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拿到教材了！

第二天，穆仲夏起得很早。泰瑟爾和他一起吃了早飯後兩人就出門了。穆仲夏還特別穿了他的術法師袍子。其實他不大喜歡穿，因為行動不方便。但這是身份的象征，今天這樣的場合他必須得穿。抵達桑珠學院門口，孟日、烏雲琪、寶都圖、牧德、查幹特、通旭竟然都來了，更令穆仲夏吃驚的是，滿松大司居然也來了！

孟日大師幾人臉上的表情很沉重，穆仲夏立刻猜到或許他昨天的猜測成真了。這次代表着威尼大部機械師培養之首的桑珠學院和術法師培養之首的利恪學院都翻了船，威尼大部的機械師和術法師工會的整頓怕是好幾年都緩不過來。一下子被退回這麽多學生，如果工會和學院內部真的有問題，那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不過穆仲夏又暗想，伊甸也不可能絕對的幹淨，只不過穆修以前的生活太單純簡單，又有老師護着，才沒有遇到什麽黑暗的事情。伊甸機械師和術法師衆多，內裏的紛争怕只會多不會少。

孟日大師見到他就說：“我已經傳音術法師工會總會，要他們派人過來，順便把這次被退回來的術法學生也帶來合薩熱城。薩默哈尼，謝謝您對我們的幫助。”

出了這麽大的事，恐怕塔琪蘭都得再來一趟。不過為了不給穆仲夏添堵，孟日大師就沒提。

穆仲夏一如以往謙遜地說：“幾位大行對我都頗為照顧，這件事只要我能出力，我自然願意。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吧。”

查幹特：“機械學、術法學的老師和學生都準備好了。”

桑珠學院的院門完全敞開，學院的幾輛馬車都停在門口。大家上了馬車直奔機械院。查幹特特別跟穆仲夏上了一輛車。上車後他就自報醜聞，說：“昨天三位大行對被退回來的機械學學生親自考核，發現了很多問題。那位烏哈根同學，确實是被冤枉了，有工會的副執事參與其中。”

說這話的時候，查幹特的憤怒顯而易見，但他随後又道：“但也有不少學生我們認為是沒有問題的。”

穆仲夏：“那我們就仔細找，總能找到原因。如果确實是伊甸那邊的政策變得更為嚴格，那威尼大部能做的就只能去想辦法解決，讓你們适應他們的變化。”

查幹特雙肩一跨，顯得很沮喪。

一行人先行抵達機械學院，機械學院一年級的學生和這次被退回來的學生全部都在了。看到穿着高階機械師袍的穆仲夏，那張明顯的伊甸人臉龐，這些被伊甸退回而心浮氣躁、憂心未來的學生也都難掩羨慕。而大司、三位尚階大師、查幹特執事的到來，也令現場的氣氛充斥着濃郁的緊張。沒有哪個學生在這種情況下能平心靜氣，一個個面容緊繃，有的甚至手腳都在發抖。

孟日大師嚴肅中帶着嚴厲說：“這位是來自伊甸的薩默高階機械師。機械師工會總會有幸請來薩默機械師指導你們。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們威尼大部機械學未來的希望，要好好表現，認真聽取薩默大師的指導。”

“是！大行！”

孟日大師對穆仲夏示意，穆仲夏客氣地說：“指導談不上，我本人也非常榮幸有這個機會參觀桑珠學院機械院。我們彼此交流。”

“薩默大師，我是桑珠學院機械學院的院長，曹蔔諾。”

“曹蔔諾院長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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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認識一番，穆仲夏就不廢話了，跟孟日大師低聲耳語了幾句，孟日大師點點頭，然後揚聲說：“學生們都坐下吧。”

教室內的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第一位學生坐下之後，其餘的學生陸陸續續都跟着坐下。孟日：“拿出紙筆。”

來之前就被告知要帶好工具箱和紙筆。學生們把紙筆拿出來，孟日就走到了一旁，穆仲夏走到孟日剛纔站着的位置，開口：“請寫下……”他特別停頓了5秒。這些學生立刻明白過來，立刻做好書寫的準備。

“清輝礦、虹雀礦、溶焱石、虹晶礦、藍雪玉、白雪玉……”穆仲夏一口氣說了30種機械學礦石材料，他說的并不快，足夠學生們記錄，接着就道，“這些礦石的物理特性、互補特性、抗争特性、變幻特性，時間，一個伊時。”

一個伊時！

不少學生臉色霎變。穆仲夏掏出懷表：“計時開始。”

在場的大師們也沒想到穆仲夏一上來節奏就這麽快，但沒有人對此表示反對。學生們見狀盡管心中慌張，也不敢提出質疑，立刻開始動筆。孟日大師邀請大家去一旁坐着等，泰瑟爾始終站在穆仲夏身側。穆仲夏剛纔說的那些礦石泰瑟爾都不陌生，在亞罕的時候穆仲夏給泰拉逽他們講課都講過這些，泰瑟爾擊退荒獸回到部落後因為嫉妒泰拉逽他們可以跟着穆仲夏學習，還特別讓他的拿笯給他補過課。當然，穆仲夏對他們的要求沒有那麽高，只是講了物理特性和一些常用礦石之間的互補、抗争特性。

坐了有一會兒，穆仲夏就站起來走到答題的學生身邊一個個看了過去。被伊甸退回來的學生基本上寫得還算順暢，而其他的一年級學生，很多都寫得磕磕絆絆的。物理特性和互補特性難不倒在場的學生，但抗争特性和變幻特性就真的難住這些一年級學生了。穆修就讀雅典學院時，剛入學學的就是各種機械材料，每天昏天黑地的背材料特性，每隔10天就會有一次針對性的小考。現在看這些一年級學生答題，穆仲夏都不由得感慨雅典學院的變态，也感慨桑珠學院這邊的基礎教學确實是有不足的。

一個伊時過去，穆仲夏喊了停筆。有學生還想再寫點，在院長的咳嗽聲中也不得不停了筆。穆仲夏沒有收回他們的答題紙，而是走上了講臺，拿起了粉筆。穆修學習機械學以來所有接觸過和未接觸過，但在書本上學習過的機械學礦石的所有各種特性，如一本完整的筆記，清晰地浮現在穆仲夏的眼前。

“清輝礦的物理特性……”

穆仲夏在黑板上書寫起來。他寫的是伊甸語，上輩子就是教書匠的他自然寫得一手好字，哪怕換成了另一種文字，有穆修給他的底子，他寫得也是極好的。而他教書育人的經驗讓他更能輕松應對現場他此刻的身份需要做出的反應。威尼大部學習機械學和術法學的人必須要懂伊甸語，所以這些學生都看得懂他寫得是什麽。

穆仲夏寫得詳細，說的仔細，不僅下方的學生們一個個不由自主地認真做筆記，就是孟日大師這些人都聽得很認真。泰瑟爾看着講臺上的拿笯，冰綠色的眼眸深處是厚重的愛戀。這是他的拿笯，他的拿笯是如此的優秀。看着此時的拿笯，他仿佛看到了拿笯在雅典學院讀書的畫面。而一想到因為他的緣故，這個人中斷了學院，泰瑟爾的心底就湧上某種苦澀與懊悔。盡管穆仲夏從不怪他，甚至一再表示他更願意去亞罕，可泰瑟爾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穆仲夏沒有看講義，只憑記憶，條理清晰地把他剛纔說的30種機械學礦石的4大類特性清清楚楚地羅列在了黑板上。一塊黑板上自然是寫不完的。穆仲夏寫完一塊黑板，在确定學生們都做好筆記後就會擦掉。不過他剛擦了兩下就被泰瑟爾搶去了黑板擦。

30種礦石的4大類基礎特性，穆仲夏沒有漏掉一點。只是這份功底就令在場的幾位年長的機械師震撼。諸如孟日大師這樣的尚階機械師，穆仲夏出的這“一”題自然是難不倒他們的，他們也照樣可以和穆仲夏一樣說的這麽詳細。可穆仲夏只有19歲！他可能才剛出校園。他們都是已經在機械學上沉浸了幾十年的老人。再看看坐着的那些和穆仲夏同齡的學生們，又誰能做到這一步？

【難道，這就是我們被退回來的原因？】

【難道，當真是因為我們的學生基礎太差所以纔會被退回來這麽多？】

露了第一手，穆仲夏接着第二個題目：“寫出這30種礦石一次提煉、二次提煉和三次提煉的色澤标準號。”色澤标準號是判斷礦石提煉精度的一種顏色對比标準。

所有學生都楞了，一年級的學生人喏喏地說：“我們，還沒有，學過……”

曹蔔諾很尴尬地開口：“學院二年級纔會接觸這個內容。”

穆仲夏點點頭表示明白，又道：“寫出這30種礦石凝煉後最适合的術法陣種類。”

一年級的學生依舊一臉的菜色，被退回來的學生也有不少目露難色。

穆仲夏一共問了10個他在雅典一年級學的基礎內容，被退回來的學生勉強可以做出7題，一年級的學生只能做出4題。而能回答出來的學生也不能達到滿分。穆仲夏知道威尼大部的機械學基礎跟伊甸的沒得比，但這麽一對比，還真是令他吃驚。孟日幾人的心情沒有一個能輕松得起來。被伊甸退回這麽多學生，有他們內部的很大問題，但和薩默大師一比，又何嘗沒有他們教學質量過低的因素？單從穆仲夏的這10個問題，就能看得出威尼大部的機械學比伊甸落後了太多。穆仲夏問的全部是雅典學院一年級要學習的內容，還不是全部。

教室內靜悄悄的，學生們的情緒低迷。孟日大師再次開口：“讓術法院的學生過來吧。”

曹蔔諾院長出去了。穆仲夏并不知道，這位院長是昨晚被臨時提升上來的，原院長直接被孟日大師免職了。而那位頂替了烏哈根的岱紮也不在這些學生之中。作為威尼大部的三位尚階機械師之一，孟日完全可以不給汗司的第二夫人任何面子。

術法院學生就等在隔壁的教室。穆仲夏先給了大家一個課間休息的時間，他自己也喝點水休息休息。時間到，沒有再向術法院學生進行自我介紹，他就開始出題了：“機械院學生和術法院學生一對二分組，利用我剛纔提到的30種機械學礦石，畫出每一種礦石二次凝煉後适配的一種基礎術法陣陣圖，不拘術法陣屬性。時間兩個伊時。”

這是機械院學生和術法學學生第一學年的第二個學期就要開始學習的內容。基礎術法陣陣圖都很簡單，也是第一學年的術法學學生必須掌握的基礎。

這回，臉色慘白的不止是機械院學生，又增加了術法院學生。被退回的術法學學生還沒來到合薩熱城，這些在桑珠學院術法院二年級學習的學生們，一個個緊張地心髒狂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下筆。這次選來的術法院學生數量比機械學學生少，所以一個機械學學生和兩個術法學學生組隊。機械學學生要負責提供每種礦石二次凝煉後适配的基礎術法陣種類，術法學學生要選出一種自己熟練的畫出來。聽起來容易，卻絕對是對雙方基礎知識的考驗。不過剛纔穆仲夏已經就這個問題考過機械學學生了，現在最緊張的術法學學生。

2個伊時的時間到，結果自然是不理想的。基礎術法陣陣圖是學習術法之初就要開始接觸的。不是桑珠學院術法學院的老師沒有教授在座的這些學生最基本的術法陣陣圖，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是可以畫得出來的。在場機械學學生和術法學學生做不到的是，在相對于他們的能力極盡壓縮的時間內，他們交不出符合要求的滿意答卷。說白了，就是基礎功不紮實。

這2個伊時過去，午飯的時間都過了。給身心遭受了巨大折磨的學生們下課，穆仲夏拿走了學生這次完成的所有“作業”，讓泰瑟爾幫他拿着，孟日等人沒有反對。在桑珠學院的餐廳頂樓，餐桌旁的氣氛并不好，剛纔的結果令很多人氣餒。

或許，伊甸那邊的規則變得嚴苛了。但他們也必須承認，他們送過去的學生也着實差了些。穆仲夏餓了，飯菜上來後他并沒有客氣。滿松大司熱情地招呼他吃飯，嘴裏說：“薩默大師，桑珠學院機械院和術法院的教學水平和伊甸的學院差距過大，作為桑朱部的大司，我非常希望您能擔任我們桑珠學院機械院的榮譽院長。”

坐在穆仲夏身邊的泰瑟爾，冰綠色的雙眸定向滿松。穆仲夏今天的表現令在座的迪羅特人無不佩服，也更令他們對威尼大部如今的現狀而焦慮。

穆仲夏沒有看泰瑟爾，而是直接道：“雪季前我和阿泰要返回亞罕。我願意與幾位大師就機械學基礎進行讨論。我這次出來的時間也确實夠久了，家裏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處理。”

穆仲夏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合薩熱城繁華舒适的環境沒有絲毫的留戀。而且他也算正式說明了他與泰瑟爾之間的關系，甚至連“家裏”這個詞都用上了。

滿松很失望，追問：“不知薩默大師您以後還會來合薩熱城嗎？”

穆仲夏：“有需要我肯定還會來的。”

查幹特執事：“我們非常願意能與您有經常性的交流與合作。”

穆仲夏心想，以後除非必要他肯定不會來了，但肯定不能給這些人知道。大家吃着美食，卻是心情各異。吃完飯，穆仲夏提出想看看機械學院和術法學院的教材，曹蔔諾院長馬上表示會把兩個學院六年的所有教材送給他一套。

穆仲夏也有點累了，吃完飯，拿到曹蔔諾院長送給他的一個小術寶箱，穆仲夏帶着泰瑟爾就先行離開回住處。其他人則繼續留在學院開會。回到住處，進了房間，穆仲夏興奮的低叫：“拿到教材了！”

泰瑟爾打開術寶箱，箱子裏放着滿滿的都是教材。穆仲夏兩眼放光。每個學院的術法教材和機械教材外人都很難拿到，學生們也不會外借自己的教材。穆修手裏的也只有雅典學院允許他們拿到的關于術法的教材，加之那時候的穆修也不會刻意去收集術法教材，現在有了這些教材，哪怕只是威尼大部的教材，也足夠穆仲夏研究用了。加上那些作業中術法學學生畫的基礎術法陣圖，都是他非常需要的！有了教材，再找到一位術法師偷師……穆仲夏仿佛已經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高興的他跳到泰瑟爾身上在泰瑟爾的臉上用力啃了一口。泰瑟爾抱緊自己的拿笯。來到威尼大部後，他才愈發明白他的拿笯有多厲害，他的拿笯的天賦在這個世界意味着什麽。泰瑟爾深深聞着拿笯身上的氣味，眼底是掙紮。

穆仲夏沒有察覺到泰瑟爾的異常，他高興地只想放聲歌唱。不過未免橫生枝節，現在只能暗搓搓地自樂，在回亞罕之前，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他有意研究術法學，低調，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