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各懷心事

“看吧,赫麗貝爾在等我呢.”夜軒一邊說話,一邊親昵的望向赫麗貝爾,笑顏如花.

夜一與碎蜂一前一後踏出宿舍,先是瞥了眼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赫麗貝爾,又将目光落回夜軒身上.夜一不悅道: “你剛回來,又要去哪”

碎蜂站在夜一身後,神色極為尴尬,臉頰通紅,欲言又止.萬萬想不到夜軒會今天回來,并且還是在這麽晚.剛才與夜一在宿舍閑聊,房裏又沒人,二人便親熱了些,乍一聽開門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夜軒撞個正着.碎蜂險些沒驚得暈過去,觸電般遠離夜一,無比尴尬.反觀夜軒,她僅僅是愣了一下,便立刻恢複常态,随手将手中的包放到鞋櫃上,言說只是回來放個東西,還有事要出去.碎蜂當然是不信的,別說敏感的自己,就連夜一也覺得不對勁追了出來.誰知,又遇到這麽個情況.碎蜂來回打量赫麗貝爾與夜軒,百般不解,無論如何,碎蜂依舊不相信,夜軒能這麽快就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這,不太方便告訴姐姐.”夜軒為難的抿抿嘴,回眸望了眼一言不發的赫麗貝爾,笑道: “是吧”

“...................”這個女人.赫麗貝爾無聲苦笑,察覺到夜軒握着的手在微微用力,似乎想傳達些什麽.赫麗貝爾不是傻瓜,當然看得出來,夜軒不想随夜一二人回去,至于原因,赫麗貝爾還暫時想不出來.細不可聞的嘆口氣,赫麗貝爾對上夜一探詢的目光,颔首道: “是.”

“現在這麽晚了,明天去不行嗎”夜一皺眉不悅,漫說夜軒這次偷跑三天,還沒給自己交代清楚,這剛一回來,又要走,任誰作這個姐姐都會擔心,不悅.

碎蜂本來是十分尴尬,不知該說些什麽,但夜一的話倒是很有道理.碎蜂當下也擔心起來,虛夜與真央的人歷來神秘古怪,即便與松本等人關系很好,那也看得出,他們有許多事相瞞,并未坦誠相待.更別提虛夜的人,甚至連接觸都少,個個陰沉,又桀骜不馴,極難相處.想到這,碎蜂暫且忘了那些難堪的事,關心道: “夜軒,聽你姐姐的話吧,今天的确太晚,別再出去了,我,也該回宿舍去了.”

夜軒聞聽此言,面色一僵,不着痕跡的打量了碎蜂一眼,愁腸萬千,心道終還是騙不了梢绫.不過,經由碎蜂這一句話,夜軒本已松動的心又穩定了下來.幾步來到夜一,碎蜂跟前,夜軒做好一個單純的人類,就如破封之前,那個親切可人的十八歲少女,挽起二人手臂,嘟唇撒嬌: “你們就讓我去吧,我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明天回來之後,我一定聽話!”

“是嗎”夜一繃着的臉一點點解凍,無論如何,心底還是溺愛這個妹妹,說來真是許久沒見過夜軒這樣跟自己耍賴了,令人無奈好笑,又心疼寵溺.

“我發誓!”夜軒很是認真的點點頭,随後豎起四根手指,繼續道: “如果我食言,你們就沒收我的筆記本,讓我今後都看不了片子!”

“噗哧!”夜一,碎蜂同時發笑,這個所謂的誓言對于夜軒來說,的确夠狠的.要知道那些泡沫劇可是夜軒的精神食糧,一天不瞧瞧,她渾身都不舒服.夜一很快收斂了笑意,佯作嚴肅的道: “說到這,你偷跑去看首映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罰你一個星期不許碰電腦.”

“啊!”夜軒乍一聽這話,還沉浸在以前的那個自己,臉色都是一白.不過只是一瞬,随着夜一苦忍的笑容,又如冰雪消融.

夜一揚手摸摸夜軒的頭,笑而不語,幾步走向默不作聲的赫麗貝爾,夜一眉梢一挑,說道: “不管你們要去做什麽,這麽晚了,注意安全.”

赫麗貝爾一直以來對夜一與碎蜂都不太感冒,或許也是因為見過太多夜軒無助悲哀的慘狀,但這一刻,赫麗貝爾的确對夜一有所改觀,同時,心裏又升起一種難言的同情.赫麗貝爾在想,假若有一天,四楓院夜一知曉了全部的事,她會如何真是混亂,赫麗貝爾微微蹙眉,收起思緒,應道: “我知道.”

“那行吧,看樣子你們今晚是不會回來了,不過,明早上我起床,一定要看見你.”夜一說着轉身瞪瞪夜軒,收到她人畜無害的女神笑,也徹底放下心來.

“夜軒,有事就打電話,不許再關機啊.”碎蜂到底心細,說來也是不太信任赫麗貝爾.

“我知道了,你們怎麽變得這麽啰嗦.”夜軒嘴上說笑,手上倒是不含糊,當着夜一二人的面将兜裏的手機拿出來,開機. “行了吧”

“那也是擔心你!”夜一輕輕敲敲夜軒的頭,回首正好瞧見碎蜂抱着雙臂,似是有些冷.當下快跑幾步回到宿舍裏,取來一件外套,遞到夜軒手中,說道: “晚上冷,把衣服穿上,去吧.”

“恩.”夜軒心裏一暖,即便這所謂寒夜對于此刻的自己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可那種關懷的心意,令人舒心.夜軒自然也看見碎蜂的不适,當下不再耽擱,自然而然的主動拉上赫麗貝爾,邊走邊道: “你們快回去吧,我們走了.”

“早點回來!”

“行了,人都走遠了.”夜一啼笑皆非,拉了把碎蜂回到屋內,順道去倒了杯溫水遞給碎蜂,關心道: “剛才冷了吧”

“謝謝,還好.”碎蜂欣然一笑,抿了口,放下杯子,起身道: “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怎麽,不留在這”夜一勾起唇角,眨眨眼,調侃味十足.

“神經!”碎蜂輕斥一聲,當下轉身便走,誰知才邁出一步,便被夜一拉了回去,身子一倒落在夜一懷裏.碎蜂臉頰頓時通紅,心有餘悸的瞥了眼緊閉的大門,生怕夜軒忽然又回來了. “別鬧了,真的得回去了.”

“我就抱一會.”夜一溫言細語,額頭抵着碎蜂的後背,輕輕摩挲,暧昧撩人.

碎蜂聞聽這溫馨的情話,所有戒備轟然倒塌,本在掙紮的雙手也漸漸失了力氣,二人便這麽相擁着坐在沙發上,安靜卻溫情.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一陣震動,碎蜂探手取來,瞧見是貓鈴來的短信,調侃她還回去嗎.碎蜂臉紅心跳,又羞又氣,正欲回一句,馬上回來,卻被身後的夜一将手機奪走.碎蜂疑惑的回眸,瞧見夜一手指飛速摁下幾個字母,發送了過去,搶回來一瞧,碎蜂頓時一臉黑線,只見那屏幕上寫着四個字,[不回去了]. “四楓院夜一,你又胡來!”

面對碎蜂的無奈嗔怒,夜一良久不語,回了信息後又保持之前的姿勢,像個黏人的孩子.房間裏靜得連一根針落地也能聽到聲.碎蜂一時之氣,随後也莫名的靜了下來.足足有五分鐘吧,夜一才低着聲,開口道: “留下來,不行嗎”

碎蜂一怔,這一問真令自己百味雜陳.對于與夜一的關系,碎蜂在接受她表白的那一刻,便已決定一切.不得不承認,如此抵觸同居一事,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夜軒.此刻再聽夜一溫言細語的情話與請求,碎蜂亦是掙紮,既然選擇了交往,那麽誰又不願意多一些時間和戀人呆在一起呢.只是,一想到夜軒的事,碎蜂又難安起來.倘若明早夜軒先一步回來,又撞上了,碎蜂簡直不敢想象那情境!無論如何,在沒有确認夜軒真的放下了那一段感情之前,碎蜂真的無法坦然且毫無顧忌的與夜一在一起.念及此處,碎蜂輕輕扳開夜一環着自己的手,側目柔聲道: “現在真的不行,可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

夜一心裏一沉,要說不難受,那自是不可能.剛才收起調侃之意,誠懇說話,便是不想讓碎蜂覺得她輕浮,更沒有龌龊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想多與碎蜂相處一會,如此簡單.從碎蜂的回答,夜一也感覺得出,她同樣認真,只是從她微皺的眉毛與難掩的掙紮之色,夜一總覺得有些古怪.當下便直言問了出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顧忌”

“.........................”碎蜂垂首不語,避開夜一探詢的目光,坐立難安.倘若真的能說出來,那就沒有那麽多事了.碎蜂無聲苦笑,搖搖頭道: “沒有,也許,我還沒有準備好,但請你相信我,這不是你的問題.”

“.........................”夜一一時間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無言的相視對望,許久苦澀一笑,有些自嘲之意.夜一深深吐出口氣,順手取來搭在沙發上的外套,替碎蜂披上,起身開門, “我送你回去.”

碎蜂自然看出夜一眉宇間難掩的黯然之色,心裏一陣愧疚掙紮,欲言又止的斟酌勸慰的話,卻被夜一看出來,她勾唇淺笑,好似不想自己太過擔心,然而那一個勉強的笑容,偏偏令碎蜂更加擔憂了.

“沒事,我送你回去,早點休息.”

“...,...你也是.”

..............................

臨近十一點的校園沉入夜色,偶爾可見幾個剛從自習教室出來的同學匆匆往宿舍趕,路燈幽幽點亮校園小道,将白日裏的喧鬧徹底帶走.夜軒與赫麗貝爾一言不發的走着,不知目的,沒有方向,各懷心事.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走出校園大門,外面的繁華世界并未因夜晚到來而消停,不少酒吧以及娛樂場所燈火通明,正是一天中最為忙碌的時候,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每當路過夜軒二人時,都毫不例外的投來暧昧的目光,許是人類潛意識裏的危機意識作祟,總之,即便那目光有多麽貪婪與龌龊,沒有一個人來送死.

夜軒自打遠離夜一二人起,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又應了那一句迷惘不知前路,她只知曉,今晚她必須離開,于己于人,否則更要加深碎蜂的猜測了.那麽,能去哪呢夜軒無意識的苦笑,回首正好對上赫麗貝爾平靜的臉,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人.多餘的解釋夜軒不打算說,相信赫麗貝爾也沒有興趣知道,沉默了一會,夜軒開口道: “想去看看真正的首映嗎”

“好.”赫麗貝爾簡簡單單的回了一個字,因為她不知她此刻能說些什麽.答了話,瞧見一輛出租車停在前面不遠,上面的客人正在往下走.赫麗貝爾側目問: “遠嗎我去叫車.”

夜軒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赫麗貝爾,唇角一勾,看起來是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很是痛苦的模樣.赫麗貝爾不傻不笨,她自然而然的意識到,她似乎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夜軒過了好一會才恢複常态,淡然的牽住赫麗貝爾手.說實在,赫麗貝爾有些駭然,下意識的四處打量,心道,難道四楓院夜一和碎蜂追出來了

“噗哧.”這回夜軒真的是笑了,但僅僅是一瞬,她又收斂了笑意,牽着赫麗貝爾往一個角落走去.

赫麗貝爾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她雖然相信夜軒如果害她,根本沒必要這麽麻煩,但那種與生俱來的警覺,還是令她繃緊了每一根神經,直至四處漆黑一片,徹底脫離了人類的視線,赫麗貝爾低聲問: “你要做什麽”

“我告訴你了,看首映.”夜軒人畜無害的笑笑.

赫麗貝爾知曉,那不是她真正在笑,應當說,她面無表情的時候,就該是這樣.赫麗貝爾微微皺眉,這大樓的角落,實在看不出來,哪裏像是一個電影院.然而這句疑問很快就得到了夜軒的答複,她不急不緩的念了句 ‘抓緊了’,赫麗貝爾還未理解這話的深意,只見夜軒淡淡的往前面的虛空摁了一下,一個漆黑的大洞便出現在眼前,緊接着夜軒二話不說牽着自己一躍而入.赫麗貝爾頓時覺得身體像一團棉花一樣,搖擺不定,四處光景飛速後退,若非一直與夜軒手牽着手,赫麗貝爾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下一秒就會被這莫名的空間攪得七零八落,找不着北.好在這頗為痛苦的折磨并未持續多久,赫麗貝爾身子一沉,忽然下墜,落在一個柔軟的桌椅之上,此刻再看夜軒人畜無害的笑容,真是宛如一場夢境.震默了許久,赫麗貝爾才冷靜了些,開始打量身處何地,不過,這也無需打量了,赫麗貝爾一擡頭,便看見了前兩天日夜不離的碩大熒屏.顯然,這裏與前兩天呆的地方有細微的不同,但是完全可以肯定,這就是一家電影院無疑.

更加顯然的是,赫麗貝爾借着夜軒身上莫名的流光打量了兩道緊閉的大門,別人已經打烊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