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二天衆人統一都起得很早,等到四人都收拾好下樓,才将将七點。
早餐是在一樓大廳的餐桌上,大家一起吃的。
菜都很清淡,有粥有油條有雞蛋,還有兩個老師特意給兩個學生要的牛奶。
“我剛才喝粥之後又吃了一個雞蛋,這個油條我吃不完,分你們一半,誰吃?”劉容拿着另一半的油條,對着其他三個人問道。
餐桌上除了碗筷間的碰撞和咀嚼的聲音,一片安靜。
溫逸然和淩菲都低頭一言不發地吃着,除了淩菲擡頭看了劉容一眼外,再無任何反應。
溫老師不說話就算了,可是就連平時愛說笑的淩菲也沒什麽反應,她們這是怎麽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啊!
劉容一只手頓時尴尬地懸在半空,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
坐在溫逸然旁邊的Miss程用餘光瞥了瞥前者,一下樓她其實就發現了溫淩二人有些反常的情緒,只是礙于兩個學生都在這,她不太好問溫逸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見溫逸然平靜的臉上情緒巋然不動,她連忙把劉容手裏的油條拿過來,笑着打圓場道:“我吃吧,劉容你一會把牛奶也喝了吧。”
四人裏唯一比較單純的劉容對她點了點頭:“好的Miss程。”
劉容繼續埋頭幹飯,心裏還在回想昨天晚上Miss程給自己預測的題目,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淩菲。
淩菲一直都在偷偷關注坐在自己對面的溫逸然。
她的表情和昨天來時的一樣,如晴日裏一絲微風都沒有吹過的湖泊,平靜卻又清澈見底,仿佛能讓人一眼就看穿。她一直都在優雅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不發一語,那樣子,就好像剛開學時,淩菲第一次來食堂吃飯,見到的正在角落裏吃飯的她。
可是,相處這麽久,淩菲還是不了解她。她覺得,或許溫逸然只是把自己當作小孩子、當作學生,她一個成年人和自己有代溝,又怎麽會和自己以心換心呢?
也就是說,光從表情和語言別人不足以知曉她的真實想法。這也是淩菲從她最近對自己的态度和行為上分析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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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說,人的意識就像一座冰山,通常表現出來的都只是浮在水面的冰山一角,大部分的都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冰山。
而對于溫逸然來說,她外面表現出來的想法可能未必是她本意所想,那麽其真正的想法,估計都深埋在她心底的“那座冰山”。
她的心,太深,也太沉了……
所以,對于昨晚,她到底知道嗎?如果知道,那知道的又有多少?
淩菲無法确定。即使算上今天早上她的反應,她也猜不出來。
今天早上,淩菲自知昨晚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很早就醒了,穿好衣服後,一眼都不敢多看床上的人就匆匆鑽到衛生間洗漱去了。
迅速推門出來,瞄了一下手機,才早上五點半,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亮,溫逸然絲毫沒有醒的征兆,依舊睡得安穩。
于是,淩菲拿着手機,蹑手蹑腳地走到門口,然後悄悄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現在的時間還太早,走廊外其他房間裏的人還沒有出來的。盡管如此,淩菲仍然像一個小偷一樣左看看、右瞅瞅,再三确認沒有人的情況下撥打了電話。
“前臺嗎?我現在需要一個服務員來我所在的303房間處理一個緊急情況,拜托請五分鐘內過來……對,我就在門口等着……好的,謝謝。”
酒店的服務很周到,果然五分鐘內過來一個服務員,居然還是昨天給她們領路的那個一身制服的女孩。
淩菲見她來了,快速轉身回房把早已收拾好的垃圾袋拎了出來,語氣平靜道:“我有潔癖,不喜歡看見垃圾滿了一直放在那堆着,把它倒一下,謝謝。”
服務員心裏感到奇怪,一大早打電話說有“緊急情況”急等處理,還說必須五分鐘內過來,搞了半天原來是要扔垃圾?
她皺眉狐疑地看了淩菲一眼,接過來看了一下,白色的垃圾袋內确實是裝滿了,除了兩人昨天扔的一些雜物,最上面的是一堆廢紙,把剩餘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就一袋子垃圾,至于嗎?但客人終歸是客人,再不滿意也只得在心裏忍着。
服務員點點頭道:“好的。”就在她轉過身準備走的時候,忽然在垃圾袋裏一堆廢紙的下面、其他雜物的上面,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衣料。
都是女人,服務員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女人穿的內褲。她突然想起來就在十幾天前,自己接待的客人裏面就有兩個女人同開一間房的,而且很是親密的樣子,當時自己帶她們上樓還不忘十指交扣。第二天也是一大早,其中一個女人把自己叫來,說是打掃房間,她們要走了。結果自己在打掃的時候在衛生間發現了被丢掉的內衣內褲,以及類似指套的東西。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于是上網查,才知道自己看見的的确是指套,不過是les專用的,也就是說,那兩個女人是戀人……
現在再聯系這一垃圾袋的東西,服務員頓時明白了。
由于溫逸然昨天來的時候穿的是休閑的外套和牛仔褲,而淩菲穿的也不是校服,是自己的衣服,所以她看起來就大不了淩菲幾歲。再加上當時四人在一起說話,淩菲和劉容也沒怎麽喊溫程二人老師,所以這個不知內情的服務員就順理成章地認為這是兩對同性戀人,後面一對的可能生氣鬧別扭了。
此服務員真切地以為,有什麽矛盾,兩個人往床上一躺,再“交流交流”還有什麽不能解決的?反正她和男朋友每次吵架了都是這麽和好的。
她見淩菲年齡不大,可能惹了對方不高興也不會哄,于是又上前提醒她道:“多說點好話,耐心點多哄哄她,就沒事了。”沒等淩菲說話,她就拎着垃圾、帶着意味深長地笑走了。
淩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服務員姐姐什麽意思?為什麽我要多說點好話哄溫老師?
她本想問問的,卻沒想到這人走這麽快,等自己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在樓梯口了。
她站在門口又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算了,外人的想法,随它去吧……
剛一開門,就看見溫逸然已經洗漱好坐在桌子前拍護膚水。她頓時心一虛,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不知如何面對她,此時竟手足無措、有些緊張。
“溫老師,你起來了……”淩菲盡量平息自己因緊張而略微顫抖的語氣。
“你怎麽起這麽早?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起的?”溫逸然一邊拍臉上的水一邊問道。
“嗯,睡不着……就起來了……”淩菲走到床邊坐下,看着她化妝。
“剛才你出去幹什麽了?”
淩菲心裏咯噔一下,她不會發現什麽吧?“哦……我……我剛剛……倒垃圾去了……”這句話的語氣淩菲徹底無法控制,明顯的結結巴巴。
溫逸然轉過頭來清脆地笑了起來,這時她臉上大部分的妝都畫好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就問問你而已。”
“哦……”
“行了,你再看看有什麽東西拉下沒有,”溫逸然站了起來,“一會咱們下樓吃完飯直接去長汀一中。”長汀一中是省級比賽指定的學校。
淩菲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以她稀松平常的口氣,應該沒有發現什麽吧……
思緒回到現在。彼時四人的早餐都差不多吃完了,溫逸然則是第一個吃完的。淩菲也迅速三下兩下扒完食物,想了想,之後拿起桌子上自己面前的盒裝牛奶,走到溫逸然面前:“溫老師,這個牛奶你喝了吧,剛才我吃的有點多,吃不下了。”
溫逸然擡頭掃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牛奶,左右無疑他地答道:“好吧。”
淩菲又重新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其實她哪裏是吃不了,只是剛才看見溫逸然只喝了小半碗粥和幾口菜便不再吃了,擔心她吃不飽,就把牛奶給她了。
還好她接受了,嘿嘿。淩菲心裏頓時很開心。
四人的早餐終于解決完,一起坐車去了長汀一中。
Miss程坐在了副駕駛,其他三個人坐後面。
劉容坐在最中間。
本來淩菲想跟着溫逸然上車的,誰知道劉容說着說着就先自己一步上了車,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于是,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坐在這邊不和她挨着也好,省的自己“找罪受”,可是她卻還是不忘記借着和劉容說話的時候飛快地看上溫逸然兩眼。
由于心裏有事,一路上淩菲都變得很少開口說話。反而是劉容,興許來到了這座她熟悉的城市,她從坐上車就開始滔滔不絕。
“哎你們知道嗎?我就是在長汀出生的,因為我爸媽在這邊工作,認識之後直接在這邊結婚,這才有了我。我小學都是在這邊上的,初中的時候我爸媽的工作才調回臨城,所以我對這邊特別熟,等比賽結束了若還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們在這邊逛逛吧,長汀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說到這她戳戳淩菲的胳膊,“你看淩菲,比如說剛才過去的一個比較偏古代風格的大石拱門,那裏面曾經是清朝某位王爺的府邸,我就進去玩過,可好玩了……”
“哦,是嗎?呵呵……”劉容口中的古代建築她不感興趣,她只知道,她對她旁邊的那個正在說話的人感興趣。
“沒看出來你還算是半個長汀人呢,”溫逸然柔和地笑了笑,“那你會說長汀的方言嗎?”長汀和臨城雖說是一個省,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相距太遠,因此有了不一樣的方言。
“也離開有些年頭了,不過,應該還是能記得一些的。”說完劉容就試着說了幾句她還記得能說出來的方言,惹得整個車的人都笑了。
末了,溫逸然又說了一句:“你說的還挺像的。”
“哦,難道溫老師也在長汀生活過嗎?”劉容不禁有些詫異。
“那倒不是,是因為……”她的尾音越來越弱,到最後居然戛然而止。
“那是因為什麽溫老師?”劉容繼續問道。
淩菲疑惑地看向溫逸然。
只見溫逸然的臉上剎那間浮上一絲憂郁,連剛才還泛着笑的眼眸也在這瞬間暈染上一層朦胧的霧霭。
淩菲見她微微蹙起的秀眉,心裏頓時為她感到一陣難受。
頓了頓,溫逸然又恢複了常态。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扯出一絲微笑,展眉道:“好了,不說了,你們倆趕緊讓思緒回到演講上,明天就要比賽啦!”
“好的,保證給你們拿一個第一名回來!嘿嘿!”劉容俏皮地說道。
淩菲也再次陷入沉默。不過,她沒有想比賽的事,而是開始回想剛才溫逸然奇怪又讓自己心疼的反應。
她……剛剛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過往嗎?
溫逸然,你的過去到底經歷了些什麽?以至于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玉夢寫完了我會回來更的,不坑。
提前預告:後面可能會虐一點,我盡量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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