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聞四十一下
◎有的孩子就是惡魔。◎
張梅聽到李潤明異常平靜的語氣, 愣了一下,和旁邊的李闊則對視了一眼後,随後皺着眉對他說:“潤明,你是不是工作遇到什麽問題了, 這才……”
李潤明彎了彎唇, 語氣平緩地打斷了他媽的話:“不是,是我想着你和我爸年紀都高了, 我一直在那麽遠的地方工作, 沒有辦法及時照顧到你們, 所以想着回來,先休息一段時間, 然後就近找一個合适的律所。”
張梅皺着的眉頭沒有松開,嘆了一口氣:“老都老了還要拖累你, 算了辭職就辭職了,反正看你之前也很累,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李潤明眼裏笑意多了一些, 語氣溫和地應了一聲。
晚上, 他坐在沙發上陪李闊則看電視, 身邊的電話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無意地瞥了一眼旁邊正看着聚精會神地李闊則,然後拿着手機走進了房間。
“咔噔”一聲, 他将房間上了鎖,這才接通了電話,單手拿着手機, 将身子面對向窗戶, 倒映出他溫潤的五官。
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很激烈, 可他的反應卻很平靜,淡淡地笑着,目視着玻璃上的自己,笑容不變,慢慢對着話筒說:“小桃,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律所的實習工作吧,家裏還有個生病的母親,要是把這件事鬧大的話,你的工作應該就保不住了吧,我認識很多律師和老板,和他們關系都不錯,你說他們知道被告的人是我,會不會接這個案子呢?”
“還是說,你能拿出更高昂的律師費,去請更好的律師呢?”
電話那邊似有崩潰的女孩哭聲傳了出來,李潤明輕嘆了聲,将鼻梁上的眼鏡摘了下來,然後把兩側的鏡腿慢慢安折回去,語氣越發的溫柔:“小桃,就當我們談了一場戀愛,好不好?反正談戀愛也總要做的,不是嗎?”
玻璃上映出的男人唇角揚起,聽着電話裏女孩越來越劇烈的哭聲,眼裏是逐漸濃愈起滿意的笑意。
等挂了電話,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卻沒想到在剛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正打算敲門的張梅。
他表情愣了下,随後平靜地對面前的母親說道:“媽你怎麽過來了?”
張梅:“我切了點水果想送過來,結果才發現你把門給鎖了,潤明,你怎麽把門鎖上了?”
李潤明神情不變:“剛剛在打一個電話,處理點工作的事情。”
張梅顯然還有些不放心,覺得李潤明的神情好似有些不對勁,憂心忡忡地問了一聲:“潤明,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啊……”
Advertisement
李潤明聽到她的話,有些出乎意料,随後輕松地笑了笑,說:“怎麽可能?”
他頓了一下,随後唇角染着幾分平和的笑意道:“是之前律所招進來在我身邊實習的一個小姑娘,因為翻了點小錯被辭了,這才經常給我打電話哭訴,想讓我再幫幫她看看能不能讓她再回律所上班。”
張梅這才放下些心來,但她沒有讓李潤明答應。
“你可不能輕易答應,這犯錯了,就是犯錯了,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求多少人都沒用的。”
李潤明嘴角笑容深了幾分:“那是自然。”
看到張梅端的水果,他想到什麽,笑着說:“媽辛苦你多切點水果,我給隔壁那位阿姨送過去,要不是她幫忙,我不知道還得等多久您倆才能回來呢。”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何君淑才在做晚飯,聽見聲音,騰不開身子去開門,便給宋孟瑤打手勢讓她過去看看是誰。
宋孟瑤在貓眼看了一眼,是今天下午剛見過的李潤明。
她抿了下唇,瞥了一眼用口型問她門外是誰的何君淑,用手勢打了幾個字,看到她媽點頭的動作,這才有些慢通通地去開門。
李潤明沒想到一開門就能見到宋孟瑤,溫斂的面容浮現出一絲友好的笑容。
“你好,我叫李潤明。”
話說完後,他忽然記起宋孟瑤聽不見,掏出手機飛快地将剛剛那句話還有這次來的目的,然後給她看。
宋孟瑤匆匆瞥了那個手機一眼,然後她平靜地向李潤明伸出了手,示意他把手中的水果盤遞給她就成,看樣子完全沒打算邀他進門。
李潤明挑了一下眉,看向宋孟瑤。
就在這時,何君淑也炒好了菜,見他倆篤在門口,走過來準備看看情況,見李潤明端着水果站在門口,她立刻就明白這是來謝今天下午那岔了,無法避免的,對李潤明的印象又好了一些,笑着邀請他要不進家裏也一起吃個飯。
李潤明在這個時候進退得很得體,他溫和地笑了笑,沒有答應下來:“真是不巧,剛剛我家才吃了晚飯,等改天,我定過來嘗嘗阿姨的手藝。”
何君淑笑呵呵地應了下來。
仔細看下來,李潤明的行為好像其實也并沒有什麽不妥當。
宋孟瑤看着何君淑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垂下臉來,抿了抿唇,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多想了,李潤明這個人,其實也很好,宋孟瑤看得出來,她的媽媽很喜歡他。
因為不想讓何君淑夾在中間為難,宋孟瑤盡量将心裏的不适壓了下去,彎着唇角朝門口的李潤明笑了一下,打了個手勢說謝謝你。
李潤明盯着她,眼裏笑意愈深。
“不用謝。”
或許,他應該對她說聲謝謝。
“很奇怪,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好,媽媽也很喜歡他,可我喜歡不起來,從第一眼看見就生不出一點好感。
不過,既然媽媽欣賞他,那我也去努力地對他好一點吧。”
這是宋孟瑤在這一頁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何君淑記得李潤明這個人,在火災發生之後,因為房子受損的很嚴重,幾乎周邊的很多鄰居都搬走了。
而李潤明他們一家也不出意外。
看到宋孟瑤的日記本,她才發現,原來她的瑤瑤一直對李潤明提不起好感來,可以前,她卻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何君淑頓了頓,翻過頁,繼續往後看着,越往後看,眉頭皺的越深。
直到看到一頁,目光猛地怔住,眼裏寫滿了不可置信,臉頓時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像猛地被人抽走了身邊的氧氣,像只快要渴死的魚,大口大口用力呼吸着,那雙幾乎快要眦裂的眼眶已經赤紅無比,手中緊緊抓住那本日記。
“十月十五日,天氣,陰。那個李潤明為什麽總喜歡盯着我看,他的目光好讓人不舒服,不過媽媽今天對我說他很優秀,考上的大學排在很前面,希望早晚有一天,我可以變得和他一樣優秀。”
“十一月二日,天氣,晴。我媽今天請了他來家裏吃飯,可他卻趁着媽媽不在的時候,抓了我的手,他說為什麽我不穿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身上穿的那件毛衣。
他這個人有點奇怪,但是媽媽不知道,她誇了他很多,我想告訴她這件事,可看見她臉上的笑容,一次又一次,我還是說不出口。”
“十二月十日,天氣晴。他和我道歉了,不停地對我說對不起,他說,他得病了,控制不了自己,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
看到他的樣子,我想到了當初的自己,這一次,好像換我同情別人了。”
“一月五號,晴。今天天氣很好,可是媽媽年後第一天上班,出門走的太急了,沒有把門關緊,她發消息過來提醒的時候,我正在寫作業,沒有看到。
于是,李潤明進來了,他拿領帶捆住了我的手,脫掉了我的衣服,然後強,暴了我。我想求救,想讓別人來救我,可他就那麽看着我,一邊動一邊笑着用口型一字一字地對我說,你叫啊。
我說不出任何聲音來,只能不停地流淚,紅着眼死死盯着他。他騙了我,他沒有任何病,他說,有病的是我,要不是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穿成那樣,他根本不會對一個還沒有成年的聾啞人起心思。然後我想了很多遍,才記起來那天我穿了什麽衣服。
是一件比較修身的純白毛衣。”
那天結束後,李潤明在床邊往回扣自己的腰帶,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而他身後淩亂的床上,宋孟瑤滿臉淚痕地仰面躺在上面,潰散的雙眼盯着上方的天花板,白細的腿露在外面,無力地癱在兩側。
她張了張唇,似是想要努力說些什麽,可最後卻只能發出一聲聲難聽笨重的嘶啞聲。
李潤明笑了一聲,偏頭看她,見到她現在的樣子,才有些滿意地“啧”了一聲,往他好像知道宋孟瑤在說些什麽,拿起手機在上面飛快打着字,然後丢在了她的身上。
宋孟瑤眼裏的焦距慢慢凝聚回來,她從餘光裏瞥見了屏幕上的那幾句話。
“今天的事情你最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我是律師,沒有誰比這個職業對法律更為了解,想跟你媽說來告我,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最好掂量掂量,你媽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十七歲的聾啞女兒就這麽白白地被她喜歡的鄰居兒子,操,了兩個小時,還被弄的人盡皆知,況且,我在你身上什麽都沒有留下,瑤瑤,一場官司很長時間的,你的媽媽還有你,應該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吧。”
他将自己的外套從地上撿了起來,然後又一一将屋內地上掉落的那些東西全都撿起來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上,俯下身子,走過來拍了拍床上她的臉,唇角帶着溫和的笑,用口型一字一字地對她說:“你告不倒我的。”
“你安分點,我們還是好鄰居。”
宋孟瑤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努力張大嘴巴,也發不出什麽清晰的字樣來,最後撐着身子坐在牆邊,紅透了的眼夾雜着淚,含着恨意死死盯着李潤明。
那一刻,她恨不得殺了他,将他千刀萬剮。
可她不能,她還有她的媽媽。
宋夢瑤知道,何君淑平時上班有多辛苦,為了她,何君淑受了多少苦,遭遇了多少人的非議,可她的媽媽都沒有放棄她,只希望她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着。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給毀了。
宋孟瑤咬的牙咯咯響,淚珠不受控制地從眼裏流出來,死死盯着李潤明。
見她這個模樣,李潤明就知道她不會告訴何君淑,不出意外地笑了一聲,放心地朝推開門走了出去,而宋夢瑤什麽都做不好,只能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身側的手早已攥成了拳頭,指尖重重嵌入肉裏,淚水糊滿整臉,身上一陣一陣抽痛地疼。
可是,可是,媽媽,我好疼。
怎麽辦啊,我真的很疼……
對不起,瑤瑤是個膽小鬼。
“二月三號,陰。我最近越來越能做噩夢了,經常哭着從夢裏面醒過來,然後再也沒辦法睡着。而且,我上課開始止不住地發呆,走好久的神都回不了,老師問我怎麽了,我只能反複告訴她我好累,我學不下去了,我想回家。
然後我看見了老師眼裏的失望,和媽媽沉默的面容。
但其實媽媽,我真的很想很想,再念下去,我想成為很好很好的人,也想讓你驕傲。可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三月三日,晴。李潤明總是趁着媽媽不在的時候來找我,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鑰匙可以開我家的門,可我不能告訴媽媽,所以我只能躲,在家裏到處躲,反正等到媽媽快回來的時候,他就會離開了。只要他發現不了我,我就可以逃過去。
而且,我發現一個好地方,幾乎每次躲在那裏他都發現不了我,可是那個地方有些小,我可能會掉下去,只不過,比起被他抓住,這都不算什麽。”
日記在這裏戛然而止,再往後,都是空白的頁數。
三月三日,是火災發生的前幾天。
何君淑無力地松開手裏的筆記,遲遲地回不了神。
從去年十一月,到今年的三月,她的瑤瑤,原來一直在受李潤明那個畜生的欺負。
甚至于發生大火那天,她的瑤瑤也很有可能……
可她作為母親,卻一絲一毫地不知情,她的瑤瑤在這當中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不甘。
意識到這一點,何君淑終于控制不住用力将日記本扣在了懷裏,像一只被困了百年的囚獸,傷心欲絕地用力閉了閉眼,随後重重地哀嚎了一聲,瘦削的身子拉長又彎曲回去,最後無力地低下腰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是她錯了!
那天,她就不該給李潤明開門!
那個畜生!!!
是她親手把那個禽獸放進來傷害她家瑤瑤的啊!!
不顧一切拼命去救瑤瑤的人,她當作仇人日日诋毀詛咒,可那個真正的傷害了她的罪魁禍首,至今卻還在披着他那一層道貌岸然的皮,生活在衆人的眼下,逍遙法外。
想到這裏,何君淑就心痛地幾乎沒辦法呼吸,窒息感一重接着一重翻湧過來。
直到這一刻,這個幾乎被世界遺棄了的母親,一個人在房間裏,抱着女兒僅留下來的唯一一件遺物,整整一晚,都在撕心裂肺的哭着。
後來,她再去消防隊找過沈從越,可卻被告知,他已經離開了隊裏。
何君淑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可她沒辦法花更多的時間再去找沈從越去道歉。
因為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找到李潤明那個禽獸,讓他付出該有的代價。
她去找李潤明父母的電話,才發現打過去之後是空號。
何君淑嘲諷地笑了笑。
這是心虛了吧,
才把這個號注銷了,換了新號。
她把之前的工作辭了,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每天到處打聽李潤明一家的情況,白天連飯都吃不了幾口就開始到處奔波,有一次還因為低血糖暈倒被送進了醫院。
可一瓶葡萄糖還沒輸完,她聽到點消息,就在病床上坐不住,拔了針頭從醫院跑了出去。
最後終于在一家律所裏面找到了李潤明,他找到了新的工作,穿着得體的西裝,露出一貫友好溫和的笑,行走在陽光下。
而她的瑤瑤呢,卻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光曉。
可瑤瑤明明,是比太陽還耀眼的孩子啊。
何君淑趕過去那個律所的時候,正好遇見了走在門口準備進去的李潤明,一瞬間,她眼裏浮現出刻骨的恨意,跑過去用力扯住了他的衣服,紅的快滴血的眼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叫出了他的名字。
“李,潤,明!你這個畜牲!”
她用力扯着他的衣服,手因為太過用力指骨像幹枯的樹枝向外凸張,蔓延出根根青筋。
“你跟我去警局!”
顧不上哭泣,她死死咬着牙,揪着他那原本修身的黑色西裝,就要帶着他去警局,卻被李潤明一手不耐煩地揮開。
男女力量的懸殊在這一刻絕望地拉在最大。
李潤明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目光瞥過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不斷将好奇的目光探尋過來,他整理了一下神色,随後平靜地對何君淑笑了一下。
“何阿姨,是有什麽事嗎?”
何君淑紅着眼眶,抖着唇死死瞪着他:“李潤明,你自己做過什麽自己不清楚?”
李潤明從容地低頭笑了一下,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笑着說道:“阿姨可不要亂說話,我自己做過什麽我自然清楚,但是沒做過的我當然不會承認。”
“我知道瑤瑤去世,李阿姨很傷心,精神上可能有些不穩定,我理解您,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況且現在周圍這麽多人看着,阿姨你要是對我做什麽的話,我完全可以以騷擾罪起訴您。”
何君淑看見他那副虛僞至極看似溫善的臉,恨不得上去拿刀刮花他的臉。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李潤明現在每對她說的一句,都在時時刻刻提醒她。
宋夢瑤已經死了,甚至于火化結束只剩下了一抷骨灰,就算她現在想給宋夢瑤讨回公道,也幾乎沒有可能,而且,拿不出證據繼續糾纏他的話,還有可能連自己也搭進去。
看着李潤明看似平靜實則得意的神情,何君淑幾乎都要把牙咬碎了,牙齒間不住傳出“咯咯”的響聲,口腔中彌漫出一股鐵鏽味兒。
趁着她這會兒拿他沒辦法,李潤明朝她笑了笑,然後大步走進了律所,同時叮囑前臺別讓何君淑進去。
看着裏面的李潤明背影越來越遠,看着他談笑風生地在辦公室裏和其他人打着招呼,何君淑臉色蒼白如紙,唯獨眼底紅的可怕,身形晃了晃,幾乎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用手撐住了旁邊的牆。
她無聲地哽咽,滾燙的淚水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擡起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胸口處錘了幾下。
瑤瑤,她的瑤瑤。
如果用法律無法公正地裁決他,那媽媽就用自己的方式。
她早在知道真相以後,就已經決定好放棄一切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李潤明清楚法律和人心,自以為可以将一切都拿捏得很好,但他低估了一個母親,一個失去了女兒的母親該有多絕望,有多崩潰。
她不再是在外奔波為生活低頭的上班族,也不再是熱情善良的鄰居阿姨,這一切的一切讓她離宋孟瑤越來越遠。
現在,她只想當一個母親。
一個只想為女兒讨盡世間不公的母親。
所以當李潤明漫不經心地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站在門口拿着剪刀朝他刺過來的何君淑,一貫平和淡定的面容出現了不可置信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眼裏直逼過來的那道赤,裸,裸的恨意,讓李潤明一下子慌了神,他甚至沒有一絲一毫地去懷疑她現在是不是在吓唬他。
可不是,
何君淑是真的想殺了他。
他下意識往後撤了撤,使得從外面進來的何君淑沒有紮到他,也進而讓她進了屋子,像瘋了一樣對他窮追不舍,李潤明被逼的連連往後退,身形跌跌撞撞不住往裏面躲,聲音因害怕而顫抖起來,開始高聲喊。
“媽…媽,救我…有人要殺我!媽!”
李闊則今天有事正好不在家,家裏面只留下張梅和剛下班回來的李潤明。
李潤明顯然沒有想到何君淑居然還能找到家裏來。
張梅聽到聲音連忙從屋裏面進來,看到眼前這個場景高聲尖叫了起來,眼裏寫滿了驚恐,想要過來按住何君淑,可已經遲了。
何君淑一把抓住了想要打開門進去的李潤明,他的手伸進去門後面半截,卻被她毫不猶豫地死死揪住門把壓了回去。
李潤明頓時疼得慘叫一聲。
同時何君淑将背過身的李潤明牢牢扼制在了門板上,另一只手卡着鋒利的剪刀,抵住了他脖子上的血管,嘶啞着嗓子沖他哭叫:“李潤明你就該去死!”
“何君淑!”
張梅看到何君淑這個樣子,這才知道她是真的想殺了她兒子,想要上來搶何君淑手裏的剪刀,卻看到何君淑為了讓她停下,毫不留情地将剪刀的尖端紮進她兒子皮膚裏,流出幾滴鮮紅的血。
張梅連忙停了下來,不敢再上前,身子控制不住地軟了下來,膝蓋一彎,竟直直地朝着何君淑跪了下來,哭的不像樣子。
“何君淑,我……我知道他犯了錯……可是罪不至死啊……”
張梅號啕大哭着,手往前探了探,聲音不住開始斷斷續續:“君淑……潤明還年輕…他還是個孩子……你之前不是對他也挺好的……”
“那是我瞎了眼!!!”
何君淑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沒等張梅說完就情緒激動地嘶吼着打斷了她的話,眼眶紅的可怕,眼裏冷森一片,顫抖着聲線咬着牙一字一字對張梅說:“有的孩子是孩子,可有的孩子就是惡魔!”
豆大的淚珠滾落出來,她也顧不上去擦,甚至于鼻下也有濕潤感傳來,她抵着李潤明的手勁兒絲毫沒有放小。
而人高馬大的李潤明在此時竟抵不過何君淑一個女人的力氣,只能被她壓在門板上,脖頸處傳來一陣陣刺痛。
何君淑顧不上其他,将剪刀死死壓在李潤明的脖頸處,看向他的目光中含着徹骨的恨意,她啞着嗓子,說出的話一聲聲像是泣了血:“惡魔将我的孩子,一口一口撕着肉嚼着骨,最後吃的連渣都不剩,還道貌岸然地披着那一層人皮繼續活在人眼前,你說,這種畜牲,該不該下地獄!”
沒有得到李潤明的回應,她又再次咬牙吼問了一遍。
“你說,該不該下地獄?!”
感受到脖頸處的疼越來越重,李潤明餘光裏瞥了一眼,看到那滿是血,身子哆嗦了一下,猛地立刻喊道:“該!該下地獄!”
“那你說,李潤明,你到底有沒有欺負瑤瑤?!”
她聲音冷的可怕,帶着幾絲顫抖,盡管身子也不住地抖動,可拿着剪刀的手卻一刻也沒有松過。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警察從樓下跑了上來,将現場控制了起來,不斷勸說何君淑,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何君淑一張臉慘白無比,她偏過頭,目光平靜地掃了一眼身後在場穿着制服的警察,還有被別人攙扶住不斷痛哭的張梅,眼裏慢慢浮現出幾分悲涼。
她努力扯了扯唇,然後扭過頭,對壓在門上的李潤明一字一句說道:“警是我報的,李潤明,你只要認了罪,我不會殺你,不然,我們兩個人就一起死!”
李潤明知道自己犯了罪,可遠不是死罪,怕何君淑真的把剪刀紮進去,他咽了咽口水,幾乎毫不猶豫,哆嗦着聲音立刻說道:“我……我認罪!是我欺負了宋孟瑤!”
“證據呢?!”
絕望的呵斥聲從後面傳過來,李潤明臉上灰白一片,已經知道事情無法挽回,咬了咬牙,才慢慢說道:“有幾次在過程中我給她拍過幾張照片,就放在我電腦裏上了密碼的那個U盤裏……”
何君淑聽到他的話,不由得一愣,怔怔地看着他,就在這個時候,警察瞅準機會沖上前來,将她和李潤明通通都控制了起來。
何君淑雙手已經被上了拷,眼裏通紅一片,要不是被旁邊的警察按着,她可能還會毫不猶豫地上去掐死李潤明。
她的瑤瑤……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揪着旁邊的警察,語氣裏滿是絕望和崩潰,一聲一聲重複着說:“你們聽到了沒啊……是他……他承認了,是他欺負了我家瑤瑤啊!”
……
後來警察根據李潤明的描述,在他的電腦裏找到了宋孟瑤的照片,甚至于還有一些其他女孩的,因為涉嫌強,女幹罪,被刑事拘留了起來,擇日開庭審判。
而有的遭受過李潤明毒手的女孩,聽到這個消息,也義無反顧地向法院遞交了一些材料和證據。
不出意外的話,樁樁件件加起來,李潤明這輩子也不會從監獄裏出來了。
而何君淑也因為這件事被拘留了半個月。
因為明天李潤明的案子開庭,何君淑決定在今天再來看看宋孟瑤。
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沈從越。
也或許,這是瑤瑤給她帶來的機會。
何君淑哽咽着聲音,緩緩彎下腰,向着面前的沈從越鞠了一躬:“謝謝你……以及對不起……”
“明天早上八點李潤明的案子開庭公開審理,我很希望……你可以來。”
天上的陰雲越發的厚重,隐約有陣陣的雷聲從那黑雲裏傳出來。
這是何君淑最後留下的話。
聞喜沒想到在這件誤會後是這般殘忍而又讓人窒息的真相,心裏的悲痛和壓抑幾乎化成了一片海,為宋孟瑤,為這位偉大而又可憐的母親,她沒有辦法不去共情,這種絕望的窒息感幾乎要将她無聲無息地淹沒掉。
她何況如此,更何談身處其中的當事人呢?
前面的沈從越自何君淑走後,就再沒有發出過一個聲音。
聞喜看不見沈從越的任何神情,只無言地陪伴在他旁邊,直到沈從越牽起了她的手,聲音極度沙啞地對她說了一句:“走吧。”
他的手一貫有着讓人舒服的溫度,可現在卻涼的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她抿着唇,點了下頭,然後安靜地跟着他往前走,而被他牽着的手,她慢慢攥緊了手心,毫不猶豫地與他緊緊相握住。
她沒有開口問他的選擇是什麽。
因為她知道,在剛才那一片沉默中,他就已經有了選擇。
作者有話說:
大家端午節快樂~!!!評論送紅包,端午節快樂麽麽噠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