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安常默默在心裏說:不是。
南潇雪人生的初吻, 是在寧鄉石橋尾的連廊下,夜色寂寥,雨絲綿延,竹編燈籠光影影綽綽不知搖曳着誰的心事, 被一個真把她當作宋代瓷瓶所化的蠢姑娘, 一口咬上了她的唇。
安常下意識的抿了抿嘴。
總覺得在南潇雪唇瓣咬出的小小傷口,也傳導到了她的唇上, 直到此時抿着嘴舌尖輕輕刮過, 還能傳來一陣酥麻的痛感。
安常垂眸盯了會兒地上延展的電線, 忽然擡起頭。
她想看看,南潇雪吻別人時也會是那般的情态麽?素來寒霜般的眼底被春風吹化, 沁出瑩潤的水光,雪白面頰上是被古代仕女打翻的燕脂,穿越時光深淺不一的鋪陳在上面。
哪怕是演戲。
她和所有人一起望着鏡頭下的南潇雪和柯蘅,好像只是圍觀“南潇雪舞蹈生涯裏程碑”的一分子, 手指微微蜷起。
柯蘅演得也很好, 肩膀僵住的一瞬錯愕後,很多的猶疑、貪戀、膽怯、沖動, 自相矛盾的情緒在她眼中彙聚。
難怪說柯蘅是舞者裏戲路最寬的, 經常去電影電視劇裏客串。
煤油燈在污膩的陳朽舊木桌上拖出光影,怎樣暧昧的改變了屋內的氣氛。
她倆的影子投射在牆上, 也随燈火一起搖晃出旖旎。
田雲欣選角真的很好,找了柯蘅來反串窮小子, 當她不施粉黛、妩媚的五官化為濃郁的攻擊性, 便和南潇雪走向了美麗的兩個極端。
有工作人員低聲議論:“兩位大美女一起看着也太養眼了吧。”
南潇雪繞向柯蘅的側臉, 眼底是精魄對自己亂跳心意的疑惑——這樣的感覺, 是什麽?
她不過是從瓷瓶中幻化而來, 也當真會有這樣的感情麽?
安常心裏那種無比強烈的感覺又來了——想挪開眼,又想盯着瞧。
南潇雪一直在角色情緒裏,所有帶着舞感的小動作都化作細雨般的撩撥,然而就當她柔軟的雙唇,将要靠近柯蘅的面頰。
她的肩膀一滞,安常比所有人更快意識到:南潇雪出戲了。
她直起身,眼神在圍觀的人群中搜尋,直直的落在安常身上。
安常一怔——南潇雪的眼神和劇中的精魄一樣,帶着對自己心意的無限疑惑。
南潇雪怎麽會這麽看她?
還沒等安常想清楚,南潇雪的眼神已流水一般不着痕跡的淌走了。
安常回過神來,環顧片場——因拍攝暫停而重新開始走動的人群,高亮度的燈光,把一切照得無可遁形。
方才南潇雪看她那一眼是真的嗎?可除了她,好像沒一個人發現。
南潇雪只是頂着張平靜的面容對田雲欣說:“對不起田導,我再找下狀态。”
田雲欣:“沒關系,知道你對自己要求高。”
柯蘅倒沒說什麽,摸了摸自己被南潇雪蹭亂的發尾,助理上前拿毛巾給她。
南潇雪踱出鏡頭,商淇立刻迎上來,兩人低頭耳語着什麽。
片場各有各忙,連走路都得用跑的,唯獨安常這個“閑人”,盯着南潇雪微勾天鵝頸的背影瞧。
南潇雪為什麽突然出戲了呢?
商淇又在跟她說些什麽呢?
這時倪漫走了過來,把南潇雪的手機遞她。
南潇雪看了眼,連背影都在訴說冷漠。
但她卻拿着手機踱出了片場,商淇和倪漫都沒有跟過去。
很快現場重新開拍,田雲欣帶着柯蘅和其他舞者在拍這場景的一些過場戲。
南潇雪始終沒有回來。
安常悄悄瞥了眼商淇,一身幹練的深灰西裝加細高跟鞋,抱着雙臂一臉嚴肅的看柯蘅拍戲,倪漫站在她身邊,兩人都沒有出去找南潇雪的意思。
安常也不知自己怎麽想的,悄悄走出了片場。
******
寧鄉這樣的水鄉,被一條靜靜的窄河貫穿。
南潇雪從片場出來,離開了人群沒走一會兒,便踱到河畔,看見一座格外陳舊的石橋。
在夜色裏都感覺暗淡蒙着灰,年久失修,大概因偏僻而久無人行。
附近連寧鄉常見的那些竹編燈籠也沒挂。
南潇雪接起手機:“喂。”
“阿雪。”母親含笑的聲音傳來:“雷叔昨天搞定了給你的生日禮物,他想給你一個驚喜,等你生日時我們一起飛回國交給你,但我興奮得忍不住,先來給你透個風。”
“是在佳士得拍到的,四十年代的D家珠寶項鏈,D先生親自設計的第二個系列,你說有多難得?今天有外國王儲在現場競價,雷叔還是替你拍下來了。”
母親語氣裏有淡淡難掩的驕傲,想着雷啓明肯花這一大筆錢,是因對她的愛屋及烏。
南潇雪想,大部分原因是這樣,卻又不止于此。
她淡淡道:“項鏈我有很多。”
母親答:“這條不一樣,真的很美,碧玺和尖晶石鑲成花冠造型,你脖子生得漂亮,以後去頒獎禮,或者去國外演出時出席晚宴,帶這條項鏈會很出彩的。”
南潇雪語氣倦怠:“到時再說吧。”
她挂了電話。
對着夜色中如墨的河,忽爾挑了挑唇角,而她冷笑時眼裏落着簌簌的雪,是沒有一絲溫度的。
她從小不缺錢,長大後自己更是賺得不少,在每年媒體評估的藝人收入排行榜上,她都居于高位。
然而她的倦怠并非只來自于不缺項鏈,她冷笑的是這通電話來得真是時候。
在她發現自己對着柯蘅吻不下去的時候。
想起母親方才驕傲的語氣——“這條真的很美”、“你脖子生得漂亮”。
她擡手在後頸上拂了一下,像是要拂開什麽她不喜歡的東西。
“你在這幹嘛呢?”一個淡淡聲音傳來。
南潇雪回眸,發現安常一臉沉靜站在夜色中。
都說時光如河,她剛才是被眼前這條河拽回了記憶深處,那時她才八歲,剛開始練舞不久,暑假去美國探望父母,母親帶雷啓明來見她。
待母親去洗手間補妝時,雷啓明坐到她身邊,一只寬厚的手掌落在她後頸:“你脖子生得漂亮。”
順着脊骨慢慢往下,又貼在她的尾椎:“腰也是。”
長大後的南潇雪荒唐的想過,八歲的小孩子哪有腰呢?
而那時小小的她已能敏感的察覺不适,發出抗議。
雷啓明笑道:“你是小孩子,我喜歡你啊。”
這時母親從洗手間回來,雷啓明不着痕跡的抽回了手。
她并非沒跟母親反映過這件事,母親的說法與雷啓明如出一轍:“你是小孩子,雷叔叔喜歡你啊。”
一直到南潇雪長大了、進了娛樂圈,面對無數張渴慕與她親近的臉生出反感、甚至胃裏一陣翻湧時,她才意識到,童年所受的傷害并不一定要什麽實質發生,已足以給人留下一生陰影。
而女性的困境在于,這些模糊地帶的行為是不會被重視的,甚至連最信賴的家人也一同忽視,這無疑是第二重傷害。
很多人想與她親近的人讓她想起雷啓明,與性別無關,而是她能從這些人身上嗅出一種貪婪和野心,都渴盼從她這裏獲得些什麽。
也許是美貌,也許是金錢,也許是人脈。
而今晚柯蘅想要的,是她的角色。
野心的味道誘發她的童年陰影,無論她如何告誡自己不要出戲,這一次,她沒有做到。
而此時眼前的安常。
南潇雪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一張臉那麽幹淨而沉靜,像這被抛卻在時光之外的水鄉,像連綿整場午睡的梅雨,像細細密密爬滿牆角的青苔。
她那句“你在這幹嘛呢”,就是單純的好奇,帶着一絲關切,不帶任何探究的語境。
南潇雪想起安常今晚在片場吃鹵牛肉的模樣,忽然笑了笑——不再是冷笑。
安常根本是在她世界之外的人,娛樂圈的光怪陸離、金錢地位對一個水鄉姑娘來說太過遙遠,毫無意義,安常又能從她這裏獲得什麽呢?
也許對安常來說,她不過是南潇雪而已。
不是風光無限的大明星,就是南潇雪。
她這一笑反而把安常給笑愣了,眨了兩下眼——
這個人好奇怪,剛才好像心情十分不好,一瞬間卻又像好了不少。
“有煙麽?”
安常搖頭:“我不抽煙。”
“能幫我去片場要一支麽?”
安常腦子裏在說:我為什麽要去幫你要?難道我很喜歡你麽?
不,我十分讨厭你。
可也許是因為南潇雪在夜色中過分落寞的背影,也許是因為剛剛南潇雪莫名那一笑,她也不知怎的,轉身朝片場走去。
她內向,不喜歡跟人搭話,所以這任務對她其實還挺有挑戰的,觀察了半天,才确定一個化妝師微鼓的牛仔褲口袋裏應該裝着煙盒。
她鼓起勇氣上去:“你好,能給我一支煙麽?”
化妝師打量她一番:“你抽煙?”怎麽看都不像。
“啊。”安常含糊應了句:“嗯。”
從片場出來,喧嘩人聲被遠遠抛在身後,周遭越來越暗,也越來越靜。
像另一個世界。
荒山野嶺又或桃源深處,會有精魄出沒的那個世界。
那一襲瓷青色旗袍立于河畔的背影可不就是?
安常走過去,南潇雪聽到她腳步聲回頭,對她攤開瑩白掌心。
方才柯蘅所扮的窮小子為配合劇情淋濕了全身,南潇雪靠得近,旗袍也被濡濕了一些,變成沉沉的墨綠色,像藏滿故事的草叢暗生暧昧。
安常挪開眼,只盯着她掌心瞧,把手裏的煙放上去。
雨絲細細密密,勾勒着掌心的紋路。
安常不懂命理,瞧不出其中關竅。
兩人靜靜對立了一陣,南潇雪:“你不會沒拿打火機把?”
安常:“啊。”
南潇雪揉了下太陽穴,透着些無可奈何。
她倒不是想抽煙,作為對身體素質要求極高的頂尖舞者,抽煙太傷身,只是點着煙找精魄的角色感覺時,發現淡淡煙草味的确纾解情緒。
今夜的她很需要。
這時安常淺笑了聲。
另只手從背後拿出來,把打火機遞了上來。
南潇雪一愣,接了過來。
點火時她吸的那一口也很克制,很快吐出唇瓣,煙夾在指間,就那樣任它燒着。
回味着安常剛才那一笑,笑得很淺,可露出一排小小白白的牙。
南潇雪在一陣缭繞的煙霧間說:“有時候覺得你太悶,簡直像個老幹部。”
“有時候呢,你又還會開玩笑。”
安常繞到橋那一側,微微傾身靠在橋頭石柱上,瞥了眼石柱上南潇雪放着的手機:“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過。”
“啊?”
南潇雪翻轉了下手掌,看着指間那一點紅的煙頭,細雨中微微的風一吹,煙霧就往安常那邊飄。
她把煙換了只手夾着,不讓煙熏到安常:“這個不回答,換下個問題。”
“那,你剛才為什麽出戲了?”
南潇雪瞥了安常一眼,覺得安常這人挺矛盾的。
說她膽子大吧,她文文靜靜看着很溫糯,很多事也的确喜歡選擇逃避。
說她膽子小吧,她又敢吻上來、咬上來,沖到自己房間來質問為什麽跟她“眉來眼去”。
包括現在問的這句,南潇雪估計沒幾個人敢問她。
她往橋頭石柱邊走了兩步,夾煙的手藏到背後,學着安常倚在石柱上。
安常一愣,這石柱多小啊,南潇雪這麽一來,兩人靠得無比近了。
安常下意識就要往後躲,南潇雪輕輕“嗨”了聲。
那雙素來冷寒的丹鳳眼微微彎了些,眼尾褶出一道細細的紋路。
她也說不上在笑,就是這樣彎着眼睛,長睫微微翕動,吐息間有種特殊的清香氣。
貼在安常的臉邊問:“能再幫我入個戲麽?”
安常回過神,剛才被凝結的動作纾解,往後一退:“不能。”
“我為什麽還要被你利用?”
南潇雪低頭輕呵了一聲。
安常又一愣。
南潇雪再次擡頭的時候,臉上已沒剩太多笑意,只是眼尾殘餘着那樣淺淺的紋路,眼下的淺紅小淚痣跳了兩跳。
安常發現南潇雪真正有笑意的時候,眼尾就會冒出那樣的紋路。
生動而可愛。
等一下,安常在心裏告誡自己:你瘋了才會說南潇雪可愛。
同樣都是冷酷無情冰山臉,你還不如去說伏地魔可愛。
“好吧。”南潇雪退回河邊,倒也沒有勉強她的意思。
安常站在石橋旁,沒再湊近,但也沒走。
兩人就隔着那段着實不能算近的距離,靜靜的,等着南潇雪指間那支煙燃盡。
然後南潇雪轉過身,安常提醒一句:“別忘了你的手機。”
“不要了。”
“哈?”
南潇雪當真往前走去了,安常想了想,把手機拿在手裏跟上去。
手機是最新款的蘋果,不像別的明星有花裏胡哨的手機殼,南潇雪的就是米白色荔枝紋皮質,摸在手裏質感很新,安常覺得南潇雪一定很少用手機。
這點倒是跟她一樣。
從河邊走回片場,先是坑窪不平、裸露出泥地的一段石板路,然後會路過一片草地。
不是大城市被修剪得工整的那種草地,這裏偏僻,草地是沒什麽人來打理的,一根根荒草長出高低不一的個性,踩上去像不服輸的刺頭,輕掃着南潇雪的旗袍下擺和安常的牛仔褲腳,把濕漉漉的夜露塗抹在上面。
她們腳邊墜了同樣的晶瑩,又暈開成同樣的水墨。
細雨打在安常的後頸上,馬尾一掃一掃。
她忽然想說些什麽,可雨絲黏住了嘴唇,她向來寡言,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可說。
南潇雪走着,瞟了眼身邊的小姑娘。
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走得安靜而沉默。
一路走到片場門口,南潇雪準備進去,安常忽道:“等等。”
把手機遞給南潇雪:“在這等我會兒。”
南潇雪瞥了眼手機。
安常:“你真不要了?”
南潇雪伸手接過,怎麽可能真不要,到她這年紀和地位,丢手機會給多少人帶來麻煩,她沒有任性的資格。
兩人手指輕輕擦過,安常觸電般縮手。
南潇雪擡眸。
她們身後已能聽到劇組喧嘩的人聲了,方才兩人獨處的寂靜世界像倒帶膠片一樣快速退去,可南潇雪因壓低而透出些許親昵的語氣,延宕了那不知如何言說的氛圍。
她說:“放心,吃不了你。”
安常抿着唇角鑽進片場,找倪漫拿了條浴巾出來給南潇雪。
南潇雪反應過來:剛才拍戲時濡濕了她的旗袍,而她心裏裝着太多事,沒多在意。
她接過浴巾披着,對安常點了點頭。
兩人前後腳走進片場,熾烈的射燈一照,方才河邊黑暗中氤氲出的暧昧就徹底消散了。安常與南潇雪走向截然不同的兩邊,南潇雪去換裝補妝,安常去了跟她聊得最多的導演組那邊。
安常想,這就是她與南潇雪真實的距離。
看似同處一個空間離得很近,其實遙不可及。
現場有深色絨布罩下的便攜更衣室,安常隔着人群遠遠看着,南潇雪拿着服裝師拿給她的一件新旗袍鑽進去。
現場所有人忙忙碌碌,安常想,大概還是只有她這個“閑人”,在注意移動更衣室那微晃的吊杆,和像水波紋一樣輕微拂動的深色絨布。
南潇雪在裏面更衣,所有的小動作像蜻蜓一樣點出了那些水痕。
安常忽然想:南潇雪的內衣是什麽顏色?是成套的嗎?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
直到南潇雪從幕布後鑽出來,一襲新的瓷青色旗袍端麗如初,冷白的臉上帶着素日常見的漠然。
剛才河畔旗袍濡濕、臉湊那麽近誘她親吻的女人,已絲毫不着痕跡了。
安常提醒自己:清醒一點。
******
淩晨三點多收工,安常怕那嘎吱作響的木門吵醒文秀英,手腳放得格外輕。
洗了澡躺在床上,混亂的作息讓人很難入睡。
不過拍舞劇的第二天而已,晝夜颠倒的确令人神思恍惚。
喧嘩吵嚷的片場是夢。
黑暗靜寂的河邊也是夢。
安常枕着手臂想:今天到底是誰給南潇雪打電話?
她第一次看南潇雪出現那樣的情緒波動。
南潇雪回片場後,其他戲過得很順,但那場吻戲暫且沒有再拍了。
打電話的人與南潇雪出戲有關嗎?
安常點進《青瓷》導演組微信群,點開群成員掃視一圈,并沒有哪個看起來像是南潇雪。
又點進南潇雪助理倪漫的朋友圈看了看,多是自己的日常分享,咖啡蛋糕小貓小狗,沒有任何南潇雪的蹤跡。
應該都是有保密要求的吧。
安常把手機放回床頭充電,覺得自己想加南潇雪微信的念頭,冒出得莫名其妙。
想起南潇雪今日面對手機的倦怠模樣,安常又思忖,就算加了,自己這麽寡言不善言談的人,又能與南潇雪聊些什麽呢?
別想那麽多了,那是一個距離遙遙的大明星。
梅雨一過,杳無蹤跡。
******
從在劇組幫忙開始,安常的作息變為了睡到十二點起床吃午飯。
走進洗手間,發現牙膏沒了。
揉着眼往堂屋走:“外婆……”
一走近已聞見飯菜香,安常:“今天怎麽沒等我起床就擺飯桌了?”
走進去又像見鬼一樣往外跳。
靠在牆邊心裏砰砰兩下:南、南潇雪?
她別是真出現幻覺了吧?南潇雪怎會坐在她家堂屋裏,挺着背在餐桌邊吃得理直氣壯?
吃的就是她昨晚帶去片場的鹵牛肉。
文秀英走出來:“我就說好像聽見你叫我,怎麽一下又沒影了,你跑什麽?”
安常:“外婆,你剛才是自己吃飯,還是跟人一起吃飯?”
文秀英:“你這孩子是不是睡傻了,說什麽胡話,你不都看見了嗎?”
安常這才确認:“她怎麽會在我們家?”
文秀英說得倒自然:“南小姐來吃飯呀,說昨晚見你帶去片場的鹵牛肉,香的不得了,想來嘗嘗我的手藝。”
又問安常:“南小姐是不是很大的明星?我都在電視裏看到過她,倒是很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
安常難以置信:平易近人?這四個字是怎麽跟南潇雪聯系在一起的?
文秀英又嘆道:“長得真是好啊,我第一次見她就這麽覺得,今天湊近了一看,真跟仙女似的。”
安常咬着後牙根:“外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不是仙女,是妖精!”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16 12:47:43~2023-04-17 14:45: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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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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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