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假夫人了事拂袖(下)

? 木原再去背未英的時候,發現未英已經醒了,而且身體狀況穩定。

裴真解釋說自己替未英點了幾處穴,緩了疼,衆人驚嘆于她的本事的同時,都松了口氣。

魏方拉着未英同他道別,一會兒說等他安定下來,去看望他,一會又說京城哪裏好耍,等未英下次來,帶着未英去。

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未英的藥還沒收拾,他急急慌慌去拿,還把他家梁道長制得日常備用的藥丸,也一并塞進了馬車。

“梁道長的藥好用着呢!”說着還從腰間挂着的佩囊裏取出一張黃符,掖到了未英手裏,“這可是薛道長親制的符,你收着,保你平安!”

梁道長是他家準嫂子,薛道長是冷成從前效力的瑞平侯的準夫人。未英收了兩位道長的東西,魏方才放下心,朝他道別。

一番忙碌,耽擱了不少時間,裴真只怕遲則生變,又同魏方道了謝,便離了去。

馬車到左安門前的時候,裴真他們無不是轉了性別或者大變年紀。啞巧替未英拉了拉衣裳,同裴真比了個可以的手勢。

未英的傷必然是城門口守了幾日的錦衣衛主要排查的。現下啞巧把未英化成了一個暈車昏迷的小姑娘模樣,馬車裏用了熏香。蓋住了血腥味,城門口的錦衣衛不可能去掀一個小姑娘的衣衫。

果然,啞巧的易容手法瞞過了所有人,錦衣衛不過是查了下車底,撩了簾子瞧了幾眼,并未起疑,便放了行。車底什麽都沒有,受傷的人和可疑的長劍,都在車上。

裴真望着當頭一名錦衣衛身上的靛藍色飛魚服出了神,她還記得那人大紅色的飛魚服飛揚的樣子,那麽耀眼,那麽奪目。

馬車咕嚕嚕緩慢出了左安門,馬車門簾至始至終嚴嚴實實地垂着,裴真替未英掖了掖被角,聽着越來越快的車輪聲,緩緩嘆出一氣。

這半個春日發生過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就像這座穿行而過的左安城門,終究在視線中越來越遠,沒入了黃土綠樹中。

同樣,這架馬車的離開在左安門樓上巡查的人眼裏,也是這麽地不起眼,在不經意間凝成了一個點,消失在了遠方。

......

此刻的四角胡同韓府,藍姑和夏氏姐妹回到房中,看見床沿歪着腦袋坐着的人,險些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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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你醒了?!”

唐沁揉了揉太陽穴,“我是睡了多久?渾身沒勁啊!”

睡了一個多月了!

藍姑和夏氏姐妹都被她吓到,趕忙七手八腳去扶她。

她昏迷了太久,她們以為她至少還會昏迷些日子。可她現在就醒了,有些事,是不是要做起來了?

藍姑急急上前,見她面上有光,覆她脈搏有力,真的是徹底蘇醒了。藍姑怔怔,夏氏姐妹也怔怔,唐沁不由皺着眉頭笑起來。

“這是怎麽了?難道我睡了一年?”

她讓人熟悉的清脆聲音和打趣的問話,終于将衆人引回了神思。夏南搖頭又擺手,“沒有一年,姑娘睡了一月多些。”

“一月啊,”唐沁恍然,“那你們見了我,怎麽都跟見了鬼似得?”

她這麽說,藍姑趕緊捂了她的嘴,“瞎說什麽,可別讓佛祖聽見!”

藍姑着了急,唐沁趕緊閉嘴,撒着嬌朝藍姑保證,“好姑姑,我不亂說了!”

幾人這才完全進入了狀況,夏西夏南也上前同唐沁說起話來,問她感覺如何。唐沁沉睡這許久,還能有什麽感覺,只是渾身經脈順暢了,是切實的。

她笑道:“這位韓大人還真是八字助我,等咱們回去,就把陪嫁送了他,算是謝他八字鼎力相助吧!想來爹爹也沒什麽不願意的!”

聽她突然提到韓烺,幾個人不由想到了另一人,想到了眼下最要緊的事。夏南趕忙拉了夏西,夏西看了藍姑,藍姑心裏有數,想了想,開了口,“姑娘,這事還有些曲折......”

藍姑把事情說了,唐沁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裴姑娘救我性命,是我大恩人,我為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只是這樣瞞下去,你們覺得果真瞞得住嗎?”

三人對了個不明的眼色,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夏西試着道:“姑娘,裴姑娘為人謹慎持重,平日裏處事更是留意不着痕跡,姑娘不必擔心。”

唐沁卻搖了頭,“正是這處了!裴姑娘不識得我,處處給我留下餘地,可我性子你們也都知道,一天兩天或許瞞得住,時間久了,定要被韓大人戳穿!”

她這麽一說,三人猛然回了神。裴真是為了唐沁處處考慮,唯獨沒考慮到唐沁本是那等,便是個石頭她看中了,也要留下個腳印的性子!

不留痕跡也是性格。這樣的唐沁,讓她延續裴真的謹慎持重,韓烺會看不出來?

更何況......

三人同時想到了什麽,沒說出口,卻被唐沁問了出來,“我聽你們的意思,韓大人對裴姑娘,恐怕不是只當沖喜這麽簡單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沁長嘆一氣,“那更不可能瞞了,別說我心裏有個人在,再看不上別人,只說韓大人,還能把自己中意的人,認錯了去?瞞不了的!”

“那怎麽辦?”藍姑皺起了眉,“裴姑娘那樣的身份,勢必要瞞着韓大人的,咱們這麽做,韓大人刨根問底,豈不是暴露了她?”

這又是個問題。

唐沁想了想,搖頭道:“瞞着,早晚被戳破,到時候也要被韓大人知道,倒不如咱們同他講個清楚。裴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會跟韓大人說,恩人在上,我們不能透漏恩人的一絲一毫消息給他。”

這話有理。

現在坦白,也許還有選擇說與不說的餘地,若是被戳破,到時候韓烺可就不一定給唐家人臉面了。裴真的事,更是難說能保住。

藍姑和夏西思索了一番,都點了頭,夏南卻忽然哭了起來。

唐沁吓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

夏南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韓大人......真可憐!”

話落了地,房中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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