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9
鄭家的冰箱裏牛奶很多,原本是給鄭宜準備的。不過鄭宜并不怎麽喝,非得鄭夫人千勸萬勸才肯喝一點。
鄭西西發現這些牛奶還挺好喝的,她換着口味喝了幾天,今天還給七七帶了一盒。給顧允的牛奶就是她放在書包裏準備當飲料喝的。
鄭西西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她很小就寄人籬下,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從不将過分的期待放在其他人身上。
有條件的情況下她并不會委屈自己。
鄭家好吃好喝的很多,所以她時不時去廚房跑一趟,将廚房摸得比其他人都熟。
她不知道自己給顧允的牛奶他會不會喝,不過,一想到顧允叼着吸管喝牛奶的場景,她就忍不住想笑,然後譴責自己,鄭西西你太壞了。
譴責完又繼續笑。
她重新拿了一盒牛奶,在衆多味道裏選了草莓味,叼着牛奶上樓。
鄭西西是個負責的人。她一共兩份兼職,如今了結了一份,還有一份家教的兼職。
相比之下,家教比較輕松,性價比也高,所以她決定繼續教下去。
她要教的女生五號才度假回來,六號要休息一天,七號上午上課。
鄭西西拖着行李箱,六號回了學校。
剛好午飯的時候人還比較齊,鄭父和鄭母都在,鄭西西說要回學校,鄭父安排了司機送她。
她回家的時候就帶了一個書包,回去的時候帶了兩個行李箱、一個書包,還有一位司機,稱得上是衣錦還鄉。
司機将鄭西西的行李送到了宿舍門外。
女生宿舍輕易不準男性上去,司機不敢多留,将行李放下後和鄭西西打聲招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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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西西懶得掏鑰匙,站在門口敲門。
曾語一直呆在宿舍,連午飯都吃的泡面,此刻不講究地穿着一身睡衣,頭上一頭亂發,“誰呀?”
她打開門看到鄭西西,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親愛的,是你嗎?你終于舍得離開你幾百平米的房間回來了嗎?”
她說完朝外面張望。
鄭西西問她:“看什麽呢?”
“你爸媽沒有來送你嗎?”曾語問道。
她還想看一下傳說中的豪門夫婦長什麽樣呢。
鄭西西将行李推進來,将一個袋子打開,裏面有兩盒糕點,給曾語帶的。
她将盒子打開,塞了一塊糕點到曾語嘴裏,将盒子遞給她,順便回答道:“你想什麽呢,我小學開始就不用人送了。”
小學離家裏不算遠,步行只要二十分鐘,農村的孩子呼朋喚友,都是自己走過去。
也就一年級剛開學家長去送過她。然後初中、高中、大學,她都是自己去,有時候還要送柳成業開學。
曾語還在憤憤不平:“你剛被接回家,他們怎麽着也要送送你、來這邊看看吧,來個司機算怎麽回事。說真的,也就是你不在意,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我都氣哭了。”
曾語是個單純的人,高興、憤怒都寫在臉上,說話的時候臉上氣鼓鼓的。
鄭西西捏了捏她的臉,笑着說:“你對豪門有什麽誤解?我們對豪門的期待不就是大房子、漂亮的衣服首飾、花不完的零花錢,除此之外,還要其他什麽小餅幹。”
“也是哦。”
鄭西西将箱子打開,蹲下來收拾東西。
她原本衣服不多,這次李伯硬是給她塞了兩大箱子的東西,衣服、鞋子、護膚品……她一件一件往外掏,原本空落落的衣櫃不多久就被填滿了。
鄭西西打了個哈欠:“有點困,我睡一覺。”
“嗯,去吧,我看劇帶耳機。”
鄭西西爬上床。
大概是回到了宿舍這個讓人熟悉的地方,鄭西西有一種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放松了的感覺,接下來便是無邊無際的困倦。
鄭家也是家裏,但到底只是一個……不算熟悉的地方。
可見,不管做多少心理建設,換爸媽這種事都是不可能輕易習慣的。
鄭西西在床上翻了個身,又盯着天花板出了一會神,逐漸進入夢鄉。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鄭西西夢到了小時候自己的母親離世那天。
病房外圍了一圈的親戚,大家吵吵鬧鬧,甚至大喊大叫。
“鄭大,你是孩子大伯,你家多養個孩子怎麽了,又不缺這口飯。”
“要養你養,我家不缺飯難道你家缺?我家兩個娃,你家才生了頭胎……”
……
外面吵吵嚷嚷,母親撐着最後一口氣,醫生說是回光返照,還有話就趕緊說。
鄭西西趴在床頭,哭成了一個淚人。
母親的面容她已經記不清楚,就記得她抓着她的手,“西西,媽媽不在了,你就要活成野草,野草在哪裏都能紮根……”
……
鄭西西睡得并不安穩,曾語往上看了一眼,拿起空調遙控器,将空調往上調高兩度。
她們宿舍四個人,就曾語和鄭西西關系最好。
她倆第一次見面,不在學校,而在校外一個破舊的小巷子裏。
那天是開學的前一天,曾語和她母親坐了四個多小時的高鐵,接近傍晚才到。
曾語的母親留在酒店休息,曾語精力比較旺盛,晚上自己跑了出來,打算去聞大逛逛,再買點夜宵回去。
她先去聞大簡單看了一圈,然後循着地圖去找吃的。
結果在街上的時候,一個小偷突然搶過她的包就跑。
曾語的身份證、銀行卡這些重要物品都在包裏,她一邊大喊着小偷,一邊拔腿就追。
街上人不少,但大部分人不想多管閑事,再加上又是晚上,也看不清誰是誰。
曾語一心盯着小偷想要把包拿回來,跟着左拐右拐,跑得氣喘籲籲,前面的小偷突然不跑了,甚至回過頭來。
曾語這才發現自己追着小偷跑進了一條小巷子。巷子裏很安靜,路燈發出冷白的光,廢棄的電線杆上貼着低俗小廣告,除了她和小偷,一個人也沒有。
曾語這才有些慌了,小偷慢悠悠朝她走過來,這是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男人,看起來一臉刻薄。
曾語轉身就跑,結果沒跑幾步就被對方追上,被他提着衣領按在了牆上。
“跑什麽?不是要追我嗎,現在我站在你面前,怎麽還跑了。”他的視線□□裸地從曾語身上一寸一寸掃過,“我看你挺順眼的,要不這樣,你陪我一晚上,東西我還給你,怎麽樣?”
曾語被吓哭了,她從小就是個好學生,家裏的乖乖女,生活環境一直很單純,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但說話聲仍然控制不住地顫抖:“你放開我,東西我不要了,你拿走吧。”
“這怎麽行,你追了這麽久不就是想拿回東西。”
他拖着她往巷子深處走,曾語奮力掙紮,絕望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喂。”一個女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在小偷肩膀上一拍。
小偷回過頭來,女生拿出辣椒水對着他的眼睛一頓猛噴,然後将垃圾桶整個倒扣在了他頭上。
垃圾桶擋住了他所有的視野,女生伸出腿往他膝蓋窩狠狠一踢,人就跪在了地上。
她扣着垃圾桶,冷冰冰地說:“垃圾就該好好呆在垃圾桶裏。”
做完這些,她才擡起頭,對曾語說道:“報警。”
曾語一直記得那一天,鄭西西的眼神冷得像冰,聲音拽拽的,整個人酷酷的,如果不是性別不對,她大概能當場怦然心動。
後來她才知道,鄭西西為了圖便宜,就住在小巷子裏的破舊小旅館,幾十塊錢一晚上,就是環境不太好。
這次鄭西西被家裏人找回去,她是有些替她開心的。
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麽辛苦。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鄭西西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開心。
鄭西西是被外面各種各樣的聲音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困倦地眯了眯眼,從床頭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下午五點。
手機上有不少新消息,點開,是顧允發過來的語音消息。
她下意識點開,顧允一句拖腔帶調帶着嘆息意味的“妹妹”從手機裏傳出來,吓得鄭西西差點扔了手機。
這人能不能正經說話。
聞大的宿舍是上床下桌,曾語坐在椅子上,她戴着耳機,恍惚間聽見一道男人的聲音,一回頭就看到鄭西西一言難盡的臉。
“西西,你醒啦。”她望了下四周,“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啊。”鄭西西張了張嘴,“我微信的語音,家裏人發的,也不知道有什麽事。”
曾語聞言也就沒有再追問。
鄭西西拿着手機爬下床,找到耳機插上,這才重新點開,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些什麽。
“妹妹,鑒定結果出來了……”顧允懶散磁性的聲音在耳機裏響起,“我倆确實是兄妹關系。”
鄭西西:!
鄭西西一下子驚得什麽困倦都沒了,腦子裏亂糟糟地閃過了很多離譜的猜測,比如顧允他爸把她爸綠了,或者她爸把顧允他爸綠了……
她連忙點開下一條,顧允揶揄地說道:“異父異母的兄妹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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