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殘酷的雪季

荒獸一次次被擊退，又一次次卷土重來。又一場激烈的戰鬥結束，泰瑟爾由阿必沃給他包紮好後背深可見骨的傷。木宰也受傷了，身上有數道傷口。泰瑟爾給祂喝了藥劑，也用了外用的藥品。圖拉森和汗巴納也受了大大小小很多的傷。每年雪季初期，是荒獸的進攻最猛烈的時候，也是帝瑪塔戰士損失最大的時候。第三部落因為有了術法武器，盡管數量不多，可起到的作用卻是翻倍的。至少在面對荒蠻象這樣的大型荒獸時，他們有正面一戰的能力，而不是依靠人海戰術消滅對方。只不過受傷依然在所難免。對帝瑪塔戰士來說，受傷是家常便飯。

受傷的泰瑟爾沒有服用藥劑，只是吃了止血的藥品。他手裏的藥劑多，卻是拿出來給了那些傷勢更重的戰士。

朵帳內的金屬鍋裏煮着荒獸肉湯。荒獸又一次被擊退了。按照以往的經驗，十天內大家都能好好休息。只要堅持到荒獸出現的數量有明顯的減少，就是他們可以回去的時候。殺怕了荒獸，至少三個月內部落可以得到休養。

朵帳的簾子被人突然掀開，身上帶傷的圖拉森和汗巴納一臉喜色地大步走進來，身後的雪花随着兩人點進入被吹入朵帳。

“泰瑟爾！蘇旺比帶着頭領侍衛來了，說你的拿笯給你送了一些東西！”

泰瑟爾騰地站起來，大步往外走，阿必沃一臉驚喜地跟着阿父跑了出去。木宰的傷多，祂趴在地上懶得動。泰瑟爾出了朵帳沒多遠就遇到了被簇擁而來的蘇旺比一行人。戴着墨鏡、腰上挎着一對術法雙刀的蘇旺比身後，同樣戴着墨鏡的8名頭領侍衛擡着兩口箱子，另一人抱着一個箱子。泰瑟爾和阿必沃一眼就認出來被擡着的那兩個箱子是他的拿笯（穆阿父）從伊甸帶來的術寶箱！而泰瑟爾和阿必沃也特別看了蘇旺比手裏的那根長長的，一看就是術法武器的東西。

沒有當場詢問蘇旺比，泰瑟爾轉身帶着蘇旺比回自己的鷹王朵帳。蘇旺比和9位頭領侍衛跟進朵帳，圖拉森和汗巴納也跟了進來。

帳簾放下，蘇旺比摘下墨鏡，把手裏的術法長槍抛向泰瑟爾，泰瑟爾擡起右手單手牢牢抓住。蘇旺比一臉嫉妒地說：“泰瑟爾，這是穆大師給你做的術法長槍。這些是穆大師派人送來的術法武器、普通兵器、墨鏡和望遠鏡。”

蘇旺比的話落，兩名侍衛解開術寶箱的密碼。蘇旺比：“你們去休息吧，我來說。”

9人向泰瑟爾行禮後走了。

圖拉森迫不及待地打開兩個術寶箱，看到箱子裏滿滿的都是武器，眼睛都綠了：“這麽多！”

汗巴納打開了那個普通的箱子，就聽嗷的一聲，原本趴着不想動的木宰激動地撲了過來。阿必沃眼疾手快地抱住木宰的大腦袋。那個普通箱子裏放了一罐山膏罐頭，5瓶木宰的專有罐頭，還有菜幹、香腸、奶酪。

圖拉森拿出一副墨鏡就先戴上了，說：“泰瑟爾，蘇旺比說這是墨鏡，雪季保護眼睛的。”

汗巴納一聽，也很不客氣地拿起一副，學着戴上了。裝着術法武器的術寶箱裏有術法長刀，術法雙刀，術法斧子，術法錘、術法短刀，還有一個巴掌大的小箱子。裝着普通兵器的術寶箱裏，也是以帝瑪塔戰士習慣用的彎刀、斧子、短刀為主。但這些普通的兵器和帝瑪塔人自己鍛造的兵器有明顯的差別，單從外觀上就能看出制作精良。

泰瑟爾彎腰拿起那個巴掌大的小箱子，嘗試着打開，竟然沒有鎖。而他打開後，裏面的內景卻令包括蘇旺比在內的幾個人都吃了一驚，竟然也是術寶箱！泰瑟爾敢肯定，這不是頭領部落的術寶箱，穆仲夏手裏也沒有這樣的小術寶箱，這是哪來的？而術寶箱裏裝的是療傷的藥品和藥劑。

已經等待不了的木宰掙脫阿必沃，撲到裝罐頭的箱子前。泰瑟爾拿出一瓶木宰的罐頭給兒子，阿必沃喊：“木宰，過來！我給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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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

看着小術寶箱裏的藥品、藥劑，泰瑟爾的心窩熱流滾滾。這些是他的拿笯的嫁妝，他的拿笯，在等着他平安回去。

蘇旺比這時候解釋道：“泰瑟爾，你走之後穆大師就找到頭領，說他想制作更多的術法武器和普通的兵器……”

穆仲夏不想在朵帳裏被動地等泰瑟爾、阿必沃和木宰回來。他去找頭領缪什卡，表示只要部落能為他提供需要的術法材料，他會盡可能多的為部落制作術法武器。也可以帶着部落的人制作一些普通的兵器。帝瑪塔人自己制作的兵器很粗糙，損耗率也很大。缪什卡一聽還有什麽不答應的。第三部落存有許多的術法材料礦石，就等着來年暖季到了跟伊甸交換物資。穆仲夏看了堆積如山的各類術法材料原礦之後，激動不已，當場就跟缪什卡要了30名強壯的戰士。

穆仲夏教這些人怎麽進行最基礎的冶煉，然後又親自上手操作了兩遍。帝瑪塔人的原始，很大程度源于他們沒有渠道獲得知識和文明，又沒有文字進行傳承。穆仲夏教給他們理論知識，又實際操作了兩遍，被挑選出來的這30個人很快就上手了，畢竟這不是多麽難的事情。由他們進行初級提煉，穆仲夏進行二次、三次提煉。

穆仲夏在修複那些術法物品和術法武器時，更好地把穆修留給他的機械理論知識和動手實踐結合在了一起。他不去考慮更高等的術法武器，對帝瑪塔戰士來說，初級、下級的術法武器在他們的手裏就能發揮出高一級的術法武器的實力。術法熱武器需要用到子彈、炮彈，這對穆仲夏來說還不現實，他也就不考慮術法熱武器。

帝瑪塔人容易得眼病，這是因為漫長的雪季他們的雙眼被雪光影響。穆仲夏用琉珀添加礦物質做成了墨鏡。對于他本人，墨鏡也是必需品。而戰場上，望遠鏡是不能缺少的。對擁有機械學知識的穆仲夏來說，配以凹凸透鏡遠離，望遠鏡完全是小菜一碟。穆仲夏做了20個望遠鏡讓蘇旺比送來前線，足夠第三部落的斥候需要。

泰瑟爾的那把術法長槍花了穆仲夏的很多心思，穆修在校期間就做出過不少中級的術法物品，高級的也有涉獵，可以說，穆修畢業後至少能拿到中階機械師的資格，中階機械師也被稱為3焰機械師。機械師的統一制服是黑袍，黑袍上火焰的數量代表着機械師的等級。最高為7焰的冕階機械師。機械師和術法師的分級一致，不過術法師的等級劃分是以術法袍的顏色來區分。

頭領部落的人都不清楚穆仲夏做的這杆長槍代表着怎樣的級別，只羨慕和歡喜于這柄武器的厲害。蘇旺比是單槍匹馬趕來前線，半道就追上了先行出發的運送武器和物資的小隊，所以就一起了。也同時，他們遇到了返回部落的那一批人。族人的死亡令他們難過，但這是帝瑪塔人一生的常态。蘇旺比一行人很快放下難過，帶着對未來的期待繼續趕路。

泰瑟爾不得不賣給第一部落和第二部落術法武器，也因為賣給了第一和第二部落，他就不能無視第四和第五部落。第三部落的戰士們是心疼不已。現在穆仲夏送來了這麽多術法武器，他們不心疼了！

泰瑟爾放下小術寶箱，拿起望遠鏡試了試。親眼見證了望遠鏡的功能和意識到這東西在戰鬥滪僖中的作用，他的心率有些不齊。

留下一個望遠鏡，拿出兩副墨鏡和一把術法短刀，泰瑟爾道：“汗巴納，你挑一件，剩下的全部分下去，術法武器優先雄鷹衛和象衛，墨鏡分給非戰士，望遠鏡分配給斥候。”象衛是左右象王的直屬侍衛。非戰士就是像阿必沃這樣沒有成年，但也跟來上戰場的這些孩子。

圖拉森：“泰瑟爾，我能不能換雙刀？”

泰瑟爾：“可以。”

汗巴納：“那我也換雙刀。”

雙刀對力量的要求更高，兩人都喜歡力量型的武器。圖拉森和汗巴納一人拿了一對雙刀，把身上泰瑟爾補償給他們的長刀和短刀交回給泰瑟爾。不過泰瑟爾讓兩人把長刀和短刀放進了術寶箱，現在每一件術法武器對第三部落都很重要。

圖拉森和汗巴納喊來人，擡着箱子興高采烈地走了。泰瑟爾留下蘇旺比，讓對方詳細地告訴他穆仲夏的情況。

木宰已經吃完了一瓶罐頭，拱着泰瑟爾要第二瓶。泰瑟爾又拿給阿必沃一瓶，讓他開給木宰吃。泰瑟爾靜靜地聽蘇旺比跟他講仲夏的事情，也明白了為什麽蘇旺比他們會喊他的拿笯“穆大師”。

仲夏不僅教第三部落的人冶煉術法材料，還教他們伊甸的文字，他還給第三部落制作術法武器，這聲“大師”，他的拿笯當得起。泰瑟爾更清楚，他的拿笯這麽做，都是為了他、阿必沃和木宰能早點回去。

蘇旺比是頭領護衛隊的隊長，不能離開頭領部落太久。東西送到，話帶到，蘇旺比在圖拉森的朵帳休息了一晚就和其他人一起返回頭領部落，也帶走了兩口術寶箱。來的時候，兩個術寶箱滿滿的，回去也沒空着，裝滿了泰瑟爾個人留下的他可以帶回家的收獲。後續頭領侍衛還會繼續送術法武器過來。

這一次送來的墨鏡有50副，術法兵器的數量高達38件，普通兵器的數量有110件。第三部落的戰士們高興壞了。38件術法武器對于第三部落此次出征的戰士來說仍舊杯水車薪，但所有人都猶如過節，分到術法兵器的左右象王衛比雄鷹衛更激動。或許，第三部落的戰士們永遠也不可能人手一把術法武器，但第三部落絕對會是亞罕擁有術法武器最多的部落！戰士們從分到墨鏡的孩子們手裏借來墨鏡，新奇地看看天空，看看地面，看看不遠處的積雪，眼睛真的不會痛！墨鏡稀少，戰士們感受了一下墨鏡的新奇就把墨鏡都還給了孩子，他們對雪光的危害更有抵抗力。

飯時，泰瑟爾和阿必沃就着香噴的山膏罐頭，配着餅子、幹菜肉湯、香腸滿足地飽餐一頓。穆仲夏讓人帶過來的藥劑和藥品，泰瑟爾全部交給圖拉森保管，在下一次大戰後給傷重的戰士使用。藥劑太少，多一支藥劑或許就能救下一位戰士的生命。這種時候，泰瑟爾絕對不會吝啬。

泰瑟爾和阿必沃都不識字，穆仲夏也沒有辦法給泰瑟爾寫信。讓蘇旺比他們帶東西過來，他也不好讓對方幫他傳太多話。穆仲夏等着泰瑟爾和阿必沃回來後教他們認字，泰瑟爾則已經發誓回去後他會跟他的拿笯學習伊甸文字。一想到部落有30個人正跟着仲夏學字，泰瑟爾的醋意就不停地上湧。阿必沃也“吃醋”，他都還沒有跟穆阿父學識字呢！

第三部落，第一批傷亡戰士和戰利品被運了回來。部落裏并沒有喜氣洋洋，而是充滿了悲傷。失去親人的人們抱着已死去的親人的屍體號啕大哭，重傷的戰士痛苦地被家人擡回朵帳，等死，或者等着被咬斷的肢體慢慢愈合。

穆仲夏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面死亡與原始部落生存的掙紮，這樣的畫面重重地沖擊着他的內心。在未來世界，在他生活的那個國家，這樣的場面也最多只會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在那些落後不發達地區，武裝沖突仍舊存在，但兩者之間的殘酷卻又截然不同。

穆仲夏帶着同樣擔憂阿父和哥哥的阿蒙達匆匆返回朵帳。他把手上現在有的愈傷藥劑、退燒藥劑、止血藥劑全部拿出來，留了三分之一，其餘的裝到獸皮袋子裏。又拿了紗布、外傷藥品、消毒水這些的，全部裝好後，他讓阿蒙達去拜熱那裏，他自己提着袋子去了頭領朵帳。

缪什卡獨自在朵帳內，大巫在救治受傷的戰士。穆仲夏來了，缪什卡站了起來。穆仲夏放下袋子，說：“頭領，這裏有藥劑、紗布、外傷藥品和消毒水，全部賣給部落。我個人申請去治療傷員。”

缪什卡的雙眸明顯的用力睜開了一瞬，然後他對穆仲夏行了一個深深的帝瑪塔禮，說：“第三部落感謝您的慷慨和幫助。”

帝瑪塔人缺醫少藥，穆仲夏拿出來的藥劑一共有三百多支。說是賣，但價格卻比在伊甸購買還要便宜。穆仲夏是不想升米恩、鬥米仇，所以才說賣。

愈傷藥劑和止血藥劑優先分配給傷勢最重的戰士。穆仲夏脫掉厚重的皮襖，綁起頭發，挽起袖子，套上幹淨的圍裙從大巫的手裏接過了救治的工作。大巫在祈福上堪稱一流，但在治病救人上，真的一言難盡。或者說，帝瑪塔人兼職治病的大巫，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系統的醫術。他們做的更多的是吟唱歌曲，給傷者祈福，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僅有的藥劑、藥品和傷者自身的生命力之上。

穆仲夏不是醫生，但他在另一個世界掌握的基本醫療手段跟大巫比起來那絕對是王者水平。曾經是農業職高的老師，穆仲夏可是給騾子馬牛打過針，正過骨，訂過掌，接過生的！

大家都知道泰瑟爾的拿笯穆大師是機械師，他還懂種植，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醫術！骨頭斷掉的傷者在穆仲夏的手裏一個個被接骨、固定。四肢有缺失的，被徹底的傷口清潔、消毒、包紮。外傷嚴重的在服用了藥劑後很快止血，穆仲夏現用術法槍弄出縫針，用他帶來的棉線消毒後給傷者縫合傷口。人和牲畜都是動物，某些時候可以相同對待。

朵帳外大雪紛飛，大巫的朵帳內，一個個傷口被處理好的戰士被送回各自的家中。穆仲夏讓古安去他的種植朵帳挖了一些生姜，熬姜湯給傷員喝。

古安是穆仲夏最好的學生，穆仲夏對古安完全是手把手教她如何救治傷員。部落裏強壯的女性也跟在穆仲夏身邊學習。這些對他們來說遙不可及的知識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充滿了敬畏。他們再一次深深震撼于伊甸的強大。如果穆仲夏知道他們心裏怎麽想的肯定會翻白眼，抱歉，這些東西和伊甸沒有關系，完全來自于他十年農學職高老師的學識積累和信息大爆炸帶來的知識儲備！

已經死去的帝瑪塔戰士，在大巫的祈福下，魂歸雪神的懷抱。戰死的勇士，他們的魔獸夥伴就一定是陣亡的。魔獸會用他們的生命去保護自己的夥伴。魔獸的屍體太重，死亡後在後方就已經先行火化了。戰死的勇士，火化的骨灰和他們魔獸夥伴的骨灰一起灑在了亞罕凍原的土地上。而那些失去了夥伴的勇士，這一生都不會再去尋找新的夥伴。

也有勇士和自己的魔獸夥伴都受了重傷未死的，因為勇士也會用他們的生命去保護自己的夥伴。但部落的藥物有限，受了重傷的魔獸最多只能分到藥品。看到那些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魔獸，穆仲夏就想到了木宰。他又拿出一點自己的藥品和藥劑交給大巫，讓大巫盡可能地去救治那些魔獸。祂們不是單純的動物，祂們也是部落的一員！

仍舊活着的人，穆仲夏和大家一起努力挽救他們的生命。在一場場和時間賽跑的戰鬥中，缪什卡和大巫給了穆仲夏絕對的自主權，頭領部落的帝瑪塔人給了穆仲夏絕對的信任。不少頭領部落的老人在看到穆仲夏時都不由留下熱淚，有了伊甸雪絨鳥的第三部落，讓他們看到了第三部落未來的希望。

穆仲夏忙着救治傷員，忙着煉造術法兵器。這期間古安的生理期很準時的到來，穆仲夏不讓她幫忙，把她趕去朵帳休息。風雪越來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一批批的傷員從前線被送回到頭領領地，一具具第三部落戰士、魔獸的屍體在漫天的大雪中回歸雪神的懷抱。哀傷籠罩部落的上空，可生活需要依舊向前看。收起悲傷，帝瑪塔人在穆仲夏的面前展現出他們頑強的生命力和對殘酷環境的永不屈服。

而在前線，泰瑟爾收到了來自部落的第三批術法武器和普通兵器的支援，還有他的拿笯專門帶給他和阿必沃的菜幹，保證兩人在前線的維生素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