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野戰尼庵
這個故人,正是柳寄生。我将再次直面柳寄生,作為息夫雅。我和柳寄生的第三者。這是老天不夠眷顧我還是不夠眷顧他?或者我們都該得到懲罰?
我們的相互懲罰。
我擡眼淡淡問妙觀:“他何時來的?”
妙觀坐在長凳上,似是與我極為熟稔:“見天下午到的。等了小姐好幾個時辰哩。”
我青黛聞言又與我備了一雙和軟的鞋子,把裹腳布把來将我,松松地纏上,只求舒适要緊。
我整了整衣物,才道:“如今天色已晚,倒不好見他。”
妙觀搖頭:“他如今就在老地方,我與你一道也無妨,只是小姐将來成了事別忘了我就好。”
我垂眸。原來柳寄生和景雲庵也有關系。這個關系是幹的還是濕的現在還不知曉。以前我竟從未聽過。他就是在這裏和息夫雅勾搭上的?
我颔首對妙觀觀應下:“好。只是夜黑風高的,還得你和我一道去才好。”
而後我任蘇葉打點我身上的一應物事,又叫蘇葉将我的筆墨紙硯收了,叫青黛拿些錢來将妙觀,又略略吃了吃茶解暑,才帶着蘇葉,跟着妙觀去。
晚上這山間最易看見星辰和寒月,這會子倒不是好賞景的。我們跟着走過長廊,過了兩道門方到這庵裏極僻靜的一個廂房。為甚我說極僻靜?我們剛出門時,間或還能碰見一兩個小尼,越到後邊兒便越沒甚人煙。
妙觀在們口停下說:“你先和他說話,我先去了,過會子再來接你。”
我點頭應道:“慢走。多謝你周全。”
蘇葉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這時倒不好和她說什麽,只叫她在外邊兒等我。
甫一進廂房,我便被擁進一個極熟悉的懷抱,一個我貪念了五年的懷抱。柳寄生緊緊地抱着我,口中的熱氣噴在我的耳後,酥酥麻麻的:“好人,叫我好等。可算是來了。”說着便動手動腳,要解我的衣衫。
我忍住心中的酸澀和驚駭,按住他的手:“別急!”我的頭七尚未過去,他竟然就摟着別的女人求歡?“你先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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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寄生不依,昏黃的燭光照在他微微皺起的眉上:“不是說待林氏的事一了,你就給我麽?我是必要娶你的。”說着還動了動胯,雙腿間我極為熟悉的那話兒硬的直讓我的腳打顫兒。而後低頭哄道:“可想煞了我,我日思夜想,還求你救我一命。好人兒,就依了我如何?”
我奮力将他推開,在桌邊坐下,對柳寄生道:“你先坐下,我們說說話不好麽?”
柳寄生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我奮力擠出一抹嬌柔的笑,将聲音放得軟糯:“你可還記得我們初見時候的情景?我現在都不敢相信,你生來俊秀,又頗通文墨,怎會看上我一個商戶女子?”
柳寄生伸出手來将我的手蓋住,雙眼灼灼,就如他初見我時的模樣:“我自然是記得的。當初你來上香,我偶然見你便如見了天仙一般,相思難捱之下才叫妙觀做媒人給你我牽線的。”
聽見柳寄生這話,我大略也能将事情明白個大概。大抵是柳寄生當初趁着我在家織布時來尼姑庵混着,和這尼姑庵裏的人都有了一手兒,攀上了交情,做了那免費的嫖客。一日偶見來上香的息夫雅便為色所動,生了要弄她一弄的心思,找和他相好的妙觀撮合。妙觀得他床第間奉承,心滿意足下将息夫雅系哪家的女兒家中如何一一道來,要設計作成他們。然柳寄生卻生了得她豐厚嫁妝的心思,并不急于求歡,而是先和其談情說愛。後來水到渠成之時,息夫雅就說要将我解決了方才給他,到時不僅她是他的,就連省試她也會出銀子周全。他為了美色功名和那一注錢財就......
我搖頭:“我自然知道你的真心,但是自古以來,婚姻之事當聽從父母之命通媒妁之言,萬不可私下就茍且做出不像意的事來。我有心嫁你,待你做成了舉人前來提親不是更好?”
柳寄生搖頭,眉頭松開,眼眉間是一片溫柔:“只是遠水解不得近渴。”
我故意正了正臉色:“我是好人家的兒女,你打量我是林氏那般淫奔無才的婦人私自就和男子做下沒品行的事就錯了。”我眼尖地看見他聽見“林氏”兩個字時手抖了一抖,一只手握成拳頭,手背青筋暴起。這個情景和他以往要打我之前一模一樣,只不知他是為我才生氣還是怪這話連他的顏面名聲一并掃了。
只是止有片刻功夫他的手就松開,臉上笑着,把手來将我臉側的發拂在耳後,彎唇:“雅娘有這般志氣這樣氣節實叫我可欣可嘆。我中舉後定然速請媒人來府上提親,明年春試我必定得中好叫你做诰命夫人,坐八擡大轎,風風光光地好叫世人看看我娘子的體面。”
這笑語溫存的模樣還和當初勾我時一樣,然時過境遷,我現在看着只覺諷刺。我将臉臉上的笑變得柔和娴雅:“你莫要怪我。若是那林氏許我進門,她做大我做小我也甘願。此前我和你鬧也是想為着我們倆好地久天長的緣故。”
柳寄生聞言僵了片刻,才搖頭道:“我并不曾怪責于你,雅娘莫要多想。”
我搖頭,将腦袋垂下,低聲作羞澀狀:“我的心總是向着你的,睡裏夢裏都盼着你來提親呢。我先回去安歇則個,你自己也要保重。明日我叫丫鬟将點銀錢來把你花費使用。”
柳寄生搖頭沉吟道:“鄉試勞你打點也花費許多,我怎可再花你的銀子?”
我故意皺眉:“什麽你的我的?早晚我是要嫁把你的,我的還不就是你的?只管安心花用就是。委屈在你身上,卻是疼在我心裏呢。”往次見他用我的也沒見他說什麽,現下不過是假客氣罷咧。
他起身送我時我見他腿間猶自一大包,想是未曾消火。我和蘇葉妝做離開,等柳寄生進了房又原路返回,躲在一處濃密的花木後,晚間決計叫人看不出。蘇葉很是疑惑,但知曉此時不是問話的時機,只靜靜地跟在我身後。
我行這些事帶她們,并非是不曾留防手,而是叫她們自己看清楚,我是信任她們的。主仆之間相處,同樣需要信任,相互回護,才不會壞事。她們雖然因我說我這裏就是她們的家而對我忠心耿耿,我卻不能表裏不一,說是一出做是一出。
妙觀返回之時敲響房門,柳寄生便猴急地将之抱進去,道:“可是來了!”透過燈影,依稀可見兩人在門邊站着辦事的模樣,哼哼唧唧的聲音以及模糊的水聲隐隐約約地傳至我的耳間。
那妙觀嬌嗔道:“方才剛奉承了那息夫家的小姐,虧得你還能應付我。”
柳寄生一邊大動一邊粗喘道:“她非要等到大婚之夜才肯,沒趣得很。”
妙觀哼哼唧唧地輕笑:“嗯......這也是她自己有造化......啊......先前她和她繼母不和......她繼母便常送她來這裏......啊啊......只要叫我們将她勾得淫奔無才......嗯......人人唾棄才好,奈何這息夫小姐當真的行得正坐得端......嗯......硬是到如今都不曾破身,倒是便宜你了......啊......”
柳寄生聲音上揚:“現在不是在便宜你麽?”
我心下大駭,我見息夫太太慈眉善目,對息夫雅也是頗為溫柔慈愛,怎麽就會如此......?是我先入為主以為她是息夫雅親娘才錯看了她?如此看來,此前我欲将她當成家人的想法竟是可笑至極。
沒過得許久,庵主帶着一個小尼也過來,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進去和他們湊做一堆兒。
果不出我所料!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這章只有兩千多字,所以今天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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