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在髒洞的古安

“泰拉逽!泰拉逽!”

遠處穆仲夏的朵帳裏都聽到了。他走到琉珀窗前,看向外面。只看到很多人在跑,在往同一個方向跑。泰拉逽的雙拐,穆仲夏在手柄和支撐處都包裹了厚厚的獸皮。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泰拉逽不停地在朵帳內走來走去。圖拉森喊:“泰拉逽,出去!”

衆人讓開,泰拉逽拄着雙拐,一步步地出了朵帳。泰瑟爾也跟着出去了。有人喊:“泰瑟爾,我拿50根獸骨給我阿父也換一副拐杖!”

“泰拉逽,我也拿50根獸骨,給我弟弟換一副!”

缪什卡擡手,周遭立刻安靜了下來。

部落需要做拐杖的人很多,可穆仲夏只有一個。泰瑟爾不舍得勞累自己的拿笯,并沒有當場答應,只說等雪季他可以不必外出時再說。他這麽說了,大家也不好為難他,不過那些需要拐杖的人看泰瑟爾的目光都是充滿了火熱。山與~息~督~迦。

泰拉逽走出了朵帳,站在遠處看着的缪什卡眼角也疑似閃過了某種晶瑩。阿父能站起來了,耶合笑得燦爛。還太小的她不明白這副拐杖對阿父的意義,她單純地為阿父能站起來而高興。泰瑟爾沒有呆太久,泰拉逽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平靜不下來,惦記着拿笯的泰瑟爾見泰拉逽已經使用得很順暢了,走出人群,返回朵帳。泰拉逽注視着泰瑟爾離開,眼神複雜極了,但複雜的情緒中,是他對泰瑟爾由衷的感激。

泰瑟爾回來的時候穆仲夏已經做好了一個簡易的雞籠。泰瑟爾把雞籠拿到種植朵帳,把兩只野雞丢了進去。穆仲夏的種植槽都發芽了,他看看種植槽內蔬果的生長情況,然後在雞籠裏撒了兩把米。等菜都長出來,有了菜葉子就可以喂雞了。現在暫時奢侈得用米吧。

兩人洗了個澡。穆仲夏鑽進被窩裏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最後進屋的泰瑟爾在固定好朵帳的簾子後,卻打開了取暖器。穆仲夏翻身背對他,假裝不明白泰瑟爾此舉的用意。泰瑟爾脫掉自己身上的皮褂子,走到床邊跪坐下。掀開拿笯身上的被子,他壓了上去。

“唔……”

穆仲夏咬住嘴唇,泰瑟爾的手指沿着內褲的縫隙摸進來,在他即将被侵入的地方磨蹭、揉按。因為泰瑟爾是個火爐,穆仲夏睡覺的時候上身是睡衣,下身卻只有一條內褲。此時的他,上身的睡衣敞開,泰瑟爾埋在他的胸前,正用牙齒和嘴唇愛撫他的兩個敏感點。

“泰瑟爾……”穆仲夏去推身上的人,“你就,不累嗎……”

“不累。”

泰瑟爾的回答永遠只會有一個。

身體被侵入,穆仲夏發現自己沒出息地竟然有了快感。這就是純零的悲哀!他洩憤般地咬住泰瑟爾堅硬的肩膀,對方退了出去,然後一個猛地用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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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穆仲夏這輩子都不可能占據主導地位了。泰瑟爾就是一頭随時會發情的獅子,還是只無比強壯的年輕雄獅。在泰瑟爾面前,穆仲夏就是一只小綿羊。身體被翻來覆去,陷入情欲中的穆仲夏忍不住伸手想撫慰自己,卻被泰瑟爾抓住了手。這一晚,穆仲夏硬生生地被泰瑟爾插射出兩次。

意識歸位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朵帳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取暖器開着。腰部以下沉得仿佛不是自己的,穆仲夏在溫暖的被窩裏翻個身,不想動。內褲和睡衣都在身上,明顯是昨晚某人給他穿上的。想到泰瑟爾在床上的需求無度和惡劣,穆仲夏就想咬人。外面嘻嘻鬧鬧的,穆仲夏又賴了會兒床,還是決定起來了。

泰瑟爾這邊,忙碌了一上午之後,午飯時分,大家分成幾個小隊,每個小隊烤一只大些的獵物,再加上自己帶的食物,足夠果腹。天越來越冷,獵物越來越少,出來捕獵的男人們也需要帶些幹糧,減少獵物的消耗量。泰瑟爾從戰馬身上拿下來一個大皮袋。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他是鷹王,又是捕獵的主力之一,吃飯時可以享受別人的服務,諸如不需要處理獵物和烤肉。

他們這一小隊的獵物烤上了,泰瑟爾用匕首切了幾片肉下來。附近的人都盯着他,每次外出帶餐的泰瑟爾絕對是大家休息時的一道風景線。木宰在遠處吃他的午餐。

泰瑟爾從皮袋裏拿出兩個術法食盒,打開。一個食盒裏是幹面條。泰瑟爾倒了些水在幹面條上,然後從皮袋裏拿出一個有蓋子的石晶碗,打開,把裏面的臊子均勻地倒在面條上,扣上食盒的蓋子,把刻度擰到3,按下啓動術法石。

有人摸到了他身邊:“泰瑟爾,這是什麽?”是圖拉森。

又有人摸過來了,是汗巴納。

泰瑟爾面無表情地說出令人嫉妒得恨不得錘死他的話:“我的拿笯給我的術法食盒,食盒裏是他給我做的面條。”

交代完,泰瑟爾在一衆嫉妒的眼神中,把切下來的肉片放進另一個術法食盒裏,倒入水,蓋上蓋子,啓動,煮湯。

圖拉森:“泰瑟爾,你太過分了!”

泰瑟爾眼皮都不擡。

汗巴納:“面條是什麽?”

泰瑟爾:“面粉做的。”

烤肉的香味開始飄散,但卻沒人有胃口。泰瑟爾的臊子焖面熟得快,他已經在一邊吃面一邊喝肉湯了。可他們只能啃幾口幹硬的餅子,吃一些油膩膩的烤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泰瑟爾在野外享受着堪比貴族的生活,穆仲夏懶洋洋地吃了碗麥片粥加一根烤香腸。第一批制作的香腸已經可以食用了。穆仲夏讓阿必沃都收了,暫時放在奶酪朵帳裏。天冷,奶酪朵帳又需要保持通風,香腸不怕壞。

填飽了肚子,穆仲夏揉了一塊面團,放進一個小碗裏就擱在取暖器旁,等着發酵成面起子。有了面起子就可以蒸饅頭、做花卷,做更軟和的餅子了。

暖季已到尾聲,泰瑟爾每天早出晚歸打獵。穆仲夏帶着阿必沃和阿蒙達做奶酪,做面食。古安要幫着姆媽那邊處理食物,最近都沒法過來。

當一片雪花落在穆仲夏的鼻尖上時,雪季來了。雪季一到,帝瑪塔人就不打獵了,而是去河裏網魚。亞罕是凍原,卻有大大小小的湖泊。帝瑪塔五個部落也是依湖泊來形成建立的。每一個部落都有屬于他們自己的一個大湖。第三部落擁有的湖泊叫環樞湖,距離頭領朵帳有一段距離,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雪季來臨,意味着食物更容易儲存。帝瑪塔人不喜歡吃魚,暖季時他們不會網魚,雪季中後期整個大地都是冰凍狀态,他們也難以砸開厚厚的冰層去捕魚,只有雪季剛剛來臨,湖面還沒有被凍住時他們才會去,為的也是增加雪季的食物儲備。所以可想而知,亞罕凍原湖泊裏的魚長得會有多肥美。

每年的這個時候,外出網魚的大人都會帶上孩子們,孩子們也有事情可以做,也是一種玩耍。阿必沃和阿蒙達自然也是興奮地跟着一起去。穆仲夏前一晚準備好了父子三人今天要帶的午飯,然後早上目送三人出門,木宰今天不去。他的發情期快到了,心情不好,泰瑟爾讓他在家裏休息。對此,木宰表現得比要出門的阿必沃和阿蒙達還興奮。

捕魚的大部隊出發了。穆仲夏揉揉木宰的腦袋準備回朵帳,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人,他朝那邊看過去。泰拉逽拄着雙拐,耶合跟在他身邊,手裏抱着一個小盆子。父女倆在說話,途中遇到的族人都熱情地跟泰拉逽打招呼,泰拉逽笑着回應。似乎是察覺到了穆仲夏這邊的注視,泰拉逽看了過來,然後對穆仲夏微微的一彎身。

穆仲夏朝對方點了下頭,沒有特別微笑——要避嫌——然後就帶着木宰進了朵帳。從左右象王的領地回來的汗巴納和蘇旺比帶回來許多壞的術法物品,圖拉森又從頭領部落這邊收集了許多過來,他不得不又騰出一個術寶箱裝這些術法物品。其中三分之一還是可以修複後繼續使用的,另外的三分之二穆仲夏都要把它們分解後做成新的術法物品。

他今天要做幾個術法暖手寶,然後把能修好的術法取暖器都修好。頭領、圖拉森、汗巴納、蘇旺比、泰拉逽那邊,情分也好,為了他和泰瑟爾在部落日後的生活也好,送暖手寶或取暖器過去都是必要的。他和泰瑟爾用取暖器取暖,泰瑟爾的親生父親和朋友兄弟卻要抵禦嚴寒,說不過去。反正他機械師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瞞得下去的——盡管穆仲夏自認自己只是一個半吊子機械師。

穆仲夏工作,木宰安靜地趴在一旁,眼睛卻是盯着10號術法冷藏箱,他的專屬罐頭都在裏頭呢。木宰舔舔嘴,雖然兩天才能吃到一瓶有些不爽,但今天是可以吃罐頭的日子~

工作了大半天,做好了三個術法暖手寶,穆仲夏才反應過來哪不對勁,古安呢?泰瑟爾和阿必沃、阿蒙達今天都出去了,古安怎麽都該過來一趟才是。可都這會兒了,都沒見古安,不會是有什麽事了吧。之前古安雖然忙着做香腸不怎麽過來,但每天還是能見到一兩面的。給做好的術法暖手寶打好術法陣,裝上白色術法石,使用了一下确定可以發熱,穆仲夏穿好外出服,把自己裹嚴實了,揣了兩個術法暖手寶就出去了,木宰起身跟上。

穆仲夏去找古安,途中見到他的人都一臉恭敬地向他問好,穆仲夏禮貌地一一說聲“你好”。來了兩個多月了,他認識的人沒幾個,這也跟他不經常出來有關。雪季到了,他穿得跟球一樣,部落裏的人也不過是多了袖子,短褲變成長褲,但仍是單薄的一件,哪像他,只露出一雙眼睛。帝瑪塔人習慣了雪季凍原的大風,他不行。風吹過來鼻子就先受不了了。

木宰知道古安的朵帳在哪裏,穆仲夏也就不用問路。到了古安和拜熱的朵帳外,穆仲夏喊:“古安?”

朵帳裏沒動靜,穆仲夏心想不會是不在吧?這時候,朵帳的簾子掀開,穆仲夏立刻喊:“姆媽。”

拜熱的一張老臉皺得猶如幹橘子皮,但看着穆仲夏的眼神卻是溫暖親善的。她開口問:“你找古安有什麽事嗎?她這幾天不方便,不在朵帳。”

不方便?

穆仲夏:“姆媽,古安不方便什麽?她不在朵帳在哪?”不方便他理解,但不方便卻幾天都不在朵帳,這就奇怪了。

拜熱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穆仲夏問:“姆媽,古安怎麽了?泰瑟爾忙着捕魚,家裏有什麽事您跟我說也一樣的。”

拜熱心裏又一次感慨,泰瑟爾真是雪神保佑,能擁有如此善良的伊甸拿笯。拜熱含糊其詞道:“女人總有時候會不幹淨。她這幾天都在髒洞裏,等她沒事了,就回來了。”

穆仲夏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聲。作為未來世界的成年男人,他怎麽聽不出拜熱話中的意思。他點點頭:“我知道了。姆媽,這個給您,我回去了。”

把一個暖手寶塞到拜熱懷裏,穆仲夏沒多解釋轉身帶着木宰離開。拜熱低頭看手裏的東西,好奇這又是什麽。是術法物品她認得出來,上面有術法陣,術法陣的中心是一顆白色的術法石。拜熱想想,拿着這個奇怪的東西去頭領朵帳。

穆仲夏回到朵帳後打開1號術寶箱,從裏面拿出一大包的絲紙,然後找了個皮袋裝上。他又拿了一盒麥片,拿了兩個花卷和家裏的術法熱水壺,都裝進去,最後又裝了一條毯子。摸摸木宰的腦袋,穆仲夏說:“木宰,帶我去找古安,去髒洞。”

“嗷~”

木宰帶着穆仲夏出了朵帳。

在穆仲夏曾經學過的歷史中,古代,女人每個月不方便的那幾天是視為髒污、不詳,要被趕到別的地方去,等到結束了才能回來。更有甚者,剛生育了孩子的女人因為會出血,也會被視為髒污和不詳。在穆修的記憶裏,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這說明伊甸很可能沒有這樣的陋習。但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帝瑪塔人是有這樣的陋習的。

想到天這麽冷,女孩子生理期已經很難過了,還要被趕到什麽所謂的“髒洞”去,穆仲夏就心疼得厲害。他不知道泰瑟爾忌諱不忌諱,也不能擅自把古安接回來,也或者古安自己都認為這是髒污是不詳的,他強行把古安帶回去不一定對古安是好事,他能做的就是讓古安能好過些。

木宰帶着穆仲夏往部落外走,穆仲夏走得慢,還背着一個大包,木宰索性趴下,尾巴甩甩穆仲夏,讓他騎上來。穆仲夏确認了半天後才明白木宰的意思,他爬到木宰身上,跨坐好,單手抓牢木宰後脖子處的皮肉,木宰的速度快了起來。

穆仲夏突然出去了,還在和姆媽一起研究術法物品的缪什卡得知後馬上命蘇旺比跟上去,保護穆仲夏的安全。

木宰顯然也知道所謂的髒洞在哪裏,祂加快速度往髒洞跑。不過沒有馬鞍一類的東西,穆仲夏騎在木宰的背上也很辛苦。

“泰瑟爾的拿笯!”

木宰停了下來,穆仲夏回頭,是蘇旺比。大家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穆仲夏,叫名字,似乎很失禮,也覺得不合适,平時大家沒機會叫,這時候蘇旺比也只想到了這個稱呼。

穆仲夏顧不得窘迫,他也清楚這裏的人們對于他的那種複雜的心理。蘇旺比追上來,問:“你這是要出去嗎?有什麽事你可以交代給我。”

穆仲夏是認識蘇旺比的,他道:“我要去髒洞找古安。”

蘇旺比立刻說:“那裏男人不能去的。”

穆仲夏:“我是泰瑟爾的拿笯,沒關系的。我就只是去看看她,不進去。”

作為拿笯,穆仲夏似乎确實不需要像他們那樣避諱。深思一番後,蘇旺比道:“你把東西給我,我幫你拿,這樣你可以抱着木宰的脖子,不會摔下來。”

“謝謝。”

穆仲夏是別人的拿笯,蘇旺比不能讓對方騎他的戰馬。穆仲夏把袋子交給蘇旺比,雙手圈住木宰的脖子,蘇旺比上了馬,木宰立刻竄了出去。

一直跑到耕田那邊了還沒到,穆仲夏的臉上怎麽也挂不住了。只是他裹得嚴實,別人看不出來。木宰跑過耕田,跑上耕田後的一個小山坡,然後停在了小山坡後面的一個山洞外。而這個小山坡上竟然有大大小小數十個山洞!洞口堆了些石頭,裏面有咳嗽的聲音傳出,穆仲夏從木宰背上下來,捏緊了拳頭。洞內很昏暗,還有石頭堆砌擋着,可即便是這樣,穆仲夏都能一眼發現裏面有不少人。

“古安!”

正蜷縮在角落,忍着肚子疼痛的古安擡起頭,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怎麽聽到了夏哥的聲音?

“古安!你在裏面嗎?”

真的是夏哥!

古安撐着牆站了起來,洞裏的女人都朝外看了過去。

“古安,你在裏面嗎?”

“夏哥……我在……”古安的聲音虛弱又顫抖。

穆仲夏的心揪緊,問:“能走嗎?不能走我進去。”

“不!夏哥你別進來!我能走!”

忍着小腹的疼痛,古安裹緊身上的獸皮,急忙走到洞口邊。看到站在洞口外的人,古安的眼淚怎麽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雖然部落裏的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雖然以前的每一次她也是這樣過來的,但此時此刻,看到專門跑過來的夏哥,她卻委屈得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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