場發揮。

這一天，除了市裏來的各位評委、臨城市別的中學的學生和老師，還來了很多媒體和當地電視臺。一時間，校園人潮湧動。

淩菲被安排在中間偏後一些的序號出場，劉容則在她較為靠前的順序出場。

淘汰賽是每個人有二十分鐘的寫稿時間，之後脫稿上臺展示。為了便于評委打分，所有人的參賽題目都是一樣的，就看每個人的寫稿能力和現場發揮了。

終于輪到淩菲上臺了。

這次的主題是圍繞“令你幸福和快樂的是什麽”進行演講的。

寫稿的時候，看到主題的一瞬間，淩菲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她想要的得不到，那個不像是家的家也絲毫沒有溫度，而現在的自己就是一臺沒有感情的學習機器。幸福？快樂？根本不會存在于她的身上。

但是她還是很出色、很自信地完成了比賽。市級淘汰賽結束後，臨城一中高一組的參賽學生就剩下她和劉容兩個人了。

去參加省級比賽的時間在一周之後。

當天拿到去長汀市比賽的資格後，淩菲決定還是去找溫逸然一次。

明明已經告訴自己，她有可能有喜歡的人了；明明已經告訴自己，她已經在厭惡自己了；明明已經告訴自己，對于這樣一段不可能有回應和回報的感情，早就應該放棄了……

可是，她還是想單獨見她一面。哪怕，一句話她也不想和自己說了。

就當自己，最後一次随心的任性吧……

又是星期一，語文晚自習剛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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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

溫逸然正坐在位子上喝水，沒喝兩口，就有人敲門。她并沒有多想，下意識說了句：“進來。”

在見到來人時稍稍微愣了下，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擡眸看着她：“你有什麽事嗎？”

淩菲是跟着溫逸然來的。她怕自己被她發現，所以兩人距離很遠，這才沒被她發現。

聽到溫逸然平靜無波瀾的說話語氣，淩菲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她是沒有厭惡自己，所以還願意和自己說話？還是說，她已經把她當成班裏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學生，同她說話也只是作為一個老師下意識地詢問？

淩菲真的想徹底抛開師生關系，想問問她，她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發現了，為什麽不和自己挑明直說？

可是淩菲也明白，一旦自己問出口了，那一切，真的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所以，她不說，自己也只好裝傻，現在兩人的關系總好過将所有都暴露在陽光下。

淩菲走近了溫逸然，自然而然地迎上她好看的眼睛，剛張嘴想開口，卻沒想到溫逸然在和自己完成對視之後迅速低下頭，翻看起了桌子上的書。

“我……”

淩菲尴尬地笑瞬時僵在臉上。

很明顯，溫逸然對自己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淩菲還記得，以前自己來找她的時候，她秀美的臉上總是盈着溫軟的微笑。可是現在，淩菲還沒有适應這種落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于是在嘴邊的話就中途斷了。

但是随即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臉上又重新挂着笑意，看着她低頭時白皙精致的側臉線條，用平時自己私下裏找她時的乖巧語氣道：“溫老師，我是來感謝你的。”

顯然，溫逸然沒有預料到淩菲會說這麽一句話。她又重新擡起頭，略微驚訝地說：“你感謝我做什麽？”

此時兩人的視線再次交彙，淩菲凝視着她看向自己帶着詢問意味的目光，一瞬間她竟覺得自己又找回了以前和她單純的相處時的感覺，鬼使神差地微微彎下了身子，稍稍側頭繼續和她對視：“謝謝你沒有阻止我參加英語演講比賽。”

溫逸然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淩菲能說出這話，證明已經對自己所做的那件事心知肚明。至于是誰告訴她的，不用猜也能知道，不過，她也已經不想再去追究。難道，自己做的一切，她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溫逸然的臉上随之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雖然轉瞬即逝，但是還是被淩菲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知道，自己參加比賽的舉動讓她對自己失望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要參加。她那天做的事情淩菲不怪她，她明白那是為了兩個人都好。可就是因為太明白了，她才想要繼續裝糊塗。只要沒有确定溫逸然屬于別人，她就不會放棄。她想，如果她真的嫌惡自己了，她要聽到她親口對自己說出拒絕的話，那樣，她才會主動放棄。

溫逸然低頭繼續看書，淩菲則繼續盯着她的頭頂，然後，就聽見前者說：“這個比賽本來就是自願參加的，你不必感謝我，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淩菲聽完揚唇一笑，顯得那麽天真：“不是不是，不單單有我自己的努力，還有你和Miss程的支持和輔導的結果！”

溫逸然見狀無奈地搖搖頭：“好吧，随你怎麽說，我要回家了。你還有事嗎，現在還不宿舍？”說着她就站了起來。

淩菲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像是犯了錯似的微微低頭，聲音也沒有底氣的弱了下去：“沒有了。”

溫逸然無奈又斜她一眼：“沒事情了就趕快回宿舍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複習英語。”

淩菲本想順勢提出再送她回一次家，但是以目前兩人尴尬的境地來看，她準會一口拒絕，所以便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哦。那我回宿舍了。溫老師，晚安。”

“晚安。”

經過這第二次的“試探”，淩菲認為兩人之間已經對彼此所做的事的用意互相知曉，且是心知肚明。那麽，捅破這層“窗戶紙”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

事到如今，淩菲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麽了。按照她內心想的，當然是鼓足勇氣繼續追溫逸然；可是，理智卻告訴她，不可以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了，否則最終的結果，自己可能和她連師生都做不成……

溫逸然，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省級比賽是在下個星期一，由于星期日要去指定的比賽學校熟悉校區和參賽選手要簽到，再加上臨城和長汀比較遠，所以學校決定讓她們四個人在星期六的下午就坐飛機去了長汀。

上了飛機後，四人的座位正好是前後座，溫逸然主動和Miss程坐一起，淩菲見狀只好和劉容坐在一起。

淩菲和劉容坐在溫程兩人的後面，Miss程坐在淩菲前面，溫逸然則坐在劉容前面。這樣的座法，使得淩菲微微偏頭就能看到溫逸然的側臉。

現在就是這樣。劉容不停地在和淩菲說着比賽時可能會出的題目，卻發現她根本沒有認真聽，眼神渙散地一直看着前面，一副沉思的樣子，像是在想些什麽。

“淩菲，淩菲，”劉容搖了搖她的胳膊，奇怪地問道，“你怎麽了？和你說話也不理人？”

她的眼睛終于聚焦了，淡淡道：“沒什麽。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麽？”

劉容一心都在比賽上，因此剛才淩菲的奇怪行為她并沒有在意，于是接着說：“哦，我剛才猜想了一下比賽時評委可能會出的問答題，是這樣……”

淩菲意識到，溫逸然就坐在前面，而自己旁邊還有一個說話聲音不低的劉容，她不能再這樣明目張膽地偷看溫逸然了，萬一被劉容發現就不得了了，索性仔細聽起劉容的想法來。

現在她們兩個人都代表臨城一中參加比賽，無論她們之中誰獲得前三名，都是她們學校的榮譽，因此兩人現在處于“統一戰線”，互相交流一番也有助于從對方身上學到優點。

再看溫逸然這邊。因為後面坐的就是自己的學生，所以兩人說話的聲音格外的小。

Miss程側着頭在溫逸然耳邊低語：“我看你最近和劉健走得挺近啊，怎麽回事，你們倆有情況啊？”語氣裏是吃瓜群衆掩飾不住的笑意。

其實劉健追溫逸然這件事幾乎整個年級的老師都知道。溫逸然作為一年級女老師裏數一數二的美女，有男老師追不稀奇。但是劉健作為男老師裏面少見的帥哥，而且又是溫逸然的師兄，那他追溫逸然就是一大新聞，帥哥追美女，誰知道了不覺得兩個人應該在一起，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溫逸然一直抗拒劉健對自己的過分熱情，除了工作上的一些交流和來往，她私下裏非常不願意和他走得特別近。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一段時間溫逸然貌似是接受了劉健一般，兩人經常見面，甚至一起吃飯。

Miss程作為溫逸然關系比較好的同事，又怎會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只因自己最近一直在給學生輔導英語比賽的事，她才沒有機會問出口，現在總算有時間從溫逸然嘴裏套出點“情報”。

溫逸然在聽到“劉健”的名字時臉上并沒有顯得不悅，而且也沒有直接否認Miss程的話。

她看了一眼Miss程期待的眼神，緩緩說道：“嗯，算是吧。”

聽了她的回答，Miss程突然覺得，自己猝不及防吃了好大一口瓜！年級的高冷女神——溫逸然，居然肯接受自己一直拒絕的劉健！從前Miss程就非常不理解，劉健又帥人又好，而且父母也是老師，溫逸然怎麽會“想不開”寧願單身也不願意和劉健在一起呢！這下好了，兩人終于有了點進展，Miss程的臉上一下子露出“老母親般”欣慰的笑容。

于是，她借機繼續追問，眼裏是藏不住的暧昧道：“那，你們倆正式确定關系了嗎？”

沒想到這次溫逸然回答得特別快，話語裏甚至有些許慌張，“還沒有呢，只是相處看看，”姣好的面上還帶有一絲嚴肅的表情，“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我會告訴你的。”

在Miss程的印象中，溫逸然和自己說話很少有這麽嚴肅的表情的，所以她立刻意識到，溫逸然現在是很認真地在和自己說這件事。

“好吧。”Miss程也只好收起玩笑般的語氣和剛才“不懷好意”的笑容。

接下來還有将近一個小時才到達長汀市，所以四個人都不再說話了，閉眼休息。

其中兩個人睡着了，可是另外兩個一直沒有睡着。溫逸然和淩菲，一個坐在前面，一個坐在後面，雖然她們的眼睛緊緊閉着，然而內心的思緒萬千起伏，又沉重又複雜，如線團一樣剪不斷理還亂。

淩菲趁着劉容睡着，偏頭看了一會溫逸然睡覺時的側顏，嘆了一口氣之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世界陷入徹底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幾章的劇情進展突然有點快⊙ω⊙

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在更玉夢同人文（想看的小夥伴可以戳我主頁），這章是之前的存貨，所以我已經兩三天沒有時間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