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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到,卻看丢了好玩的小少爺,差點造成悲劇。

不知還好,一知真相,氣得費揚古怒火中燒。好哇!有的好處撈,就懈怠職責,若不好好懲戒一番以作效儆,還道他府邸沒規矩,誰都可以混來!!于是,他親自盯着将那兩個丫鬟婆子好好打了二十大板,随後丢入柴房,任其自生自滅地關了兩日後,婆子挨不過寒夜凍死了,丫鬟僥幸剩了一口氣,被發配至偏院洗衣房,再也不得踏入正院一步。

至于沈麗秋,這回也惹怒了費揚古。即便她的初衷并不算什麽大奸大惡之事,不過是想要個牛奶不腥的秘方,好給女兒槿柔補補身子,可不該将腦筋動到齊郞屋裏去。出了事,還一副沒事人兒似的說着風涼話。最後被費揚古勒令禁足半年,扣例錢三個月。

至于女兒槿玺,費揚古蹙眉看了她半晌,方才說了一句:“配足相應的人手,否則……”

不言而喻,她的迎玺小樓要增加不少伺候的人了。雖然她覺得目前的日子已經過得足夠惬意了,有廚娘料理三餐加點心,有末兒收拾貼身物品,有粗使丫鬟每日一次的小樓內外的清掃。除此之外,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絕不會動不動就碰上個丫鬟對她彎腰屈膝地行禮。

可這一次事件之後,她拗不過便宜爹了。

算了算了,挑丫鬟是吧?既然便宜娘讓她自己來挑,那就挑幾個乖巧懂事又聽話的。相信以自己若幹年下來的優秀管事生涯,足夠将她們調教得得體又出色。

唔,這麽一想,似乎多幾個心腹也不錯。

…………

“姐姐,你又賴床啦!”槿玺洗漱妥當下樓時,齊郞正狼狽地啃着剛剛出爐有些燙手又舍不得放手的梅菜酥餅,一見槿玺,囫囵地笑道。

槿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冬天的,不抱着暖呼呼的被子多睡會兒,難不成學他嗎?一大早吹着冷風跑過小半座府邸這裏來劫食?

“姐姐,雨停了。”齊郞好不容易吞完手裏這塊酥餅,接過丫鬟遞給他的濕布巾饒有架勢的擦淨雙手,指指屋外,雙眼亮晶晶地盯着槿玺瞧。

“我知道。可是今天不行,額娘讓我選丫鬟。”槿玺接過末兒端上來的皮蛋瘦肉粥,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嗚嗚嗚……你說了雨停就出去玩……還說不會騙我……”齊郞雙手捂住眼睛,狀似要大哭起來,可聞着槿玺喝的粥,香得他一陣口水。

“末兒,給小少爺也來一碗。今個兒連早飯都沒吃?”看他嘴饞的模樣,槿玺無奈地問他身旁的貼身丫鬟。來的真是一日比一日早。日後進了學堂也這般積極,她便宜爹就該偷笑了。

“小少爺說想來這裏用早膳。”丫鬟為難地低聲解釋。她都已經将早膳端上桌了,卻硬是被小少爺拉着來了主院。該不會受責罰吧?聽說前陣子伺候小少爺不得利的嬷嬷,被活活凍死了。

“嗯,日後若是沒用早膳就過來,主動與劉嬸說,免得小少爺餓過了頭。”雖然不見得他會虧待自己的胃,一進門就抓着各色點心吃,可畢竟是早上,空腹吃這些油膩膩的點心傷胃。何況還是小娃兒,營養一定要均衡。

“謝格格不罰之恩,奴婢知道了。”丫鬟感激地福了福身,随後小心地伺候起小少爺喝皮蛋瘦肉粥來。

“怎麽樣?姐姐這裏的粥很好喝吧?”槿玺見一開始還在與她計較的齊郞,轉而就埋頭吃喝起碗裏香氣撲鼻的廣東粥來,笑得那個得意。

這皮蛋瘦肉粥的材料是不難湊,一般人家的廚房裏都會有。可要做得好吃就不見得人人都會了。廚娘也是練了好幾次,才做出了現下這般濃稠順滑、鹹香入味的皮蛋瘦肉粥。

話說這劉嬸,真正是個愛學習愛研究的。要擱在現代,那準一個博士後。每每她讓劉嬸做的點心吃食,總要經過劉嬸孜孜以求地研究,反反複複地練習,不做到槿玺喊“好”就誓不罷休。

“唔……好喝……郎兒明天還想喝。”齊郞頭也不擡得地回道。

“當然可以……不過,有個條件,今個兒姐姐真的沒法陪你出去玩了。日後哪一天天氣好,不冷也不下雨,姐姐又沒事,就帶郎兒出去好嗎?”這一連串的前提足夠讓他等到開年入春,槿玺暗笑,心下雖然羞赧于自己竟然如此诓一個三歲小娃兒,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清朝北京的冬天這麽冷呢,帶他出去,無疑是催着他患感冒。

再者,這陣子便宜兄長正忙于年前的小考,過了年,他們現在這位夫子就要被烏喇那拉家族苛刻的長老一輩趕回老家了,說是這位夫子自從上次回鄉下祭祖後,帶回了個拖油瓶,不好好教書授業,整日裏只顧着養油瓶了,吃的喝的用的,都還是宗族裏的公費。這不,索性将他給辭了,可新夫子還沒落實。故而兄弟倆足有一陣子閑賦在家。索性等過了年再兌現小娃兒的願望了。

“……好吧。”齊郞偏着頭皺了皺鼻子,方才不甚情願地應了一聲,不過轉而又加了個條件:“明天我還想要吃上回那個雞蛋餅。”

“沒問題。”槿玺樂得點頭應允。不就是蘿蔔絲雞蛋餅嘛。簡單。讓劉嬸明兒多做兩個就好了。

“還是妹妹這裏暖和!”正與齊郞一起享受着美味的香粥,許久不曾見到的齊恪齊琛兄弟倆來了。

一進生了暖爐的堂屋,齊琛就深吸一口氣,“好香,給我也來一碗。”

利落的末兒不等他吩咐,早就端上兩碗熱粥,外加一碟子酥餅和一盤六只韭菜餡蒸餃。

”那哥哥們就不客氣了。”齊恪朝槿玺彎彎唇角,端起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學齊琛喝得稀裏嘩啦。吓得齊郞一陣呆愣,第一次見識這兩個兄長比自己還像劫食土匪的模樣。素來,他們都是彬彬有禮的。

“哥哥今天沒課?”待兩人一碗熱粥下肚,槿玺方才有機會發問。根據因他們進屋而帶進來的一襲涼意,推測他們倆不像是剛從自己院子過來的。

“嗯,夫子回去了。”齊恪偷空回答。齊琛則依舊在攻克盤子裏的韭菜蒸餃。

“不是說要到過年嗎?”槿玺納悶不解。剛還想到他們過了年就有一段長假可放,沒想到轉眼已經開始寒假了。

“怎麽?哥哥們不用去學堂,你倒不樂意了?”齊琛挑挑眉,飛來一句,“莫不是擔心我們天天跑來這裏用早膳吧?”

“誰理你這個。”槿玺暗暗翻了個白眼,她只是納悶罷了。繼而聯想到自己在莫婉笙手下錯失三年的長假,有些不平罷了。誰讓他們這麽快就有長假可以享受了。

“不過,過了年就要準備秋闱,也沒多少真正閑暇的辰光啦。”齊琛邊說邊拍拍身旁齊郞的小腦袋,“所以說,妹妹,趁着年前這幾日,你要好好招待哥哥們才是。”

吼,說得好似她這裏是酒樓一樣!

“玺兒,你這裏的廚娘是哪裏找來的?做出來的點心都好似很新穎。”齊恪專心地用完早膳,方才贊道。

“那是!不過,人家劉嬸說了,哪裏都不去,就在我這裏紮根了。”槿玺眯着眼召告,生怕能幹的劉嬸被便宜兄長搶了去。

“哈哈……小丫頭!”齊琛好笑地拉拉槿玺今個兒綁着的橘色緞帶,點點她的額頭,“又不會同你搶,急什麽!”

呿,她不事先宣示領土主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搶了去。

不過,如今看着這一屋子其樂融融的景象,似乎也沒讓劉嬸白忙活。

020 選丫鬟

崔牙婆這回來可是帶足了人手。

曉得這烏喇那拉氏府邸的老爺可是當今聖上跟前的大紅人,不巴結着點,若是惹怒了他,錢沒賺到也就罷了,搞不好還會掉了腦袋。

再者了,若是的差事辦得好,說不定還能給自己多掙些機會,所謂官官相通嘛,屆時随便介紹三兩戶高門官家給自己,抵得上辛勞兩年了。

“福晉,您瞧瞧這幾個怎麽樣?這可是婆子我手上現有的最好貨色了,若不是福晉您要,婆子我還舍不得全部拉她們出來呢。”崔婆子甩着帕子,笑呵呵地向敏容介紹她手上這幾個稱得上最好的”貨色”:“春兒,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麽?趕緊給福晉說說,你們都會些啥?”

“崔大娘,今個兒是想給小女挑幾個得力助手,我已經遣了人去喚她了,讓小女來了自個兒選吧。”敏容和氣地制止了崔婆子。

“瞧我急得……成,就等姑娘到了自個兒選!”崔婆子聞言拍拍大腿,陪笑着應道。心裏則不停地嘀咕:這府裏的當家主母可真夠寵自家閨女的,下人都許她自個兒選。但願不是個挑剔的主兒,若是帶來的貨色一個都瞧不上眼,可真夠嗆!早知道,就将嬌嬌帶來充場面了。可嬌嬌已經允了安親王府,一貨不得二許,這是牙行的規矩。

“請額娘安!”槿玺一送走兩位兄長和小尾巴齊郞,就帶着末兒來了前廳。一進暖融融的廳堂,讓末兒幫忙脫去了外頭那件極為笨拙的擋風棉袍,這才笑盈盈地蹭到敏容身邊。

“怎麽來得這麽遲?崔大娘等許久了。”敏容搓着女兒有些冰涼的小手,笑着問道。

“哥哥與郎兒都在我那裏用早膳,待他們回去了我才來。”槿玺朝下首坐立不安的崔婆子報以歉意一笑,“對不起,讓大娘久等了。”真不是她想耍大小姐脾氣故意遲到的。

“格格可千萬別這麽說,真真折煞婆子了!”崔婆子連連擺手。心裏暗道:這閨女的教養真好,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嫡小姐!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見過的貴婦小姐也不少,這般有素養的小姐,還是頭一回遇上。怎麽說呢,就像是……自己在她跟前,并沒有尊卑、貴賤之分……

“額娘真讓玺兒自己挑麽?”槿玺偏着頭問敏容。別等她挑好了又否決她的成果。那還不如不挑,随便指派兩個人給她就得了。

“那是自然。額娘什麽時候诓過你了?”敏容好笑地點點女兒的額頭,“只要玺兒看着好就成。”畢竟是放在女兒跟前使喚的。她再中意也不代表女兒喜歡。

“好。”槿玺點點頭。起身踱到崔婆子帶來的一幹人跟前。看情形,前頭一排七八個都是十歲上下的女孩兒。後排則年紀要稍大一些。

槿玺思忖了片刻,覺得還是選年紀小的吧。年紀大的,一般都已形成一套固有的行事思路,不好調教。

“額娘,小樓要添幾人?”雖然聽便宜爹提過,卻不确定具體數量。

“你阿瑪說了,就按嫡房長女的标準,再配四個丫鬟分管你的衣食住行。”

“衣食住行?”槿玺歪着腦袋想了想,随即看向低頭恭敬立在她跟前的十來個女孩兒,“姐姐們可有各自擅長的活計?”

“格格在問你們哪,還不趕緊彙報!”崔婆子見自己帶來的人,居然沒一個敢擡起頭回答槿玺抛出的問題,急忙揚聲催道。

“大娘,你打斷姐姐們思考了。”槿玺暗嘆了口氣,忍不住出聲打斷崔婆子的催促。既是面試,可不光只是回答她的問題就好,還要看其他方面。包括各人的學識、膽量、承受能力……

不過,她倒并不是想挑那些個膽識過人、學識出衆的人做自己的丫鬟,這樣的人,不見得肯屈就一個五歲娃兒的領導。她要的人是,即便沒有出類拔萃的巧手技能,依舊不卑不亢,即便沒有被她賞識的可能,依舊不焦不燥。

…………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總算從現有的十五號人裏選出了四個将是迎玺小樓一份子的新成員。

“玺兒決定了?”敏容含笑地朝女兒确認道。雖然她心裏中意的是另外幾個,不過,既是女兒花時間相中的,想必有其過人之處。

“嗯。”槿玺認真地點點頭。

選出來的四人,兩個十歲,兩個十一歲。

長相不算出衆,只算得上清秀,即使再過上幾年,等臉型身形全部長開,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清麗。

才技不算突出,卻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或多或少會認幾個字。這就夠了,足夠她日後将她們一一調教為衣食住行四領域的掌舵者。

“那好,從今個兒起,你們四個就是迎玺小樓的人了。別因為格格年紀小,凡事都就随便糊弄,若是被我知道了,絕必不輕饒。當然了,把格格伺候好了,該有的賞賜也絕不會少了你們就是。”敏容恩威并施地将四個新進的丫鬟敲打了一番,随後讓槿玺給她們四人新取了個名兒,就交給府裏的管事嬷嬷帶去後院領取下人服兼崗前培訓了。

“怎麽想到用紫藤花來取名了?”待摒退了一幹人後,敏容拉着槿玺靠坐在軟榻上聊天,憶起女兒方才給丫鬟們取的名兒,忍不住笑着問道。分開居住也不過三個半月,女兒似乎獨立了許多。也……慧黠了不少。

本以為五歲的小丫頭,取名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頂多不過聽起來好笑,或是叫起來順口。

女兒倒好,竟然借用紫藤花的意境,給四個丫鬟分別取了新名兒:初藤、繞婵、绛蕊、絲繁,再結合末兒的新名芷末,無一不是形容紫藤花開時的紛繁美麗。

“額娘忘了嗎?這幾日練習的字貼裏有一篇就是描述紫藤花的。”這話不假,槿玺特意挑了本意境唯美的字帖臨摹正锴,再也不寫什麽婦行婦言婦徳了,那會要了她的老命。

每篇新文臨摹前,她總會讓便宜娘給她念誦一遍,以掩飾她日後所認得的字,以及所懂得的各類知識。

反正最近一段時日便宜爹心情好,想必從便宜娘那裏得了不少割地賠款的好處。她樂得與他談條件。也談妥了不少有利于她的條件。

“沒想到玺兒的記憶力這般好。若不是我朝女子不得參加科舉,說不定咱們玺兒也能得個文狀元呢。”敏容掩嘴打趣。

“嘿……額娘,您就別笑話我了,阿瑪說年前背不出女戒,可要罰我明年一年不得出府。額娘可要幫幫我呀。”

她便宜爹古板得要死,不僅讓她抄寫了一個月的女戒,還讓她全文背誦女戒。

自打高中畢業,就沒再靠背誦來記憶的槿玺,為此差點撓破頭皮。想耍賴不背,可每每想到對方是罰起人來眼皮子都可以不眨一下的費揚古,她就沒轍。可真讓她認真背誦這篇枯燥乏味又喪失女性人權的饒舌文字,她又打不起任何精神。

“你阿瑪也是為你好。日後……你還要參加選秀,這些身為女人必須要掌握的知識,怎能逃避?”敏容輕嘆了口氣,正色道。雖然女兒還小,規矩之類的,也要待明後年再學,可基本知識早早掌握也好,免得心野了收不回來。

“選……選秀?”我的天哪!還要參加選秀?!噢……也對,便宜爹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女兒參加選秀毋庸置疑。可問題是,她是林槿玺,要随時随地回到三百年後的現代去的林槿玺耶!怎麽可能參加選秀!若是一不小心被選入宮了咋辦?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帝前,上演一出匪夷所思的魂歸案?啊啊啊!老太爺,你在玩我嗎?

“是呀。你阿瑪是上三旗包衣,你滿了十三歲也要開始參加內務府組織的每年一屆的內旗選秀了。”敏容鼓勵地看着槿玺,“不過別擔心,額娘一定會說服你阿瑪,若是逃不了選秀的命,也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直至年滿二十五才被放行出宮……”

雖然現在說這些還言過甚早,可敏容不想女兒因選秀壓力而開始懼怕将來。故而,她挑着極其樂觀的字眼鼓舞女兒。

“咦?年滿二十五歲會被放行出宮?”不是被留在宮裏做康熙帝的三千佳麗之一?或是被指給宗室的八旗弟子做妻妾嗎?……槿玺不解地看向敏容。

原諒她在現代時除了偶爾陪她老娘看幾集《康熙微服私訪記》,其他的宮廷劇,從來不在她的選擇範疇之內。早知道會中這個大獎,來到康熙朝參加什麽上三旗選秀,無論如何也會仔細溫習一遍清朝國史,再好好研習數遍宮鬥技巧,才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渾然是個兩眼一抹黑的清癡……

“是啊,若是選入宮,沒有其他狀況,那麽,只得滿二十五歲才許出宮……玺兒放心,額娘一定會想辦法,讓玺兒在适婚的年紀,風風光光地嫁出去。”若真逃不了選秀,那就讓老爺無論如何也要求聖上指個好婚,真要在宮裏混到二十五歲才出宮,再想找個好人家,想必是難了。

可槿玺聽了便宜娘這一番話,反倒定了心。橫豎是混日子,宮裏混與府裏混有啥區別,還能多逃得幾年自由的時光。

嗯,就這麽定了!她要進宮做宮女,然後,立志混到二十五歲出宮!若那時地獄使者還未送她回現代,她就搬離費揚古府邸,做大清朝最自由的女性。

021 南堂懷仁

“格格,來嘗嘗這次的味道如何?”迎玺小樓的廚娘劉嬸一大早這已是第二鍋炸好的春卷上桌了。

第一鍋炸出來的老了些,待涼卻了看上去顯得有些焦色。

這第二鍋就好多了,每條都是金黃色,皮薄酥脆、餡心香軟。

“唔,劉嬸的手藝就是好!”槿玺一條入口,連豎大拇指贊道。

“嗨,格格過獎了,奴婢呀,也就這點用了,格格不嫌棄就好。”劉嬸被槿玺一贊,老臉羞赧。

話說她來到府裏也有兩年,之前都在大廚房幫忙。由于性子內斂不善言辭,故而兩年下來,并沒有如其他大廚房裏的廚子廚娘一樣三不五時地得到老爺或是其他主子的賞賜。

這回,若不是老爺來大廚房挑廚娘時,幾個活絡的婆子告假回家探親,只有她與辛嫂以及另兩個男廚在,故而,她與辛嫂被老爺點了進主院幫忙。她被分到了迎玺小樓,而辛嫂則去了福晉所在的柳棠院。

對大戶人家後院的廚子廚娘而言,從大廚房的幫工,到小廚房的主廚,這樣的跳躍,猶如一步登天。不僅例錢漲了半兩,逢年過節還有主子給的賞。

所以她用十萬分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謹言慎行,如履薄冰,生怕這麽好的機會因自己的粗鈍而溜走。

好在伺候的主子雖然年紀小,卻是個十分明事理的。不僅沒有挑她的漏,還時不時地想出一些新穎花式的吃食點心讓她嘗試着做,做出來有的多,還允許她帶回家。有這樣的主子,是她們做下人的福氣。于是,她也更加盡心地伺候小主子,不再是流于言表的應付,而是發自內心的照顧。

“唔,劉嬸,這些我帶去給額娘與哥哥們,餘下的,你與丫鬟們分着吃吧。”槿玺吃了兩條後,擦淨雙手,示意末兒取了兩個食盒,每只裝了六條,準備待會兒帶去給便宜娘以及雙生子嘗嘗鮮。剩下約莫還有七八條,留給忙活了一早上的劉嬸與丫鬟們。

她昨日心血來潮一句話,就讓小樓裏的下人們忙了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早上。只因劉嬸昨個兒下午做了一種叫”春餅”的點心,據說在大清朝很流行,其實與後世的春卷極其相似,只不過扁平許多,裏頭的餡兒是千篇一律的雪菜豆幹肉末,吃起來有些鹹硬。故而,槿玺笑說着建議劉嬸,下回讓她将面皮兒卷成長條卷兒狀,裏頭放的餡料也可以換成其他的,譬如喜甜食的,可以用芝麻醬兒、花生仁兒、碎杏仁等又香又脆的做餡兒。譬如喜鹹食的,可以用豌豆粒、雞蛋絲、蝦仁碎、豬肉丁、胡蘿蔔丁等合成顏色鮮亮的鹹餡料兒。

簡單的三五句話,說得劉嬸眼前一亮,立即要嘗試做做看。這不,昨個兒碾面皮、做餡料,今早上裹成卷下油鍋,立即将流行清朝的春餅,改良成風靡後世的春卷。頓時讓槿玺有種将如此能幹利索的劉嬸困在小廚房裏着實委屈了她,應該讓她出去開家點心鋪子做掌櫃……嗯,這倒是個好主意,待新招入樓的四個丫鬟也能獨當一面了,她就率着丫鬟廚娘開食鋪賺銀子去……好給她二十五歲出宮後的獨立生活囤積點銀兩……

…………

“怎樣?哥哥沒有食言吧?”齊琛捏捏槿玺的臉蛋兒,爽朗地笑道。昨個兒嘗了妹妹親自送去青柏院的點心春卷後,感動地一口應允今日就帶她出府透透氣。

“那樣才能讓哥哥繼續保持現在這樣的好身材呀。”槿玺眯眯笑地打趣道:“否則,豈不是要成大胖子了。”

“啊?哈哈哈……丫頭,食言而肥可不是這樣解釋的。來,讓哥哥教你……”齊琛親昵地摟過槿玺的脖子,到一邊兒傳授課業去了。

齊恪失笑地搖搖頭,側頭看向一邊乖巧懂事的小尾巴——正是被槿玺放了無數次鴿子今日總算得以圓了心願的齊郞,“郎兒想去哪裏玩?”

“姐姐去哪裏,郎兒就去哪裏。”齊郞認真地想了想後搖頭晃腦地答道。

“那好,哥哥帶你去看大戲可好?”齊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很不可思議,竟然會有這種機會,與相差十歲的庶弟這般親近。在此之前,他連齊郞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更遑論相攜着出府逛街了。轉頭看向正與胞弟頭碰頭、叽裏咕嚕聊着什麽好笑趣事的妹妹,不由得輕揚唇角,“說什麽呢,這麽神秘?”

“嗨,大哥,二哥竟然說那宣武門的天主堂裏,住了個藍眼睛、黃頭發的怪人,你說好不好笑?哪裏會有這樣的人的嘛!”槿玺佯裝不敢置信地哇哇叫道。心裏頭巴不得便宜兄長立即帶她前去一探究竟。

“二哥沒有騙你,是有這麽個人,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還有沒有住那裏,就不得而知了。”齊恪笑着揉揉她可愛的包包頭,解釋道。

“那咱們去看看好嗎?”槿玺眨巴着黑黝黝的眸子企盼道。今天可是連末兒這個小跟班都沒帶出來,這麽好的機會不善加利用,錯過了誰曉得又要等多久。

“哥,就允了這丫頭的要求吧,橫豎咱們也沒約其他人,去哪裏玩不都一樣。大戲嗎,今後有的是機會。”齊琛見槿玺如此渴盼想去天主堂,好笑地拍拍她的腦袋,轉而與齊恪商量道。

“嗯,也成。那就去吧。順茗,改道去宣武門天主堂。”齊恪聞言點點頭,掀起簾子,朝外頭駕車的小厮吩咐了一句。馬車立即在胡同口掉了個頭兒,往南首的天主堂走去。

喜得槿玺激動不已。傳說中與現代南堂風格不同、底蘊深厚的宣武門堂,即将呈現于她眼前了。若是有帶攝影器材就好了,回了現代,還能大大震撼一把世人的眼球。

沒一會兒,馬車緩下速度,最終在一處枝繁葉茂的建築群前停了下來。

“少爺、格格,宣武門天主堂到了。”齊恪的小厮順茗恭敬的嗓音在馬車外響起。

槿玺立即掀了簾子,雙手一撐,就躍下了馬車。

“妹妹!”齊恪無奈地喚道。

槿玺縮了縮脖子,朝他吐了吐舌,一激動就将大家閨秀的禮儀給忘了嘛。就知道齊恪古板起來與便宜爹有的一拼,像齊琛就從來不會這麽說她,最多揪着她的發帶,打趣她幾句。

“哇!這裏的樹都好高啊。”槿玺仰頭看着這一棵緊挨一棵幾乎高聳入雲的松柏,忍不住贊道。果然與現代的不同,就連大門外的門神,都要比現代南堂那些堪稱參天大樹的綠化群強上不知幾倍。

“你們好!”正欲擡腳進入敞開式的天主堂前院,就聽到一聲極似現代的招呼從她身後傳來。

槿玺倏地轉身,就見一位六十開外、穿着大清官員常服的老外拄着手杖從外面進來,似是也是剛下馬車,他的随從正提着一只木箱跟在他身後。

“你好。”槿玺上前一步,一激動差點忘了身側的兄長,幸而以她稚嫩的嗓音發出來的問候,透着小大人般的慧黠。

“想必您就是南大人吧?”齊恪一見對方相貌衣着,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正是朝廷官拜工部侍郎的正二品大臣南懷仁,也是該宣武門天主堂的駐堂傳教士。

“呵呵……想必你們是來參觀的吧?請進——”南懷仁絲毫沒有正二品大臣的架子,和藹地邀請槿玺一行人進了堂內。

原來,曾經的南堂竟然是這樣一座極具歐美風情的巴洛克古殿堂,主院是一座高達二十米的五層聖堂,長八尺,寬四尺,奉無染原罪聖母為主保,西側還建有神父主宅、天文臺、藏書閣、儀器館……除此之外,就是高大繁茂的松柏,直插雲霄,枝尖蓋過那枚矗立在聖堂頂端的四米高鐵十字架……正是她兩個月前坐在馬車上路過此地時看到的靜谧一角。

南懷仁的視線大多圍繞着槿玺,實乃她的表現超乎了她外表童稚的年紀。

在聖堂裏合手閉眼的祁願、在天文臺撫摸各類天文器材、在古樹下仰首仰望矗立堂頂的十字架……她狀似無意的種種舉措,無一不透着一種令他無比熟悉的感覺:好似,她并非是大清國的子民,而是一名真正的虔誠無比的天主教信徒。

撫着幾乎蓋滿兩腮的花白胡子,南懷仁忍不住輕嘆:“很少有孩子願意來這裏……”

“那說明我不是孩子了。”槿玺笑着朝他眨眨眼,趁着兄長與小弟依然沉浸在天文臺的神秘器材裏,索性與南懷仁聊了起來:“南大人什麽時候來的清國?”

“許多年了……有快三十年了吧……”南懷仁憶起在這二十多年的沉浮日子,有些感慨。

“嘿,聊這些做什麽!來,今日也是有緣,這個送你作禮物。”南懷仁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極其小巧精致的手鏡,“這是我從母國帶來的鏡子,是不是比你們國家的清晰?”

“呀!”槿玺禁不住輕呼,“這……這不是與‘琉璃軒’那枚一樣的麽?”

”格格也知道琉璃軒?啊……難道格格就是那位花了二兩銀子買下手鏡的小姑娘?”南懷仁興奮地叫道。

“呃……是我……”沒想到,那枚玻璃手鏡竟然是南懷仁放在琉璃軒裏寄售的。難道他很缺錢嗎?沒道理呀!

“哈哈……上帝保佑,真是有緣人哪……”南懷仁空出那只沒柱拐杖的手,拍拍槿玺的肩,力道大得差點将她壓倒跌地。

022 無力的現狀

臘月二十三,民間開始準備祭竈神。

烏喇那拉氏府邸也不例外。大廚房人手不夠,經管事的同意,又将各院小廚房的廚子廚娘借了回去幫忙。

這不,直至臘月二十五,劉嬸才能返回迎玺小樓。故而,未來這三日,三餐也好,點心也罷,都得由繞婵拎着大食盒繞過大半座府邸去大廚房取。

“婵兒,格格我相信,若是你來做這幾道菜,一定不比大廚房出來的差。”槿玺拿着筷子戳戳今日的午餐:竹筍炖肉,紅燒鲫魚、酸粉白菜湯。看了就沒食欲,遑論還要進口入腹。

“格格若是不嫌棄,奴婢這就下廚做幾道格格喜歡的菜去。”繞婵笑盈盈地福了福身,欲要進廚房試試最拿手的小菜去。

“不嫌棄,當然不嫌棄。”再難吃估計也就大廚房這水準嘛。槿玺樂得揮手讓繞婵發揮,說不定又出個劉嬸第二。所謂人不可貌相嘛。別看繞婵身板子瘦小,提起砍刀斬骨頭時的架勢可絲毫不含糊。

“格格,夏兒姐姐來傳話,說福晉下午要出府,問格格可有想買的玩意兒?”末兒立在廊上撣盡身上的積雪,這才進了暖融融的堂屋。見槿玺對桌上的午餐一絲胃口都無,索性收了下去,換上幾碟劉嬸預想準備的點心,泡了一壺大少爺前幾日特意送來的上好碧螺春,讓槿玺解饑。

“唉,額娘就是不想讓我跟。”槿玺撇撇嘴,丢了塊芝麻酥球進小嘴嚼着,小聲地嘟嚷道。自打她摔哭了那個小屁孩後,便宜娘就打定主意不再讓她跟去福塔寺,生怕再有個萬一。

咦?可平日進香不都是上午去的嗎?今個兒怎麽選擇下午出門了?莫非不是去福塔寺?

“走,去額娘那裏瞧瞧去。”槿玺灌了口碧螺春。話說齊恪拿這麽好的茶送她喝可真是糟蹋了。

在國外待了五年,習慣喝牛奶、咖啡或紅酒,被譽為國飲的茶飲,于她而言,不外乎是紅茶、綠茶之分,又或是花茶、果茶之別,再無其他。

帶着末兒出了迎玺小樓,裹緊身上長至腳踝的鬥篷,迎着漫天雪花往柳棠院小心走去。

“呀,這麽大風雪,玺兒怎麽來了?”敏容一聽寶貝女兒來了,立即丢下手上的活計,起身出了堂屋。一見槿玺整個人都像被白面裹了一層似的,忍不住笑道:“這若是遠遠看去,哪裏知道是額娘的小心肝呀,整一個糖人嘛!”

槿玺無語地扯扯嘴角,這不糗她長得矮小笨拙嘛。一點都不好笑!

“額娘,你下午要出門嗎?”趕緊脫了鬥篷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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