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雙面庵主

在這桌上,我看到了葷菜。叫花童雞、水晶蹄髈、白炸豬肉、糟鵝胗掌、糖醋排骨......碗碟挨擠着放了一桌兒,更要緊的是,桌上還有酒壺、酒杯!

出家人不是不沾葷腥麽?出家人不是不喝酒麽?怎會如此?我訝然回望惠真,卻見她臉含媚色,眸若桃花。她笑不露齒:“這原是專為你備下的。”

若是尋常的如我這般年齡的孩子,必然是要為這番準備欣喜的,然我卻不大欣喜得起來。

我被爹勒令學醫,雖無大成,卻将什麽迷魂香、迷魂藥、蒙汗藥等弄了個清楚。我曾叫西陵鶴去幫我買市面上的這些要,還遭了好一通訓斥。然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他終究将我要的藥都買了回來。我曾親身試過它們的藥性,甚至還做出了藥效更好的東西。我深知這些個藥物是什麽味道。

這間屋子裏并沒有這個味道。而是另一種味道,我估摸着和宿山月說過的那些下作藥的味道。

我點頭笑道:“正好我也餓了。”說完我并不等她請我便坐下吃将起來,飯菜中并無那些個腌臜藥。

惠真眉眼飛揚,慵懶地一笑道:“慌甚?都是你的。有好菜,怎可無好酒呢?”她擡起了她的纖纖玉手,拈起了酒壺把兒,将酒壺端起來傾了一杯酒把我。

我将眼睛睜大怯生生地看着她道:“我年紀小,爹媽不讓我飲酒哩。”

惠真勸道:“便是喝一杯又何妨?他們自家也喝的,如何不叫你喝呢?”

我搖頭:“夫酒者,大熱有毒,氣味俱陽。我年紀尚小,豈可輕易沾它?”

我說這話實在是扯淡。往日裏我常叫西陵鶴尋哪裏的酒好,叫他偷偷地帶把來給我藏着,興致好時便喝點子。

惠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挑了挑眉,道:“也罷,現下就喝酒也甚是沒趣,不如我帶你去看些東西做耍子,如何?”

我使手帕子擦了擦嘴,笑問道:“可是你要叫我知道那什麽勞什子人生在世最快活的事?”

惠真臉笑成了月牙兒,很是好看:“正是。且跟我來。”然後她走在前面,直将我帶進一間房。甫一進房,暖氣便撲面襲來,叫我舒服得緊。這房內還燃着些兒香,清清涼涼的,煞是好聞。我在進房後,看見一塊兒玻璃鏡,鏡中的我梳着丫髻,簪着一支堆紗的珠花兒。因着天氣寒冷,臉上白得快要發青。旁邊一個女子,修長的身子直立,像是極有氣力的模樣兒。

惠真低低地笑了聲,将這鏡子推開,叫我看見了些本不該我看見的事。這些事兒在我這年紀本不該知曉,只是我常和宿山月在一處,她又常在外行走,偶然間見了那畫得好看些兒的春宮便要搜羅來與我同看,是以我是知道這些的。只是不笑得這在我看來很是扭曲的事兒有甚趣味兒,為甚得了許多人喜歡。

然我原是養在深閨的小姐,見着這樣的事兒不羞一羞有些說不過去,是以我別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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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極為動情的兩個人劇烈地糾纏着,間或發出些羞人答答的聲音來。惠真使她玉一般的手将我的頭扳正,叫我看着。我的耳邊是她極為低柔的聲音:“這便是我要叫你的。若是你能知曉其精髓,必然有大趣味兒。”

我睜大眼睛,滿腦子中都是眼前看到的這一幕:肌膚光滑的女子沁出了香汗,白白的兩團被一個光頭腦袋的嘴巴含住吮吸着,女子被烏發遮住的頭不住地後仰,口中哼哼唧唧地直叫:“呃,快點.....嗯.......”光頭的男子不住地用那物兒頂/弄着女子,進進出出間捧住女子美臀的手直顫動着。口裏猶自叫道:“好親親的夫人......心肝寶貝兒.....我疼你呢......"

我清晰地看見了男子和女子有甚不同,愣怔住的同時直盯着那女子看,怎地如此熟悉?我心下已然知曉是誰,只是不願信。

我細看,待那女子轉過頭時,我才不得不信。

那不是別個。正是媽。爹的妻子,息夫家的主母。她似是沒有看到我一般,仍舊和那人......

惠真彎腰在我耳邊低低到:“她不是要求一個孩子麽?我這也算是達成了她之所願不是?”

我此時才真真兒地知曉了何為害怕!知曉了何為只身一人!知曉了何為孤立無援!

這個庵主,問題豈止大得很!我手中攥緊了西陵鶴送把我的匕首,抿唇,看向惠真,可憐兮兮地含淚道:“你要将我送把他?”房內正揮汗如雨的男人。

我忍着心口的惡心,不讓自己個兒吐将出來。

惠真雙手環胸,斜起一邊兒的嘴角,垂眼凝視着我:“我怎麽舍得?”

他說話時我眼尖地看到了他喉間的喉結!

在西陵鶴帶給我的《初刻拍案驚奇》卷三十四的開篇有提到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會縮陽術的男子扮成尼姑混在尼姑庵內,專和鄉紳家的夫人小姐往來。而那假的尼姑便趁夫人小姐們去頑時給她們下個什麽淫咒兒,直等到他完事兒那咒兒才能解開的。那些夫人小姐有去了一次就不去了的,也有仍舊去做耍子的。獨獨不敢告發,也是為着聲名兒着想。後來不知道哪個官知曉了其中原委,才将之緝拿歸案。在其住處找到了十九條有女子元紅的白绫汗巾。更有簿藉一本,多是留宿婦女姓氏,日期,細注“某人是某日初至,某人是某人薦至。某女是元紅,某女元系無紅”,一一明白。

我初時看到此故事時,只覺荒誕不羁,世間哪有這樣事來?然而現下便叫我碰見了。

這個惠真,并非是女子。而是......

我愣怔住,好長時候都不大能說話。半晌,才覺着心像是被什麽揪住了一般,透不過氣來。

按說我這個年紀的孩子當不知道此為何事才對。我有些怕!不!不是有些怕!是怕得緊!恨不得立馬就離了這裏!但此時此刻我不能,一旦我輕舉妄動或者有個什麽差錯,今日我定然難離了這裏。

我看着惠真,她,哦不!應該說是他!他的無瑕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紅暈,白裏透紅的模樣若初熟的水蜜桃。那雙眼睛直看着我,有戲谑,有喜悅,亦有迷離。那時一種,男子在行夫妻之事時的神色。偶爾西陵鶴對着我也會有這般模樣,只是西陵鶴的眼睛更清澈些。因為他的眼裏只有我。而惠真的眼裏,只有情/欲!

我的喉嚨有些發澀,聲音幹幹的:“這就是你說的第一快活的事?這都是作甚?哪裏就能快活了?”

惠真彎腰,食指點了點我的鼻子,妖嬈地笑道:“待會子你就知道了。”

我心下不豫,總是想作嘔。但現下只能忍着。是以我揣了懷疑的神色無知地問他:“是麽?”

惠真又搖頭晃腦吟道:“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問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吶,當真是個寶娃娃吶!”

我裝模作樣,懵懂地問他:“現下并非夜裏呢。”

他牽起我的手帶我到置了膳食的房內,他一行走一行笑道:“白日裏比夜裏趣味還大哩。”

我強忍住要将手從他手裏抽将出來的念頭,笑道:“是麽?只是大冬天的,這屋裏甚冷,如何能有好趣味?”

惠真輕快地笑道:“有熏籠呢!必然叫你得趣。”

“來,咱們先喝個交杯酒。”他放開我的手,卻将一杯酒遞至我唇邊。眼睛微眯的模樣再有風情此時也叫我想要作嘔。

我擡眼望他,迷惘地問:“喝了就能得趣麽?”

惠真點頭,他自家也端了一杯酒要和我交杯。我又問他:“若真得趣,咱們能常常如今日這般麽?”

惠真笑道:“自然如此。”

當他拉着我的手臂繞過他的時,我始終不願。即便這只是我要脫身的權宜之計,我依然不能。能和我和合卺酒的,怎可是別個呢?

我想到了西陵鶴,那個總是任由我歪纏、任由我莫名其妙疏離他的少年,想起他清淺歡欣的笑,我放下了酒杯:“我不要喝!待會子我醉了,怎知道得趣不得趣?指不定是你騙我呢!”

惠真看着有些着急:“我怎會騙你?”

我搖頭笑道:“不會麽?你自然不會。”我将小嘴兒一癟做出欲哭的模樣:“你将将就想将我灌醉!”

惠真聞言一怔,低低笑道:“既然你自家願意,這就不喝也使得。”

我搖頭道:“不行。我可不喝,你卻是要喝的。你必不至于酒醉,喝點子好助興。”

惠真笑道:“這有何不可?”他将酒杯送至他自家的唇邊卻拿眼睛對着着我,邊看着我便飲下了。我知曉他為甚要喝,指不定那酒裏就有些不伶不俐的藥,他自然是甘願喝的。且他已然認定,我跑不了!是的,現在我跑不了。

我手上握着西陵鶴送把我的那把小匕首,看着惠真,惠真一把抱住我,将我帶進一間暖閣。讓我坐在桌子上。

我見惠真越發的動情,他身上有些熱,立馬便将手中的匕首擱到了他的脖子上:“放我下去,蹲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想上大肉的,好不容易碰上不是一人稱的肉,寫着也不會尴尬,結果怕被和諧,默默地只撸了點肉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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