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藍銘楓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姚淺正獨自靠在窗邊,手裏夾着一支煙,也沒怎麽抽,只是由着它靜靜燃燒。

藍銘楓走過去,順着他的目光看出去,樓下車水馬龍,行人行色匆匆,姚淺撣撣煙灰,終于抽上一口,“何尋已經去了半個多小時,怎麽還沒把早餐給買回來?”言下他又輕嘆了一聲。

藍銘楓瞧他愁眉苦臉的,只當他是擔心何尋,便安慰道:“沒事的,可能路上耽擱了,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姚淺瞥了他一眼,眼底藏了些許笑意,“你該不會……以為我在擔心他?”

“難道不是嗎?”藍銘楓困惑不已,直覺自己一定誤會了什麽。

姚淺忽然笑出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他那麽大人了哪裏還需要我操心,我只是肚子餓了而已。”他聳聳肩,又抽了一口煙,接着緩緩吐出煙圈。

藍銘楓被他噴了一臉,略顯茫然,怔了良久才恍然明白過來,“我還以為……哈哈!”他笑了好一陣,最後一把奪過姚淺手裏的煙,“不過抽煙也不頂飽,你還是少抽點吧!”

姚淺盯着空了的指間發了會兒呆,随後将視線移到藍銘楓的臉上,“你以前可從來不管我這些。”

藍銘楓走到床頭,将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我這是為你好,你別不領情。”

姚淺好笑地看着他,手肘倒挂在窗臺上,“那我是不是還得說聲‘榮幸之至’,多謝藍老大管教?”他語中略帶譏諷,不僅僅是玩笑。

藍銘楓自然聽得出來,“你在埋怨我?”

姚淺的表情很平靜,完全讓人辨不出喜怒悲歡,“你想太多了。”他兩手插在褲兜裏,慢慢走到藍銘楓的面前,“不管怎樣,昨晚都謝謝你,關于我妹妹婚禮的事,我會認真考慮,如果決定要去的話,我再聯系你,”他說到這裏,刻意地停頓了一下,那空白的幾秒,兩人都沉默着,等到姚淺再開口時,口吻卻變得決絕,“希望那将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藍銘楓一個轉身,竟将姚淺按在了酒店衣櫥的門上,“有完沒完?”

“放開!”姚淺向來吃軟不吃硬,不可能容忍藍銘楓此刻的行為,“藍銘楓你有病是不是?”他一揮手,卻沒能甩開對方的牽制,反倒把藍銘楓給惹惱了。

“你他媽才有病!”他一低頭,對準那兩片唇狠狠地吻了下去,動作粗暴,一路掠奪,仿佛要把姚淺的最後一絲力氣都吸光似的。

偏偏姚淺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他當下做出的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掄起拳頭打算往藍銘楓臉上砸過去,藍銘楓眼明手快,正要退開時,卻被姚淺一口咬在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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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力可一點兒不留情,頓時兩人口中都漫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姚淺的拳頭仍緊緊握着,那一刻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頭野獸。

他唇邊噙着一抹淺笑,用手背抹去嘴角沾上的唾液,語聲輕快地說:“怎麽樣?還要繼續嗎?”

這略帶挑釁意味的言辭,聽在藍銘楓的耳朵裏,卻像小孩子在鬧別扭,一瞬間他的火氣也消了,舔了舔下唇被咬出的血,聳聳肩道:“我倒是想,就怕你又跟我鬧。”

姚淺被他堵得頓然語塞,莫名又吃了悶虧,兩人對峙片刻,最終姚淺冷哼一聲,決定不再搭理這家夥。

雖然男人間的矛盾用幹架的方式來解決再合适不過,但當面前站着的對手簡單粗暴又比自己力氣大時,顯然不理會才是更好的選擇。

姚淺深知這個道理,當即轉身進了洗手間。藍銘楓想跟進去,卻被他搶先一步拉上門,硬生生地被擋在了門外。

“操!”藍銘楓護着鼻子暗罵一聲,敲了兩下門憤憤道:“你開門!”

姚淺的聲音從洗手間裏傳出來,“滾吧你,藍老大好走不送!”

藍銘楓正要跟他較真,姚淺放在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走過去一看,見來電顯示上是何尋的名字,便接了起來,“喂?”

何尋剛要開口叫哥,一聽是藍銘楓的聲音,立馬改口扮起委屈,“藍大哥,我回不來了……”

姚淺剛洗完手,藍銘楓忽又跑回來,隔着門對他喊:“姚淺你快出來!”他使勁地敲門,口吻間透着滿滿的焦急,“何尋他出車禍了,這會兒正在醫院!”

聞言,姚淺飛快地打開門,“怎麽回事?”

>>>

何尋在電話裏說,他是被一輛跑車給撞了,買好的早點也全貢獻給了馬路,好在傷得不是很嚴重,就是左腳給崴了,腳踝處磨破了一大塊皮。

那傷口瞧着吓人,其實也就是皮外傷,倒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得養上好一陣。

姚淺和藍銘楓趕到醫院時,何尋的腳上已綁上了繃帶,他與一名二十來歲的美麗女子并肩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兩人有說有笑聊得正歡。

那女子長發飄飄,十分漂亮,一身西洋公主裝更是突顯出高貴的氣質,“那兩人是不是你朋友?”

何尋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看到了姚淺和藍銘楓,他笑着朝兩人揮揮手,“哥、藍大哥,我在這兒呢!”

姚淺走到他跟前,目光平靜地停落在他包着繃帶的腳上,“還好吧?”

何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事兒,傷筋而已,好在沒傷着骨頭。”

姚淺點點頭,這才擡頭去看何尋身旁的那個女人,小姑娘年齡不大,挺有教養的樣子,看到姚淺立馬站起來向他遞出手,“你好,我叫溫小茶。”

“你好。”姚淺與她握了握手,溫小茶大概以為姚淺是何尋的哥哥,想到自己撞了人家弟弟,則不停點頭哈腰賠不是,“對不起,我的車不小心撞到了你弟弟,我一定會負責的,醫藥費以及賠償,可以的話,請你們說個數,我盡可能滿足。”

溫小茶的态度很好,姚淺向來很有紳士風度,自然沒理由跟她計較什麽,他指指何尋,對溫小茶說:“你回頭問他吧,這事我不做主。”

“好。”溫小茶答得幹脆,姚淺仔細将她打量了一番,覺得這女人長得有些像誰,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哥,我待會兒還要拿藥。”何尋在邊上可憐巴巴地說道。

姚淺點了點頭,“那你等着,我下樓去買點吃的,你小子真是要餓死我。”他說完就轉身走了,何尋在他身後委屈地哭訴,“我明明買了早餐的,就是全撒了而已……”

姚淺權當沒聽見,他拐過轉角,不遠處的電梯門剛好打開,之後從裏面走出兩個人,迎面朝他這邊走來。

姚淺目不斜視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踩得十分穩健,即便在走過某人身邊時也顯得那麽自然,若不是那人後來又轉過頭,臉上寫滿了驚疑的話,這場景簡直就跟在大街上與路人擦肩沒什麽兩樣。

電梯門打開,姚淺走進去按下一樓的按鈕,他看似随意地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人,對方也同樣看着他,那是一個很偶然的視線碰撞,直到電梯門慢慢合上,隔斷了彼此的目光。

姚淺忽然揚起唇,那笑容別具深意,待到走出醫院,他才暗自低語了一句,“真倒黴啊,在不應該遇見的時候偶遇了。”

而就在那之後,溫子杭仍然不太确定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他微微側過臉問身邊的男人,“那個人是姚淺對嗎?”

“我也覺得是,可是姚淺不是已經死了嗎?”

溫子杭抿着一張過于薄幸的唇,半晌才開口,“也許沒死,只是我們都被騙了而已。”

>>>

溫子杭是臨時接到了溫小茶的電話,被喊來付錢的,但他沒想到小茶撞上的人居然是藍銘楓的朋友。

對此藍銘楓顯然也很意外,“原來你們是兄妹啊!”

溫子杭笑得謙和有禮,“是的,我這妹妹常年在國外生活,最近才回的國,她從小就是個橫沖直撞的性子,你看這一回來就闖禍。”最後那句,他是故意說給小茶聽的。

溫小茶不滿地撅撅嘴,模樣倒是可愛得緊。

“真是不好意思,這裏是賠償金。”溫子杭與溫小茶不同,他不會把主動權讓給別人,即便是賠償這種小事,金額也應該由他來定。

藍銘楓接過他遞來的支票,瞄了一眼上面的數字,轉而交給了何尋,那小子一看,兩眼都發直了,“這麽多?”

溫子杭始終表現得很溫和,“我妹妹撞傷了你,這點誠意也是應該的,請一定要收下。”

何尋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收,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何況他本來也沒傷多重。

而藍銘楓倒覺得沒什麽,溫家生意做得大,這點錢對他們來說還真不值一提,溫子杭那人多少精明,他給的數字肯定都是算好了的,面子做足,也絕對不會虧了自己。

“你就收下吧。”藍銘楓瞧何尋仍在糾結,正想再說點什麽,手機忽然響了,是姚淺的來電,他與溫家兄妹打了聲招呼,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你要回來了嗎?”藍銘楓知道姚淺與溫子杭有過節,如果這時候讓他倆碰了面,結果興許會很糟糕。

而姚淺好像事先就知道了溫子杭在一般,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冷靜,“我不回去了,一會兒何尋領完藥,能否麻煩你送他回酒店?”他雖是征詢的口吻,卻料準了藍銘楓不會拒絕。

“好。”

“那就先這樣,回去再說,拜。”

藍銘楓不過走開了兩分鐘,再回去時溫家兄妹已不知去了哪兒,就連跟溫子杭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也一塊兒不見了。

“他們人呢?”

何尋指了指某個方向,“他們幫我去繳醫藥費和拿藥了。”

“哦。”藍銘楓淡淡應了一聲,在何尋身邊坐了下來,“一會兒他們回來,你別提你哥,要真問起來,你就說他姓何。”

何尋不解地眨眨眼,“為什麽?”

“你別問了,反正聽我的就是。”藍銘楓不好把姚淺五年前的經歷也告訴何尋,好在何尋雖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原由,但他選擇相信藍銘楓,也就真的沒再多問,“好吧,這麽說起來,哥好像去了很久。”

“他說先回去了,讓我過會兒送你回酒店。”

何尋一聽說姚淺先走了,旋即叫起來,“怎麽這樣,居然都不跟我說一聲,哥真過分!”藍銘楓笑了起來,覺得何尋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難怪姚淺總愛欺負他。

大約一刻鐘後,溫子杭和溫小茶回來了,藍銘楓接過那一袋子的藥,扶着何尋站起來,“今天麻煩你們了,我先送他回去。”

溫子杭微微颔首,“是我妹妹給你們添麻煩了。”

“哪裏。”雙方客套完畢,藍銘楓背起何尋往電梯那邊走,溫小茶幫他們按下按鈕,送他倆下了樓,而溫子杭仍舊站在窗邊,直到目送着兩人坐上車,才轉過頭對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吩咐道:“你立刻幫我去查一下,五年前姚淺是不是根本沒死?”

(To be continued)

[2013-11-20 19:30:00 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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