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大鬧天宮
林濛睜開眼睛, 低頭一瞥腕上的麻繩,确定自己掙不開後,将腦袋微微靠在山石上。
她被帶離金光縣了, 如今也不知到了哪兒。
“三天了,小丫頭, 總算醒了。”陰沉沉的一聲笑, 似是憤恨,似是自得,“你哥哥可真是有大本事,妖族太子的追殺, 也能逃掉。”
林濛認出聲音的主人,看似不慌不忙, 琤琤琮琮的聲音極為悅耳:“我哥哥當然有大本事!比你大多了,他還比你講德行, 所以, 他沒被書院退學, 你被退了。”
旁邊就是流水, 挾着奔勢從高處落下, 月光一照, 反射的銀河亮明了前副院長猙獰的面孔。
“你以為老夫是你長兄, 會對你輕拿輕放?”
盡管如今已經安靜了許多, 內裏還是那個氣憤之下敢咬屠戶的小女孩, 半點不氣弱:“你才不配和我哥哥相提并論,師德有虧,如今還綁人威脅學生,真是老天沒眼,才令你多做了幾十年誤人子弟的老師。”
說的時候, 牙根咬緊,生怕露出一點顫音,示了弱。
前副院長揚起手,就要抽她大耳刮子,巴掌落下時,林濛腦袋猛地往前一沖,白亮的牙齒狠狠咬在前副院長手上。
“啊——”前副院長吃疼,“臭丫頭,松開!”
另外那只手狠狠一搧,直将人腦袋磕向山石,“咣”地發出一聲悶響。林濛頭昏眼花,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鼻腔有熱流湧出。
前副院長踢了她幾腳,有些怕她再來一口,退後幾步才露出諷意:“你盡管逞兇,等到那林稚水殺了李路行,再被李家弄死,我就送你下去陪他們。”
也好讓他們清楚,算計他們的人是誰!
恍惚間見到了那兩人懊悔不已,追悔莫及,恨得想要殺了他,卻礙于陰陽兩隔,只能看他在人世逍遙的模樣,前副院長比三伏天喝了冰水還蘇爽,生拉硬拽林濛趕路時,身上的肉都快全抖起來了。
林濛腳步虛浮地跟在身後,走了一段路,就啞着嗓音:“我腳疼。”
前副院長不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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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段路,女孩兒走得東歪西倒,“我不行了,我好累。”
前副院長瞥她一眼,加大了拉拽的力道,逼着人跟上他的步子。
踏過一處低矮的溝,林濛腳下一絆,摔在地上,老學究要扯她起來,她也軟綿綿地:“我扭到腳了。”
前副院長這才正眼瞧她,露出冷笑:“小兔崽子,跟我玩心眼?怎麽,指望拖時間,有人來救你?別想了,林稚水根本不知道是我做的,他還和李路行約了決鬥呢!起來!別想裝!”
女孩兒抿直唇角,被拉着繩子拖起來。踉跄地往前走,眼角餘光打量着四周,只見一片蔥郁的夏日色調,分不出來是哪個地方。
走了一段凹坑不少的泥路後,兩人都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女聲:“二位善信,貧道有禮了。”
前副院長刮了林濛一眼,小聲:“別多話。”
回身後,只見一位坤道,滿頭青絲束在冠下,羽衣素帶,手執塵尾,清幽沉靜的氣質格外引人注目。
前副院長稍退半步,将林濛——自己報複的重要工具擋在身後,“有事嗎?”
坤道微微一笑,仿佛沒看到對方的警戒,“貧道觀這位女善信與吾有緣,她可是善信的仆從?”
前副院長硬邦邦地:“是。簽過賣身契。”
坤道只是對他笑了笑,又望向林濛,“是這樣嗎?”
林濛瞧一眼對方不甚強壯的身軀,不想連累這人,只略垂頭,“對,我是他的家仆。”
坤道看向前副院長,“貧道徐瑤階,可否以一卦來換她随吾修道?”
“徐……”前副院長忽然失聲。
國師徐瑤階,號今弘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少女忽地一口咬他手上,趁他吃痛,從旁邊撲過去,撲到徐瑤階腳邊,“他是拍花子!他撒謊!”
前副院長扭曲着臉擡手,只見上邊虎口牙印處,滲出豔紅的血。
早知道荒山野嶺也能碰到國師,他就不偷這個懶,堵上臭丫頭的嘴了!
前副院長動作極快地取出戰文,就要撕開,手腕就被輕輕柔柔的塵尾一擊,登時一片麻軟,戰文從手中脫出,跌落地面。
塵尾揚起,搭回國師臂間,她依然溫溫柔柔地笑:“善信犯罪了,請去官府自告。”
老學究僵着身體,手無意識地猛扯衣服下擺。
徐瑤階眼中掠過了然:“自告者,視情節輕重,予以從輕、減輕或免于處罰的判定。”
老學究眼神閃爍,有所意動。
他不傻,如果眼前是其他人,直接殺了就行,可是,他打不過國師,而如果自首能保住一條命……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前副院長呆呆低頭,那是一把匕首,再熟悉不過的尖尖。意識擴散中,恍惚感覺到心髒仿佛蟲蛀的木頭,緩緩龜裂。
他有些後悔了,後悔明明幹了綁人的事情,還迂腐地不搜身——也不知道該死的臭丫頭,究竟把匕首藏哪兒了。
屍身轟地倒塌,國師含着驚訝的雙眼與對面人狠意未散的深黑眼瞳相對,“你……”
“他該死。”林濛是趁着兩人對峙,悄悄繞到前副院長身後。還得感謝這位國師,牽制住了對方幾乎九成的注意力。
林濛用力一拔,匕首抽出時,血液飛濺,有幾滴濺在她下巴上。
想要用她來傷害哥哥的,都該死!
少女一垂眼,将那股狠勁收斂回骨血裏,黑睫輕扇,又是一副歲月靜好模樣,“你要抓我去官府,盡管抓。”
倘若文字世界的人在,必然要驚嘆他們真不愧是兄妹,血脈至親。一個将攻擊性化為一往無前的氣勢,喜歡細繩上起舞,另一個靜若處子,動如狡兔,該下狠手時,絕不猶豫。
國師卻是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擦擦,臉上有血。”
林濛沒有接,略帶疑惑:“你不擒我?”
國師笑了笑,“陛下定法,有參照周禮,其中之一便是:凡報仇雠者,書于士,殺之無罪。你過于心急了。不過,情有可原,貧道為何要擒你?”
林濛抿了抿唇,蹲下去,別扭地重新把匕首插回靴子內袋——她的雙手還被繩子綁在一起。“我會去官府上交他的名字,表明他是我的仇人。”
被綁架,對方還要算計他哥哥的命,真是貨真價實的仇人。
徐瑤階大概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靴子,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林濛:“……我哥哥給我準備的。”
就在從活死人狀态中清醒過來的第四天,哥哥就把這雙靴子和配套的匕首交給了她,還教她怎麽用。
尤其是他第一次外出歸來後,更是把鍛煉身體,習用兵刃這兩樣列入日程表,叮囑她,寧可稍微放慢一點文課,也必須把武課練好。還特意跟隔壁殺豬的商量,每天把活豬留一頭給她殺。
——有活物練手,到真的出事了,事後幹嘔害怕,總比動手時遲疑強。
“我哥哥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律法要信,但是,以防萬一,防身的東西也要準備。”
如今,就派上用場了。
就是可惜自己對于學武實在沒有哥哥的天賦高,認真練了大半年,還是被一偷襲就倒。
徐瑤階想到人族真正的景況,輕輕點頭,“令兄深謀遠慮。”
少女高興地笑,露出粒粒小白牙。
徐瑤階又把帕子往前遞,替她解了綁。“貧道方才所說,你可有意願?”
林濛接了帕子,擦拭血跡時,小心地避過帕角細線縫的“道”字,“您不是看出不對,在找借口接近我和他?”
徐瑤階輕輕搖頭:“起心入道,不得妄語。”
事關拜師,林濛又問:“您是想我和您修道?聽聞入道要斷塵緣……”
國師好笑:“貧道是誰?”
“國師……啊!”
“貧道尚未能徹底斷塵緣,如何能要求你去做,何況,是否修道,看你意願。貧道自幼學道家學說,及笄當年對道法心生好奇,又入了道門,皆是随心而為。”
道家和道門,有所相通,但要說它們是完全一樣的,可是胡說八道了。
林濛微仰起臉,水靈靈的黑葡萄倒映坤道人影,“那,您想教我什麽?”
“蔔算。”國師說,“女曰巫,男曰觋,你是天生巫體。巫者,蔔吉兇,預将來,溝通天地,舞雩降神。”
少女皺眉想了一會兒,“您說的天生巫體,是不是指預知夢?”
——預知夢,也是林稚水聽到她能做夢預知将來,說出來的稱呼。
“不錯。只是你無法運用它,只會在事關你,或者你至親大事時,偶爾天賦爆發,借由夢境感知。當你能掌控它之後,大到國運吉兇,小到個人來日,皆為掌中卦。”
林濛垂袖,往地上一跪,“濛願随師父學習!”
“好!好孩子,快起來!”徐瑤階心中高興,話語中也就顯了出來:“天不絕我人族,你為巫體,于蔔算請天道一途是天生的靈性,必然很快登堂入室。随貧道回皇城,它是靈氣彙聚之核心,正适合你修行。”
林濛道:“師父,我是被擄出來的,和您去皇城前,能否回去留信一封,告知家人我的去處?還有一位長輩,他教我文課,收我做入室弟子,也該說一聲。”
“應該的。”國師微微颔首,對于入室弟子之事,只如同這時代的人一般,不放在心上——不同技藝拜不同師父,對于他們才是常态。“不過,貧道有極為重要的事情去做,出來時并未帶龍雀,身上又無銀錢,你不如先跟在貧道身邊幾天,待本座辦完事,回皇城,你再用龍雀寄信給家人?”
“這裏是哪裏?”
國師說了個地名,林濛一算,得,這三天前副院長一定走的是水路,還是下水,能日行百二十裏,如今,她就在離金光縣三百多,近四百裏的地方。
她又沒辦法自己回去,安不安全的另說,兜裏沒錢,與其她徒步行回金光縣報平安,還不如等國師辦完事,用龍雀報信來得快呢。
将情況一說,國師就欣然帶着新出爐的熱乎徒弟去辦事了,在那之前,還不忘将前副院長的屍體就地掩埋。
“師父,我們要去哪?”
“骊山。”
骊山有秦始皇陵。
徐瑤階此次出來,有兩個任務,其中一個就是查看“受命于天”的出現,和秦始皇陵有沒有關系。
皇帝對于這一句話非常敏感,甚至已經到了忌憚的地步,徐瑤階不懷疑,如果他發現了那個拿着失蹤的傳國玉玺,并且得到天道認可的幸運兒,肯定會将他,或者她,更或者它,殺掉,以正皇位。
畢竟,皇位是他家的。
一到地方,徐瑤階陷入了沉默。
林濛壓制不住情緒了:“秦始皇陵呢?”
那麽大個陵墓,怎麽就沒了?!
怎麽就只剩下一個深坑了?!
徐瑤階:“……”沒事,至少可以确定,傳國玉玺和秦始皇陵有必然的關系。一個出現,一個就消失,肯定有鬼!
可惜她算不到,就連來找秦始皇陵,也只是因為此前的“車同軌”異像,過來碰碰運氣。
既然沒有頭緒,那就做第二個任務吧。
——請妖皇退兵。
不久之前,妖皇九蓋親自領百萬妖兵,晝夜行軍,侵入人族邊境。
當初這消息傳回京時,正值大朝會,從上至下,滿朝文武幾百號人,個個臉色煞白绀青。
好在妖皇在進入人族腹地後,很快就地紮營,停下了一切動作,沒有進行攻擊。
他紮營圍困的地方,正是始皇陵。
此時妖皇帳中,九尾踞在主位,妖将謀士們在下手處分坐兩列。
右手第一位是個女子。暗藍色皮甲嚴絲合縫貼在身上,勒出窄窄纖腰,眉眼豔麗,頭上立着一對毛茸茸的狼耳。
是一只狼妖。
她狹長的眼眸裏閃爍寒光:“秦始皇陵消散,該進去一探。”
左邊的男子腰部以下蔓出一條紅白花鱗的蛇尾。他抱着尾巴,慢吞吞的聲音陰冷粘膩:“一動不如一靜。秦始皇修為駭人,又喜怒莫測。我倒認為,不妨按兵不動,再觀望些日子。”
母狼妖冷笑,黑色的長指甲敲上鐵木桌面,濺起飛屑:“妖軍百萬,一日嚼用便是巨資。觀望?你出口糧?”
他倆争執不下,吵得激烈,幾乎就要當場打上一架,妖皇卻只望着帳中燭火出神,并不打算調解。
燭火一跳,妖皇仿佛突然感受到什麽,收回視線,冷淡吩咐:“都退下。”
互不相讓的母狼妖與雄蛇妖同時收聲。
“是!”
衆妖齊齊行禮而退,不多時,帳中只剩妖皇一人。
四下寂靜,只有燭火輕微的“噼啪”聲。
妖皇坐了一會,淡淡道:“既來了,怎不進帳。”
一道溫潤的女聲響起:“不請自來,非為客之道。”
桌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一位道袍蓮冠的坤道。
她身邊帶着一名少女。
妖皇垂眼去看那少女,少女跟在坤道身邊,與妖皇對視,眼睛黑亮,半點也不怯場。
明明面容十分秀氣,卻有股悍勇的匪氣。
很眼熟。
對了,像逃進始皇陵那小子。
現在的人族變成這樣了麽?
妖皇道:“你的女兒?”
徐瑤階不答。她的私事,沒什麽好與妖族說的,做了個道揖,客氣道:“貧道此來,為請妖皇退兵。”
妖皇沒得到回答,也不再追問。望她一眼,分明是坐着,卻有種居高臨下的冰冷和壓迫:“哦?”這是一種有如實質的威懾,徐瑤階卻沒有感覺到似的,甚至猶有餘力将林濛輕輕帶往身後護住:“此乃我人族腹地,妖皇于此駐軍,人族日夜難安。”
妖皇笑出聲,像聽到什麽新奇的笑話:“人類屠戶殺豬的時候,豬圈裏其他的豬總也不安的——又與屠戶何關?”
徐瑤階眉峰微微一蹙,又舒展開:“如此,妖皇不肯退兵了?”
妖皇拖長了寒绻的尾音:“朕殺不殺豬,由得豬管?”
林濛年紀雖小,卻也聽得懂這淺明的侮辱。她死死咬着下唇,怕壞了徐瑤階的事,并不敢說話。
徐瑤階松開了拉着她的手,林濛一驚,擡眼望去,卻見徐瑤階垂眼,從道袍袖中夾出一頁紙。
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或許是因為年代過于久遠,墨跡微暈,紙面泛黃,十分陳舊。
這實在是一張普通的紙,但見到它的一瞬間,一直貓戲老鼠般漫不經心的妖皇眼色倏爾淩厲。
妖皇坐直身子:“你帶了它來?!”他一字一停,齒縫裏擠出來似的,“徐瑤階,這東西只能用一次,人族可只有一張。”
徐瑤階聲色溫雅:“但這一次,您要受傷。”
帳內陷入死寂之中。良久,妖皇冷笑:“好——徐瑤階,你好得很!”
他滿身威壓傾瀉而出,帳中一切都瞬間化作齑粉。即使林濛素來膽大,此時也不禁猛然瑟縮一下。
她頭上忽而一重,是徐瑤階撫了撫她。
徐瑤階平和地接下這“誇獎”,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咄咄逼人,微微一笑:“這一回,您得聽豬的了。”
林濛仰頭看着徐瑤階。昏暗的帳內,她像是在發光。
她真從容。
是實力帶來的麽?
這就是……實力?
如果我也有這樣的實力,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讓哥哥為我擔憂?
被徐瑤階牽着走出妖皇帳中的時候,她還有些恍惚。
徐瑤階問她:“怎麽了?”
林濛:“您剛才,拿的是什麽?”
一頁紙被遞到她眼前。她凝神細看,見頁首四個遒勁疏狂的大字——
大、鬧、天、宮。
*
帳中,妖皇多年不曾受氣,此時久久不能平複怒氣,閉着眼胸口起伏許久,倏爾冷笑。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徐瑤階此來,必打算尋秦始皇陵。
“那你可——來,遲,了。”
那老不死的,已經死透了。
林稚水出了李府的門,一路回家都是表情平靜,緊砌的牆,高啄的檐,拉出的陰影覆蓋在他臉上。
收攤回家,嘎啦嘎啦駕牛車的小販認識林稚水,笑着打招呼:“林公子回來啦,過兩天是七夕,晚上有花燈看,記得出來玩啊!”
“好,一定出來。”林稚水回他的聲音,平靜如水。
歸家,落鎖,轉身的一剎那,少年腳步趔趄,“噗”地吐出一口黑血,淤着腥臭。
“主家!”包公連忙上前将人扶住。
林稚水兩眼發黑,站立不穩,還是撐着精神:“沒事,怒極攻心,心情不小心和幻境那一次重疊了,吐出淤血才是好事。”
這就是他沒用玉玺的原因。疾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又精神不振,根本沒辦法催動玉玺。
包公安撫他:“一定會找到人的,主家莫慌,既然沒有屍身,綁匪必有所圖。”
林稚水閉了閉眼睛,“找到人了,就是李路行。”
包公驚訝:“居然真的是他?未免太明顯……”
“他親口所認。”林稚水皺眉,“我想不通他撒這個慌的理由。”
而且,綁人就為了威脅他出全力和他打一場,考慮到李路行為了自己順心就擅自修改院規,不管別人會不會因此不便,如果綁人是為了逼戰,而不是報複他,那還真像李路行會做的事情。
包公聽完全程對話後,臉似乎更黑了:“青蓮劍仙有此後人,不若沒有!”
林稚水搖搖頭,“不說這個了。您留在家裏還有其他發現嗎?”
“每一處角落我都查過了,只有劍痕和一些零落淺淡的腳印,無法推斷兇手去向。”
“好。”林稚水擡腳去後院。
“主家有何打算?”
“打算?”宅子格外清靜,便顯得林稚水的說話聲帶着些許狠厲,“他不是想要我全力而為嗎,那就讓他看看,什麽是我的全力。”
李路行要看他的“文”,他會給他看的。
絕不……絕不能讓那個幻境成為現實!
腦海裏晃過幻境中妹妹沒有生氣,空洞的雙眼,林稚水咽下滿嘴鐵鏽味,拔|出了劍。
他練了近十天的劍,每日裏白天練劍,夜裏點燈去寫練劍的感悟,問他,也只說是為了寫文章做準備。
“再來!”
林稚水彎腰壓着膝蓋,大口大口喘氣,雙腿軟得顫顫巍巍。握劍的手滿是汗,仍然往上一挑,劍鋒直割對方咽喉。
郭靖卻只是閑适地退後半步,手裏的樹枝打飛他的劍,再忽地上前,也不用左右互搏出拳,仍是用樹枝,點在他胸前。
如果那是劍,他就已經輸了。
林稚水也不氣餒,撥了撥滑到額頭前,濕水的長發,“再來!”
回去撿了青蓮劍,擡臂一刺,又快又狠,如毒蛇般,要鑽郭靖心窩。
郭大俠笑了笑,樹枝後發先至,側裏一沖,擊中林稚水的手腕。
林稚水手腕一麻,險些跌了劍。到底刺勢被阻,劍招軟綿了,才劃破郭靖衣服,就被他繳了械。
郭大俠溫和地:“還要再快些。”
林稚水拿回青蓮劍,走到旁邊,一聲不吭揮劍五千下。汗如雨下,直到五千次揮完,方才停下,坐到假山石頭上。
到了下一次對打,他的劍勢又是一變,此次如同海浪疊加,層層接層層。
“這回不錯。”郭靖眼睛一亮,手中樹枝避其鋒芒,從旁邊滑過,林稚水手腕一振,長劍斜斬而下,奔着雷音,逼得郭靖以劍相抗,劍身與“劍身”在空中相擊。
咔嚓,樹枝斷了。
林稚水:“這次不算,樹枝太脆了,郭大俠,你用巨闕。”
“好。”
下一場,林稚水又換了劍勢,這一回是海潮的洶湧。下一回,又是泰山的沉穩。
他在領悟與琢磨着各種劍勢。
從白天到黑夜,從清晨到黃昏。
林稚水忽然停下了劍,“郭大俠,今天暫時先到這兒。”
郭靖收了巨闕,關切地問:“怎麽了?”
林稚水揉着手腕,道:“今天鬼節,我想試一下我的某些設想。”
聽聞鬼節裏,鬼門關會大肆開放,雖然不清楚是傳說,還是這個世界确有其事,試試,試試又不虧。
林稚水躺床上,好好睡了兩個時辰,手可以拿筆了,才開始慢慢構思李白和嬴政的同人。
作者有話要說:凡報仇雠者,書于士,殺之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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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報仇的人,只要先把仇人的名字告訴司法的官,殺了仇人也不算殺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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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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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