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聞三十三下
◎你就慣着她。◎
等聞安然來到病房, 就看到聞喜已經将畫板撐了起來,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很直,畫板上撐了一張純白的油畫布。
她擡起手, 按在紙張的一處角上, 白細的指間中,卡着一根蘸着顏料的畫筆。
而她的臉上, 是前所未有的專注與入神, 周身的氣質柔和美好。
可女孩的臉上很快難掩失望之色, 用力将上面的畫布扯了下來,揉作一團。
“不行。”
她認不了色, 就算之前畫的再好,對色彩沒有基本的辨識度, 也無法去感知線條和畫面,單靠想象,她根本難以下筆, 畫出來的東西就算她看不見, 也知道是差勁兒至極。
靜默了半天, 她微抿着唇,頭也稍稍垂下些,遲遲沒有再擡筆。
直到肩膀處被人輕輕按了按,聞女士溫和的聲音傳過來:“聽到你想畫畫, 我今天回家裏把你之前畫過的一些畫都拿了過來,還有找來了一些關于這種情況的一些資料,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但是不管最後結果如何, 聞喜, 在我知道你不願意放棄油畫還願意再去嘗試的時候,我很高興。”
聞安然彎了彎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向她表示着安慰和鼓勵。
“才剛剛開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聞喜低低應了一聲,接過她遞過來的那些畫冊。
從小到大,她專學繪畫,最初便一心沉溺在油畫上,這麽多年來,她多多少少也畫了不少,其中更有一些獲了不少獎項,聞安然舍不得把它們扔掉,便都整理着做成畫冊。
聞喜在外地上大學的時候,聞安然有時候閑了就翻翻畫冊,也算是解一下想她的苦。
假期裏聞喜回來,還會給花店裏的花卉畫幾張,然後擺在花店的方角裏,和那些花束相得益彰,客人們進來看見,也有非常好的效果。
有的客人進來,看到那些畫,幾乎沒有人不眼前一亮的。甚至有特別喜愛的,問這是誰畫的,提出合适的價格想要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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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于那些花卉,聞喜其實更喜歡畫她的聞女士,更多時候,等到花店不忙,她就端坐在畫板前,拿着畫筆頂在下巴處,然後洋溢着點點笑意,一臉認真地看着她的聞女士在花店裏上下整理着,然後再細細端詳一會兒,找好角度,開始動筆。
關于聞安然在花店的各個方位聞喜幾乎都畫過,每一張聞安然幾乎都愛不釋手,想挂起來,可又怕蕩了灰,便精心包起來,放在畫冊裏。
聞喜攤平手掌,慢慢撫摸着放在膝蓋上展開的畫冊,眼前一片漆黑,可手心下面卻是顏料幹了之後的凹凸不平,摸過去只覺滿是磨砂感和硬感,她不厭其煩地摸了好幾張,最後才擡起頭,抱着畫冊對聞女士語氣平靜地說:“布拉姆利特在三十歲徹底失明,可他并沒有倒下,以特殊顏料做底,進而開始油畫創作,既然有人能做到,那這個人可以是別人,為什麽不可以是我?”
她冷靜說完這些話,停頓了幾秒後,将那本畫冊還給了聞安然,擡起手在自己裹着白紗的眼處輕輕碰了碰,随後似想起什麽,唇角一松,淺淺地笑了笑:“我會做到的。”
“至于那個手術。”
聞喜沒有再逃避那個讓她和聞女士都諱莫如深卻又不得不去面對的問題,語氣鎮靜而又淡定地繼續說着:“我願意接受手術治療,只不過媽媽。”
她仰起頭,慢慢說着:“等這一次過後,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了,我們都好好過,好好往前走,好嗎?”
聞安然接過畫冊,見到聞喜柔軟堅定的臉頰,眼裏忍不住泛起晶瑩的淚光,重重點了點頭,帶了絲哽咽。
“好,我們都往前走,往前看。”
聞喜笑了笑。
等她打算重新轉過頭,低頭繼續專注于怎麽更好地去畫時,想起什麽,問旁邊的聞女士:“法院那邊的結果怎麽樣?賠償款打過來了嗎?”
聞安然哽了一下,眼暗了幾分,随後她努力彎了彎唇角,将語氣放緩下來:“打過來一部分,不過也可以把這段時間對付過去了。”
聞喜不疑有他,應了一聲,緊接着沉默了下來,面色沉寂。
過會兒,她好像還想問些什麽,動了動嘴唇,幾分鐘過去,也沒問出來聲來。
能問什麽呢?
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就這樣充當了幾分鐘的啞巴,聞喜咬了下唇,那些想要探尋的答案在心頭上堵了又堵,最後也沒能吐露出來。只一聲不吭地抿着嘴巴,偏過身來,正對向畫板,重新在那上面夾了一張油畫布,看樣子是已經沒了心思再問這件事。
看到聞喜這般,聞安然不由得輕輕松了口氣,将方才因不安攥起的衣角放開了些,留下一角滿是褶皺的布料。
她低着頭,盯着下方的地面,是光滑的磚瓷砌成,光打在那上面,幾乎可以倒映出她那憔悴無比的面容。
說起來,過幾天又得去一趟法院。
聞安然怔怔地看着聞喜的背影,始終還是沒能把這些全都清清楚楚地告訴她。
畢竟她的聞喜,好不容易才好起來一些啊。
可聞喜不知道,因為手術費遲遲湊不齊,所以她的手術時間只好往後延一些日子。
而在這段日子裏,聞喜既然決定要在油畫方面好好費一番功夫把過去學過的都撿回來後,整個人便變得忙碌了起來,平時做完一些專項訓練之後,便一頭紮進病房裏,去研究如何更好地應用那些顏料來進行一場看不見的繪畫。
可她越忙碌,越就想見到沈從越,想多聞聞他身上的味道。
但因為太過費神耗心,醫生在給她換藥的時候,發現她的傷口處有些發炎,就知道她這幾天的睡眠不是很好,給自己的壓力有些大,後來怕達不到手術條件,幾乎是強行遏制她不能在這方面太過于耗力,讓她多給自己留點空閑時間,出去走走散散心神。
她便幹脆趁着這點空閑時間,往沈從越身邊湊,自己房間沒什麽機會,便想着去隔壁病房蹭。
加上沈媽媽對聞喜還挺喜歡,也不抗拒她來,久而久之,聞喜也從之前小心翼翼不敢去打擾沈從越母親的病房,變成了這間病房的常客。
平日裏,聞喜對待自己還算喜歡的人或者事物,性子都會變得很歡騰,再加上想多待在沈從越身邊,她嘴上就跟抹了蜜兒一樣,經常逗得沈媽媽呵呵直笑,而且沈媽喜歡聽她唱歌,聞喜便得了空就會給沈媽唱幾首,讓她心情舒快一些。
在她的帶領下,沈媽媽成功變成了五月天最忠實的歌粉。
而在相處過程中,聞喜也發現,沈從越的媽媽雖然聽着嘴頭上總是不饒人,可心腸子特別軟,幾乎她每天過來,沈媽媽都能像變戲法似的,給她拿出很多她喜歡吃的水果和吃的,而且知道她喜歡吃沈從越做的飯,有時候他從家裏做完帶飯,便幹脆讓他就帶成兩份的。
沈從越當時就閑散地扯着椅子倚靠在上面,扯着唇淡笑了一聲,對床上的沈媽說:“你就慣着她。”
沈媽輕哼一聲:”怎麽,小姑娘這麽可愛,我不慣你慣啊?”
聞喜在一旁适時地添補了一句:“我看你就是嫉妒了。”
沈從越氣笑了:“嫉妒?”
他說話時的嗓調又涼又散:“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沒良心的,天天吃我做的飯,吃我洗的水果?”
被無形點刺住的某人依舊理直氣壯:“我那是沾了伯母的光。”說完後,轉頭就對病床上的沈媽告狀:“伯母,還是您能驅得動他。”
沈媽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笑,笑的眉眼都發顫,她意有所指地瞥着在床邊的沈從越,唇角勾着說:“伯母在你沒來之前可也驅不動他……”
沈從越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可眼裏卻含着幾分舒緩的笑意,黑瞳緊緊落在對面病床邊的女孩白淨的臉上,唇角的笑意不自覺地又加深了一些。
想着聞喜這會兒正和沈媽聊的開心,沈從越也插不進什麽話題去,便準備站起來去外面透口氣。
動作很輕地關上房門,從裏面透出來的只言片語,滿是女孩靈動的嗓音,和他媽交談時語氣中從未有過的放松和開心,沈從越不自覺彎了彎唇角,将房門關緊,轉過身來,高挺的身子就那樣順勢靠在了後面堅硬冰涼的白泥牆上,手不自覺按向了口袋裏鼓起的一角,卻沒有心思将它拿出來。
現在想來,好像自從聞喜來這邊勤快起來之後,他想抽煙的欲.望就變得越來越低了。
正斂眸想着,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不确定帶着試探性的男聲。
“沈從越?”
他身子一頓,擡起頭偏臉去看,卻在看到來人後,一向沉黑的眼有了片刻的怔松。
離他不遠的人見他神情,挑了一下眉:“怎麽,你小子這麽長時間不見我,都忘了我是誰了?”
沈從越笑了一下,薄峭的唇角勾起來,他盯着面前的男人,嗓音沉着而又含着笑意。
“好久不見,隊長。”
宋城高壯的身子伫在原地,聽見他那一句稱呼,濃眉頓時化開,爽朗地笑了起來,大步邁過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拉住他的手。
兩人腕臂處幾乎同時用力,互相挽住對方個兒的,撞了撞肩處。
宋城松開他的手,有些意外地按了按自己的肩,看向沈從越,挑着眉梢道:“離開隊裏一段時間,看來也沒少練啊。”
沈從越笑:“形成生活習慣了。”
宋城拿眼睨他:“我看可以随時回隊裏跟着出任務了。”
他這次沒接上,只抿了下薄冽的唇角,深沉的眼裏如夜般一片漆黑。
聞喜和沈媽聊了一會兒,就聽出她語氣中夾雜了幾分疲憊,想着應該是累了,便沒有再說,守着沈媽睡着之後。
聽着屋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動靜,才意識到沈從越不在屋裏。
原本想着打開病房門,就直接掉個頭回自己病房,結果出了病房門,還沒來得及走到自己病房門口,就聽到走廊拐角那邊傳來幾道低談聲,其中有一個聲音,很是熟悉。
去摸門把手的手收了回來,聞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随後将那只手按在了牆上,摸索了幾下,然後沿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往那邊不由自主地挪了挪。
直到到了拐角處,她才停下腳步。
拐過彎,就是坐在醫院休息椅上正在聊天的他們。
聞喜慢慢将身子從牆上滑下來,背抵靠在牆上,半坐在地上,什麽都不說,唇角微微抿住,只安靜地聽他們說話。
那邊的說話聲并沒有停止,應當是沒有發現多餘了一個她。
宋城靠在椅子上,翻過剛才那些有的沒的一些寒暄,他現在的語氣多了幾分認真和嚴肅。
“都快四個月過去了,你還沒走出來嗎?”
沈從越扯唇淡笑了一聲,嗓音平乏:“一條命,又不是其他什麽,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走出來?”
宋城聽到他的話,往回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煙盒來,往出抽的同時說:“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那不是你的錯。”
沈從越垂下眼,看着遞在自己眼前的白煙,往回推了推:“戒了。”
宋城看着被推回來的煙,笑了笑:“你說戒吧,之前五年都戒了的煙最後抽的比誰都狠,你倒是沒戒,現在這會兒我看你比誰做的都好,說戒就能戒,在這些事上你總是拎得比誰都清,唯獨在宋孟瑤這件事上,你就存心折騰,不讓你自己好受。”
宋孟瑤?
聞喜抖了抖眉梢,将這個名字在心底裏輾轉了一遍。
他沒說對,也沒說錯,只從喉間溢出一聲輕應來,将頭往後靠了靠,慢慢說道:“怎麽想起來上醫院?”
見他不抽,宋城便将那根多抽出來的那一根重新放了回去,掏出打火機,正欲點燃時,想起醫院不能抽煙,有些可惜地“啧”了一聲。
“我老婆給我半夜打電話說肚子疼,着急忙慌地送上醫院,醫生說是急性胃潰瘍,現在正在裏面挂水兒呢。”
他邊說着,邊用指腹摩挲着煙的底部,有幾根煙絲兒被勾了出來,他還有點舍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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