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女公子

? 晚上悄悄宿在了保定,第二日出城的時候,木原悄悄同裴真道,“阿真姐,我覺得城裏好像多了好些巡防的人!”

裴真掀開車簾看了幾眼,也沒發現什麽太明顯的,便道:“約莫是通緝賊人之類,同咱們無關,快些趕路吧。?随?夢? .lā”

木原道好,反正他們現在都是易了容的良民,誰也別想抓到。

他這麽一想樂和了許多,還同裴真道:“未英吃了藥昏睡的厲害,不然讓他瞧瞧,他尤其會找官府中人的暗中布防之點,一找一個準。”

裴真還不曉得未英有這個本事,想想啞巧,再想想未英,她問起了木原,“你呢?善什麽?”

木原嘻嘻笑,指着馬車,“我善駕車。”

說完,見裴真似是真的信了,趕忙道:“我開玩笑的,我是近身一派,善劍,和阿真姐一樣,只不過比阿真姐可差遠了。其實我覺得我還行來着,在沒見阿真姐的劍術以前,嘿!”

聽他謙虛,又誇自己,裴真笑了起來,同他說起了劍法。

這一路說起話來,倒也極快。到了後邊,未英漸漸好起來,加上叽叽喳喳的鳥叫和啞巧翻手極快地比劃,一行人竟順順當當地到了長江邊的武昌城。

四月底的武昌城,夾衣早就消失不見影,東邊撲來的初夏微熱的暑氣,和自西邊奔來的微涼的水氣,交混在武昌城的上空,這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

一行人取道武昌,卻只逗留了一日,便棄車登船,沿江而下。

也許是遠離了京城某個龐大的勢力,也許是近一月的趕路讓衆人松懈下來,幾人登了船便也沒有再更改容貌,直奔下流九江去了。

此時的他們并不知道,有兩人在渡口默默将他們目送上船。

當前一人留着一把黑亮的長須,看着行船遠去,此人捋着胡須長出了口氣,“這下确認無誤了,能給指揮使大人回話了。”

他旁邊一人長相俊俏,只是一張臉黝黑,他也跟着此人出了口氣,聞言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我當錦衣衛十幾年,還頭一次護送一夥賊回老巢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啞丫頭易容可夠厲害啊,愣是讓咱們跟了小半月才确定下來!”

他說着,扯了長須男子一把,“行了,不用咱們操心了,後邊自然有人接着跟,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回話吧!搞了這麽久才确認,指揮使大人,怕不是”

他沒說,長須男子卻想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一次一次催問的信函,那筆下的字跡,恨不能變成符箓烙在他們頭頂上。

他們也想盡快确認呀,可又不讓捉又不讓擾的,他們只能眼看着人家換了裝一次次跑沒影。

他覺得好像不能怪他們,可那位遠在京城卻焦躁不安的指揮使大人,只怕不這麽想,他們這趟回去,怕是沒有好果子吃喽!

兩人唉聲嘆氣地牽了馬,直奔回京路去了。

另一邊登了船的人,沒有什麽太過操心的,無非是木原和啞巧都暈船,尤其前者,好不容易能歇口氣不用駕車了,又暈得死去活來。還有一個暈船的,是個讓人意外的存在——啾啾。

裴真穿了一件雪青色廣袖長衫,把啾啾放在袖口,帶她出來透氣。

啾啾歪在她袖口裏吹風,黃絨絨的一團被風吹得細羽翻了出來,只無精打采地半擡着眼睛看遠去的滔滔江水。

“要命了。”她有氣無力道,費力翻開眼簾開了裴真一眼,“你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裴真也沒想到她是個不暈船的,她記得沈家人多數都不暈船,只有一個人暈,且比較嚴重,就是沈城嘴裏的盛元祖沈西青。

想沈西青那玉樹臨風、潇灑倜傥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暈起船來,恨不能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什麽谪仙的仙氣,都随着那些倒吐的酸水去了。

裴真想起從前的那些人和事,笑了起來,安慰啾啾,“等到你修為足夠了,轉世的時候,倒是可以挑一副不暈船的身子。”

啾啾修為早已過了二百,只是歷經那一場邪術之事,被人吸去不少,餘下的在二百以下徘徊,照她自己的感知,說是也快到了。

她是不準備登仙了,差的太遠,而且這小文鳥的模樣實在是不能打,之前她傷未愈,出門放個風都能被皇子捉去,她只盼着挑個好身子轉世得了。

不過她又說了,要好好地挑。她要是轉世到男人身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應,畢竟她這鳥體是雌的,要是轉世到女子身上,又是辛苦,她還沒拿定主意。

她問起裴真:“轉世生子的事,你怎麽辦?聽說很難過啊!你真是時運不濟,轉成個男的多好啊!要是當時是未英在,你轉他身上”

眼見裴真瞥了她一眼,她歪着腦袋笑了,“開個玩笑麽!我”

話沒說完,旁邊有人走了過來,啾啾趕緊閉了嘴,想等此人過去,沒想到此人一雙眼不停往裴真身上打量。

見她穿着一身雪青色細布廣袖長衫,腰間系了一條水藍色的帶子,雖梳了男子的發髻,可人立船尾,風吹得她衣袍翻飛,把水藍色腰帶下的腰肢襯得異常纖細。

那人是個倜傥公子,家裏又有些産業,便四處地耍玩。妖嬈妩媚的景色見多了,今次見了這等絕塵之色,一雙眼睛就要挪不開了去,看了半晌,終于走上了前來。

“姑女公子立于船尾,可是無人敘?若是女公子不嫌棄,避舍有茶有酒,不知女公子可願移步?”

裴真被他一口一句“女公子”引得想笑,袖裏的啾啾已經歪倒笑成了一團,裴真看他一臉殷勤,兩眼又抖着色眯眯的光,斂了袖子,并不理睬,轉身便走。

這人見她根本不理睬自己,心裏急了,趕忙兩步上前,堵住了裴真的去路,“女公子便是不肯賞臉,難道連說句話都不成麽?”

他話音一落,裴真便聽見袖子裏有鳥叽喳了一句,“不要臉!”

裴真好笑,卻也不想搭理此人,沉默着看了此人一眼,希望他識趣些,不想這一眼看去,無賴卻陡然兩眼迷離,怔在當場。

這不是九天的仙子,是什麽?!

可就在他魂不守舍,恨不能将眼前女子抱回家的時候,忽覺一陣風往身上襲來,接着腰腹一疼,整個人離地而起,尚未看清來人,他便仰頭砸在了一丈外的船板上——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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