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離人心弦(下) (2)
空,越出了十年來糾葛悱恻的恩恩怨怨,越出了人間漫漫的三千紅塵。末了,他只是微微一笑,白衣曳地,向他踽踽行來。
“我欠的東西很多,還不清,閻羅便不會收我。”他話音一窒,似是想起了什麽,眸中閃過晦暗莫名的情緒。“無殇,你先前點了未央昏穴,她現在可是獨自留于閣內?”
“……是。”
“無人守衛?”他急急問着,如玉的臉龐竟溢滿慌亂之色。無殇颔首,見一向性子淡漠的他如此驚惶,心頭頓生不詳之感。
“上次未央前來烈火教,你用的烈火镖上,可有沾毒?”他像是捕捉到了最後一抹希望,三步并兩步走至無殇面前,緊緊拽起一截紅衣。
“我怎會對她用毒!”他半是不安半是羞惱地道,深邃的眸跳躍着兩簇明亮的火焰。
難道!
想到了那個唯一的可能,他心中大駭,猛然起身死死瞪住那白衣男子。
“那日我看過未央肩上的傷——傷口上帶毒!”
話音未落,先前立于殿中的男子便已飛身融入殿外凄寒的夜風。只餘暮色茫茫中,隐約的那一抹,血紅。
【少宮:舊事】
“怎麽,不好奇嗎?”夜色中,紅衣女子恣意揚起唇角,擡手玉指妖嬈,将耳畔被風拂起的發絲勾置腦後。
蒼穹如蘊含翻天狂瀾,數朵黑雲翩動,遮住一輪銀色玉盤。冷風中,兩襲紅衣獵獵,兩相對望。
未央伸指按上耳畔珠玉,放置鼻間細聞,淡淡香氣,果真是軟筋散。
“自從上次烈火教一見後,我至今都是好奇的。”她一字一頓。“天下有誰能将烈火镖使得如此精妙,并能‘恰好’擊中先前無殇所傷之處?只怕,除了當年能讓烈火镖揚名武林的烈火教前任教主,不做第二人想。”她緩緩閉上眼,聽見風吹起裙裾的撲打之聲——宛若孤身孑然,獨立于滄海盡頭最蕭索之處,隔了茫茫雲海望去,蒼穹盡空。
紅衣女子輕笑撫掌:“呵,只怕慕容家那小兒不想讓你知道的,你也清楚了個七七八八,倒是他自個兒白費了心思。”她忽而傾身湊近未央,冰涼的手指無比輕柔地撫上了她的面龐,笑不達眸底。“好一個別致的女娃兒……只可惜,你偏生是,她、的、女、兒!”她的笑意驟然變得森寒無比,兩指用力攥住未央的下颌,似要将她颌骨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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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慕容家小兒以命換命求我放過你……此番情誼,當真叫人動容呢。小丫頭,看在你算對我胃口的份上,我便讓他陪你一同去了可好?三途河上,也不算寂寞……”
夜風撩起她散亂的長發,在空中,飄蕩,飄蕩。
“總好過,所愛之人不在世間,數十年渾渾噩噩,雖生,猶死……”
——————
“早知如此,我便不該只點穴斷她功力,是我大意了。”
“你無錯……她,畢竟是你娘親。”
“娘親!?”
紅衣人影聽聞此言,身形一滞,随而不可抑制地顫動雙肩,終是狂笑出聲。
……
去死吧!你為什麽要活着?為什麽要長着這張臉?
這便是他的娘親,一邊拿着帶刺的皮鞭向他毫不留情抽下時一邊說的,臉上笑意傾國傾城卻包含毒汁,一同她扭曲的愛——愛而不得,寧毀之。
一鞭鞭抽打而下,倒生的勾刺擦過皮膚,劃開再劃開,而後,再一鞭輕而易舉地紮入血肉內,痛如剜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說,你怎麽便不如慕容絕塵,你怎麽便不會學這招式,我怎麽就,生下了你呢;
她說,如果再不會,去死好了……莫要哪一日我一時興起殺了你;
她說……
起初,他嗫嚅着問娘是不是他太鬧心惹得她不舒服,他日後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不讓娘生氣。他看着她扔下鞭子神情恍惚,抱起一個酒壇仰頭就灌下去。他忍着鞭打一聲不吭,有什麽溫溫熱熱的東西卻從心口溜走。
有多少次,他藏在矮牆後,望着那雪姨溫柔地撫着兄長的額發。絕塵永遠不會知道他是有多羨慕他,羨慕這個無緣的哥哥。為什麽娘親,便不能對他好一些呢。
在無數次謾罵鞭打後,他開始學會沉默,開始學會睜着眼注視夕陽血紅的光,不再怕眼睛被其刺的生疼;他開始學會隐忍,開始學會面無表情地看着傷口沁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衫。也是那個時候,他喜歡上了紅衣。
……
“她如此待我,我也該喚她一聲娘親麽?”狹長的鳳眸隐隐有流光攢動,他轉過半張俊美絕倫的面,長指輕輕按上眉心,由眉骨到下颌一路點下,“她不是愛這張臉嗎?那時我便想毀了這張臉,乃至最好還她一半骨血,就此無殇紅殇再無幹系!”
絕塵不再看他悲恸的雙眼,清隽的面容隐于一片夜色中,教人看不出情緒。
“已是快到了……我記得烈火教後有處山崖便于采集藥草,若料得不錯,她們應是在那裏了。”
“你……離谷已有六日,身體可還好?”
白衣極素,月夜裏卻是尤其奪目。腰間青玉笛耀得點點溫潤的銀光,他修長的指有意無意劃過玉笛笛孔,終是無力從腰側垂落下去。
“……無礙。”
——————
“所以,我殺了他。因為不想讓別人得到他,誰都不可以。他曾說過,就算天下所有女子都放在他面前,面醜如鬼或是平庸至極或是斷手斷腳的都可以去愛,唯獨不會愛我。我殺不了全天下女子,只能殺了他。”尖利的指甲如絲劃過未央圓潤的額,曲紅殇笑得花枝亂顫。
她口中的他,慕容山莊最後一任莊主——她親手所殺之人,無殇絕塵的爹爹,更是負她至深的男子。當年江南舊景依稀,小舟泛湖上,煙色缭繞。他撫琴,她舞一曲霓裳,對視間交付一片冰心。而所有,不過是為除身為邪教教主的她,為得一味龍雪草,而設下的局。
枉她情之所系,負她倉皇半生。
那人永遠是她追逐的影,像是手中風,能感覺到卻抓不到,就是感受到了,下一刻也遠在天邊。他愛的女子,即便已嫁做他人婦,即便已身為人母,但她看得出來,面對那個女子的時候,那雙深邃如夜淡雅如風的眸,镌刻的是蝕骨的癡戀。
“呵呵……慕容世家世代受人尊敬,能配做慕容莊主夫人的,不是武林世家之女,便是官宦女子。他娶了丞相之女,即便并不愛。”
“莊主夫人誕下一子取名絕塵後,不久撒手人寰。”
“不錯,下毒之人,是我。慢性毒藥,很少很少……少的根本就無法察覺。你知道她臨死的時候有多難看嗎,頂着那張柔婉的臉露着猙獰的神色,看着我卻說不出話來。”
紅殇癡癡地笑着,似要笑出淚來:“我想,他欠我這麽多,當是要還的……我便在他杯裏下了藥,懷了他的孩子。可是啊……”
她面色倏爾一變,兩指如鷹爪般扣住未央咽喉,字字狠戾:“那日,你那該死的娘來慕容山莊做客的時候!你可知他對我說什麽?他說,唯愛她一人——一生生世世!生生世世啊……多好,生生世世!就算她已為人婦也沒有關系!他甘願默默守她一生守不到一個結果,卻吝啬給我半分溫情!哈!我曲紅殇,淪落至此,何其可恨,何其可悲!!!”
曾幾何時,她也曾溫軟淺笑,澄淨的眼眸不含雜質,親手替他溫酒披衣。她知道他心中放不下的,便癡癡守候在他身邊,盡管隐隐猜到了無果的結局,卻還是執着不放,自欺欺人想也許這樣,他就會發現她的好。那纏繞在心的守望,如今,怎麽看怎麽可笑。
懸崖上,勁風陣陣呼嘯,如刀刃擦過臉頰,夾雜刻骨的冰寒。
她咯咯笑着。
“然後啊……我殺了,全殺了……慕容山莊上下三百二十一人,從上到下,我幾乎全殺了……我還殺了你娘親。知道為什麽嗎?這是她欠我的……”指骨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紅殇詭笑着擡手,看着那嬌小的身子逐漸遠離地面,“而你呢,偏生長得和她這麽像!我當然想殺你了!十年前,慕容絕塵用自己性命護你周全;十年後,我那傻兒不知又中了你什麽蠱惑,竟想把我烈火教至寶龍雪草交予你手!他認為你死了,便囚了我十年!可惜,上次那枚毒镖,沒能了斷你的性命。”她那傻兒,至今都不夠狠心……囚?這世上誰囚得了她曲紅殇?
原來,這便是真相。所以無殇在聽到她的請求後,眼底晦暗不明。所以,絕塵來此攔阻,不讓她再一次知曉。
未央無以言語,精致羽睫輕顫着。
那一片朦胧的月色下,她從迷離的淚光中看到。看到那一襲白衣若蓮的男子,和舊時光裏的那一個白衣少年,慢慢地重疊起來;他身邊的無殇,紅衣似火,仍是如同十年前一般,像一片精致的丹楓,在她灰色的記憶長廊中,随風舞動出絕麗的流年。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放置在喉部的那只手稍稍松了松,再是一種幾近撕裂她的可怕力道,狠狠将她的身子,向後帶去……
唯有風聲從耳邊掠過,一片片暗淡的灰色、一縷縷皎潔的月色瘋狂交織,山壁上的樹杈交錯伸展。
她輕笑着伸出手去觸摸那清冷的空氣,一襲紅衣同黑發一同散開。
公子……無殇……
數年守候,未央此生無以相報……
未央只要你們安好。
【少商:離殇】
冬夜寒星,冷入骨血。
膝蓋觸到了冰冷堅硬的泥地,幾日前融開的雪水,宛若在此刻,一點點鑽入骨與骨的間隙。
絕塵還記得。
十年前的未央,赤足踏過清晨還沾着露珠的草尖,一襲月牙白的衣宛如滿天星開,嬉笑着扯開他的發帶纏着要他吹笛,水晶般的眸閃爍着濃濃的喜悅。
而今的未央喜着藍衣,好似一池碧水般純澈,喜歡默默地在他撫琴的時候煮茶,偶爾擡起眸凝神聽着。上次亭中她替他披上狐裘時,微熱的指尖不經意擦過發梢的溫度,好似現在還在。
已經過了這麽久。
朦胧中,他透過散亂的發絲,看到那人一臉焦急地向他奔而來。
意識漸漸混沌不清。
說身體無礙,不過是他騙他的啊……
……
“十年前,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紅衣如魅,雪衣出塵。長睫下的眸忽而盈滿了一片柔軟,他單膝跪下,小心翼翼地重新捧起十年前的回憶。隔了十年,溫暖不再,那一襲白衣上卻依舊還有淡淡好聞的能讓人舒心的墨香味道。
“呵……他沒對你說過嗎?我以為你們先前敘舊,該是夠久的了……看來你這麽心心念念的哥哥,還是不肯信你呢。”曲紅殇擡袖掩唇輕笑,興味的目光游走于兩人蒼白的面容間,“不過,怕他也是羞于說出來,畢竟這件事兒,挺失顏面的。”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有趣之物,笑聲止不住從紅唇溢出。
“那一日呢,他跪下來求我放過那丫頭一命,我當然同意了。我本想用了烈焰教殘骨之毒,他就是命再硬也是硬不了多久的,呵……可沒想,他竟是得到蘇葉垂青,仍能茍延殘喘至今日。他和那丫頭本來就該死的。若不是我瞧着有趣,十年前他們就不該留在這世上……如今他氣急攻心提前毒發,便是他的命。我等了十年終是等到了今天,再如何,她還不是死在我手裏?呵呵……竟是癡傻至此,枉他還是慕容絕塵!”
“殇兒,你設局引他來此,本意是想見他一面替他解毒,卻未想到我這十年并未瘋癫吧?還真是我的好殇兒。”
無殇沉默地垂下眼簾,長指穿過發絲托起絕塵後頸,十年後,第一次認真端詳那張清俊如玉的容顏。月色下,他長睫緊貼眼睑,水色薄唇染上了彼岸花妖肆的豔紅,清雅如蓮的容顏同十年一般不食煙火,修長的、指骨分明的指,卻和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全然不同了。
他的哥哥。
十年後再見,從來都沒真正地喚過他一次兄長。就算是有,也是半帶嘲諷半帶怨憤地冷冷喚他絕塵。他以為絕塵懦弱地選擇了貪生怕死,選擇了抛棄他和未央一走了之。他以為,絕塵不會在意。
可這十年,絕塵又何嘗不是生生活在煉獄之中。殘骨之毒,除了龍雪草,救不了的啊。唯一延長壽命之法,便是日夜居于無影草香氣充盈之處,若離開此香十日,毒深入骨髓,回天乏術。
“如果說,這是欠你的……”無殇理順他的墨發,收回停頓在他唇邊拭去那一抹鮮血的手,随而,明媚地挑唇勾出一個笑容。“我還清了。”
無殇,你名無殇,便注定生而無殇。
哥,你又騙我一次了。
拾起摔落一旁的玉笛,他緩緩扶起他的雙肩,讓他靠在一旁的石塊上。也許,這是他,最後能為他做的。
唇角笑意依舊明豔,他兩指拈起一枚烈火镖。寒風驚起蒼穹黑雲,雲開月明,身後荏苒的發絲被風卷起桀骜的弧度,一點點,勾勒出他決絕的身姿。
紅衣飄揚,宛如烈焰。
焚人,亦***。
“殇兒這兩個字,我等了好久。可是你現在說出口,我卻已經不稀罕了。”
——————
他恨。
恨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有一半,是她的。恨自己的存在,是因為她可笑的執念太深,一念之差下而犯下的錯誤。
如果不愛。
如果娘親的意義,只是打下的一道道鞭傷,只是每日周而複始的那一句,你死了就好……
可不可笑。死了便好,又何苦費盡心機謀劃許久之前的那出戲,讓無殇誕生于世!
“曲紅殇。”無殇靜靜勾唇,“若說之前,無殇仍欠你一半骨血,那麽今夜過後,我再也不欠你什麽。”
“你莫要告訴我,你真把他當兄長了罷?”紅殇懶懶勾弄耳畔散亂的烏絲,嘲諷地打量他手中的烈火镖,“你當感謝我……那小丫頭命硬的很,此處落下摔不死的。你不是喜愛那丫頭麽?那好,慕容小兒一死,她便是你的了!”她眼神一變,紅唇豔絕,卻陰毒如蛇,“你是我兒,我又豈能讓你所求之物落于他人之手!想明白了,就放下烈焰镖!若你是想救慕容絕塵,龍雪草就在我手裏,殺我了無任何好處。”
“是麽?哪怕所愛之人已成了冰冷的屍首,或是無心的行屍走肉,你亦是滿足的了?”他心口一陣刺疼,随而,是滔天的冰寒席卷了全身,一直一直延伸到指尖。
“為什麽……你會是我的娘呢。每次我看到雪姨對絕塵淡淡笑着的時候,我便想,如果我的娘親笑那麽一次,一定也會很美。我去了後山采些花草,不慎摔下山岩被尖石割破了手。我只是想,若你看到這些,定會高興的罷。”
“你做了什麽,可還記得嗎?”
她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揚手一鞭,打在他的傷口上,然後冷笑着,在他的面前将那些花草直直扔出窗外。甚至不曾注意到他的手,還在流血。
鞭傷勾刺再一次刺入傷口,反複破裂開後反複結疤,最終在紅衣遮掩下的臂上落了一道如火烙的疤痕,在他破碎的童年時光裏刻上一道猙獰如蜈蚣的扭曲痕跡。
“那一日,是我生辰。”他聲線平穩的可怕。
“真有這件事麽?我不記得了。”女子佯裝蹙眉思索,随即笑開,“這種小事,你居然還念念不忘。來,你放下镖,我便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再不救你的好哥哥,他定活不過今晚。”
她不記得。他也不奢望她記得。然而真正聽到她的回答,卻還是讓他感到萬分心寒。
十年來不曾瘋癫?早在十年之前,她就已經瘋了。
“龍雪草……你确定在你手裏的,真的是龍雪草麽?”他泯去了唇邊最後一抹蒼涼,一步步向她走來。
那張嬌媚的容顏驟然變得煞白扭曲,她難以置信地、瘋狂地打開懷中的紅木匣子。
匣子中空空如也。
“你!!”
他知道的。龍雪草汁液煉制的丹丸,此刻應該已溶于絕塵體內。
“我的烈火镖殺不了十年前的曲紅殇,這我知道。假的龍雪草,也瞞不過十年前的烈火教主。”他擡起眸子,定定注視着她,“十餘年。你活在自我編織的仇恨幻夢中,足有十餘年——足夠讓你淪喪人性、磨掉你所有的銳氣。”
他的笑意,愈發張揚。
“你贏不了我。”
烈火镖出。
那一夜,兩抹凄厲的紅,宛如隕落的星子,齊齊墜下萬丈深淵。
【餘音:心弦】
他自昏睡中醒來,天空是黎明的缥青色,周遭一片靜谧。
懸崖之下,未央正抱膝瑟瑟發着抖,不遠處是曲紅殇已冰涼僵硬的屍首,胸口處插着一枚烈火镖。一側的樹杈上只挂了一片撕碎的紅紗,在風中無聲飄蕩。
他堅信他會回來,一年,兩年,三年,十年……幾十年,那個人一定會回來。
就如那紅衣少年在每一個夜晚默默守候着一樣。
離開前,他同未央一同看了日出。
漫長的永夜被晨光覆蓋,喧嚣過後,只餘下了平靜。
……
光陰倥偬,飛花轉瞬。
湖心亭中,曲音漫漫。
絕塵勾指撫琴,陽光淡淡,在潑墨青絲上灑下一片金色光暈。一襲藍衣的少女,裙裾飛揚如蝶如同昨日,繞過曲折的石橋怯怯向他跑來。
他不覺莞爾。
“絕塵——”
她如攜了一世喜悅興沖沖地跑到他面前,似向他讨要獎賞般攤開手掌。
絕塵頓了弦音,怔然地注視她掌中平放着的那只玉笛。
她發絲飛揚。
琥珀色的瞳仁急劇緊縮,他眸子溢滿了難以置信的喜色,胸中交錯繁複的心緒撞擊着他的認知,沖刷着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最終,拼湊出一句在心尖盤旋已久的話語。
“這支玉笛……你是如何得到?!”
“那個紅衣的人叫我把它交給你。他說,他是無殇。”
……
……
櫻花樹下,那人一襲紅衣,仿若是世間最美的火焰。
落花紛繁間,他抿出淡淡的笑意,緩緩向他們走來。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小記:
沒有主心骨的一篇習作。
初定為心願和守候。當時趕着完成文學社的年賀,情節邏輯沒有敲得十分細致。
這篇的主題,不是愛情。
我的初衷是寫三個人從小時候起的情誼,歷經巨變、失憶、頑疾、守候、尋尋覓覓,再次相逢再次在原地守候的的故事。
委實不太成功。
離人心弦的主角,是無殇,賤子認為,無殇和曲紅殇是本文中唯一有特色的人物。一個把情感掩在冷嘲熱諷的外表下,一個把熾烈的情感盡數釋放敢愛敢恨。
除去曲紅殇的遭遇和偏激的性格,我還是喜歡十年前手刃慕容山莊上下的曲紅殇,雖然瘋狂但不壓抑本性,很直接很癫狂,比起十年中她性情大變裝瘋等待時機要好太多,那時仇恨和嫉妒已經将她完全吞沒。
最後落英缤紛間,無殇歸來。也許這空白的等待時光是他使小性子報複絕塵讓他等上這麽久?也許這離開的短暫時光是他對曲紅殇一事的回避和沉思?
從無殇別扭的性格來說兩者均有吧,呵。
小說是把那一切的可能放大的一個平臺。
而我們,拿筆寫戲裏人生的片段,掌握其定向——寫小說對一個控制欲強的人而言是一件多麽欣慰的事情!
回過頭來補這一篇的後記,突然覺得自己成長許多,那些時候的腳印淺淺印在沙灘上還沒有被風沙吹走沒有被浪潮抹去,實屬一生之幸。
因為以後還能回想起來。
2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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