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安常不是愛與人熱絡的性子, 到劇組幫忙了一周,也只是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看劇本,導演組有事找到她時再說出自己的意見。

也不算跟誰很熟,小巴上一個人靠窗坐, 身邊位置空着。

她本來打量着窗外的夜色, 忽然覺得身邊一沉。

還未回眸,便聽柯蘅含笑的聲音傳來:“看什麽呢?”

“啊。”安常沒想到柯蘅會坐她身邊:“沒看什麽。”

有時候她是挺像話題終結者的。

柯蘅朝她偏頭一笑, 左耳垂上單顆的鑽石耳釘閃閃發亮, 應和着她明豔異常的一張臉。

脫下了窮小子的戲服, 她又是那個風情萬種的女明星了。

短發反而更能襯托出她五官的俏麗,眼皮上一抹淡玫瑰紫的眼影, 嘴上的唇膏卻是裸色。

好像無論怎樣大膽的妝容,都能被她殊麗的五官所壓制,臣服于她,變作振興她美貌的又一支軍隊。

安常覺得, 柯蘅是那種很知道自己好看的人。

一偏頭, 一挑眉,都在最大限度發揮她五官的優勢, 當然這種進攻是頗有成效的, 讓人很容易就淪陷在她瑰麗的笑容中。

只是安常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南潇雪。

南潇雪不一樣,她的風情與美麗藏在冰涼的面具下, 像凍在厚厚冰層下的曼陀羅,絲絲縷縷的花瓣根莖都由得你自己去挑去揀, 若你凍僵了手, 稍不注意便會碰壞那來之不易的花瓣。

柯蘅問:“在想什麽?”

“嗯?”安常回過神來, 搖搖頭:“沒有。”

“真的?”柯蘅挑着唇角打量她:“可你的神情……”

安常擱在膝頭的手指暗自蜷緊。

柯蘅沒有說下去, 卻突然挑起另個話題:“你覺得南仙怎麽樣?”

“什麽叫怎麽樣?”

“就是你也跟她接觸一周了, 大明星哎,你怎麽看待她?”

她笑盈盈的,好像只是随意撿個話題來與安常閑聊。

安常思忖,或許真是她想多了。

一聽到“南潇雪”這三個字,就覺得別人意有所指。

幹嘛這樣?

她認真想了想,客觀回答:“我不了解她。”

這是真的。

或許她從毛悅的嘴裏,知道南潇雪是一個多努力的人。

或許她從自己的觀察裏,知道南潇雪是一個多傲慢的人。

但想起南潇雪在一個煦暖午後、蹲在沒曬着紮染藍布的竹竿下撸貓的樣子。

她覺得,她的确一點也不了解南潇雪。

冰山只對她露出一角,她站在山腳下仰望,只望見簌簌落下的冰棱,而其中暗藏的花瓣形狀隐約。

柯蘅又問:“那你喜歡她麽?”

安常心裏一跳。

幹嘛像被人抓住了小辮子?

鎮定下來思考,明明她對南潇雪的性格,到現在也是讨厭之極。

全部“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麽糟”的判斷,只不過源自南潇雪對老人和小動物一瞬展露的溫柔。

但背後說人長短不好,她跟柯蘅也實在不算熟。

只淺笑了一下:“談不上。”

這時後排有人叫:“蘅姐,你坐前面去幹嘛?剛才你說那巨好用的口紅還沒說完呢。”

“不是還帶出一段八卦麽?”旁邊人笑道:“我聽說,陳碩的白襯衫領上有這個香味的口紅,而跟他合作的是王夢影……”

“蘅姐,他們在談戀愛的事是不是真的?”

安常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沒聽到。

她不怎麽追網劇,但剛才提到名字的那二位連她都常聽人提及,妥妥的一線。

之前炒過cp,但據說只是商務合作,劇播完就散,cp粉還傷心了好一陣。

柯蘅觀察她神色:“沒事的,他們既然能講出來,就說明這是圈裏很多人知道的秘密了,那兩人很快就會官宣了。”

安常:“噢。”

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柯蘅被叫了也沒坐回去,照舊坐在她身邊。

安常有些尴尬,手指輕摳着身下座椅的皮質。

說什麽啊?

旁邊柯蘅的臉比屏幕裏看上去更加立體精致,電影和劇裏常見的人現在就坐在她身邊,她卻并不豔羨,只感到煩惱。

其他人好像跟柯蘅有很多話題,柯蘅不像南潇雪那樣給人壓力,有她在的地方總伴着笑聲。

可安常不怎麽化妝,對娛樂圈轶聞也并不感興趣。

她保持着沉默,只希望柯蘅快點走掉,一同帶走身上那橙花的濃香。

視線轉向窗外,哪怕高速路光禿禿沒什麽好瞧,但大抵能少些尴尬。

忽地目光一滞。

車窗外,一輛奔馳正與她們的小巴并行,是停在酒店門前商淇所開的那輛,邶城車牌,大概是叫助理一路開過來的。

安常視線往後座車窗垂落。

果然瞥見了南潇雪。

南潇雪靜靜坐着,一張冷傲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越發顯得她側臉如雕琢一般。她的鼻骨線條太優越,這是圈裏圈外人盡皆知的事,而安常瞧着她濃密直發間露出的一小只耳朵,只覺得像通透溫潤的玉。

想摸一把。

安常又被自己這想法吓了一跳,收回視線不再盯着她臉的任一細節瞧,只打量着那輪廓。

正是夜色最濃的時候,昏黃灑落的燈光像泡了太多年的梅子酒,呈現出一種濃郁的琥珀色,把人往時光深處抛。

随着車輛行進,間或出現的路燈亮起、暗下、亮起、暗下。

流光溢彩的燈光,如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水淌過南潇雪周身,而那樣的色澤只在黃昏出現。

最寂寞的黃昏。

安常本來早該挪開眼了,可她說不上為什麽,總覺得燈管淌過南潇雪,襯出一種越發寂寞的感覺。

為什麽呢?

明明是萬衆矚目的大明星。

明明是天賦異禀的上天寵兒。

明明擁有無數人的仰慕和喜愛。

也不知是否她看得太過專注,面容平靜的南潇雪忽然擡眸,向小巴這邊望過來。

安常下意識往後一縮,卻想起柯蘅在她旁邊,而止住了動作。

因拖慢了這一拍,南潇雪一定瞧見她在看自己了,安常反而又覺得這也沒什麽了。

南潇雪都這麽利用她了,她看南潇雪一眼怎麽了?又不會看少兩斤肉。

南潇雪居然也沒移開目光,兩人在夜色裏隔着兩層車窗一瞬對視,并行的兩輛車在這一時刻奇異變作了平行的兩根軌道。

安常忽然文藝的想:有些像人生。

南潇雪是專屬座駕上的獨一人,她是小巴車上衆人中的一份子。

她們并行的時間只有短短一段,很快,南潇雪的車速就要超過她遠遠開走了。

可是并行的這一瞬。

琥珀色的燈火流光,打亮了彼此的臉,又被彼此翕動的睫毛震碎,變作一片片時光的碎片,往瞳仁裏掉。

那是寂寞的感覺麽?安常也說不上來,恰到好處的燈光把這一場景渲染成老舊的明信片,勾着人想把一些自己都不願面對的話往上寫。

寂寞又溫暖。

這時旁邊有人拍拍安常,安常驚得肩膀一跳,才想起邊上還坐着柯蘅。

明麗的臉越過她身體,笑着往窗邊探:“你看什麽呢?”

安常忽然格外不想柯蘅看到南潇雪。

倒不是她怕偷看南潇雪這事被抓包,南潇雪本來就是大明星啊,看看怎麽了。

這時,好像因着前方擁堵的車輛終于疏通了,商淇一腳油門提高車速。

黑色奔馳倏然消失,等柯蘅探身過來看的時候,已經什麽都不剩了。

安常松了口氣。

帶着還未平複的怦然心跳,盡量以平靜語氣回答柯蘅:“随便看看。”

她只是不想有人打破方才的那一幕,無論是柯蘅,還是其他任何人。

光影如奇跡般勾勒出的那張老舊明信片,正面印着某個無悲無喜的側影,背面一條條空白的橫線上是安常還未來得及寫下、或許也再不會寫下的心裏話。

讓她一個人收藏就好。

柯蘅笑道:“我覺得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

“怎麽?”

“無論做什麽的時候,甚至什麽都不做的時候,總顯得專注而認真。”

“有嗎?”

“有啊。”柯蘅挑着唇角:“有時你這麽瞧着人,總讓人感覺自己很被重視似的。”

安常不知怎麽接話下去,所幸柯蘅也沒再往深了聊。

掏出一對藍牙耳機:“聽會兒歌吧,還有段路才能到呢。”

把其中一只遞給安常:“聽麽?我歌單不錯的。”

安常猶豫了下,搖頭。

歌單是太過私人的東西,安常想起剛才柯蘅探身過來時南潇雪最後看她的那一眼,忽然覺得自己不能與柯蘅共享。

那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裏,到底包含了什麽呢。

******

小巴開到ktv門前,安常跟着柯蘅下車,柯蘅笑着問她:“你都唱什麽歌?”

安常:“我從來不唱歌。”

踏出車門,遠遠望見商淇的黑色奔馳停在門前另一端,看她們還沒到,沒急着下車,這時才與南潇雪和倪漫一同下來。

南潇雪還是那瓷青色旗袍,只是來公共場合大抵怕惹人矚目,外面罩了件商務襯衫,扣子松垮垮的,下擺在腰際松松的打個結。

濃密的黑長直發垂在肩頭,露出半只方才安常打量過的耳朵。

這時下半身的旗袍,變作了裹着她纖長雙腿的一字裙,搭配着襯衫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情。

所幸這ktv會員制,客人少,借着夜色遮掩,南潇雪倒也不必戴上帽子口罩。

她輕擺着腰肢,好似還在精魄的角色裏,卻絲毫不見賣弄,只有一點點媚氣從沉穩清冷的表象下鑽出來,絲絲縷縷的往外溢。

安常只往南潇雪那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但她收回得形同虛設,她全程不看南潇雪,卻全程在感知南潇雪走向她這邊。

高聳路燈灑落的燈光如暖橘色的玻璃彈珠,來回跳躍在兩人之間。

安常只知道柯蘅在與她聊天,聊了些什麽全不記得了,但她格外主動的絮絮說着話,間或笑一下,露出算不上虎牙的那枚小尖牙。

手指蜷着,指甲嵌進掌心的肉裏。

她覺得南潇雪在看她,不知是否她的錯覺。但若真是這樣,她莫名想讓南潇雪看到她與柯蘅的熱絡。

她的注意力,并非只放在南潇雪身上。

她身邊的大明星,也并非只有南潇雪一人。

這是何等卑劣的小心思。

安常忽然想,若她怪責南潇雪利用她,難道這一刻的她沒有利用柯蘅嗎?

哪裏算得清。

一陣心虛讓安常漸漸沉默下去。

“安小姐。”

那道清冷聲音響起時安常一怔。

她或許感到南潇雪在看她,卻絕沒想到南潇雪會開口叫她,好像空氣中一根隐形的琴弦忽然被抹滿了顯形粉,令所有人都能看見那本不為人知的震顫。

所有人好像談笑如常,可安常感覺她們的背後都長滿了眼睛。

安常回過頭,看見南潇雪在她身後隔着段距離,走得袅娜聘婷。

她跟柯蘅說:“那你先進去吧。”

柯蘅跟着望了南潇雪一眼,沒說什麽,點點頭走了。

南潇雪、商淇和倪漫一行是從停車場另一端走過來的,因此拖在最後,安常站在門口等時,所有人路過她身邊,目光都往她身上落,讓她覺得自己像湍流中不斷被沖刷的頑石。

她不太自在,雙手插進牛仔褲兜,卻也沒走開。

等所有人都鑽進ktv後,南潇雪終于走到她身邊。

卻徑直路過,一句話都沒有。

安常又一愣,瞬間只剩她一個人站在門口,曬着燈光和月光。

她手指擰了擰牛仔褲兜的內襯,又掏出來,快走兩步跟上去:“喂。”

“喂!”

南潇雪這才駐足,回眸淡淡瞧着她。

商淇跟着看了眼,那樣的目光讓安常走向南潇雪的腳步變慢。

商淇和倪漫先進包間去了,只剩南潇雪一人立在走廊,不算明亮的燈光在她白皙的臉上凝出暗影。

安常質問的話少了些氣勢:“你叫我幹嘛?”

南潇雪若誠心不想回答,可直接說“随便叫叫”,或幹脆挑明“逗你”。

她卻沒這麽說,反問一句:“你說呢?”

撇下安常,跟着商淇她們鑽入包間裏去了。

安常在門口站了會兒才進去,長長半弧形的軟皮沙發上,人人都已坐好自己的位置了。

她有些害怕這樣社交的場合,人群好像天然就會分成好幾撥,而她哪一撥都不屬于,更凸顯出格格不入。

南潇雪淡淡坐在商淇身邊,眼皮都沒擡一下。

倒是柯蘅熱情叫她:“安常,過來坐啊。”

安常笑道:“你那邊太擠了。”

她走到兩個幾乎算不認識的女生身邊:“請問這兒有人麽?”

“沒,你坐吧。”

她坐下,跟南潇雪和柯蘅都隔着段距離。

柯蘅是自來熟,一向是所有人矚目的焦點,跟誰都能聊挺開心的。南潇雪看着倦倦的不怎麽說話,可她身邊坐着商淇,間或跟她說幾句,她淺耷着眼皮點點頭或搖頭,也不會顯得尴尬。

唯獨安常一個人靜坐着,一句話也插不上。

忽然開始沉思,自己為什麽要來。

孤獨患者每次把自己扔進人堆都是一次勇敢嘗試,可又一次次铩羽而歸。

她實在不擅找話題,索性放棄,手放在膝上盯着電視,看一行行歌詞跑過屏幕。

有人在唱一首很老的歌叫《後來》:

“那個永恒的夜晚,

十七歲仲夏,

你吻我的那個夜晚。

讓我往後的時光,

每當有感嘆,

總想起,

當天的星光……”

十七歲。

安常垂眸,盯住自己的指甲蓋。

她上學早,考進清美讀大一的時候還不滿十八。

她第一次見顏聆歌是什麽時候?有星光麽?

哪有那麽偶像劇,她清楚記得那是社團招新的一個午後,日頭那麽毒,曬得人七魂六魄都順着毛孔往外冒。

顏聆歌作為社長,把一張打印好的表格遞她:“同學,填一下。”

安常接過,望見自己小臂上都溢出涔涔的汗。

那時她剛到邶城不适應,好幾年過去,她現在回到寧鄉也不适應。十七歲已是很遙遠的以前了,而她跟顏聆歌也從來沒有接過吻。

一曲終了,所有人鼓掌,安常跟着拍巴掌。

南潇雪所坐的角落靜靜的,南仙肯定是懶得擡手的。

這時包間門被推開,一名男舞者拎着紙盒進來:“蛋糕可算送到了。”

壽星笑道:“剛才在片場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那不算,太正式了,你許的願望肯定也是商務願望,再來一輪。”

“誰帶打火機了?”

“我我我。”

“喲,你不是說你戒煙了麽?”

“我拿打火機燒戲服線頭不行啊?”

“哈哈信你個鬼……”

吵吵嚷嚷間,所有人站起來圍到桌邊。

安常站在最外圍,看到角落裏的南潇雪不為所動。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又一次唱響的生日歌間,安常拍着手,垂着眼尾瞥着那角落。

以她的角度看不見南潇雪的臉,被人群擋個嚴嚴實實,只能看見半邊秀氣的肩膀,連商務襯衫墨藍色的豎條紋都在刻寫冷漠。

“許願!許願!許願!”

壽星雙手合十抵在額前:“希望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笨蛋!說出來就不靈了啦。”

壽星睜開眼笑着反駁:“不說大聲一點,萬一老天沒聽見呢?“

“哇這麽虔誠,真有喜歡的人了啊?”

衆人一陣起哄。

“不過你這願望也太奢侈了吧?你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你。”

“悲觀!”

“難道不是嗎?”

安常在心裏默默認同一句:嗯,是一個很奢侈的願望。

你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你,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

“好了,大家來送禮物吧。”

“真的要送嗎?那我多不好意思。”

有人笑罵:“那你這麽積極把手攤開幹嘛?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大家鬧哄哄的獻禮。

安常本以為只有半小時準備時間,大家送的都是小禮物。

沒想到一一呈上,名牌鋼筆、便攜咖啡機、家用美容儀。

件件都要價不菲,簡而言之,件件都要花掉她一個月工資。

安常站在最外圍,忽然覺得自己的禮物拿不出手。

要不不送了?或許她這麽不起眼,不會被注意到的吧。

她往後退了兩步,被歡笑慶祝的人群隔絕在外。

這時一道清冷聲線響起:“安小姐還沒送禮物。”

一時間,壽星和所有人都往安常這邊望過來。

安常:……

南潇雪這是故意整她麽?她最近有做什麽得罪南潇雪的事麽?

沒配合着幫南潇雪入戲?跟南潇雪搶鹵牛肉吃?還是沒加南潇雪微信?

這麽歷數起來,好像還真不少。

壽星見她站着不動,當她內向,主動笑問:“給我準備什麽禮物啦?”

安常一時踟躇。

南潇雪再次開口:“我想安小姐準備的,應該是很有寧鄉特色的禮物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安常一咬牙轉身,從帆布包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遞上去:“給,生日快樂。”

她送的是一條手工紮染粗藍布圍巾。

誠然是所有禮物裏最便宜的,也許還會顯得土氣,若南潇雪想看她被衆人暗地奚落,大抵會得逞。

壽星拆開紙包,安常有些緊張。

紮染粗藍布圍巾露出印花一角,繼而整條垂落,南潇雪擡眸瞧一眼,淡淡添一句:“等我們拍完舞劇離開寧鄉後,這倒是不錯的紀念。”

壽星開心得直接把圍巾繞在頸上:“我覺得好好看啊。”

“之前還想着離開寧鄉時要自己去買一條呢,謝謝你安常!”

不像虛僞客套。

安常舒口氣:“不客氣。”

壽星收完所有禮物:“感謝大家,今晚唱k就不要劇組報賬了,我來請,算是對大家的答謝。”

“禮物這兒都堆不下啦,我先去放車上好了。”

安常見她抱得艱難:“我幫你吧。”

并非她多麽熱絡,只是坐在這她也插不上話,倒不如去幫忙。

“好啊謝謝。”

安常分走一半禮物,陪她一起往外走。

“謝謝你啊安常。”壽星又道一次謝:“這條圍巾我真的很喜歡。”

“跟大家的禮物比我這不算什麽。”安常頓了頓:“只是,南小姐好像沒祝福你。”

她這句話忍了又忍,沒忍住說出口,倒不是因為南潇雪方才一句話把她拉到衆目睽睽之下,畢竟也全是那句話幫她打破了小小自卑,順利送出禮物。

南潇雪是在幫她麽?她有些不敢這麽想,因為南潇雪是傲慢到連人家一年一次的生日,都不松口送出祝福的人。

難免有些替壽星不忿。

壽星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南仙性子太冷?其實等你跟她熟一點,就知道她不是這樣了。”

“當然不是說她不冷,冷還是冷,我們都開玩笑說南仙在的地方夏天都不用開空調,可省電了,只是她沒看起來那麽冷漠,你不知道我是怎麽當上舞者的吧?我考學那年,南仙作為各種舞蹈動作的最高規格标杆,被舞蹈學院特邀去當評審。”

“我是小鎮出來的,考上了卻沒錢讀,是南仙讓人幫我交了所有學費。”

安常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南潇雪會這麽做。

當然以南潇雪的性格,可能會冷冷的說“我只是不想浪費一棵舞蹈的好苗子”,并且內心深處也真是這麽想的。

放完禮物往回走的時候,安常口袋裏手機震了下。

摸出來一看,是倪漫發給她的:【你要是加了我微信的話,我就不用借別人手機給你發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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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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