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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嗎?就算是在這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 沢田綱吉也忍不住想。

哦不對,他也是成年人來着。

思及此,教父先生的表情就變得越發奇怪了起來。

他看向兩邊, 雖然戰鬥堪堪被他打斷,但是現在的情形怎麽也不像是雙方能夠安安靜靜坐在一張桌子上會談的模樣。

被封凍了下半身的蘭堂就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 而另一邊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兩個小少年難得沒嫌棄對方地貼在一起,是一副相互攙扶的模樣。

見他們身上沒有添上什麽致命的傷勢,感情似乎還變好了(并沒有), 沢田綱吉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一瞬。

而後他看向蘭堂,因為身高的緣故, 需要仰起頭,看能觸及黑發青年青綠色的眼瞳。

一個圓滾滾的貓爪形狀的東西從男人的衣袍裏滾落下來, 沢田綱吉定睛一看,發現不是別的, 正是自己曾經順手帶給對方的暖手寶。

他擡起眼, 蘭堂并未俯身來撿, 因為男人膝蓋以下的部分都已經被白色的堅冰所包裹。

然而不論是沢田綱吉還是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 如果蘭堂有意抵抗, 那麽他還是有機會在堅冰形成之前逃脫的。

沢田綱吉猶豫了一下。

他俯身撿起那個滾動的暖手寶, 捏了捏,還能感受到熱度, 思索了一下之後塞進了自己的包裏。

“我想, 你或許不需要這個了。”

棕發的教父先生說道, “還怕冷嗎, 蘭堂先生?”

對方随着他的聲音垂下了眼, 大概不是錯覺, 那雙青綠色的眼瞳中沒有敵對的審視,而帶着星星點點的溫柔笑意。

“大概是不怕的。”黑發的青年緩而慢地眨了眨眼,“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能夠将那個貓爪還給我。”

他彎了彎眼,看起來像是黑夜中的月亮一樣散發着柔和的光輝。

“我很喜歡。”男人垂下了眼,緩聲說道。

明明是自己被束縛,但是已經恢複了不少記憶的男人依舊顯得自如,讓沢田綱吉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魏爾倫在篝火邊上被火焰暈染得神秘的側面。

【“親友……蘭波就是那樣強大的男人。”】

即使是北歐的神明,也依舊不得不承認那位将自己從陰影之中帶離的引導者的強大。

顯然,就算是親友,讓他在弟弟面前承認別的男人的強大也還是觸及到了魏爾倫的底線,因此不過短暫的幾句,男人就轉移了話題。

【“雖然現在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囑托你這一句。”】在話題的最後,淺金發色的男人還是忍不住板着臉說道,【“如果遇見他的話,不要與之為敵。”】

不可與之為敵。

——這是身為兄長的魏爾倫給予沢田綱吉的忠告。

雖然現在看來,蘭堂倒是身處弱勢的那一方。

可這究竟是因為對方受傷之後實力大減,還是早就心存死志,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也就不得而知。

而在思索了一番蘭堂與他們這邊到底有什麽必須拼個你死我活的原因之後,沢田綱吉不由收回了手。

“想要的話,自己來拿如何?”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您能夠出來吧。”

這話說的不是詢問的語氣。

如果是其他人,沢田綱吉倒是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能夠束縛住對方。

但是這個人是蘭波,曾經與魏爾倫齊名的阿蒂爾·蘭波。

別的不說,就是那些小小的金色立方體、能夠開辟出一片單獨亞空間的“彩畫集”,就能夠在死氣的零地點突破與蘭波本人之間隔絕出一塊空間,供給男人逃脫了。

但是蘭堂只是笑,看着沢田綱吉的模樣就像是兄長看着不成熟的小孩。

“對了,你送我的詩集,”他叉開了話題,想起那些從靈魂深處感到熟悉的語句,不由得露出些微的笑意,“我也很喜歡。”

他捏了捏下巴,有些憂愁的模樣:“但是在這裏就喪命的話,我大概是看不完了……可以請你幫我燒一份嗎?”

這還是他來了日本才學會的風俗。

蘭堂想到那本黑色詩集裏用浪漫詩句所勾勒出的熟悉的不羁靈魂,明明一度被最親近的親友所背刺,但他依舊卻柔和下了目光,眸中流露出絲絲懷戀與遺憾。

等等等等,這怎麽就快進到燒紙的步驟了!

沢田綱吉按了按額心,斜眼瞥見太宰和中也兩個人像是兩只探頭探腦的貓貓一樣試探着走了過來,揮了揮手,将兩個小的召喚了過來。

被發現的太宰貓貓咳了聲,支棱起來,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嗖地走到了沢田綱吉的身後。

“是認識的家夥?”他狐疑道,盤點了下兩個人認識的始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不對,如果以前就認識蘭堂的話,你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不會是那種表現……你從別人的嘴裏聽見或者了解過蘭堂?”

一瘸一拐走過來的中原中也也豎起了耳朵,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緊張地看向沢田綱吉。

雖然什麽也沒做,但是被兩個少年看着、就莫名其妙地開始有種心虛的沢田綱吉摸了摸鼻子。

“差不多吧。”他打了個馬虎眼。

太宰治就“哦”了聲,很快耷拉下了肩膀。

“你想要保住蘭堂嗎?很困難哦。”他打了個呵欠,顯然從戰鬥狀态中脫離了出來。

黑發鳶瞳的少年人看了眼保持微笑的蘭堂,心底嘟囔了一句不太好的話,但是在接觸到棕發少年認認真真看過來的目光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薅了把頭發。

“因為森先生不希望蘭堂先生繼續活着嘛。”他若無其事地說道,“我不說說過嗎?卸磨殺驢,總之就是這種東西……嗚哇那邊的小矮子好像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好可怕哦。”

話沒說兩句,他就竄到了沢田綱吉的身後,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模樣。

——如果忽略他扒拉着比自己還矮一點的沢田綱吉的衣角,朝着中原中也做鬼臉的動作的話。

沢田綱吉忍不住嘆了口氣,随意地揉了把黑發少年的腦袋,又輕輕拍了拍。

“不要逗中也生氣啊,太宰。”他安撫完了這邊又看向那邊,看着赭發藍瞳的中原中也,雖然對方在他看過去的一瞬間恢複了平日裏的表情,但沢田綱吉還是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掙紮與猶豫。

和一定要徹查出先代事件的太宰不同,中原中也追查這件事情,最初也不過是想要追尋自己的存在。

沢田綱吉垂下眼。

其實這件事他早就應該同中原中也說的。

但是不論是作為實驗體還是作為沢田綱吉本人,對于這件事都沒什麽實在感。

和魏爾倫也好、中原中也也罷都不同,沢田綱吉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實驗體”,卻也是從一開始對于這個身份都沒什麽實在的歸屬感。

因為他也深知自己并非是“實驗體”,而是“沢田綱吉”。

因此也就忽略了赭發少年對于自己的存在的那份疑惑與追尋的渴望。

這是他作為“兄長”與“家庭教師”的失職。

而此時,看着赭發少年不甘而混亂的眼神,沢田綱吉也難得陷入了彷徨之中。

這種時候,要怎麽做呢?

他忍不住想回過頭。

但是不能回頭。

就算回過去,那個人也不會在這種地方。

于是沢田綱吉閉上眼,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有種自己回到過去、變成曾經那個毛頭小子的錯覺。。

“抱歉,這是我的失職。”教父先生說道,“我想,我們能夠有一次下午茶的時間,将中也你關心的問題一一解答清楚。”

他說着,雖然心中想法頗多,但是做起事情的時候卻依舊游刃有餘。

棕發的少年伸出手搖了搖蘭堂的衣袖,這種動作配上他的外形,頗有一種撒嬌的感覺,讓原本就心存死志的男人愣了下。

“可以幫幫忙麽?”沢田綱吉猶豫了一下,“蘭波先生?”

蘭堂當然是知曉這個孩子是誰的。

作為“蘭堂”的時候,就算知道對方大致的來歷也和他沒什麽關系,最多是相處得還不錯的小朋友擁有着奇妙的來歷罷了。

但是恢複了一些記憶之後,曾經被日本所制造出來的人造小神明在他這裏的意義就變得不同了起來。

再加上對方作為拜訪禮物帶來的“蘭波”的詩集和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對他的熟悉的感覺,蘭堂幾乎能夠确定這孩子一定與他的親友有關。

——雖說如此,記憶中那個人的模樣還是模糊的。

他猶豫了一下。

沢田綱吉眼疾手快地捕捉到了這份猶豫。

棕發的少年人也跟着猶豫了起來,雖然他已經寫了信給他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哥,說是找到了蘭波的痕跡。但是作為國家的殺手锏,魏爾倫的行程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不受他自己控制的。

而男人攢了不知道多久的假期幾乎全都用在了與他和荷馬的那趟旅行上,回去之後,工作量只會與日俱增,而沒有減少的。

是連黑心企業看了也會痛斥一聲垃圾高強度007的程度。

因此要等到沢田綱吉的信件送到魏爾倫的手中,得等對方完成手中的任務、并且回到他在法國的常駐點才行。

一想到這裏,沢田綱吉也就有些焦慮了起來。

蘭堂看着他這幅模樣,其實也有些心軟。

畢竟之前和兩個小家夥打架的危急時刻也就算了,現下似乎有了和解的契機,中間人又是他印象不錯的、疑似親友的歐豆豆的存在,就讓他不得不有些游移起來。

蘭波是賦予了魏爾倫新生,并且将自己的名字與對方交換、以此作為祝福贈與對方的男人。

因此,在與魏爾倫有着相近的出身來歷、甚至在後續的成長中還被一手制造出他的國家所抛棄的少年的目光中,他神色冷淡地思索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

“好冷啊。”他若無其事地說道,“真想喝一杯熱可可。”

男人擡起頭,看向沢田綱吉:“說起來,上次你不是說【蘭波】先生還有一部分不準備發表的手稿麽?”

沢田綱吉原本快樂的嘴角僵硬了一下,視線飄忽地看向蘭堂的身後。

——雖然那裏已經沒有了昭示着異能力的文字,但是那些字句都歷歷在目,和魏爾倫藏起來連他都不給看的東西重合在了一起。

蘭堂對此一無所知,但是想到某個連面容都還看不清的家夥偷偷摸摸藏起來、在發現弟弟會去偷看又不由得放水讓他看見的場景,就不由得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角。

他用彩畫集将自己從這塊冰裏面挖出來,雖然感覺和普通的堅冰有些區別,但是大概是主人沒有繼續傷害他的心思,蘭堂很利索地就從這裏跳了出來。

他的神情比起此前都輕快了很多,像是垂暮的老人突然變成了張揚的青年一樣。

而沢田綱吉看着對方身後再度浮現的文字,不出意外和記憶中魏爾倫偷藏起來的手稿重合,終于确認了這倆大概是一個內容。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是怎麽回事呢?

沢田綱吉想着,一個可能性蹦進了他的心中。

——心電感應。

棕發的教父先生心中握拳,覺得這個猜測說不定也沒錯。

畢竟是多年的搭檔,在沒有無線電的時候當然會有其他的溝通方式。

【“無線電沒用的話,心電感應也ok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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