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待君澤反應,蕭九九便踮起腳尖,快速的在他臉上啾了一下。
君澤整個人都僵住了。
平日裏游刃有餘,真被偷襲也手足無措。
蕭九九不給他思考的時間,拽着他便往傳送陣走,平靜的道。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會給你。”
一句話讓原本有些雀躍的君澤瞬間冷靜下來,甚至有些受傷。
蕭九九看着他恍然無措的眼睛,輕笑。
君澤真好玩。
被玩過的君澤明顯生氣了,一直将她送回屋子,不肯走,坐在她的院子裏喝茶。
蕭九九自己惹的自己受,趕不走,只好連連保證絕不私自出去,絕不會去競技場拿命掙錢,即便如此,他還是待到天黑,秋梨都傷痕累累的回來了才起身告辭。
秋梨體力耗盡,盤膝坐在院中,以劍為杖支撐着身體,氣喘籲籲:“師姐,你怎麽回來都不說一聲。”
蕭九九道:“臨時有事,你怎樣?”
秋梨腫着一只眼,咧開嘴角:“師姐,我贏了三場,掙了一萬。”
“不錯啊,很強。”
秋梨嘿嘿笑。
蕭九九便問:“雲朝呢?回去了麽?”
秋梨一愣:“我不知道啊,我找你找不到,以為你同雲朝走了,我就自己回來了。”
蕭九九此刻無情道封印的缺口還沒被壓制,她還有人性,因此猶豫是否要去看看。
雲朝是花間酒的人,不至于那麽傻等在原地吧?但他好像格外的單純……
蕭九九來回踱步,最終還是不放心,同秋梨道:“我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秋梨想問,卻最終體力不支,只能沖師姐揮揮手。
蕭九九快速走到傳送陣,再次通過傳送來到四方城。
夜晚的四方城喧鬧依舊。
競技場比白日更為熱鬧,将将走近,便聽見沸反盈天的歡呼聲。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蕭九九還是走進競技場,穿過激動的人海,上了三樓。
她走到先前同雲朝吃飯的房間前,瞧見裏面有燈光。
有人。
她心裏一動,推開房門。
年輕男孩兒正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聽見聲響便擡起頭來。
漆黑的眼睛望着她,沒有笑意,亦沒有責怪,就那樣乖巧平靜的看着。
蕭九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是她叫人家等的,人家有職業道德,是她不對。
于是她走到他面前,解釋道:“我有事兒耽擱了,回來晚了。”
雲朝一句質問都沒有,她說了他便信。
“我能理解。”
他太乖了,蕭九九良心微痛,她看向桌子,菜都沒怎麽動過,他一定乖乖坐着等她。
于是她道:“再吃些。”
雲朝輕輕“嗯”了一聲,取過筷子,伸向的卻是那道極辣的水煮魚。
蕭九九看到,按住了他的手。
“不是不能吃辣?”
雲朝默了默,低聲:“我真的不麻煩。”
蕭九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雖然沒有問,但仍然覺得她的離開是因為他麻煩,他沒信,卻沒有問一句……
她不知道這個男孩經歷過什麽,但顯然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情。
她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雲朝,問:“有人因為你的麻煩丢下過你?”
雲朝擱在桌上的手指倏兒收緊,漆黑的眼眸乖巧的看着她,許久之後笑了笑。
“沒人丢下我,他們都回來了。”
蕭九九不太信,若非如此,這個漂亮的男孩兒為什麽會是這種性格……
但他不想說,她便不再問。
她将桂花涼糕推到他面前。
“吃這個,你喜歡吃這個。”
雲朝猶豫着沒動。
蕭九九幹脆取過筷子,夾了一塊兒,遞到他唇邊:“張口。”
雲朝臉頰紅撲撲的,眼神無措的看着她。
“以後,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雲朝應該很想相信,但蕭九九的信譽度屬實不太好,她剛剛還抛下他那麽久,他不敢冒險。
“我……”
年輕男孩兒生的膚白貌美,又乖巧溫順,委屈無措的時候,那顆淚痣便愈加鮮明。
在眼前一晃一晃,讓人很難集中注意力。
蕭九九無意識的越湊越近:“你怎麽不聽話?”
雲朝眨着鴉黑的眼睫,忍不住微微向後退了退。
蕭九九被那淚痣晃的她心煩,于是她輕聲道:“別動。”
雲朝突然被她靠近,整個人都僵住了,連呼吸都在這瞬間屏住。
蕭九九大腦一片空白,視線落在他紅潤的唇上,這就輕輕的靠了上去。
雲朝的眼眉一挑,宛若被施了定身術。
蕭九九醒悟的快,一觸即走。
雲朝臉頰的紅色開始四處蔓延,眼尾,耳尖,甚至脖頸都開始泛起薄紅。
他快速別開視線,結結巴巴的道:“這、這、這……”
蕭九九從儲物袋裏取出一袋靈石,往他懷裏一塞。
“這是另外的價錢,我懂。”
雲朝:……
蕭九九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靠上去,反正錢給了,他也不像不喜歡的樣子,幹脆道:“現在信了吧?我不讨厭你,下午真有事兒。”
雲朝頭也不擡,紅着臉“嗯”了一聲。
他不再說話,默默拿起筷子,将剩下的涼糕一顆一顆的全吃了進去。
咀嚼的時候,像一只囤貨的倉鼠。
蕭九九笑:“好不好吃?”
雲朝腮幫子鼓鼓,害羞的點點頭。
待他吃完,蕭九九便帶着他出了包間,打算送他回去。
兩人一路出了競技場,沿着長街沒走多遠,便到了花間酒。
蕭九九正要同雲朝告別,耳邊忽而傳來一聲慘叫,緊跟着一道灰撲撲的人影便飛出了花間酒的大門,狠狠的砸在地上。
蕭九九眼疾手快的将雲朝拽到一旁。
大門內緊跟着走出三四個男人,為首的那個年輕嚣張,走到人影面前擡腳就踹。
“拿了老子的錢不辦事,還敢跑。”
那人影被他踹着慘叫連連,只能護着自己的腦袋,蜷縮成一團。
蕭九九瞧了一眼,這褴褛的衣衫,倒是有些眼熟。
那道人影掙紮的喊道:“陸成淵,我沒拿你的錢,我當時就拒絕了。”
那叫陸成淵的年輕男人又狠狠踢了一腳,罵罵咧咧的道:“你沒拿我的錢?你沒拿我的錢是怎麽進的競技場?”
“叫你輸你偏給我贏,害老子輸錢。”
他不解氣,同身後的人道:“給我廢了他的手和腿。”
蕭九九在這個時候終于想起了他,這被打的人正是她在交報名費時擠在最前面的那個少年。
陸成淵的手下已經氣勢洶洶的沖向了少年。
蕭九九冷冷的望過去,忽而嗤笑了聲。
“他的确沒拿你的錢,他拿的是我的錢。”
陸成淵霸道慣了,屬實是沒想到還有人敢頂撞他,立即惡狠狠的瞪過來:“你是什麽……”
蕭九九截下他的話頭,冷聲道:“你是什麽東西,敢這麽跟我說話?”
被搶了臺詞的陸成淵惱羞成怒:“你知不知道你面對的是誰?”
那是真不知道,于是蕭九九問:“你誰啊?”
陸成淵臉一白,急怒攻心:“我父親可是克金宗的第一仙尊陸重。”
克金宗,與太華宗交界,就在太華宗不遠,也算是個大型宗門,兩宗常年因地盤歸屬發生争鬥,關系不算融洽。
蕭九九想了想,問:“你父親厲害麽?”
陸成淵立刻道:“當然厲害,你要是現在跪下來向我認錯,我就……”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人一腳踹在胸口,他來不及反應,慘叫着跌倒在地,掙紮着想爬起來,一只秀氣的靴子重重的又踩上來,他髒腑受損,噴出了一口鮮血。
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蕭九九,她看着陸成淵驚恐的眼睛,笑着從他腰間抽出他的靈劍,在他蒼白無血的胖臉上拍了拍。
“你父親愛不愛你?”
陸成淵不明白她的意思,驚恐道:“當然愛我,你最好識相……”
蕭九九紅唇一揚,眼眸發亮。
“那就太好了。”
她雙手握住他的靈劍,懸在他身體上方,劍尖直指他胸口。
陸成淵失聲尖叫:“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快把這個女人殺了,快……”
他的手下恍然大悟,這便朝蕭九九沖去。
雲朝在一旁安靜立着,指尖黑芒閃過,那幾人便陡然栽倒,身體仿佛被無形的絲線切割,很快滲出細小的血珠來。
蕭九九冷眼看着他,雙手陡然用力,劍尖便瞬間刺入他胸口的皮肉,一時血液噴濺而出。
陸成淵撕心裂肺的吼叫出聲。
蕭九九将自個兒的太華宗令牌砸到他臉上,在血霧中沖他笑。
“有種的話,記得來太華宗砍我。”
她松開手,搖搖晃晃站起身,一襲血衣宛若怒放的紅色薔薇。
“記得我的名字,太華宗……景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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