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聞四十七下
◎阿喜,我很想你。◎
周末的時候, 沈從越從隊裏出來,就來醫院看聞喜。
隔着一個星期沒見,沈從越見着聞喜以後抱着她怎麽也不撒手,她哭笑不得地去拍着他的手, 讓他倒是松開些, 柔軟的小臉上滿是有些無奈,但語氣還是發嗔着邊笑邊忍不住不停催促着他:“你放開我……”
“不放。”
他高大的身子幾乎全貼在了她的身上, 就像一只黏人的大狗一樣沉重無力似的癱倒在她的身上, 怎麽也推不開, 邊說邊還親昵地去碰她發紅的耳尖,嗓音沉啞地挨着她的耳垂慢慢說了一句。
“阿喜, 我很想你。”
她使了半天力氣半分沒把他推走,反倒抱的越來越近, 到了最後便幹脆就任他去了,而她則挺直脊背坐在畫板前,警告他不要亂動, 她要重畫一張。
沈從越垂下眼睑, 低應一聲。
然後聞喜擡起了筆, 他也擡起了手,在她腰間的軟肉上不輕不重地捏了捏,然後她的手就控制不住地一抖,顏料全撒在了白布上面。
“沈從越!”
她氣急地喊了他一聲。
沈從越見她全神貫注都在畫上, 冷淡嗤了一聲,有些無奈地低聲說了句“服了”,然後擡起手沒用幾分力去掐她的臉腮, 扯着唇, 語氣悠悠地跟着說了一句:“聞喜, 阿喜,聞羞羞,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就這麽忍心把你男朋友晾在一旁?”
說完這句,他又有些認輸似的去牢牢摟住她的腰,在她白皙的臉上親了又親,咬着牙卻又無可奈何道:“更何況,你男朋友的畫像,你也還沒畫。”
聞喜對他時不時密湊上來的吻有些無奈,伸出手去擋,擋不住就只好去捧住他的腦袋,湊過去用力親了親,試圖給他點些許安慰。
“沈從越,我也不想這樣,可我總覺得,我不能就這樣止步不前,就算看不見,我也應該去嘗試做得更好,去珍惜更多的時間,我相信你會變得更好,我也是。”
說完以後,她溫軟地笑了笑,唇靠上些,親了親他的眼,嗓音輕和,開始哄他:“你的眼睛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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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親了親他的鼻梁,往下挪,碰了碰他的唇角:“你的鼻梁很高,你的唇形也很好看,所以我不舍得用畫筆将這些都定格下來,我想要的,是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回摟住他的腰,聽他有力的心跳聲:“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沈從越在她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就沒有再吭聲。
等她說完後,他才擡起手去撫摸她的腦袋,然後聲音篤定有力地低應了一聲。
“會,我會一直保護你,陪在你身邊。”
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麽,聲音散漫起來:“除非你不要我。”
聞喜看不見,他那一向狹長淡漠的眸眼裏,看向她時裝着的是滿滿的愛意。
聞喜愣了一下,眉梢彎了彎,沾染出笑意,但還是扁着嘴故意說道:“那還真不一定,要是你還繼續那麽渾的話,我還真就……”
“真就什麽?”
話還未說完,聞喜就感覺腰間被什麽撓了一下,癢感頓時襲了上來,笑個不停。
“真就不要你了。”
見她還是執拗地将話說完,沈從越唇角一扯,手上的動作又重複了個遍,懶懶的語調從唇間吐出來:“有本事再說一遍?”
聞喜自然不肯服他,張嘴就要說,結果剛開口,就被他堵了個實在,正打算深吻時,忽然傳來開門聲,兩人身體皆是一僵,然後幾乎是彈簧似的,兩人像彈出去的一樣拉開了距離。
沈從越看着從門口走進來的聞安然,難得感覺到有些尴尬,手背在後面,向她點頭打着招呼:“聞阿姨。”
再看聞喜臉已經紅透了,頭低的幾乎都快要埋進地底裏面去了。
聞安然在兩人中間掃了幾眼,心中就已經有了幾分明白,唇角笑意濃了些,半開玩笑道:“看來我以後,進來得敲門了。”
聞喜立刻發出蚊子一樣的聲音:“媽不用。”
聞安然笑了一下,将手裏東西放下之後,轉頭問沈從越:“你媽最近身體怎麽樣?”
畢竟之前住院的時間不短,又在隔壁,聞喜和沈媽的關系好,自然而然聞安然和她的關系也近了些。
有時候見面也會熱情地打聲招呼。
“還好,出了院之後,總歸精神氣比之前好了很多,也很少悶在家了,經常出去走走逛逛。”
聞安然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了。”
不知是不是經過一趟生死,沈媽很多事情都看開了很多,沒有每天歇斯底裏地再讓沈從越換工作,或者回來看看她,只叮囑了一句讓他多注意些安全。
沈從越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他媽對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他彎了彎唇,高挺的身子站的筆直,掀眼瞥了旁邊渾身不自在的聞喜,無聲地笑了下,黑眸這才重新落回在聞女士身上,禮貌而又溫和地說道:“那我先去外面等一會兒。”
聞安然點了點頭。
等沈從越出去以後,聞安然才過去拍了拍聞喜的背:“好了別當個鴕鳥了,起來吧,沈從越出去了。”
聞喜這才扭捏地将身子坐起來,揪着衣服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還是聞安然盯着自己女兒通紅的臉,笑着問了一聲:“在一起了?”
聞喜慢慢點了點頭。
聞安然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帶了絲嘆息 :“沈從越他是個好孩子。”
至少,她也放心,發生那些事情,沈從越應該能護住阿喜。
聞喜沒從她媽的語氣中聽出任何生氣和埋怨的意味來,緊繃着的神經這才松懈開來,忍不住彎了彎唇,也跟着嗓音發甜地附和了一句:“他本來就很好的。”
聞安然聽出聞喜口中毫無理由的偏袒,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點了下她的額頭:“你啊……”
聞安然并沒有在病房裏待多長時間,挑了個理由就先離開了,實際上想着沈從越休息時間沒多久,還是多給小情侶相處的一點時間。
“幾點了?”
聞喜出聲問了一句。
沈從越看了眼時間:“七點了。”
說完後,他低應了一聲:“該走了。”
他今晚有夜班,得回去輪班,不能留在這裏。
聞喜沒有吭聲。
沈從越擡起眼皮,淡淡看了她平靜無波的面容一眼:“我走了。”
聞喜應了聲。
沈從越邁出去一步:“我走了。”
聞喜繼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沈從越抿了下唇,又走出去一步,身後的聞喜忽然出聲說了一句:“等等。”
沈從越原本內斂住的唇角頓時松散下來,稍稍上揚一些,然後一副“果然不出我意外”的樣子,挑着眉梢轉過身看向聞喜。
聞喜從椅子上起身,抱起了旁邊的幾幅卷起來的畫,然後慢通通地走向沈從越:“剛剛我媽走的時候,忘了把這些畫給她了,你回的時候可以順便去花店捎給她。”
沈從越唇角的弧度頓時僵硬,幾乎要被氣笑了,最後還是揉了幾下眉心,低低嘆息了一聲,擡手接過了那些畫。
算了,誰讓她是他的女朋友呢?
不光是女朋友,那還得是寶貝,是祖宗。
就這樣供着呗。
把畫接過來,他盯着她安靜從容的面孔,扯了下唇,就要開門離開時,還沒邁出去一步,腰間忽然被兩條白細的胳膊環住。
身後的女孩将柔軟的小臉靠了上來,貼在他寬闊的脊背上,然後悶悶地說了一句:“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知道我就算這樣說,你也會走,反而會拉拉扯扯讓你走不了,倒不如幹脆些。”
聽着她軟軟濃濃的聲調,沈從越眉心一松,吐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硬朗的面容微微沉下些,這才按住她的小臂轉過身後,彎躬下腰将她牢牢抱在了懷裏,然後偏過頭在她粉嫩的唇上重重親了一口,然後聲音有些啞道:“快了。”
他拂開她臉頰兩側的碎發,将白皙光滑的小臉全都毫無遮擋地展在他的眼前,兩只大掌捧着她的腮處,漆黑的瞳眼裏含了幾點笑意:“等你做完手術,把身體養好,什麽時候來隊裏看我都成。”
聞喜頓了頓,随後面容怔松下,展顏笑着點了點頭。
七點天還不是很黑。
沈從越按着聞喜給出的地址,去找聞女士開的花店。
離醫院不算近,沈從越幹脆打了車過去,坐在出租車上,他才想着這個年齡,應該是時候買輛車了,這樣來看聞喜也方便。
聞女士的花店不在市中心,他下了車,拐着彎走了兩個紅綠燈,才到了那裏。
不過等過去以後,無論他怎麽走,都看不到他們家的花店。
聽聞喜描述,是在一家服裝店旁邊,在街道的紅綠燈正對的那家,他倒是看見那家服裝店和紅綠燈了,只不過對應過去看見的,卻是一家剛剛裝修好的甜品店。
沈從越拿着手機,看着那家标着開店大吉的甜品店,面色沉了沉,眉心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雖然已經說的很清楚,但怕他找錯,聞喜還把聞女士的電話號碼給了他。
沈從越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聞安然打過去。
“喂,聞阿姨,剛剛聞喜讓我去花店給您送點東西,對,您現在在店裏嗎?”
他簡明扼要地把話說清楚後,聽着電話那方傳來聞安然強裝鎮定卻還是壓不住慌忙的聲音:“我……我不在店裏,你,你放我家吧。”
他舉着手機,擡起淡漠的雙眼,看向不遠處紅綠燈的對面。
一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順着他這邊的話筒傳到了聞安然的耳裏。
幾秒後,電話裏她的聲音忽然冷靜了下來,問他:“小沈,你是不是已經過去了。”
“嗯。”
電話這次陷入了比之前還要時間長的寂靜。
聞安然低嘆了一聲,緩緩說道:“小沈,麻煩你先在那等一會兒吧,我很快就過去。”
沈從越應了聲。
甜品店裏有一個小型的咖啡廳。
等坐下之後,聞安然擡頭掃了一眼店內重新裝修過的結構,很淺地笑了下,但笑容夾雜着幾分苦色。
“裝修完也沒多長時間,倒連之前一點花店的樣子都也看不出來了。”
她拿起咖啡杯小小抿了一口,長嘆了一聲,壓下眼底的疲憊。
這些天的奔波,早就讓她陷入了極度的疲勞。
沈從越一雙黑沉的眼看向神色憔悴的聞安然,俊朗的眉目凝聚上幾分嚴肅和凝重。
其實就算她不說,他也已經猜出來,她應當是把花店轉賣出去了。
這麽短的時間轉賣,只能說明她這段時間很缺錢。
至于為什麽缺錢,結果昭然若揭。
看到他越發沉落下來的臉色,聞安然彎了彎唇,努力讓自己的神态看上去輕松一些,她看向沈從越:“小沈,你……能不能不要讓阿喜知道這件事啊?”
她語氣中染上和緩的笑意,慢慢說着:“阿喜這孩子我從小養到大,最清楚她在想什麽,她只知道這家花店對我很重要,所以她就一直努力,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些,帶着我過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自己。”
“如果阿喜過的不快樂,那作為母親的我也一定不會好受,只要阿喜能夠身體健康起來,她可以重新看見這外面的光景,那這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聞安然的眼眶已經有些變紅,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沈從越:“看到你和阿喜在一起,我真的很高興。”
“自從她遇見了你,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她變得越來越開朗了,她對未來,對你對我,都充滿了期望。”
她顫抖着聲音,眼眶越發地紅:“所以,我們不要把她的這一份期望,打破好不好?”
聽到這些話,沈從越心頭一鈍疼,他周圍的呼吸好像在那一瞬間被抽走了似的,攥着拳頭,艱難地用力呼吸了幾下後,他這才擡起頭,深沉一片的眉眼肅穆地看着聞安然,嗓音很沉。
“可阿喜她,不僅僅是一個人。”
他擡起眼,直直地看向對面的人:“手術費還需要多少?”
晚上等休息時間到,沈從越便攥着手機走到牆根處,一個人沉默了很久,才撥通了電話。
“喂。”
電話那方立刻傳來“喲”的一聲,是他媽的聲音。
“這是回隊裏之後戀家了?沒幾天就給我來一個電話。”
沈從越扯了扯唇,淡薄的面容上出現了零星的笑意,他這次沒和她扯些有的沒的,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和你說個事,我把那張卡交給別人了。”
電話那方愣了一下,沈媽:“你存着娶老婆的那個銀行卡?”
他應了聲。
沈媽停頓了一些,然後試探些問了一聲:“要娶的媳婦兒是聞喜嗎?”
沈從越笑了一下:“差不多。”
他媽不說話了,他也沉默下來,幾分鐘後,沈媽對他說道:“那張卡是你從小到大自上學起獲得的全部獎學金,以及每月的工資,你都打進那裏面,這麽些年已經攢了不少了,你和我這樣說,就說明已經做好打算了,沈從越,你工作的事我幹預不得,感情的事兒就更談不上去管,但我只有一個要求。”
他媽難得久違地語氣重了一些。
“別讓自己後悔就成。”
沈從越攥着手機,擡起濃黑的眼,看向夜空上那一輪明亮的月亮,彎了彎唇:“不會的。”
“在她的事情上,我沈從越做出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後悔。”
他低聲笑了一聲:“畢竟,她是一手把你兒子從泥溝裏帶出來的人,這次她陷在沙土裏面,就算我栽進去了,也得把我的女朋友拔出來。”
如果說聞喜的手術費在此之前還差點,加上沈從越給的,其實就只多不少了。
其實聞安然一直在騙聞喜。
法院的那些事她其實還沒有徹底解決,一直拖着所以也拿不出賠償款來,只能到處湊手術費,幾乎把周圍的親戚好友都借了遍,可聞喜這次的手術不是一般的小手術,費用很昂貴,就算她最後把店鋪轉賣出去了,也還差一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從越知道了一切。
但聞安然看到那張卡的時候,并沒有立刻接下,只神色冷靜地看向沈從越。
“你們在一起還沒有超過一個月。”
沈從越笑了笑,那雙看過來的黑眸露出柔和的光芒,赤忱而又明亮:“可我覺得,我會和她過一輩子。”
“既然是我的妻子,那我自然要用我的全部財産,乃至我的生命,全都忠誠于她。”
聞安然聽到這些話,心口猛地一縮,她想笑,可眼裏卻不由得閃起淚花,最後眼底晶瑩一片,聲音有些發顫,但還是穩住聲線和他慢慢說:“阿喜果真沒有看錯人。”
在分開的時候,沈從越忽然出聲問了一句:“阿喜,她……是怎麽出車禍的?”
聞安然身子一怔,抿了下唇,擡起手抹去眼角的淚,強拉起一抹笑容對他說:“這些等阿喜做完手術,在和你說。”
他才和聞喜剛剛在一起沒多久,做到這個份上,本就超乎了他本應該去做的,若再讓他擔上一些莫須有的責任,那莫太過于受她牽累。
她不願意,聞喜那麽要強,更不願意。
她是聞喜的媽媽,本就應該負起自己的責任,讓她去保護他和聞喜。
所以沈從越,原諒阿姨,現在不能告訴你。
聞安然盯着隔着玻璃窗坐在裏面神色微斂,還在沉思着明顯在想事情的沈從越,唇角泛起苦澀,然後對前面的出租車師傅說道:“師傅,去醫院。”
手術費被湊齊,那聞喜的手術日期便一日也耽擱不起。
她着急忙慌地來到醫院,就去找聞喜的主治醫生,和他商量着聞喜手術的事情。
可正好卻碰上了醫院開大會,聞喜的主治醫生也參與其中,只能在外面先等一會兒。
等散會的時候,已經将近晚上十點
當穿着白大褂的李醫生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正皺着眉低頭看着手裏的文件,沒有看見聞安然。
她也沒有在意,眼裏升起亮色,連忙追過去,對他說道:“李醫生,聞喜手術費方面,我已經湊齊了,您看,什麽時候能安排手術?”
李醫生盯着聞安然的面容,臉色慢慢凝重了起來。
聞安然看到他的神情,心頓時好似被什麽扯住一樣,泛着生疼,試圖将心底裏升起來的那一股子預感壓下去。
可面前的人沒有給她太多緩沖的時間,李醫生嘆了口氣,便将手裏的文件遞給了她,語氣沉重道:“其實現在并不是手術費的問題。”
作者有話說:
沈茶茶:老婆貼貼
阿喜連忙拿畫擋住:等等等……
以後。
沈茶茶:老婆做做。
阿喜:停停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謝在2023-06-27 18:02:28~2023-06-28 18:07: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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