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好老師

塔琪蘭久久沒有說話，就那麽瞪着穆仲夏。一聲抽氣聲，塔琪蘭似乎這才緩過氣來，她聲音有些顫抖：“你，确定，覺醒了，術法能力？！”

塔琪蘭這麽問純粹是因為內心實在是太震撼了。穆仲夏會這麽鄭重其事地來找她，那就肯定是确認了自己覺醒了術法能力。

穆仲夏從口袋裏摸出一支術法筆和一顆裸石，靜下心來凝煉。當塔琪蘭眼睜睜看着穆仲夏手裏的那顆裸石在他的術法筆操作下漸漸變了顏色，漸漸呈現出黃色術法石的品質時，她的嘴唇開始顫抖，雙手開始顫抖，就連呼吸都變得顫抖。

一顆裸石，在穆仲夏的術法筆下很快變成了一顆黃色的術法石。沒有使用提煉儀，只是一根最普通的術法筆。穆仲夏把凝煉好的裸石放在塔琪蘭的面前，塔琪蘭用力捏着自己的手，無法令自己冷靜下來。什麽術法師可以自行凝煉裸石？答案已不言而喻。

塔琪蘭騰地站起來，在朶帳內如無頭的蒼蠅般來回踱步之後又在凳子上重重坐下，瞪着穆仲夏：“全系術法師！”

穆仲夏腼腆地笑笑：“好像，是。”

“你！”

塔琪蘭深吸兩口氣，又騰地站起來在原地走了兩圈。一個全系術法師就足夠令她無法冷靜了，何況穆仲夏還是一位肉眼可見的天才機械師！

塔琪蘭憤怒了，她指着穆仲夏就吼：“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穆仲夏被她這句話逗笑了，然後抱歉地說：“這件事，只有泰瑟爾知道。我本來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之前我只是想着靠自覺弄懂怎麽制作簡單的術法卷軸和基礎的藥劑就夠了。收到您的信後，我想了許多，我想，我或許應該認真學一學術法學。”

合着還是她的錯！

塔琪蘭：“你先回去，我需要靜靜，等我去找你。”

穆仲夏站起來，朝塔琪蘭一鞠躬後，離開了，留下了他剛剛凝煉而成的黃色術法石。

穆仲夏前腳走，後腳塔琪蘭就翻出了自己的提煉轉化儀。把穆仲夏凝煉而成的那顆黃色術法石放在提煉轉化儀上，經過測試，這就是一顆黃色術法石。可塔琪蘭很清楚，她是親眼見證了這顆黃色術法石是如何從一顆裸石變化而來的。

塔琪蘭跌坐在地上，雙手抱住暈乎乎的腦袋，不知這件事對她意味着驚喜，還是驚吓。

塔琪蘭這一靜就靜了整整五天。這五天，穆仲夏也不是幹等着。雪季到了，帝瑪塔戰士又快要出征了。部落如今有了3個冶煉房，每個冶煉房的煙囪都冒着白煙。一件件普通的精致武器和術法武器以及铠甲從冶煉房裏被制作出來。通旭和烏哈根兩人合作也能制作初階的術法武器了，這一塊穆仲夏就完全交給了他們兩人，他重點在高階術法武器和術法铠甲上，主要提供給雄鷹衛的勇士。

塔琪蘭是去冶煉房把他叫出來的。見到他，塔琪蘭冷着一張臉丢給他一個獸皮袋子，說：“我知道你最近會很忙，但這幾本書你要抓緊看完，我會考試。”

說完，塔琪蘭就轉身走了。泰拉逽對穆仲夏歉然笑笑，抱着塔琪蘭上了馬，帶她離開。這幾天自己的拿笯情緒明顯不對，問她出了什麽事她也不說，泰拉逽也是憂心忡忡的。穆仲夏倒是不介意塔琪蘭的冷臉，笑着說：“塔琪蘭大師，謝謝您。”

“哼！”

丢下一聲冷哼，現在都還沒緩過來的塔琪蘭催促泰拉逽趕緊走。

泰拉逽又對穆仲夏抱歉地笑笑，策馬帶着塔琪蘭離開。穆仲夏看了眼袋子裏，似乎都是筆記。他返回冶煉房說了聲，就騎着木宰先行離開了。泰瑟爾和阿必沃帶着阿蒙達去捕魚了，只帶走了陌西，留下木宰陪他。

泰拉逽帶塔琪蘭回了朶帳後就問：“你和穆大師怎麽了？”

塔琪蘭的反應很大：“不要和我提他！”

泰拉逽溫柔地抱住塔琪蘭，輕揉她的腰：“怎麽了？”

塔琪蘭氣鼓鼓地說：“他太過分了！”

泰拉逽：“穆大師做了什麽？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生氣過。”

塔琪蘭的脾氣不好，在外人眼裏任性、驕傲又嬌縱，可在泰拉逽面前那絕對是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倒不是塔琪蘭面對泰拉逽心虛或者不自信什麽的，而是面對自己深愛的男人，她就會變成這樣。泰拉逽和塔琪蘭在一起也這麽久了，可以說很是了解她。所以塔琪蘭這幾天心浮氣躁，對穆仲夏又是那副态度，他才會覺得很不正常。

塔琪蘭雙手抱緊泰拉逽的腰，似乎被什麽重擔壓得站不起來一般。泰拉逽把她抱起來，坐下後，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說：“出了什麽事？有我。”

塔琪蘭靠在泰拉逽的身上，無力地說：“親愛的，你知道什麽是全系術法師吧。”

和塔琪蘭這位術法師在一起這麽久，泰拉逽對術法學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難。他道：“知道，你和我講過的。”

塔琪蘭：“整個羅格裏格大陸，現存的全系術法師只有一位，還已經年老。”

泰拉逽：“嗯，你也說過的，在伊甸。”

塔琪蘭仰頭，要哭了：“可是，薩默那個混蛋他居然告訴我！他是全系術法師！”

泰拉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懷裏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女人，一時沒了反應。塔琪蘭抓着泰拉逽的衣服用力搖：“我恨死他恨死他了！他為什麽要讓我知道！我很怕啊！泰拉逽！伊甸現在已經注意到他了，萬一叫他們知道他是！”

泰拉逽的冷靜速度絕對比塔琪蘭要快的多，他低頭吻住了塔琪蘭的嘴，讓焦躁不已的她很快平靜了下來。直到兩人氣喘籲籲，泰拉逽都拉開了塔琪蘭的衣服，一手掌握在她胸前的柔軟上時，泰拉逽才想起來他們還在說正事，依依不舍地放開塔琪蘭，拉上她的衣服。

泰拉逽鄭重嚴肅地對塔琪蘭說：“帝瑪塔人，不懼任何威脅。”

塔琪蘭看着泰拉逽那雙沒有泰瑟爾深邃，卻更令她癡迷的淡綠色眼睛，眼角漸漸紅了。她的心跳的厲害，也明白了泰拉逽的意思。

泰拉逽：“不管穆大師是什麽人，是什麽身份，寨拉穆部落都會保他安全，沒有人可以傷害他，更沒有人能把他帶走。所以你的擔心是不必要的。我們帝瑪塔人不懂什麽是全系術法師，以穆大師機械師的身份，我們帝瑪塔人就會拼了命地去保護他。穆大師又多一個術法師的身份，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塔琪蘭眨了眨眼，猛地用力抱住泰拉逽：“是我不夠冷靜。”

泰拉逽：“我知道你是擔心穆大師的安全。亞罕是亞罕，伊甸的手永遠別想伸進亞罕。”

塔琪蘭：“薩默想拜我為師。那這件事我們也不必要宣揚，以後被人發現了再說。”

泰拉逽：“好。”

穆仲夏回到朶帳後就認真看起了塔琪蘭給他的筆記。塔琪蘭給他的全部是基礎術法學的筆記，是塔琪蘭自己的筆記，這對穆仲夏來說十分的寶貴。他以為塔琪蘭又會好幾天不搭理他，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塔琪蘭就過來了。泰瑟爾那個時候剛走，塔琪蘭一進來就說：“我來給你上課。”

就這樣，穆仲夏開始了每天上午跟着塔琪蘭大師學術法學，下午去冶煉房的日子。古安回來後沒休息幾天就忙了起來。通旭每天在冶煉房早出晚歸的，古安就忙着給通旭做好吃的。現在她也不讓穆哥做飯還帶上通旭了，她每天負責通旭的夥食。烏哈根和卓坦的夥食由卓坦的海奴負責。有時候穆仲夏做大餐會把他們叫過來吃。

這天，古安想起來她最近都沒怎麽見到穆哥。想到阿兄快要出征了，她帶了些自己做的面包去朶帳找穆哥。通旭告訴她穆哥現在上午都不去冶煉房。穆哥不去冶煉房那肯定就是在朶帳。她走到朶帳門外敲門，開門的竟然是塔琪蘭大師，古安趕緊進來朶帳。

塔琪蘭看了眼她手裏蒙着獸皮的盆子，問：“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古安：“正好今天沒什麽事。”

穆仲夏放下術法筆，塔琪蘭吼他：“別分心！”

穆仲夏給了古安一個抱歉的眼神，拿着術法筆繼續在獸骨上操作。古安多看了幾眼，放下盆說：“我做了些面包，給穆哥送過來。塔琪蘭大師您那邊，慶娃送過去了。”

塔琪蘭：“正好我那邊的面包沒有了，我的手藝還是比不上你和薩默哈尼的。”

見穆哥在忙，古安也沒有多說，很快就走了。塔琪蘭嘴裏叼着面包，泡着雪茶，好不滋潤，穆仲夏卻是每天被她訓得跟孫子一樣，一刻不能停。但不得不承認，有塔琪蘭這位經驗豐富的術法師做老師，不需要再自己摸索的穆仲夏進步可謂是一日千裏。塔琪蘭雖然總是嘴上嫌棄穆仲夏，但心裏不止一次感嘆，天才就是天才。這輩子能教出一位天才的術法師，她也無憾了。

古安往回走，越走腳步越慢，最終停了下來。跟在穆哥身邊許久，又去威尼大部讀了書，還有一個機械師男朋友，古安早已不是過去的懵懂無知少女。穆哥制作術法物品時的狀态他是見過的。但機械師會需要在獸骨上操作嗎？古安越想越迷惑。

到了中午，古安去給通旭送餐的時候，兩人在通旭的工作間裏一起吃飯。古安忍不住問：“通旭，你們機械師會在獸骨上設計嗎？就是用機械筆畫圖什麽的。”

通旭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說：“不需要。術法師會在獸骨上用術法筆刻劃術法陣，也就是術法卷軸，機械師不會。”

古安：“那我怎麽看到穆哥在獸骨上畫圖，桌子上還擺了很多獸骨。”

通旭吃飯的動作頓住。

古安：“我今天給穆哥送面包，塔琪蘭大師也在。穆哥要跟我說話，塔琪蘭大師要他不許分心，穆哥也就沒跟我說話。”

通旭突然打了個哆嗦，急忙咽下嘴裏的食物：“你确定穆哥拿的是機械筆？”

古安不确定。

通旭急忙起身拿來一根機械筆給古安看：“是這樣的筆嗎？”

古安拿過來仔細看了看，不确定地說：“好像，不是。”

通旭的心劇烈跳動起來，按理說，雪季這個時候老師肯定是會每天在冶煉房的。但老師現在只有每天下午才會過來……通旭又打了個哆嗦，急忙對古安說：“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等我問問老師先。”

古安有點害怕了：“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通旭立刻抓住古安的手說：“沒有，你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我有一個猜測，要問過老師才行。你只要知道，老師很厲害，或許比我們認為的還要厲害。但他永遠都是你的穆哥，是我的老師，對不對？”

古安點點頭：“穆哥永遠都是我的穆哥。”

通旭：“所以沒什麽。我們繼續吃飯。”

古安：“……好。”

初階機械師身份的确定，和古安感情的穩定，通旭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在陌生人前他或許還是內向，不善言辭的，但他現在在古安面前，絕對是優質好男友。哄好了古安，通旭壓下心中的狂亂，和古安一起吃了午飯，又送古安出了門，在古安的身影看不到後，通旭才心慌慌地返回冶煉房，想着晚上回去後他該怎麽問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