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安常匆匆往洗手間走, 走了兩步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外婆,牙膏沒了。”

“噢,我幫你拿。”

安常拿着新牙膏走進洗手間,對着鏡子, 才對自己剛起床的形象有了進一步認知。

她不是那種特別精致的姑娘, 內衣內褲不一定成套,也不會特意去買好看的睡衣, 就穿舊T恤和運動短褲, 洗了太多次, 都已變得薄而大,失去了原來的形狀。

穿起來很舒服, 可樣子看上去實在糟糕,松垮垮的領口露出大半邊肩膀,胸前的形狀也一覽無餘。她昨晚喝了水,臉腫腫的, 發質有些硬, 剛起床還沒梳過頭,炸毛獅子一樣蓬松在肩頭, 而昨天綁過馬尾的痕跡還沒完全消褪。

安常舉着牙刷深吸一口氣:她剛才就是這樣, 被南潇雪看到了。

刷完牙、洗完臉,還是沒能把這幕令人腳趾摳地的畫面從腦中洗去。

從洗手間出去, 剛好撞見文秀英來尋她:“你怎麽洗這麽久?快去吃飯,菜都要涼了。”

安常:“我不太餓。”

文秀英微一擰眉:“不餓也要吃, 小孩子哪能不吃飯?”

人不管長到多少歲, 在家人眼裏永遠是小孩。

文秀英催她:“趕緊過來, 我告訴你有飯菜時好好珍惜, 不然天天頓頓給你吃姑嫂餅。”

安常:……

文秀英回頭瞪她:“快啊!”

安常:“那我換個衣服就來。”

文秀英:“有什麽好換的?都是女的, 誰還占你便宜啦?”

安常心想:那可不好說。

雖然想到她咬南潇雪唇瓣那一下,也說不上是誰占誰便宜。

回房換了衣服紮了馬尾,安常變作白日裏見人的尋常模樣。

她的底氣回來了點:是啊,她有什麽好躲的?明明南潇雪來者是客,她一個主人家還得躲着南潇雪走?

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時文秀英又在天井裏喊:“安常!”

安常應一聲:“來了。”

匆匆出去,跟着文秀英走進堂屋。

對南潇雪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坐了我的位置。”

文秀英咂了一下嘴:“安常!”

南潇雪靜靜擡眸看她,模樣清雅極了。

冷白的皮膚在晨光裏有種不一樣的通透感,柔膩就像最上好的玉,五官的确長得古雅,像古時名家的工整仕女圖。

安常蜷了蜷手指,執拗道:“我在家吃飯,都是坐你現在坐的位置。”

文秀英替她道歉:“南小姐不好意思啊,鄉裏人都說我這外孫女是修文物修癡了,太不懂人情世故,你別見怪。”

人情世故在南潇雪這裏形同虛設,演藝圈那麽多人精反而讓她覺得麻煩,有時她對舞臺的執着,也會被一些人說成是軸。

而從安常昨晚在片場吃鹵牛肉開始,南潇雪就發現安常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有一套自己的法則。

她站起來:“沒關系。”

對安常道:“我換開就是了。”

這麽傲慢的南潇雪會給她讓座,安常反而有些意外。

她坐過去,把南潇雪的碗筷遞她,南潇雪則把她的碗筷遞過來。

兩人指尖又輕輕擦過,兩次。

安常埋頭吃飯,菜的确有些涼了。

她有些不快,卻不止是為涼掉的飯菜。

她并不想南潇雪出現在她的日常生活裏。

河畔,夜雨,廊橋下,甚至是片場和南潇雪的民宿房間,那一切場景都是脫離了日常的、可以被大腦處理為“夢境”的。

等梅雨季一完,南潇雪随着劇組一走,安常便可把那些“夢境”剝離出去,就像夏日午後趴在小木桌上做過的一個個夢,當時真實深刻到令人發魇。

日子一久,總會随着發絲在臉頰上壓出的痕一起,越來越淡。

但南潇雪絲毫沒有留在夢境內的自覺,拿着筷子吃得慢條斯理、悠然自得,安常要去夾碟子裏一塊鹵牛肉時,還跟南潇雪的筷尖纏在了一起。

“哎呀。”文秀英道:“安常,讓讓客人。”

“不必了文奶奶,安小姐比我小,該是我讓她。”南潇雪轉頭看向安常,一點點挑逗意味讓她左頰的淺紅小淚痣晃了一晃:“來,叫聲阿姐——”

“阿姐”是《青瓷》劇本裏窮小子對精魄的稱呼。

無名無姓,亦真亦幻,看着年紀比自己長,只得帶些尊敬帶些距離又帶着些暧昧的缱绻,喚一聲南方人對姐姐的稱謂——“阿姐”。

安常心裏的煩悶一下子湧上來,像今日還沒落下的雨。

是了,南潇雪所有的親近和挑逗,不都為了利用她來“入戲”麽 ?

安常挪開筷尖:“我為什麽要叫?你到我們家吃飯,付錢了麽?現在牛肉漲價了,很貴的,三斤鮮牛肉才能做一斤鹵牛肉。”

“安常!”文秀英無語:“南小姐帶了上好的茶葉,我已經不好意思了。”

南潇雪卻道:“安小姐說得對,其實算得清楚一點,我以後才好來再次叨擾。”

安常:……

她這是把自己套進去了麽?怎麽就給了南潇雪個話頭說起“下次”?

南潇雪放下筷子,從一邊的手包裏掏出手機,戳了戳屏幕遞給安常:“加我微信,我轉你。”

她半開玩笑的說:“按牛肉市價。”

安常一怔。

她昨晚輾轉着想加南潇雪微信,這會兒南潇雪便把那套着米白色荔枝紋皮殼的手機遞到了她面前。

安常挪開眼:“不必了。”

“我亂說着玩的,你吃吧。”

她發現自己并不敢真的加南潇雪的微信。

就像她今日發現南潇雪走入日常生活時會生出惶恐。

南潇雪瞥她一眼,收回手機,把那塊鹵牛肉夾到她碗裏。

然後一邊細聲與文秀英說着話,一邊吃喝如常。

安常默默吃飯不吭聲。

南潇雪跟老年人說起話來倒是耐心,一些文秀英絮絮叨叨連安常都會聽煩的話,南潇雪聽得認認真真,還時不時發問,遞個話口讓文秀英繼續聊下去。

安常好久沒見文秀英這麽眉開眼笑。

她扒着飯,瞥一眼南潇雪放在她瑩白飯粒上的那塊鹵牛肉。

趁着南潇雪和文秀英說話沒留意的時候,默默夾過來吃掉了。

她埋着頭,當然沒瞧見南潇雪唇角十分輕微的挑了挑。

飯後南潇雪告辭,文秀英被她聊高興了,一個勁勸她再來。

南潇雪柔柔瞟安常一眼:“那還得看安小姐歡不歡迎。”

安常不開口,文秀英替她答:“歡迎,怎麽不歡迎?”

南潇雪走以後,安常幫文秀英收拾碗筷,見文秀英不罵她,反而主動問:“不說我今天在飯桌上不禮貌的事?”

文秀英笑:“我看出來啦,你和南小姐熟着呢。”

安常立即否認:“我跟她可一點不熟。”

“我還不了解你?你哪是這麽不禮貌的孩子。”文秀英道:“你跟南小姐說那些話,就跟小姑娘逗嘴似的,南小姐比你長多少歲,五歲?也真跟阿姐似的,寵着你。”

安常下巴快掉下來了:寵?!

文秀英:“怎麽不是了嘛?她不還是把那塊鹵牛肉讓給你了嗎?你不也吃了嗎?”

安常:……

她還以為自己的小動作悄無聲息,原來文秀英看到了,那南潇雪是不是也看到了?

安常抿抿唇:“外婆,別這麽說,我沒有這樣的阿姐,人家是大明星,拍完舞劇就走了。”

“是啊。”文秀英嘆一聲:“你又沒有同輩人跟你接觸了,是不是?”

“安常,你真的不再回邶城了嗎?”

安常搖頭:“我連文物都不修了,還回邶城幹嘛?外婆,你要趕我?”

“怎麽可能。”文秀英對要不要鼓勵安常走出去這事,多少也是矛盾的,又一聲暗嘆不再說了。

安常幫文秀英收拾完碗筷,出門去了染坊,蘇家阿婆那邊能幫一點是一點。

走近染坊,踏着石板路的步子越來越慢。

因為瞧見南潇雪立在那兒,斜倚着一根今日沒挂紮染布的竹竿,悠悠望着眼前的河。

還是那樣,身子姿态清冷着,微扭的一點腰肢又透出媚惑。

禁與誘的兩極。勾人的矛盾體。

若不是要去幫蘇家阿婆的忙,安常真想轉身走掉。

這時一只三花貓踱到南潇雪腳邊。

寧鄉有很多野貓,生活節奏慢,窄窄的沿河石板路也容不下太多車。

人人都“怕”南潇雪,覺得她美出了濃濃的距離感,貓倒不怕,貼着南潇雪的旗袍滾邊蹭了兩蹭。

安常以為南潇雪不會理,畢竟她又冷又傲慢。

南潇雪卻目光閑散的低頭瞥了眼,拂了拂旗袍下擺蹲身,一手擱在膝頭,另一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撫着貓的頭。

貓惬意的“喵嗚”一聲。

安常遲疑了一下,還是向南潇雪那邊走過去。

她發現自己的确是守舊的人,抱持着“對老人和小動物好的人總不至于太糟”這樣的傳統觀念。

她覺得南潇雪是在等她,但憑南潇雪的傲慢,也極有可能刺她一句說她“想多了”,自己只是在眺望河面找角色感覺。

然而南潇雪擡眸望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安常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也靠了根空竹竿,靜靜看着南潇雪撸貓。

那是梅雨季難得的好天氣,風暖日和,看不到明顯的陽光,但能感到一股明亮的暖意從厚厚雲層裏透出來。

造就了一個過分閑适的午後,人應當賞花品茶,讀書習字,或者什麽都不想的睡上一覺。

又或者,在這裏無需說話的看南潇雪撸貓,好像也很好。

安常手背掩嘴,淺淺的打了個哈欠。

南潇雪沒擡頭,忽道:“真不加我微信啊?”

安常愣住。

捏了下自己的耳朵:“你還真要轉錢給我啊?知道牛肉市價是多少麽你?”

南潇雪輕呵了一聲,她一直低着頭,安常完全瞧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她墨黑的長發垂落在胸前,襯着她碧色的旗袍更顯清透,随着她撫貓的動作,絲緞般的發尾一晃一晃。

那樣的墨黑,好像什麽光線投射進去都會被吸納。

日光,天光,安常的目光。

三花貓被撸夠了,掙了下,南潇雪擡手放它走,站起身來靠回竹竿,變作跟安常對視。

安常滞了下,想抽開眼神,又覺得太過刻意。

“我是不知道牛肉市價多少。”南潇雪軟倚着身子,自有股優柔的情态,和風把她的長發拂得紛紛揚揚,像是把最昂貴布匹裏的絲線拆出來,一絲一縷都若無價之寶。

為數不多的一點陽光,好像全聚在南潇雪的發絲上,安常被晃得眯了眯眼。

就見南潇雪把長發挽到耳後,嘴裏道:“如果我不是想轉賬。”

“就是想加你微信呢?”

安常的心本已被這樣的午後泡到寧谧而困頓,這時卻猛然一跳,驚飛了心尖和她同樣困頓的鳥。

她本以為南潇雪會添一句開玩笑的,可南潇雪什麽都沒說,就在微風裏靜靜看着她。

三分逗弄,三分真誠,另四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安常轉了轉脖子:“別講這種話。”

“我才不會再被你利用。”

南潇雪微挑了下唇角:“真不加啊?那你可別後悔。”

“我有什麽可後悔的。”安常說着話眼神往下掉,掉在她領口、盤扣,又一路掉落到她垂放于身前的、白得泛光的小臂。

南潇雪另只手攬着小臂,纖長食指松開來點兩點,安常盯着她肌膚被摁出的觸感。

“好吧。”南潇雪說,轉身走了。

安常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時剛剛跑走的三花貓,不知從哪裏又轉了回來,溜到安常腳邊“喵嗚”一聲。

“又想撓癢癢了麽?”安常說:“她走啦,我替你撓行麽?”

她蹲下來,在貓後頸上撓了兩撓,貓卻又“喵嗚”一聲,站起來走了。

安常:……

她哪兒沒撓對?

******

南潇雪回到民宿,倪漫在等她:“雪姐,這是田導根據現場拍攝情況,讓編劇微調過細節的劇本,您看看。”

“好。”南潇雪接下劇本:“小倪,我問你個問題。”

“啥?”

“如果你不認識我,我想加你微信,你加麽?”

“加啊當然加了!南仙要加我為什麽不加?”

“那……”南潇雪暫且把劇本放桌上,一步兩步踱到倪漫身邊,微眯起一點眼。

倪漫一步兩步往後退:“雪姐你別這麽看着我,跟在勾引我似的,我害怕。”

“怕什麽?”

倪漫撓了撓頭:“就,你是南仙啊,怎麽說呢,太有距離感了,我可不敢跟你有什麽,跟仙女那啥那啥,總覺得要遭天譴似的。”

南潇雪收了姿态:“我就是找找角色感覺,你去忙吧。”

“好的雪姐。”

倪漫走後,南潇雪翻開劇本,心想安常這姑娘真奇怪。

一面不敢加她微信,一面又真的敢吻上來。

南潇雪強迫自己投入劇本:她想安常的次數,是否太多了點?

*******

安常晚上去片場前磨磨蹭蹭。

那一個午後如夢境般旖旎,人帶着午後的困倦連神思都恍惚。

若再見南潇雪,南潇雪再要加她微信,她能拒絕多少次?

撞見南潇雪的時候,她本能往後退了小半步。

南潇雪明明自她身邊擦過,卻似沒瞧見她,助理化妝師發型師場記一堆人前呼後擁。

安常又錯愕一瞬。

低頭笑笑,踢開石板路上一塊小小碎石。

好像每次她恍然着與南潇雪拉近距離時,南潇雪總會冒出一些小細節來提醒她:想多了,只是利用你入戲而已。

南潇雪自己神思的那些糾結,她是全然不知的。

片場人人忙碌,唯安常有空低着頭跟毛悅發微信:【別等了,今晚好像還是不會拍吻戲。】

【我理解女神,這畢竟是她職業生涯的裏程碑嘛,她肯定是想把最好的狀态拿出來。】

安常遠遠看着南潇雪,南潇雪今晚卻沒再把眼神投射過來。

畢竟今晚拍的都是些不太涉及細膩情感轉換的場次,美輪美奂的舞蹈動作占了大頭。

安常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外圈想:現場看拍舞劇,倒真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不知到時放映出來的成片又會如何。

接連三天,都是如此。

那場被南潇雪略過的吻戲,始終沒再被排進場次。

第四天,是劇組一位女舞者的生日,副導很有心的安排人準備了蛋糕,突然熄燈的一瞬制造出驚喜:“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舞者抱着場記獻上的鮮花:“謝謝!”

安常跟在人群裏拍手唱着生日歌,遠遠瞥了眼,南潇雪一個人坐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微蹙眉心認真瞧着劇本,好似一切歡樂的慶祝在她眼裏都是浪費時間似的。

安常心想:果然本性還是一個傲慢又冷漠的人。

這樣的人,怎可能真的動情。

分蛋糕的時候,女舞者特意端了塊蛋糕給南潇雪:“雪姐。”

南潇雪沒什麽表情的搖頭:“不吃,會胖。”

轉身走了。

安常真的沒見過比南潇雪更沒眼力的人:就算她說的是實情,但在人家生日這天這樣說,不是會令人很尴尬嗎?

她走過去:“如果可以的話,這塊蛋糕能給我嗎?”

“當然。”女舞者笑笑:“安小姐,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劇組的幫助。”

晚上拍完戲,大家組織着出去玩。

畢竟都是年輕人,在這格外閉塞守舊的水鄉小鎮待了一周,又每天都在高強度拍戲,難免憋得慌,生日成了最好的借口。

“去唱k吧,開車到杭城也就一個多小時,少睡一會兒就行,兩杯黑咖的事。”

柯蘅在片場與南潇雪并不熱絡,這時卻主動走到南潇雪面前笑道:“雪姐會一起去的吧?”

“不去。”南潇雪淡漠道:“睡少了影響第二天狀态。”

她想走,柯蘅卻攔了她一下,仍是笑得明妩:“可是雪姐,你對我的那場吻戲還沒拍呢。”

音量不高,可是現在人群都圍着,都聽見了她說什麽。

人人假裝不看南潇雪,可人人都在偷偷觀察南潇雪。

柯蘅說:“雪姐是不是應該跟我們一起出去聚一下,跟我更熟悉一點,再多找找戲裏的感覺?”

她這句話多少說得帶點挑釁意味,南潇雪垂着眼睫卻在思忖。

最終擡眸道:“好吧,一起去。”

安常發現南潇雪這人真的不會為別人挑釁或激她而生氣,其他大前輩很讨厭的“不尊重”行為她視若無睹。或許這也是她傲慢的另一種表現,根本不在意別人說話背後潛藏的意思。

柯蘅那段對舞劇有好處的言論說服了她,她就很自然的決定跟着去。

所有人都在眉來眼去暗地期待,想看今晚劇情會如何發展。

她們也邀了安常,安常點頭答應。

大家鬧哄哄要給女舞者準備禮物,半個小時各自分頭去花心思,然後還是到片場集合,一同驅車前往。

安常想好了準備什麽禮物,回去取的很快,回片場時發現自己是頭一個,唯獨南潇雪坐在片場角落,捏着劇本研讀,看起來根本沒離開過,商淇在一旁陪着她。

看來她沒有給女舞者準備禮物的心思。

安常坐到一邊,決定也翻翻劇本,看看接下來的場景該安排到寧鄉哪裏更合适。

她無意偷聽南潇雪與商淇的對話,但片場太靜了,商淇壓低的聲音還是傳來:“你真的要去?現在走還來得及。”

“要去。”

“這些年輕人玩很野的,去唱歌必然要喝酒,喝酒必然要玩游戲,柯蘅都說讓你跟她熟悉熟悉了,你知道她們會玩到哪一步?”

南潇雪頓了頓:“那就玩呗。”

“可你……”

“不用說了商淇,總歸是要克服的,不然這舞劇怎麽拍下去?”

商淇長籲一聲:“有時我覺得你對自己真夠狠的。”

安常埋着頭盯着劇本,大腦卻并沒處理那些文字。

她在想:商淇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南潇雪有什麽心理障礙麽?

南潇雪經歷過什麽?

很快,年輕人們陸續回來,開了兩輛小巴,一行人往杭城駛去。

南潇雪不坐小巴,商淇開車載她和倪漫。

她地位擺在這,自然沒人說什麽,安常坐在小巴上,聽着年輕人們反而松了一口氣:“雪姐不坐這輛車真是太好了。”

“她在的話氣壓好低,我連話都不敢說。”

柯蘅坐在車尾笑道:“小崽子,我也算是你大前輩,你怎麽不怕我呢?”

那人跟着笑:“蘅姐不好意思,我還真不怕你,待會兒跟你多喝兩杯。”

柯蘅明豔逼人又愛說愛笑,很能跟人打成一片,她身邊總是環繞的熱鬧跟南潇雪身邊的清冷,形成了鮮明對照。

安常有那麽一瞬間想:南潇雪這樣的人,會寂寞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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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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