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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午睡醒了之後, 去一趟附近的銀行自助機點，回到家沈律言準備好甜品。

“你回來正好，剛好做了牛奶布丁給你加餐。”沈律言站在餐桌前, 低着頭擺放好, 在擡起頭看方夏, 見她沒什麽反應，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老婆，你怎麽了？”

“嗯？”方夏有些失神沒聽到剛才的話，擡起頭，見到餐桌上的白色布丁, 問：“是牛奶布丁嗎？”

沈律言關心問道：“我剛才說過了, 你在想什麽啊？是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嗎？”

“沒……只是有點想不明白。”方夏搖頭, 解釋：“我剛才去自助機那裏存錢, 順便查了一下我媽給我的卡，裏面有十萬塊。”

手機沒有在身上，方夏走向卧室拿手機，說：“我打個電話給媽問問吧……”

沈律言并不知道陳美蓮主動給方夏嫁妝, 鑒于那兩母女經常一通話就情緒激動, 生怕方夏會突然生氣身體不适，跟着她回去卧室, 順便問道：“什麽十萬塊？”

“我媽上次說給我一點嫁妝錢, 我去查了一下，有十萬……”方夏已經站在梳妝臺，拿起手機撥號, 等待通話的時候，繼續說：“這十萬，差不多是叔叔幾個月的盈利，怎麽就給了我？”

“喂，阿夏，怎麽了？”陳美蓮的聲音聽起來很精神。

“媽，你最近過得怎麽樣，腿好點了嗎？”

“挺好的，再休息一陣就可以拆石膏了。”

方夏言歸正傳：“對了，媽，那個你給我的卡裏有十萬，你是給錯嗎？”

雖然十萬嫁妝不算什麽稀奇的事，可方叔叔在小城市做生意一年二三十萬收入，一雙兒女不争氣，學習成績不好需要很大一筆教育費，而且還有大手大腳的習慣。估計，一年到頭沒多少存款，方家居然拿給她十萬塊作為嫁妝？

“沒給錯，那是你叔叔預留給你的嫁妝。他說你從小就很乖，不吵買玩具和新衣服，學習成績好不需要課外補課，本來這錢是留給你上大學的，後來你上大學後沒問家裏要錢，所以就留到現在給你做嫁妝……”

陳美蓮的話說完了，方夏也沒接話，兩人都沉默了。

良久，陳美蓮說：“其實你叔叔對你挺好的……”

“我知道……”方夏不是那種分不清的人，心裏很明白。雖然她不是方叔叔的親女兒，但是他接受她，讓她住進方家，供她讀書，沒有給她聽陰陽怪氣的話。只是陳美蓮沒出去工作在方家沒什麽地位，怕方家長輩怪責她偏心，從不讓方夏在方家要東西，甚至連大學都不想讓方夏去讀。

又是陷入一陣沉默。

方夏對陳美蓮的感情很複雜，從小到大都被母親打壓，她想做的事情全部得不到支持。方夏恨過母親，長大後發現母親是一個可憐的人。那女人很懦弱，就算以後晚年不濟也是她咎由自取。

但是，方夏并非是絕情之人，也不忍看到自己的母親日後受苦，無論怎麽樣都會贍養這個女人。

只是她，沒法像別人一樣，跟自己的母親親近，聊聊家常。

“我要去學習了……”方夏随便扯了一個借口。

“好，好，你去學習吧。”陳美蓮怕自己耽擱女兒的學習進度，連忙道別：“你現在懷孕了，平時多小心……”

“好的，拜拜。”

方夏挂線後，把手機放在梳妝臺上，沉默。

雖然沒見有吵架的跡象，可沈律言覺得她有些不開心，關心問道：“怎麽了？你媽說了什麽？”

“沒事……”方夏搖頭，問：“是不是有東西吃？我餓了。”

方夏現在肚子裏多了一條生命要吸取營養，比以前餓的快，現在下午三點肚子就開始叫嚣了。

沈律言站在她後面，推着她走出卧室：“做了牛奶布丁，快點去吃吧！”

方夏被沈律言推到餐桌前坐下，拿起小餐叉戳了一下面前的牛奶布丁，開始吃。

嫩滑，牛奶味很濃，幾乎嘗不到甜味。

“怎麽樣？”這是沈律言第一次嘗試做的，眼裏帶着期待看着妻子。

方夏覺得挺好吃，笑着說：“要是甜一點就好了。”

“你現在要控制一下糖分，所以我做了少糖的，等你生了孩子後，我再給你做甜的。”

“嗯。”方夏欣然接受，點頭。

沈律言的手機響了，他從褲袋掏出手機，放在耳邊接聽：“媽……嗯，她在吃東西的……好啊，等下我們就過去……”

沈律言從五歲開始就沒跟父母一起生活，那時候通訊雖然方便，由于時差、國際長途花費昂貴，他們很少聯系，大概一個月一兩次通話，得知對方安好，然後各自好好生活。

雖然有二十年沒在一起生活，可是沈律言跟父母相處一點都不生外。

方夏等他挂線，問道：“怎麽了？”

“媽說托人在香港給你買了一些即食燕窩，還有一些孕婦專用護膚品。吃完這個布丁，我們就過去吧。”

“好。”方夏手裏的餐叉戳開一小塊布丁，她邊看沈律言，邊吃布丁。

“怎麽了？我臉髒嗎？”沈律言擡起手，胡亂地摸摸自己的臉頰，以為臉上沾了布丁的預拌粉。

方夏低頭看着布丁，說：“沒……就是好奇着，你跟你爸媽二十多年來，很少聯系和見面，你跟他們的關系卻不生疏。”

“生疏？”沈律言沒有多想，直接回答：“自己親爸媽，怎麽會生疏？”

沈律言曾經表示過小時候怨過父母把他們交給祖父母，童年過得很無趣，長大以後明白父母的苦心，他們只是想改善家人的生活而已。

沈父沈母和陳美蓮的作為完全不是同一碼事。

長大後的沈律言懂事了，不再像小時候不分黑白是非埋怨家人；方夏也是懂事的孩子，但是小時候的種種不愉快，是她心裏的刺，她甚少跟別人提起過去的事，一想起就會苦悶，消極。

沈律言察覺方夏有心事的樣子：“老婆，怎麽了？”

方夏再次搖頭：“沒什麽……”

沈律言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吃着布丁，還粗心地掉了一些在餐桌上。她吃東西一向文靜優雅，幾乎不會這樣魯莽，把食物掉桌子上。

她向來又善解人意，煩惱的事情不會輕易告訴別人，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或者消化。

沈律言在餐桌上的紙巾盒，扯了一張紙巾，抹幹淨方夏弄髒的地方，免得她不小心把衣袖碰到。

方夏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弄髒了桌面，習慣性道歉：“對不起……”

“你有心事！說來聽聽……”

她總是回避不開心的事情，沈律言只好直接問。

方夏否認：“沒有。”

“嗯？”男人眯着眼睛看着他，帶着危險的氣息。

沈律言很少會這樣的，眼神像雄獸見到獵物那樣銳利。明知道他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只是方夏有點怕這樣的眼神。

不舒服，不自在。

“好了，我說了。”方夏最後還是在他的淫威之下妥協，說話：“就是不知道怎麽跟我媽相處而已。”

“相處？”或許看到方夏和陳美蓮的争吵次數多了，沈律言也習以為常，聽到方夏在思考這件事，有些意外。

可能是即将要當媽媽的緣故，方夏的心态慢慢地變了。她低下頭，看着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緩緩地開口說：“我覺得我應該跟她好好的……”

方夏沒明說，沈律言大概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她想給孩子樹立正确的榜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無法說服自己和陳美蓮好好相處。

不過，近期兩次見面或通話，方夏和陳美蓮的關系不像以前那麽緊張。

沈律言安慰說道：“凡事都需要時間去适應，你跟阿姨會好起來的。”

“嗯……”方夏點頭，看着沈律言，苦惱的時候有人願意聽她傾訴的感覺真好。她微微一笑，說道：“阿言，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我也是，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三月中旬，春暖花開。

穗城一家高檔的酒店，裏面有一個偌大的宴會場地，裝飾極其夢幻、奢華。

來賓已經就坐在指定的位置，燈光突然一黑，一束白光打在宴會的大門。結婚進行曲響起了，大門緩緩打開，兩對新人并排在一起，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踏着鋪着紅色地毯的T臺走向舞臺中央。

一路上鮮花瓣撒下，唯美。

新郎和新娘兩人微笑對視，繼續走向舞臺，來到證婚人面前。

證婚人一本正經地提問：“林冬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沈季琳女士為妻，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

林冬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

證婚人依次問過林氏夫婦和沈氏夫婦，征得他們的意願，說：“請雙方交換戒指！”

身邊的伴郎伴娘給新人遞上戒指，沈律言接過女婚戒，牽起方夏的手，鄭重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方夏亦如此。

兩人相視一眼，過去的點點滴滴在眼前。

沈律言記得那年炎夏，他即将中暑昏倒的時候，一個女孩熱心地給他喂水。

仿佛是在幹旱的沙漠獲得重生的感覺。

也是心動的感覺。

“阿夏，我愛你！”

女人害羞，在透明的頭紗裏腼腆一笑，小聲地說道：“我也愛你！”

林冬和沈季琳交換好戒指，男人突然問她：“還記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我丢下行李箱那次？”

“嗯。”林冬點頭，說：“那時候就想問你要微信號了，後來發現你是律言的姐姐之後，不知道怎麽開口……”

沈季琳頗有一點不滿意：“你怎麽這麽慫？”

林冬笑笑說：“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保護你們兩母女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