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天越來越冷了,在室外輕輕一張嘴,就會有白色的氣體出現。大道上的行人穿的多了起來,帶着海浪的小風一吹,還得裹緊些衣服,有些怕冷的人已經穿上了薄薄的羽絨服。
南姜子披着披肩捧着一杯咖啡,站在一家傳媒公司的落地窗前,感受着霧蒙蒙的秋天,再過一個月,一年就要結束了,時間過的真快。
她的工作有些遇到了瓶頸,正陷入沉思。
她正在為一個中美合拍的動作電影做後期美術處理,卡梅隆團隊曾經的美術指導拿着稿子對她說:“Jane,你的創作缺少一種‘真誠’,你要用‘本我’來進行創作。”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爺子說的很隐晦,讓她很不解。
她喝了一口豆奶拿鐵,額頭貼着冰涼的玻璃,這裏的視角還不錯,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并不像半島公寓,只有隔壁高樓的玻璃作伴。
工作桌上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她在淩亂的筆記本,畫板,鉛筆中摸索,找到了它。
是Owen,他在電話裏表明需要她去幫一個忙,說是他的一個客戶的孩子要參加中國藝考,那個客戶通過關系請到了港橋電影學院的招生辦負責人,今天晚上約了吃飯,要Owen這個“文化人”前去撐場子。
南姜子聽得直皺眉,首先她沒參加過中國藝考,其次她最不願意參加這種毫無意義的裙帶關系的中式聚會,當然,Owen也是。
想想兩個人也是惺惺相惜,不分彼此,她最終答應了他
南姜子還是小看了這場聚會的架勢,兩個家庭的孩子一個要考編劇,一個要考導演。考編劇的女孩,濃妝豔抹,毫無朝氣;考導演的男孩,梳着小辮,流裏流氣。
在這個昂貴的日料店裏,這場聚會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Owen介紹南姜子的身份後,兩個孩子并不是很在意,他們的目光不時瞥向那個禿頂的招生辦主任。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拘謹,Owen的作用就出現了,他開始調動兩個孩子聊聊電影。
男孩口氣有些狂妄,他說:“我最欣賞中國第五代導演,他們能把中國原有的形态展示給全世界,反觀第六代導演,很閉塞,永遠逃不出自己的圈子……”
那個女孩開始反駁,說:“第六代導演的作品哲學性更強,在意境上遠超出第五代導演的土地情節……”
南姜子認真地聽着,有些想笑,以偏概全的評論,概括性很強的詞彙,都暴露出兩個孩子的稚氣。
南姜子看着眼前的兩個孩子,突然輕輕地問:“你們知道為什麽把他們叫做第五代導演嗎?”
兩個孩子一愣,女孩臉色有些發紅,男孩不想變得狼狽,抻着脖子說:“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有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
她看着女孩刷得有些糟糕的睫毛和男孩青春痘留下的疤痕,突然回憶起自己年少的時刻,自己選擇藝術的原因有很多,家庭的熏陶,自身的能力,甚至包括經濟的無憂。
這些孩子不一樣,他們的選擇是因為無法接受平凡,這與承認自身有一定天賦并不矛盾,但是前人的美與創造力,自身家庭的優勢,不該成為他們逃避科學文化知識學習的借口,更不是無法約束自己的擋箭牌。
她笑笑,沒再說話,安靜地喝着茶水。
大人們喝了幾杯酒,餐桌上氣氛開始扭轉了,先是商業互吹,資産比較,投資顧問,然後到了對主任的獻殷勤時刻,好話,好酒,好兄弟,一個不少地說着,連Owen都被拉進去,喝了好幾杯燒酒。
南姜子本就因為工作有些煩躁,看着Owen無奈地神情,兩個孩子灼熱地眼神,餐桌上相互敬酒,酒杯越來越低地樣子,心裏更悶,可是包間密閉,無處可去。
她的耳邊越來越嘈雜,Owen甚至被氣氛帶動了,嘴裏也跟着他們說胡話,這一場鬧劇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
南姜子與兩個孩子也說不上話,偶爾的假笑讓她臉部肌肉酸脹,她無聊至極,拿出手機,在桌下翻看着微信。
人總是愛找存在感的。
她看到段浪的頭像,點開,想了一會兒,快速發了一句“在嗎?”,然後扣過了屏幕,放在榻榻米上。
她看着眼前嘈雜的景象,但是眼中一片模糊,感覺全部聚焦在手機上,她在等待。
手機震動,她有些做賊心虛地解鎖,低頭看,段浪回複——“嗯”
南姜子擡頭看了看,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她發了一句——“你喜歡看電影嗎?”
她在桌底攥着手機,有些不誠懇的微笑,看着兩個孩子。
震動觸及到了她的神經,段浪回複——“還行”
南姜子快速打字發過去——“喜歡什麽類型的?”
這把段浪回複地慢了些——“喜劇”
南姜子挑挑眉,第一次在餐桌上眉梢染上興奮,她發送——“誰的喜劇?”
她在想,是劉別謙?比利懷爾德?卓別林?還是周星馳?
手機震動,段浪發來三個字——“趙本山”
南姜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桌上的人看了過來,南姜子馬上恢複了神情,喝了口水,歉意地笑了笑。
她還不知道,趙本山拍過電影。
Owen放下酒杯,問南姜子:“跟誰聊天呢?”
南姜子本能地說:“沒誰。”
歐文眯眯眼,看着她有飛快地發出一條消息。
“那音樂呢?”
是爵士樂?拉丁樂?古典樂?流行樂?難不成是說唱?
段浪很快回複——“周傑倫”
南姜子愣了一下,兩人思考方式的不同讓她感到新奇。
突然手機又震動,段浪的消息——“怎麽了?”
南姜子回複——“沒事”
回複完南姜子就後悔了,她這樣無疑把自己的聊天給斷掉了,她看着手機發愣,想把它撤回,但是這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她懊惱地看着那句“沒事”。段浪果然沒有再給她回複,她把手機放到了包裏,繼續扮演餐桌上的角色。
她覺得這場誰都在膨脹的聚會終于接了一點地氣。
南姜子心情變得不錯,就算那個主任最後紅着臉站起來,晃着杯子把酒灑了出來,說:“面試我包了!”的時候,她也沒覺得有多反感。
出來的時候天黑了,Owen最令人欽佩的地方就是無論喝多少酒都會保持紳士般的清醒,他坐在副駕駛上,迷離地看着南姜子。
南姜子專心地開車,看着前面的車燈變紅,說:“你知道嗎,我今天從那兩個孩子地身上看到了當時地自己……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迷戀海德格爾和大衛林奇了,那時我瘋狂吸收間接經驗,渴望在局促的歲月裏達到那種高度……但是後來漸漸才懂得它們并不能輕易幫助我跨越青春,克服頑疾,有時甚至起到反作用……“
車在紅綠燈前面停了,她望向Owen,說:“所以現在的我是不是還停留在十二歲呢,一直在用錯誤的高度看着世界……”
Owen身上有些酒味,說:“有些人一輩子都達不到你十二歲的高度。”
南姜子搖搖頭,說:“但是我遇到了一個,他……”
“Jane”Owen打斷她,揉了揉太陽穴,說:“女孩在愛情中不應該主動。”
Owen在飯桌上就注意到她在發消息,她是很少在公衆場合處理私事的女人,她甜蜜的笑容和後來略顯黯淡的神情,他全部看在眼睛裏。
他知道她在給在意的人發消息。
南姜子皺皺眉。
她看着紅燈變黃燈,黃燈又過渡到綠燈。
Owen說:“男人更喜歡自己征服的東西。”
南姜子瞥了一眼他,說:“大男子主義。”
歐文語氣有些不服氣,說:“是男人都有大男子主義。”
南姜子不想和他吵這個問題,她說:“我們聽點歌吧……”
她放了一首周傑倫的歌。
歐文睜大不知是醉意還是驚愕的眼睛,看着南姜子。
青山從翠綠變成鵝黃,又從鵝黃變成雪白,港橋的第一場雪來了,一年結束的氣息在人群中攢動,快要過聖誕節了。
現在這個節日的氣氛越來越重,就連城北的小館子了也象征性的放一棵小的塑料聖誕樹或者是貼上廉價的聖誕老人的貼紙,配合着寫錯字母的彩噴,全世界都在歡迎這個紀念耶稣的節日。
但是快遞員的聖誕不放假,段浪正在那個随意聖誕裝扮的小館子裏吃午飯,幸虧炸醬面的味道還在提醒着他這是朝鮮風味,不是聖誕套餐。
手機震動,他邊吃着面條,邊打開手機,南姜子的消息跳了出來,上一次兩人聯系還是在幾天前的“周傑倫”。
她給他發了一段視頻,小小的框內能看到她抱着Alex。
段浪準備去點那個小三角符號,結果這個時候手機黑屏,打進了一個電話。
“江寧市”三個字出現在上面,段浪愣了,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江寧市……
他看向外面還未融化的積雪,眼神變得飄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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