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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閉嘴!”齊琛忍不住低吼。好想搖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然如此大膽。若是……若是她慢一步,沒逃出胡同,而是被霓霄閣的人帶走,那麽……老天!他簡直無法想象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形……
“大哥……”槿玺弱弱地轉而看向齊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下次絕不再犯!”她伸出右手,信誓旦旦地保證。
“算了,齊琛,先回家再說。今日的事,別告訴任何人。特別是阿瑪。”若是被他知曉,嫡女差點被青樓的爪牙帶去……唉,以他暴躁的脾性,後果怕是不堪設想。搞不好會帶着人馬直接沖入霓霄閣砸了他們的場子。雖然他也很想這麽做,可是鬧大了,只會影響妹妹的清譽。還是先忍忍吧。
“可是……她怎麽辦?”指指已經哭昏在她懷裏的少女,連同她懷裏那個碩大的包袱。槿玺弱弱地問道。
“丢了。”齊琛頭也不回地往馬車走去。
槿玺無語地看向齊恪,眼神示意:真丢了?
“唉!”齊恪輕嘆,搖搖頭,蹲下身子,抱起半躺在槿玺懷裏的少女,“走吧,先回府再說。”既是妹妹冒險解救出來的,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昏倒在這裏。
槿玺在背後做了個勝利“v”的手勢,笑眯眯地跟上齊恪。
…………
“聽說昨個兒太子帶你們幾個出宮玩了?”次日一早,胤禛依慣例來到乾清宮請安,正碰上康熙難得擱下手上的奏折,繞出龍案,饒有興趣地問着幾個小的。
“是的,皇阿瑪。”率先回答的是胤禩。因為其餘幾個心裏對太子有氣,不想替他說好話。
“哦,玩了哪些地方?”康熙似笑非笑地掃了眼立在安靜一旁的胤禛,繼續問道。
“很多地方,吃的、喝的、玩的、還有舞獅……”胤禩越說越小聲。
“胤禛,八阿哥還小,想是表達不清,你給朕說說,太子帶你們去哪裏玩了?”康熙轉而看向胤禛,眼底閃過一絲不明深意的笑意。
“回皇阿瑪,太子臨時有事,并未帶兒臣等玩耍。”胤禛學祈鷹的面無表情,點出這個事實。
既然康熙問及此事,想是已經知曉了什麽,他再隐瞞也無濟于事。倒不如幹幹脆脆地如實禀報。有祈鷹在,他不擔心太子私下會報複他。
這就是康熙的聰明之處吧。從皇子出生,就在他們身邊安置了一名武功高強卻從不現身于人前的貼身暗衛,以防皇子彼此之間的傾軋陷害。
“嗯。”康熙點點頭,緩緩踱回龍椅,品了口香茗,方才說道:“朕聽說你們昨個兒玩得很盡興,得空去民間也是好的,就是別落下了功課。胤禛留下,其餘回去吧。得空別忘了去看看太後她老人家。”
“兒臣遵旨!”除卻太子,其餘阿哥們齊齊到場,異口同聲地打千跪安。留下胤禛,依然跪于案前。
“起來吧。”康熙揮揮手,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坐着說話。”
胤禛依言落座。
“太子昨個兒去了何處,你可知情?”康熙看了他一眼,見他依然坦然處之,沒有絲毫緊張神色,心有贊許。
“兒臣不知。”他确實不知。
“可朕聽說太子與你交情最好,你真不知情?”康熙低頭品了口茶,不緊不慢地問道。
胤禛聞言,擡頭看了眼康熙,認真解釋:“皇阿瑪,胤禛與二哥,十日見不到一次。倒是與五弟、九弟日日相處。”言下之意,他與太子的交情根本不敵胤祺、胤禟。
“哈哈……胤禛,朕可見識你的伶俐機智了。太傅與朕提過數次,說你年紀雖小,卻心智成熟,性子沉穩,朕聽了還不信,想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大你數歲,怎可能不如你。不過,如今看來……”确實有點意思。康熙微笑颔首,聽得胤禛一陣無語。搞了半天,他這是在試探自己?!
“皇阿瑪……”胤禛弱弱地喚了一句,想極力刷掉康熙對自己的好印象,好繼續做他的安逸四皇子,“太傅言過其實了,胤禛突出的方面,恰好被太傅注意到了……”他虛齡才八歲,還不想這麽早就被康熙發掘出來,很多工作尚未展開,一旦受人矚目,可是要被盯死的呀。
“唉……你是個謙虛的,若是太子他……”康熙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他與赫舍裏皇後的嫡子,說到底,是被他自己寵壞的。
若是一開始就沒将他帶在身邊,而是與其他阿哥們一樣,樸素居住、嚴謹管教……想必也會是個謙虛穩重的太子吧……
胤禛從乾清宮出來,沿着宮道,慢慢往他所居的東三所走去。腦海裏回蕩着康熙最後的秘旨:“胤禛,朕命你探查太子在宮外的一切行蹤。這件事,只有你與朕兩人知曉。若有第三人知,朕唯你是問。”
呵……第三人……他難道忘了暗衛?即使祈鷹入不了乾清宮,可他相信,康熙的暗衛,一定在乾清宮裏貼身保護他。還是說,對康熙而言,暗衛們,已經不歸在人的行列了?那麽,是否意味着他也可以借祈鷹的身手,去完成一些,目前的他尚無法完成的事咯?
029 兩世親情
”胤禛請額娘安。”抖落肩頭的積雪,脫去外袍交與身側的小李子,胤禛大步踏入室內,向倚在軟榻上與宮女聊天的佟貴妃朗聲請安。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滿六歲進上書房後每日必行的功課之一。
先是去乾清宮向康熙請安,再是去慈寧宮和慈仁宮分別向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請安,接着便是來到他的養母佟貴妃所居的永壽宮。至于他的生母德妃,自他甫出生就被佟貴妃撫養後,這八年來,他僅見過十數次。除了每年一度的除夕請安與大聚外,便是他年幼時高燒不退的那幾日,她前來他的住所探視他。
若非他的靈魂年齡已屆四十,他興許會嫉恨他的生母,因為她不若胤禟的生母宜妃,将他時時刻刻放在心上,也不如胤禩的生母良貴人,雖出身低微,對胤禩卻照顧有加。
同樣是生母,同樣是被外宮妃嫔撫養,為何他的生母就能如此寡情?
好在他是魂魄強悍的應昊,無需為這些額外附贈的感情傷神費心。多了,反倒是他的負累。
“禛兒來了?用早膳了嗎?天氣冷,好不容易才有休假,還要每日起早過來,辛苦你了……”佟佳·若蘭微笑着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拉起他,柔聲說道。
她膝下無子,玄烨為了排遣她的寂寞與苦楚,将未滿月的胤禛交與她撫養,三年前她好不容易懷了女兒,卻未過滿月就早殇,此後,她更是将胤禛視為己出的疼愛。
只是在産下女兒之後,她本就羸弱的身體時好時壞,并沒多少時間與精力照顧胤禛。好在他年紀雖小,卻很懂事。從不讓她操心。進上書房後,越發超乎其年齡的早熟。
“額娘身體不好,就歇着。”胤禛扶她回到床榻上靠着。
“再兩日就除夕了。有機會去永和宮走走吧。”若蘭笑着拍拍他的手,昨個兒去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請安時碰到德妃,欲言又止地問起胤禛的近況,就知道德妃也很惦念他。
無奈清宮雖廣,卻不自由。好不容易臨近大年,總算有個由頭前去探望。
她心中有數,自己這副逐漸破敗的身子挨不了幾年。倒不如趁早斡旋,撮合他們母子倆。也好在她走後,胤禛不會太傷心。
雖然,固執又倔強的他,傷心也不見得會讓泉下的她知道。
“胤祚去了不過半年,你徳額娘還未脫離失兒的苦楚,去安慰安慰她也好。”
“兒子知道。”胤禛淡漠地點頭。
…………
“又過年了。”君怡裹着華麗的錦袍,立在永和宮的廊下,看着漫天大雪如傾倒的鵝毛一般洋洋灑灑地落在庭院地面,接着一寸寸地迅速積起。她喃喃自語。
“娘娘,外頭冷,還是進內室吧。”身側的宮女香琴雖然替她又加披了一件鬥篷,可依然憂心她受寒。
“無妨。”君怡搖搖頭,仰首望着灰蒙蒙的天際,為她早逝的兩個孩子祈禱。
“娘娘!娘娘!四阿哥……”香琴在她耳邊的驚呼讓她瞬間回神。循着香琴的目光,她看到了她唯一還活着的兒子,胤禛,正立在永和宮門口定定地望着她。
“抱歉,額娘沒有注意。今個兒大風大雪的,怎麽也出來了?”将滿身積雪的胤禛迎進內室,忙着撣去他身上的雪片,脫去他身上的外袍後将之擱在暖爐上烘烤。
“佟額娘說前幾日得見您心情不好。”接連兩年又失女兒,又失兒子的,他想也知道她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話又說回來,這清宮裏的妃嫔還真夠堅強,生了殇,殇了生……越挫越勇。
敬佩嗎?不見得。只是覺得有些莫名的悲哀。
無奈這些不是他能改變的現狀。只要封建社會不倒,**制度就會屹立長存。
“貴妃娘娘有心了。”君怡斂下眉眼,壓抑住心頭的疼痛,眼前這個唯一僅存的兒子,她還得與別個妃子共享。
“額娘可是哪裏不舒服?”胤禛看她低頭蹙眉,還道她身子微恙。
“沒……沒有。禛兒難得來,今個兒陪額娘一同用了午膳再回去可好?”君怡收拾完沉郁的心情,綻出溫和的笑意,柔聲提議道。兒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何必讓他不舒坦。
“明日……雖說有宮宴,可不見得有機會與禛兒喝一杯呢……”君怡親自翻開鬥櫃找出那壇珍藏許久的美酒。
“好。”他點點頭,無所謂在哪裏用膳。禦膳房供應的膳食千篇一律。即使回了東三所,也是這樣的膳食。即使臨近過年,菜肴增色不少,吃入嘴裏,口味卻一如既往的寡淡。
“香琴,去将那只菜鴿炖了,本宮要與禛兒圍着火爐喝一杯。”君怡見胤禛點頭,欣喜地吩咐香琴立即着手去準備。
“是,娘娘。”香琴歡歡喜喜地退下。難得見娘娘有這般開心的時候。她們做下人的,無不松了口氣。
據說這是烏雅家剛送進宮的自釀梅花酒,對着雪景小酌一杯,很襯這樣大雪飄零的天氣。只是,他才八歲,适合飲酒嗎?
胤禛斂眉思忖,轉着手中精巧的杯盞,剛抿了一小口,就見他的生母已經灌下了五六杯。
“禛兒怪額娘嗎?”借着上來的酒勁,君怡苦澀地笑問,随即不待胤禛有所回答,望着窗外兀自自言自語道:“怎麽可能不怪額娘呢?!你與宜妃都能走得那麽近,卻獨獨不來探望額娘……也是……我是個不祥的母親。呵……生的孩子……一個個地都選擇離開我……”與生離死別無異呵。
“我沒怪過你。”胤禛直直望着她,黝黑的眸子如黑珍珠般晶亮坦蕩。
他不是不懂事的嬰兒,自出生就知道他生母的不得已。
雖然他曾想過,三歲之前見他一面難,三歲之後難道就不能如宜妃那樣,經常去他養母的寝宮,或是他獨居的東三所探望他嗎?
如今,他懂了,她自認不祥,怕他成為又一個小七,或是胤祚……
“真沒怪額娘嗎?”君怡無暇拭去眼角淌下的熱淚,擡眼看着胤禛低聲追問。忽地,她抖着手撫上他的頭,輕輕碰觸,見他沒有躲避的意思,莞爾一笑,“一直就想這般摸摸你,四兒……”
…………
吩咐香琴安頓好醉至酣睡的君怡後,胤禛披上幹燥的外袍,離開了永和宮。
小心地踩着積雪,緩步往東三所走去。身後跟着的小李子時不時地擡眼偷望他,想是猜不出今日的主子,怎的這般不怕冷,冰天雪地的,還在散步……
他的确沒有覺得冷。相反,心頭因酌下的梅花釀,而陡生燥意。
前世的他,是應家長房的嫡子。卻是個沒娘的孩子。母親在生他時難産。至于唯一的妹妹,是他那個懦弱無能的父親應複生耐不住寂寞在外頭與情婦所出的女兒,幸而在那次之後,應複生自願結了紮,沒再允許其他女人有機會誕下應家的子嗣。否則,他不介意讓母親帶來應家的嫁妝,以及留給他的遺産,全數割裂出應家只剩空殼的産業。
故而,母愛于他而言,前世不曾感受過,今生也不會奢望。
更何況,生于帝王之家,處于**深宅,他從不期望自己會擁有一段感人至深的情感。
親情也好,愛情也罷,與他無關。
能做的,就是低調地混在皇宮,高效地發展産業。無論會否繼承皇族大統,他都不會讓自己處于被動的地位。
只是,随着康熙莫名的看重,佟貴妃越發的依賴,德妃醉意的袒露,他不由得有些怔忡。
皇室,究竟能否寄于信任?親情,能否值得嘗試?
随手接了幾片随風漫舞的雪片,看着它慢慢融化于掌心間。
低斂的眼底閃過一絲未明的清朗。随即揚了揚唇,加快步伐,往東三所行去。
…………
“鷹,明個兒出宮一趟。趁早将皇阿瑪給的任務辦了。”回到住所,換下外袍後,胤禛就鑽入了生了碳盆的書房。
輕撫着桌案上攤開的羊皮地圖,頭也不擡地說道。
“爺,明個兒有宮宴。”祈鷹出現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提醒。每年臘月二十八,皇上攜嫔妃皇子齊齊宴請王公大臣及家眷的日子。
“趕得及回來就好。或是……你出宮查探,我留下赴宴?”他瞥了祈鷹一眼,唇角微揚。若真如此,他也樂得輕松。
“主子!”祈鷹無奈地撇撇嘴。寸步不離主子是他身為暗衛的本分與職責。他不知其他暗衛守護的皇子對他們是怎樣的态度,可他近身保護的主子卻一再以趕離他為樂。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日請完安,咱們離宮。”胤禛收回視線的同時,祈鷹也瞬間消失。
目光落在老舊的羊皮地圖上。
“不管你是否與我一樣。那兩箱寶貝可不能全由你得了去……”他淡淡一笑,似是自言自語。
030 撿來的“丫鬟”
“青縧呢?”槿玺從柳棠院請安回來,找起五日從前門大街撿回來的昏厥丫頭。醒轉後的少女,執意要留在她身邊做丫鬟,以報她當日救命之恩。
雖然談不上救命,不過也算挽救了一個差點被拽入火坑的無辜少女。想到她投親無門,無處可去,槿玺只好暫時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青縧姓狄,恰好與紫藤花有所關聯。小樓的紫藤花家族又多了個靓麗的成員。
“青縧……咦,剛還看到呢。一轉眼跑去哪裏了?”端着早膳走出廚房的繞婵,狐疑地四下探看。
“算了,也沒什麽急事。”
槿玺擺擺手,就着末兒端來的一銅盆溫水,洗淨雙手後,準備用膳。
“婵兒的手藝進步不少哦。”槿玺喝了幾大口筒骨香芹粥後,笑着贊道。
“是格格不嫌棄。”繞婵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退回廚房去準備午膳的食材了。
自打劉嬸從臘八那日開始時不時地被借大廚房借去幫活後,小樓裏的膳食就基本交由了繞婵打理。還別說,繞婵的手藝經過幾日的改良,精進了不少。
若是今後劉嬸不情願出去食鋪掌廚,繞婵也行。槿玺邊用早膳,邊盤算起将來。
無論如何,她要在這女子難混的大清朝立穩腳跟。
開食鋪,應該是成本較低、風險較小的嘗試之一。其他的,她暫時還沒想到适合眼下的她能夠大膽投資的方向。
雖然,她攻讀的管理專業在衣食住行幾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涉獵,其中尤以廚藝與手工為佳。
可目前她還不能大張旗鼓地吸收人才、訓練人才。誰會相信一個五歲的小娃兒懂得那麽多知識?除非他們當她天女轉世。
三年。再給自己三年時間,在她被便宜爹逼着學規矩之前,她要投定至少兩處産業,不需要大,但絕對要安全穩固。好讓她在學完規矩、繼而參加內務府選秀之前,落實她的小金庫來源。
那樣,她才不怕在年滿二十五歲、安然混出宮後無業傍身,抑或無處落腳。
有個二十五歲尚未嫁人,甚至是永不肯嫁人的大齡女兒,這恐怕不是她便宜爹這樣的粗莽武漢能理解的,搞不好,還會被他轟出烏喇那拉府邸,免得給他臉上抹黑。
當然,她也不會寄希望于便宜娘的接納。
那樣的結果,雖然看上去委實不肖,但總好過被随便塞給一個清朝男子為妻為妾吧。
在離婚當飯吃的現代,她都不願随便将就,更遑論在這個毫無女權可言的清朝。
總之,她寧可孤獨終老,也不會犧牲自己的婚姻,随随便便嫁給一個她并不中意的男人。
“格格,您找我?”青縧提着丫鬟統一的厚棉羅裙,揚着紅撲撲的臉蛋從偏廳進來,剛出口就被末兒以犀利的眼神瞪了一眼,“稱奴婢。沒規矩!”
槿玺頓覺好笑。末兒自己也不過九歲,可憑着先來後到的輩分,訓起大她四歲的青縧來頗是有板有眼。
“末兒,青縧在咱們這兒只是暫居。別真将她當丫鬟看待。”槿玺出聲替青縧解圍,看得出來,青縧以前雖然不見得是有丫鬟伺候的大家千金,但絕不是伺候人的丫鬟。
“對不起……奴婢……”青縧嗫嚅地想要解釋。
“青縧,我說了,你在沒找到親人之前,盡管住在這裏沒關系。也別真将自己當丫鬟。就當是住在……妹妹家吧。咱們小樓的丫鬟已經滿員了。再多一個,阿瑪說不定就來删人了。你們誰都不想被阿瑪遣到其他院落去吧?”槿玺笑眯眯地假設。她兩世都沒有姐姐,得個便宜姐姐也不錯。
六位紫藤花家族的少女面面相觑後,齊刷刷地搖頭。
“那就好。做好各自的分內事。至于青縧,對了,你剛才在做什麽?臉這麽紅?”槿玺有些好奇。那種紅潤可不是刺骨的冷風吹出來的,而是,像是有什麽喜人的發現……
“格格,您随我來。”青縧一聽,姣好的鵝蛋臉恢複進門時的喜悅紅潤,拉着起身的槿玺往偏廳走去。
“這是……”槿玺直勾勾地瞪着幾案上有點小眼熟的擺件傻眼。
“格格聞聞,香不香?”青縧笑盈盈地揮動着手,讓散發至空氣中的芳香越加濃郁。
“香。”槿玺下意識地點點頭,兩眼依然不離那盞香薰油燈。
真的是香薰油燈唉。古樸的油燈燃着一小截類似香料的東西,四周鋪蓋着一層幹燥的臘梅花瓣。
“前日摘了幾朵臘梅花,想烘幹了試試,沒料到效果這麽好……“青縧揚着唇角絮絮叨叨,循着槿玺的視線,掃到那盞擦得很亮的油燈。
“這些,是爹爹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青縧輕撫着油燈,以及油燈邊上一組有些奇特的瓶瓶罐罐,低喃道。
槿玺猜想,那些,應該是煉制香薰的器材吧。
青縧低頭陷入回憶:“不瞞格格,我爹是個香料師。做出來的香料,不僅在江南一帶很有名,京城這裏也常有客商到我家去采買。”
“四年前,香料采購最忙的時候,爹接到一個外地客商的大訂單,要我們準備十箱提純的香餅。以前……生意最好時,一次也就兩三箱,這十箱提純香餅,光準備原料就要花上百兩紋銀……娘勸爹別接算了,可爹很想将狄氏香料坊發揚光大,這是個好機會。若是成功,一筆頭收入就抵得上過去一年……”
“後來呢?”雖然能猜到大致結尾,卻不忍看青縧繼續陷在痛苦裏不能自拔。亮着童稚的嗓音,槿玺以好奇的口吻輕聲問道。
“後來,那個客商說我家賣給他的那十箱提純香餅黴爛變質,讓他賠了很多錢,不僅不肯再付餘下的五成貨款,還告到官府,說狄氏香料坊以次充好,欺詐良民……結果……香料坊被官府貼封,還要我家賠償對方三倍定金,這一來一去,損失數百兩銀子不說,還被封了鋪子,爹被氣得當場身亡……娘挨不過傷痛,也跟着懸梁自缢……”
“那個害得狄家家破人亡的混蛋,還假惺惺地說不為難我這個孤女,撤回了賠償定金的告訴……”
“這幾年來,我一直想給爹娘平反,我爹素來耿直,絕不屑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可,那人似乎與官府有勾結,我遞上去的告訴,不是被退回,就是渺無音訊……更過分的是……他竟拿着我家賣給他的那十箱提純香餅,在杭州城開了間香料鋪,生意好的不得了。呵……還說什麽黴爛變質,無非是不想付那麽多貨款罷了。與搶匪無異。我還寧願家裏遭了搶匪,搶去銀子,但至少不會氣得爹娘雙雙辭世……”
“青縧……”槿玺輕嘆,她聽到開頭,确有猜到不甚好的結局,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個大悲劇。
“格格不用擔心。最痛的四年都熬過去了。現在的我,只想有朝一日能替爹娘報仇。那個混蛋,我不會忘記他的長相,只恨自己是個女兒身,無法學那些江湖豪傑三拳兩腳就了結他的狗命……”
“之前聽你說京裏有親戚,是真的嗎?”
“是……本想來投靠姑母,在有能力報仇前,我不想見到那個混蛋……可……如今的我,除了身上這些不值錢的累贅外,哪裏還值得他們接納我……”
“親姑母?”
“嗯,爹唯一的姐姐,爹是家裏的獨子,祖父母病故後,他就南來北往地走起香料生意。十五年前,在蘇州城認識了我娘,索性就在蘇州落了腳……早些年,與姑母一家還有書信往來,四年前……我給姑母修了封信,就再沒他們的音訊了,這次進京,也只是抱着試試的運氣,沒想到……運氣不好……還差點連累格格……”青縧說到這裏,歉疚地看了眼槿玺,若非有這個小格格救她,想必已被關在青樓等接客了。
“青縧……”槿玺定定地看着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家逢如此變故,換作一般孩童,早被吓得神志不清,不知所措了。而眼前的青縧,許是經過四年歲月的沉澱,不僅沒有蕭瑟頹喪,還有着極大的進取心,雖然是以報仇為前提,何嘗不是對自己努力活着的鞭策。
“你想繼承你爹的遺志,将狄氏香料坊發揚光大嗎?”槿玺眼波一轉,生成一個模糊的主意。
“當然想……可是……”
“你會香薰料方嗎?”槿玺托着下巴,坐在幾案旁,輕撥着油燈裏那截香料,轉頭問道。
“懂一些。不過那時爹不許我插手煉制,只是幫娘排排料、裝裝箱……不知行不行……”
“嗯,只要懂幾個狄氏獨特的香料方就成了,其他的,慢慢來吧。”她還希冀有朝一日能研制出香薰精油呢。不過,目前能将大清朝流行的餅式香料制作出來就算不錯了。
“格格!”青縧這時才會過意,“您的意思是……”
“咱們合夥開間香料坊吧。”槿玺拍拍雙手,眯眼一笑。食鋪什麽的,暫且放放吧。能開一家獨特的香薰制造坊也不錯。
“在我攢夠開鋪的銀兩之前,你就安心地試煉各種香料吧。”槿玺露齒一笑,眼波慧黠,“希望合作愉快!”
031 宮宴(上)
“來,再披上鬥篷。”敏容滿意地打量着盛裝後的女兒,雖說才五歲,可白嫩剔透的臉蛋,慧黠晶亮的眸子,除了身段還沒完全長開,兩頰處的嬰兒肥也依然明顯,站在同樣盛裝打扮的同齡人中不見得會是一眼就出挑的姑娘,卻與九月那場來勢洶洶的大病前後相比,如今的玺兒才是真正的活力四射。
“額娘,能不穿這件鬥篷嗎?”槿玺皺着小臉提議。
“為何?金縷衣的鬥篷可是滿清貴女的最愛呢。不僅标志着身份上的體面,材質也确實很好,擋風避雨,最适合風雪天氣。額娘怕你冷,特意去定制的呢。”
敏容實在不明白女兒為何如此不喜這件花了大價錢定制來的鬥篷。若非她打了老爺正二品的官銜,金縷衣的掌櫃還不肯讓她插隊呢。若是按先來後到的規矩排隊定制,想必過了年也不見得能拿到手。玺兒素來身子若,不久前又大病一場,她不想再出任何差錯。
槿玺撇撇嘴,吞回肚中的抗議,乖乖地由便宜娘替她披上這件長至腳踝的大鬥篷。并非不要溫度只要風度,也不是嫌棄它色豔款俗,而是,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娃兒,披着長至腳踝的超大鬥篷,遠看如一只企鵝,近看像企鵝一只。
在敏容給她系上胸前繩扣的同時,槿玺暗下決心:明年的冬衣鬥篷,她一定要自己設計。
…………
“你們娘倆在磨蹭什麽?就等你們了。”費揚古與齊恪齊琛兄弟倆立在馬車旁,見敏容牽着槿玺從和園出來,眼前一亮,嘴裏卻依然不耐煩地催道。
“妹妹今個兒好漂亮。”齊琛揉了揉槿玺的頭,由衷地贊道。
今日是槿玺第一次穿旗裝。一穿上這身量身定做的粉色鑲銀絲少女旗裝,成熟了不少。
加上這幾個月來,每日雷打不動的牛奶加鍛煉,身高明顯拔高。好在還未到學規矩的年齡,無需踩着那與高跟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花盆底進宮赴宴。反觀便宜娘就累多了。
如此看來,過去三年,她不需要陪着便宜爹出席這一年一度的宮廷筵宴,也是有利有弊的呀。
“哥哥今日也很漂亮。”槿玺回以一記極其燦爛地笑顏。差點晃了齊琛的眼。
“傻丫頭,哪有說男子漂亮的。”齊恪好笑地捏捏她的粉頰,見福晉已在阿瑪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也抱起槿玺跟上。
“同樣是漂亮,為何男子不能用?”槿玺做了個鬼臉。現代用漂亮來形容男子的要多要少。
“你哦!”齊恪捏捏她的鼻尖,寵溺地搖搖頭。
自小年開始,京城的天氣就一直不曾晴過。零零落落的雪片,時大時小,數日不曾消停。故而,素來習慣騎馬進宮的費揚古,今個兒也與敏容一道坐上了馬車。
槿玺與齊恪齊琛兄弟倆同乘一輛,跟在後頭,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穿過幾條積雪厚實的胡同,往皇宮方向緩緩駛去。
…………
清宮的除夕盛宴有兩次。
一次是定在臘月二十五至二十八之間進行的宮廷大宴。出席的是皇帝、滿六歲的皇子、蒙古王公、一二品的文武大臣以及他們的家眷。
還有一次就是正兒八經的皇帝家宴。就皇帝與自己的父母、女人、兒女齊聚一堂的團圓日。
故而,臘月二十八的筵宴較之于年三十的家宴,更加隆重而奢華。
馬車行至紫禁城門口停下。
外來車馬一律不得入內城。這是大清宮律之一。
被齊恪抱下馬車,槿玺乖巧地在敏容身側立定。擡眼看着城內那座紅牆金瓦的高挑大殿,不禁有些恍神。
“走吧,快到未時了。”費揚古領着齊恪齊琛與幾名相熟的同僚打了招呼後,來到娘倆身側。
“咦?那不是敏容嗎?敏容!有三年不見了吧?!今個兒怎麽有空來了?”一道驚多過喜的尖銳招呼從身後傳來。
槿玺随着敏容轉身,一名穿着銀紅旗裝、打扮貴氣的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款走至敏容跟前。
“原來是元菱姐姐。好久不見。”敏容微笑着點點頭,絲毫不介意對方話裏的刺意。
“這樣才對嘛。這除夕盛宴,帶個沒輕沒重的姨娘出來,不知情的,還道是敏容已經不在烏喇那拉府了呢。”女子亮着嗓子朝費揚古笑道。完全無視費揚古臉上那冷怒交加的神情。
“敏容,有空來敘敘舊,別老悶在家裏。這是你女兒吧?長得倒挺俊俏,過些年內務府選秀,讓老爺子疏通疏通,找個好人家。”
”謝謝姐姐關心。玺兒才五歲,離選秀還遠着呢。”敏容微笑着婉拒對方的好意。
“唉,這時間呀,是最不等人的。瞧這眨眼的功夫,三年就過去了。沒兩個三年,就該進宮了吧?”女子不依不饒,似是不打擊到敏容面色慘淡就誓不罷休。
槿玺瞄到便宜爹那極其難看、卻又隐而不發的臉色,再看便宜娘也是好聲好氣地陪着笑臉接話,想必這女子的來頭不小。
“額娘,額娘,我想小解……”槿玺扯扯敏容的衣擺,用小聲又能被對方聽到的聲音急急說道。
“這……”敏容面有難色地觑了對方一眼,“抱歉,玺兒不懂事……元菱姐姐……”
“小孩子嘛,沒事沒事,趕緊帶她去吧。我也該去看看太後她老人家了……下回記得多出來與我們一道喝喝茶。元卿她們也惦念着你呢。”女子踩着花盆底,揮着帕子婀娜多姿地往宮門內邁去。
“玺兒,能忍住嗎?”敏容收回目光,忙低下頭問女兒。
倒是費揚古,若有所思地掃了槿玺一眼,嘴角噙着笑意,率先領着笑意盈盈的齊恪齊琛兄弟倆穿過內城宮門。
真是個老奸巨猾的狐貍。槿玺忍不住腹诽。随即朝敏容點點頭,“我可以的,額娘。剛才那夫人……玺兒認識嗎?”
“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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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