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小師妹

? 裴真靜靜地看着王焚,平靜地客氣道“王先生,別來無恙。◢随*夢◢小*.lā”

她客氣說話,王焚卻上下打量着她,哼笑了一聲,“上次那病症,可有再犯?你不同我好生交代一番病從何來,我可難保能把你徹底治好。”

他陰陽怪氣地腔調,裴真也不見怪,排斥那會王焚沒少問她,她的事如何能說與這等人,她一口咬定不知原因,顯然王焚不信,卻是無濟于事。

裴真暗暗猜測,王焚突然出現在捧月樓,是不是還想要從她嘴裏得知些什麽,她只當沒聽見方才王焚的話,禮貌地笑笑。

王焚臉上閃過不悅,歪着扭曲的半張臉笑起來,“你現在不願意說,沒關系,我等你願意說的那一日。”

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讓裴真隐有不安,他說完便揭過了這茬,雙手背在身後,探頭湊近了裴真,“我不管你是未采還是裴真,不管你是在冷名樓還是已經離樓,我可告訴你,不該管的事一樣都別管,尤其,不要和樓主對着來,不然你救的人,說不定就變成了你害的人。”

他将最後拉得極長,警告的意味十二分的濃厚,裴真略一思索,知道了原因。

她看了王焚一眼,“也就是說,李君今日發病,是因為樓主不給藥,是麽?”

王焚皺眉冷笑,“難道我的意思不夠清楚?”

裴真點點頭,淡淡道“我只是确定一下。”

王焚不知道她說得“确定一下”是什麽意思,又上下看了她好幾眼,陰陰一笑,甩着袖子去了。

風依舊吹得水墨的帷幔猶如鬼魅一般飄飄蕩蕩,裴真坐着想孟塵和李渡的事。

看來那二人沒有順着厲莫從的意思,厲莫從出手懲戒,這才有了孟塵各家各戶地拍門尋藥。

這樣想來,他拍了那麽多門戶,都沒有尋到藥,也許并不是那些人家沒有,而是

腳步聲響起,未英從二樓走了下來,他臉色有些不好,裴真迎了過去,小聲問他,“怎麽了?”

“阿真姐,”未英皺着眉,“樓主似乎并不相信,韓烺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未英憂慮又疑惑地看過來,裴真面不改色心不跳,朝他颔首,“沒事,我來跟他說。”

樓梯口有小童引路,裴真安撫了未英信步上樓。

捧月樓攏共四層,但從外間看卻有六七層之高,裴真自一樓廳堂上到二層,立在二層之上,才曉得二層同一層一樣,都是高闊的廳堂。

只是相比一層廳裏飄飛的水墨紗幔,二層什麽遮掩都沒有,甚至沒有一扇屏風,她看到了正東方向,一層層臺階上,一把金絲楠木闊椅上坐着的人,是厲莫從。

小童送她上來通報了一聲,便消失在了樓梯口,裴真感到了來自東邊的壓制感。

她走過去,厲莫從歪了歪頭打量她。

他穿着一件素白色鑲鴉青色寬襕的長袍,寬襕邊上繡着花樣繁複的月白色紋樣。三十又五的光陰将他眉眼刻得硬朗得深沉,他正身而坐,唯有歪着的頭,露出他此刻對來人的好奇與親狎。

裴真心中警覺大增,一步步走上前,在廳裏擺放的兩排圈椅末尾站定,行了個禮。

她不上前,厲莫從看着她,擺正了腦袋,嘴角噙了一抹笑,點了她坐下,“怎麽?無功而返了?”

他說得極輕巧,裴真卻聽得眼皮一跳。

厲莫從不問她結果如何,二話不說地便将無功的帽子扣在了她頭上?

沒有消息和無功而返,根本就是兩碼事!

裴真想起她提出離樓時厲莫從的态度,先是驚訝,而後便好像真的要放她走一樣,将這甲級任務交到了她手上,那态度裴真當時未過多品味,分明就是看她有幾斤幾兩的意思。

他現在這麽說,是認定了她探聽不到,便胡亂說是沒有消息了。

裴真深吸一口氣,起了身,“樓主容禀,我等此去錦衣衛指揮使府上探聽其對前任指揮使的死因之查探情況,目前已得到确切消息,并非無功而返。”

她這般嚴肅,厲莫從嘴角的笑意未收,越發揚了起來,“确切的消息,便是什麽都沒有?”

裴真忽略他口中的嘲諷,正色道“錦衣衛指揮使韓烺确實懷疑周機之死有人背後操縱,并借機南下微山湖親自查問,然他并沒有問到有用消息,錦衣衛無人再至微山湖查探,韓烺亦親口說其目前沒有任何線索。”

言罷,空曠的廳堂一默,只有一種略帶刺鼻的不明香氣從香爐內飄起。

厲莫從明顯不信地點頭,“沒想到,我的小師妹,還有這般本事,能讓錦衣衛指揮使親口說出消息。”他頓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夫人,看樣當得不錯?”

話音一落,裴真終于在那刺鼻香氣中,心頭快跳了兩下,她冷靜地說不易,“如履薄冰。”

厲莫從挑挑眉,翹起了腿,擺出一種放松的姿态,又開始歪了頭打量裴真,“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讓唐家人為你所用的?我記得那藍姑,醫術不淺呢!”

裴真當然不會告訴他,直接略過了厲莫從好奇的詢問,“樓主可以此告知金主。”她說着一頓,又道“若是不放心,我可親去說明。”

“呵!”厲莫從忽的一下,裴真見他起了身,直覺眼前一晃,再定睛看去,一身白衣已至自己身前,就在她身前不到半丈處。

“你去說?別是想幫韓烺順藤摸瓜吧?韓烺給你什麽條件?”

他聲音不大,裴真卻覺得心頭一滞——他猜到了她的意圖。

只是他恐怕沒想到,那蒙在鼓裏的小豆子,根本什麽條件都沒給她

“韓烺根本不知我是何人,更不必談條件。樓主信與不信,我與未英的任務已經結束,還是交由金主決定。”

裴真不想再同厲莫從多言,只要韓烺不去拆她的臺,她定然能順利離樓,而韓烺本也要裝作一無所知的。

她向後退了一步,拱手同厲莫從告辭,然而,告辭的話還沒出口,手一下被人拉住。那人手掌及其冰冷,力道卻極大,由不得她反應,白色衣衫已經近在眼前。

香氣更加刺鼻了,裴真聽到了不同于方才的、親昵十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這是同我鬧什麽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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