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嚴刑妻供

見到沐乘風,丁思集心底驀地冒出一個念頭:此人質清氣冷猶如極寒之地的純雪,分明是無暇冰晶,為何自甘堕落?明珠蒙塵,好生可惜……

此等不合時宜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裏就一直困擾着他,揮之不去。丁思集怔怔望着沐乘風,難以言表。

趁他分神,左芝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在他吃痛松開的瞬間就跑了出去,撲進沐乘風懷裏。她不滿地沖丁思集努努嘴,縮在沐乘風臂彎裏嗔道:“我才不跟你走呢,我要和相公一起。”

丁思集回神,一下愕然:“相公?”

“是呀。”左芝笑眯眯點頭,親昵挽住沐乘風胳膊,“你不是還寫信給他嘛。木頭就是我家相公,你要找的沐乘風。”

被咬了一口的手背只是微有破皮,丁思集卻覺得心髒仿佛被撕開一條大口子,熱血嘩啦啦湧出,幾乎都要流盡了。他癡癡重複她的話:“木頭……沐乘風……”

沐乘風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方才斂起通身冷意,颔首道:“正是。”

生平最為敬重欽佩之人就在眼前,換做以前的丁思集,肯定二話不說就上前寒暄問好,如今他只是愣愣傻傻望着親密的二人,還是不肯相信。丁思集沙着嗓子,似有哽咽地問左芝:“你……是沐夫人?”

左芝捂住嘴咯咯地笑:“才不要喊我木頭夫人,難聽死了!看在你給我捉魚的份上,特許你喊我吱吱姑娘,這個好聽。”

沐乘風剛剛才緩和下來的臉龐又凝起不悅,他沉聲道:“尊卑有別,即便不喊夫人,也該稱一聲郡主。”

“……是。”丁思集低頭,拱手向左芝深深鞠躬,含着莫名地顫抖喚道:“參、參見郡主。”

左芝粗心地忽略了他的反常,興高采烈把手一擡:“平身!”

丁思集一直埋着腦袋,遲遲不肯擡起,地底仿佛有一股詭異的扯力,都快把他五髒六腑扯裂了。

她不是瘋癫不是嚣張,她更不是愛說胡話的傻姑娘。她的頤指氣使、天不怕地不怕都是有緣由的,天生的高貴與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縱容,給予了她與生俱來的率真。這樣的率真,除了她別無僅有。

大概是從小見過太多世态炎涼、虛以委蛇,丁思集被這般性情率真的左芝吸引,漸漸靠近。無奈剛剛摸到一片衣角,他赫然發現她其實不是山裏灰撲撲的頑石,實則乃美玉雕琢而成的,價值連城。這時的感覺一如小時候羨慕別人擁有一枝上好毫筆,暗中幻想此筆在自己手中會寫出何等驚豔的字來。可是最終,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便作罷,因為他買不起。

無法負擔這樣的昂貴,所以連仰視也會漸漸變作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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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有些痛,丁思集久久彎腰,低着頭。

“喂,四季豆你怎麽了?脖子扭着啦?”

左芝好奇問他,又揉着小腹細細哼了兩聲。剛才說話不覺着,現在歇下來,那股寒涼之氣又擾得她隐痛不已。驀地,她只覺身子一輕,低眉看去雙腳已經離了地,整個人被沐乘風打橫抱了起來。

沐乘風沉着冷峻的臉,大步跨進房裏,反腳一踢把門關上。一直雲裏霧裏的王老虎下意識就要跟上,腳剛擡了起來,便聽到房裏冷冷扔出一句話。

“出去。”

丁思集緩緩擡眸,哀稠眼角凝視着那扇緊閉木門。王老虎不敢逆了這古怪二當家的意思,趕緊扯住丁思集往外退。

左芝驚訝地看着沐乘風,雙手摟住他脖頸,暗中掐了掐手背,疼痛感傳來,她終于确定了自己沒有病糊塗。她偷偷地笑,心滿意足偎在他胸膛,盡情享受着小鳥依人的感覺。不過沐乘風卻一直陰着臉,把人抱到床邊松手,左芝結結實實摔在了硬硬的木板床上,後背一陣疼痛。

從雲端跌到泥濘。左芝龇牙咧嘴,猛然一拍床板,怒道:“死木頭你不曉得輕點啊!”沐乘風居高臨下盯住他,鏡湖般的眼眸愈發深邃,蘊含着海底的嘯浪。他不發一言,就那麽定定盯着左芝看,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左芝最恨他這種悶聲悶氣的性子,一扭頭哼道:“不開竅的朽木,我就曉得你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嘶——痛死了,什麽破床這麽硬……”她反手揉了揉後背,苦着臉不停抱怨。

沉默須臾,沐乘風方才斂起有些詭異的情緒,嘴唇動了動意欲說話。左芝這時轉身趴下,支使道:“木頭給我揉揉腰,酸痛酸痛的。”

沐乘風在床沿坐下,撩開她的衣裳,手掌停留在腰際的那抹弧度之上,整個身子卻覆了上去,壓住左芝的背脊。他的頭靠在左芝肩上,鼻腔灑出的氣息撩撥得她鬓發微亂,耳根輕癢。左芝不自在縮縮脖子,嘟囔道:“木頭你幹嘛,弄得我癢癢的,不舒服啦……”

他的手在她腰背游走,輕揉緩按,指尖滑過的地方留下縷縷熨燙。左芝舒服地哼哼:“嗯——木頭你最好了……”

“誰最好?”

沐乘風聽了她的話,乍然又出聲問了一遍。左芝側臉睡在軟趴趴的枕頭上,阖眸懶懶回話:“當然是你啊,我家木頭。”沐乘風聞言,又伸指挑開她耳後青絲,薄軟的嘴唇湊上去,輕輕貼着,問:

“你喜歡誰?”

左芝覺得癢癢的,吃吃地笑,頑皮道:“我不告訴你!咯咯,別沖人家耳朵眼兒裏呵氣,好癢嘛……”

沐乘風非要問個明白,大掌按住她後腰讓她老實趴着,貼在她側頸咬住她衣裳,扯下衣領後張嘴含住光滑香肩,牙關一合輕咬上去,“嚴刑逼供”。

“喜歡誰?嗯?”

濕濡的舌頭舔上頸子,左芝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蹭了蹭想爬起來,不料沐乘風早有防備,手掌按住她不說,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背脊上,直叫她動彈不得。左芝如被獵人抓住的小蛇般扭動身子,用嬌滴滴的口氣命令道:“木頭快放開我,快點!”

“不。”

從來好脾氣聽吩咐的沐乘風這會子就像變了一個人,執拗地要她回答。

“你喜歡誰?”

左芝有些惱他強勢,嘴巴嘟起甩出一連串的名字:“我爹我娘我哥我嫂子團圓叮叮铛铛!”沐乘風口氣一貫漠然,又攜着別樣妖嬈,伸出舌尖在她怕癢的耳垂舔了舔:“還有麽?”

“讓我想想……”左芝有意跟他作對,佯裝深思,又道:“哎呀想起來了!東瀾表哥,我還喜歡東瀾表哥!”

偏不說喜歡你!氣死你塊爛木頭!

驟然間肩背傳來一陣劇痛,左芝“哎喲”叫了一聲,疼得眉心都擰巴了。

沐乘風咬了她肩頭一口,擡頭勾起唇角,再問:“還有沒有?”

“臭木頭你又咬我!”左芝發怒,反手想扇他巴掌,細細的手腕又被他逮住,擒着動不得。沐乘風再咬她一下,反複問:“還有誰?說。”

左芝折騰不過他,挫敗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趴在床上委委屈屈承認:“你……我還喜歡你……”

沐乘風如一只林中野獸,按住自己喜愛的獵物,慢慢玩弄。

“最喜歡的是誰?”

“……最喜歡你。”

“會喜歡除我之外的男人麽?”

“嗚嗚,不敢。”

“不敢?”

“……不會!堅決不會!我就喜歡木頭一個!”

等到沐乘風問了一遍又一遍,左芝再三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二,他才徐徐放開了手,把她翻過身來。左芝身子都被壓麻了,肌肉僵凝一時還不能動。她只能拿眼瞪沐乘風,月牙般可愛的眸子裏燒起熊熊烈火,咬牙切齒。

“死木頭你欠收拾……唔!”

猝不及防,沐乘風瞬間撲了上來噙住她滔滔不絕的小嘴,好似一頭饑餓獵豹要撕碎可憐的綿羊。他銜住她嬌潤的唇瓣攫取,滑舌長探牙齒啃咬,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完完全全吞下去一般。

口中吃到一縷梅香,混着點點藥草的苦澀,左芝卻如飲了陳年佳釀,竟然有些醉意闌珊,臉頰也變得酡紅。她收斂起張牙舞爪的小貓樣,在沐乘風扯着裙子的時候,極為羞赧地推開他。

“我肚子還疼呢,木頭。”

沉浸在憤怒醋意的沐乘風終于因為這句話找回理智,他有些不舍地放開了左芝,舔舔唇上甘香,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我去熬藥,你乖乖休息?”

剛才一幕似是調情又似懲罰,左芝回想着令人羞臊的畫面,低頭絞着手指,點了點頭:“嗯……”

沐乘風微微含笑,幫她把鬓邊落發理到耳後,關懷備至地問:“餓不餓?想吃什麽?”他頓了頓,很快補充,“不準吃魚。”

左芝還是不好意思看他,小女兒家含羞帶怯:“随便什麽,你做的都喜歡。”

沐乘風答允,揉揉她的頭便出去了,走出院子順手把門從外鎖死。左芝久久坐在床頭,背上餘留的淺淺咬痕偶然傳遞出點點疼痛,提醒她別忘了那個男人的胡作非為。她咬住嘴唇,說不清是惱怒沐乘風膽大包天,還是又歡喜他這樣。腮邊就像飛來火燒雲,紅彤彤燙呼呼的,盡管四下無人,左芝還是難為情地捂住了臉,雙腿亂蹬踢被子。

“壞死了壞死了……木頭壞死了!”

沐乘風正在熬藥,忽聞前廳一陣喧鬧,寨中大部分人都湧到了議事的英雄堂,鬧嚷嚷說個不停。他向來不是湊熱鬧的人,對外間嘈雜充耳不聞,端起藥罐把裏面煮沸的藥汁倒了出來,透過紗布濾去藥渣。

半碗藥湯,一碟蜜餞。沐乘風端着兩樣東西,出了廚房回自己院子。途經英雄堂門口,只見那處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王老虎洪亮的聲音響徹上空。

“弟兄們,我王老虎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夥兒。今天孫癞子在山下抓了幾個人,其中有個當官的!巧得很,他是要去通州府上任!想當初通州的老百姓受了那群狗官多少氣?是他們把咱們逼上山當土匪,還害得多少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今天,這個要去上任的狗官落入咱們手裏,咱們是不是該拿他開刀,給城裏面那群王八蛋龜孫子一些顏色看看?!”

寨子裏的大多數人都受過通州府官員的欺壓淩、辱,被王老虎這麽一煽動,紛紛振臂高呼,都說要砍掉此人的頭送去通州城,吓唬吓唬那群官兵。沐乘風張望四周,不見丁思集的身影,于是便端着藥走了過去,看看他是否被王老虎發現了身份,要置于死地。

撥開人群,沐乘風往中央空地一看,只見一個蓬頭亂發的瘦小男子坐在那裏,被王老虎拿刀架住脖子。

不是丁思集。

沐乘風确認之後,扭頭便走。王老虎眼尖發現了他的身影,粗嗓門大喊道:“二當家的!你來,咱們一起殺這狗官!”

沐乘風不理他,只顧埋頭走路,雙眸緊盯手中藥碗,謹慎地不讓藥汁灑出一滴。此時,那名瘦小男子擡眼看了回被喚作二當家的男人,登時雙目一亮,撥開王老虎的大刀就追上去。

“等等!你等等!”

這個倒黴蛋撲倒在地,髒兮兮的手抓住沐乘風雪白衣角,可憐哀求:“救我,請你救我……”

身子一晃藥汁灑出來幾許,沐乘風眉心蹙起,回眸冷冷俯視此人。這男子胡亂抹了把臉,滿懷希冀地說:“你還認得我嗎?我叫賈楠!我向你問過皇榜的,我是今年恩科探花!”

作者有話要說:吱吱其實是軟妹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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