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聞四下

◎那是一只掉在床和櫃子裏夾縫中的鞋◎

而沈從越走進屋內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撐起身子靠着病床坐了起來。

他的母親已經進入中年,不同于過去在工作時的意氣風發,她的嘴唇因蒼白而變得厚重了起來,整張瘦削的臉浮現着憔悴病态的神色,與他神似的眉眼充滿了暗沉的灰氣。

沈從越擡起眼皮,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飯菜,筷子有移動的痕跡,可裏面的菜卻沒有絲毫減少,甚至于周圍多了幾個被攥成團的衛生紙,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沈媽重重咳嗽了幾聲,見他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裏,緩緩開了口,聲音很啞,像久年放了很久的磁帶。

“頭一直暈,吃了東西就想吐,所以幹脆就放那不吃了。”

沈從越沒說什麽,只淡淡将目光收了回來,唇角微抿了抿,擡腳走過來,擡起手背,去貼了貼裝着湯的碗沿,還有點熱氣。

他這才開了口,嗓音緩慢平淡:“多少還是得吃點。”

邊說着,他端起那碗湯,勺子在裏面慢慢攪了攪,然後遞在了她的嘴邊。

沈媽看到放在嘴邊的那個銀勺,眉心不可抑制地皺了下,但她擡起眼,看了一眼面容沉靜的男人,還是沒說什麽,張開嘴安靜地喝了下去。

第一口湯入了口,後面的也就沒有那麽難以下咽。

她連着喝了幾口後,想起什麽,說了一句:“你什麽時候歸隊?”

沈從越神色不變,淡淡說了一句:“等你好了再說。”

“反正這麽長時間都沒回去了,不如這次幹脆從隊裏離開吧,我和你叔叔說說,到時候你去他公司,憑你的學歷,在那裏安排個好職位不難……”

沈媽邊說着,一邊擡起眼去觀察面前男人的神色,看到面前的勺子又遞過來後話語聲後才頓住,只顧着擺了擺手,

沈從越将手收了回去,去收拾那邊桌子上的殘局,聽到她的話,他動作微動了下,背對着她,半晌冷淡地丢下一句“我不會離開。”

Advertisement

沈媽聽到他這麽多天過去,還是從未變過的回答,牙關緊咬了下,語氣夾雜了幾分怒氣。

“那你接下來就準備這麽渾渾噩噩地過着?沈從越,我早和你說過,這個工作太危險,這次是運氣好,你沒跟着那個女孩一起掉下去,可下次呢?”

語氣強烈起來後,她的聲音越發的嘶啞,說完那三個字,就猛然咳嗽了起來,搭在被子上的手不由得抓緊了那一層布料,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微躬着腰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男人。

明明已經是呈坐位,可他穿着黑色半袖的上半身依舊挺拔削瘦,手腕處被挽起一截,露出暗白的膚色。

他以前沒有這麽白,之前在隊裏曬黑了不少,可這麽長的休假時間過去,他又一直在屋內照顧人,所以總歸是變白了不少,俊朗的五官也更突出了一些。

見說了那麽多,自己面前的兒子神情依舊巋然不動,沈媽将語氣放沉了下來,逐字逐句地對他說了最後一句。

“還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到了現在,究竟有沒有邁過那道坎?!你真的還能像當初那樣,心無旁骛地再去出任務嗎?”

都說母親是這天下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沈從越扯着唇想笑,可最後也不過是抽動了一下。

他的母親為了讓他走回到她給他安排的道路上,說的每一句話,乃至于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在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窩子。

他沉黑的雙眼轉動了下,垂落下來,盯着他的母親緊攥着被罩的雙手,指節瘦削而充滿了棱角,裏面的指骨好像要劃破那層薄膩的肌膚展露出來。

幾分鐘後,他低應一聲,嗓音緩慢而又淡薄:“我知道了。”

說了那麽多,最後只得到這四個字的沈媽一噎,還想再說什麽,可看到他那副半搭不理的樣子,只好冷哼一聲,躺了下來,背過身,被子往身上一掀,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我要睡覺了。”

他媽睡覺前,容不得身邊有任何聲響,所以一般他會選擇出病房外面等着。

沈從越應了一句後,神情微斂着,低懸着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在出門時,他忽然頓住,沒有轉過身,只停在原地,目視着前方空白的牆面,身後是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看似已經睡着了的母親。

他語氣平靜地說了一句:“我找了工人把家裏的地板翻新了一遍,煤氣全搬走了,安了地暖。”

身後的人沒有傳來聲音。

而他也沒有繼續停留,小幅度地擰開門把手,步伐放輕地走了出去。

等再出去後,那個休息椅上,已經沒有了方才那個中年女人的身影。

沈從越回想了下,卻只記得起她說自己也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兒。

為什麽獨對這句話印象深刻呢?

因為那個女人在談起她的女兒時,眉眼都是溫柔的笑意,對她的女兒想必一定很好。

不知怎的,想到這裏,抽煙的瘾莫名上來了,可他卻只将瘦削的脊背懶散地靠在了身後的牆邊,手搭在膝蓋上,沒有其餘的動作。

最後不過僅是指尖動了動,也沒有将放在兜裏的煙盒掏出來。

他将稍稍長了的短發壓在了堅硬的牆上,腦勺輕輕抵着冰涼的牆面,下颔處随之上擡着,露出了他修長的脖頸,喉結微凸着。

沈從越很慢很慢地滾動了下喉嚨,那雙深沉的黑眸此刻微微阖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捏着放在手心裏的,自己的那部手機。

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自己身處火災之中,橙色的消防服緊緊扒在他的身上,濃重的煙霧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那是他最後一次出任務。

那場火勢不算大,卻因為在高樓層,滅火費了一番功夫,直到漫天的火勢被止住,他的身上已經是狼狽不堪,身邊的隊員也已經是疲憊到了極點。

但工作任務還沒有結束,屋內到處是火燒的痕跡,牆壁已經變得漆黑,灼熱的溫度還存留在膨脹的空氣中,消防隊員打好精神後,進來清理着火災現場。

現場的大火已經将近全部撲滅,只留一部分餘火,還有火種在屋裏面,消防員正在不斷清理着,同時搜尋着房間裏面,确定有沒有幸存者。

很幸運的是,目前所搜尋出來的,現場并沒有發現有人的蹤跡。

直到沈從越推開一間房門,卻在進門前,身形微頓了下。

因為這個房間,火燒程度遠比其他地方要嚴重得多,幾乎到了很是慘烈的地步。

沈從越完全有理由懷疑,火勢就是從這間屋子開始蔓延的。

房間已經被燒得看不出半分之前的樣子,大片的純白牆壁被燒得烏漆焦黑,空氣中難聞的氣味幾乎讓人窒息。

他細細看過去,并沒有發現有幸存者,收回目光正打算離開時,餘光裏掃過窗戶角處,忽然像發現什麽似的,目光頓住。

他往前走了走,将那個東西看得更輕了些。

那是一只掉在床和櫃子裏的夾縫中的鞋。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