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親親你
兩人牽着手,走出學校大門。
此時已接近黃昏,風雪過後,竟然有暈紅的夕照從天邊籠罩下來。
更映襯得白雪皚皚。
正是寒假,學校很安靜,也沒什麽人進出。
但兩人走到車子旁,于秦朗突然側過頭去。
姜言瀾下意識望向他,立刻也反應過來,然後大步走向一旁的車子。
車子停在不遠處,姜言瀾走過去,徑直敲了敲車窗。
片刻,那窗子才被放下。
姜言瀾掃一眼裏面的人,道:“拿出來。”
裏面沒有回應。
姜言瀾也不強迫,淡淡道:“不交出來也沒關系,這東西如果明天出現在報紙上,我想各位應該知道是什麽後果。”
車裏三個人,都不敢吭聲。
姜言瀾也不看他們,聲音冷了一層,道:“告訴你們老板,這是最後一次。”
他之前處理于秦朗的緋聞,并沒有大動手腳。
因為于秦朗一直在醫院,被保護得很好。
既然沒被打擾,他也就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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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居然跟蹤他們,他哪裏還可能夠容忍。
剛剛那兩句話,不是威脅,而是他懶得跟他們計較,直接把話挑明。
回到車裏,于秦朗已經自發坐到副駕駛座。
姜言瀾眼眸幽深,看他片刻,唇角不自覺掀了掀,啓動車子。
半路上,姜言瀾忽然伸出一只手,牽住于秦朗的,輕聲道:“跟我回家,好不好?”
于秦朗想了想,道:“好。”
今天也算是他出院的日子,去姜家拜會一趟也是應該的。
年底姜家總是熱鬧,不過姜言瀾提前打了電話。
下午姜家便謝絕訪客。
瞧見兩人牽着手出現時,姜家人都沒有太大反應。
當然,他們對于秦朗還是很歡迎的,臉上都帶了溫和的笑意。
那笑并不讓于秦朗覺得別扭和難受。
大約姜家人最擅長的便是如此得體地與人相處。
姜母看着他,微笑着對他點點頭,眼裏似乎帶了一絲欣喜。
于秦朗瞧在眼裏,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只能回她一個笑。
吃過晚飯,姜言瀾帶于秦朗回房休息。
直到兩人單獨相處,于秦朗才有種回到現實的感覺。
他跟姜言瀾結婚又離婚,轉眼已經過去兩、三年。
這中間多少分合和誤會。
又碾轉了多少事。
當初他們結婚,搬回老宅,住的便是姜言瀾的房間。
這次姜言瀾也沒問于秦朗意見,直接帶他走到房門口。
于秦朗猶豫了下,道:“我還是住客房吧。”
即使兩人決定重新開始,很多事于秦朗也不願意馬上去回憶和面對。
姜言瀾拉住他,啞聲道:“今天我睡客房。”
于秦朗詫異地看他一眼。
姜言瀾卻不再說話,只是牽住他,推開門往裏走。
從兩人出學校,姜言瀾就一直握着他的手,連剛剛的晚餐都沒放開他。
于秦朗原本見他用左手吃飯,覺得十分尴尬,但姜家人都很鎮定,于秦朗也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姜言瀾拉住于秦朗,坐到一旁的沙發裏。
兩人都不說話,竟然有種癡傻相對的錯覺。
最後還是于秦朗輕咳一聲,打破沉默:“……明天我想回蘇黎世。”
姜言瀾擡頭看他。
于秦朗解釋道:“我的傷已經好了,應該回去看看。”
雖然也不是不能留在姜家,但現在到底有些不妥。
剛剛和姜家人相處,雖然他們如同往昔,就當他還是當初跟姜言瀾結婚時的樣子。
但他總有些尴尬。
而且春節這麽重要的節日,他當然想陪父母一起過。
雖然姜母說可以接于父于母過來,于秦朗卻不願意父母舟車勞頓。
姜言瀾聽他說完,只頓了一下,便淡淡嗯了一聲。
于秦朗笑了笑,大約姜言瀾懂他的心情。
但接着,姜言瀾又加了一句:“我陪你一起。”
于秦朗訝異了片刻,很快釋懷。
他跟姜言瀾才剛剛互相敞開胸懷,所有誤會才被解釋清楚。
這一切都仿佛劫後餘生。
但陸清離的事,仍然影響着姜言瀾。
如果他就這麽扔下姜言瀾回蘇黎世,肯定會讓姜言瀾感到不安。
雖然姜言瀾面上始終是一派平靜。
于秦朗沒有猶豫,笑着點頭,道:“好。”
似乎自從姜言瀾跟于秦朗說出真相,兩人互通心意後,于秦朗就一直這樣縱容着姜言瀾。
只要是姜言瀾提的要求,于秦朗都只有一個好字。
姜言瀾也發現了,抿了抿唇角,一言不發地盯住于秦朗。
于秦朗眼裏帶着疑惑,無聲地詢問他怎麽了。
姜言瀾看他片刻,最後輕輕搖了搖頭。
于秦朗笑了下,也不追究。
即使就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他也覺得很滿足。
這十多年,他曾經走到姜言瀾身邊,但那只是海市蜃樓,于是他離開了。
現在,他回來,終于走進姜言瀾的心。
姜言瀾仿佛感受到他心緒,緊緊握住他的手。
他目光一直落在于秦朗臉上,溫和內斂,卻又炙熱綿長,幾乎要将于秦朗吞噬。
突然想到什麽,于秦朗輕聲道:“我想喝點果汁。”
姜言瀾不舍得放開他,但他的要求,姜言瀾又怎麽會拒絕。
他靜了靜,道:“現在是晚上,喝牛奶,好不好?”
于秦朗笑着點點頭。
姜言瀾站起來,去樓下給他熱牛奶。
默默望着他出去後,于秦朗起身,走到床邊。
姜母告訴他,姜言瀾把帕子放在床頭櫃裏。
他打開抽屜,手帕果然在。
于秦朗一時間忘了呼吸。
他慢慢伸出手,去撫觸那塊帕子。
可是指尖剛剛碰到帕角,他身形不由得一滞。
若不是姜母帶着這塊手帕,他也無法徹底确定姜言瀾的心意。
于秦朗此刻看着,只覺得情怯,心卻不受控制地,跳得厲害。
最後他唇角抿成一個弧度,輕輕拿起來。
帕子顏色舊了,但看得出被珍藏得很好,連褶皺都沒有。
于秦朗指腹慢慢撫過帕角上,繡着他名字的地方。
那線頭都快被磨損,大約時常被人摩挲。
于秦朗心底不覺一顫。
他低頭久久凝視着,忘了姜言瀾也許很快會回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姜言瀾已經端着牛奶進來。
看到于秦朗站在床頭,手裏拿着那塊帕子。
于秦朗的頭低垂着,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麽表情。
姜言瀾沒有出聲,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凝望着對方。
等于秦朗回過神,那杯熱牛奶已經變溫。
他一轉頭,瞧見姜言瀾目光深邃,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于秦朗起初有些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安靜而坦然地回視他。
姜言瀾斂了視線,緩緩朝他走近。
他停在于秦朗跟前,把杯子遞都于秦朗唇邊,柔聲道:“溫度剛好,快喝了。”
于秦朗點點頭,若無其事地放下帕子,然後關上抽屜。
在姜言瀾的注視下,他一口一口,将牛奶喝下。
最後他朝姜言瀾眨眨眼,道:“好了。”
姜言瀾眼神變得更加幽暗。
他低低嗯了一聲,把杯子擱到床頭櫃上,然後一言不發地盯住于秦朗。
于秦朗不确定他在想些什麽。
畢竟這塊手帕,姜言瀾從來沒有提起過。
如今被他發現,也不知道姜言瀾是什麽感覺。
他頓了頓,笑問道:“怎麽了?”
姜言瀾目光從他眼睛,移到他鼻尖,再移到他嘴唇。
他眼眸沉得不見底,似乎在猶豫,然後聽他壓着聲音道:“我……能不能親親你?”
于秦朗一怔。
不知怎麽,心下砰然就動了動。
他這才發現,姜言瀾好像在極力克制着,那眼神灼熱又隐忍。
就好像青春年少時,面對戀人,大膽卻又羞怯。
于秦朗忍不住笑起來,他微微點頭:“當然可以。”
下一秒,姜言瀾的吻便落下來,印在他唇角。
于秦朗眉眼都帶着笑,主動偏了偏頭,和他雙唇相貼。
姜言瀾仿佛再也控制不住,深深地吻他,勾住他舌頭,與他相濡。
他緊緊摟住于秦朗,像要将人嵌進身體裏。
于秦朗閉上眼睛,雙手環住他脖頸。
兩人都是情不自禁,這個吻來得含蓄又熱烈。
一開始,姜言瀾像怕吓到他,動作都很輕柔。
但他們畢竟熟悉彼此的身體和反應,漸漸就情動起來。
只是這一次,他們都有些羞赧,就像初嘗戀愛的少年人,彼此試探、靠近和安撫。
很久後,兩人才不舍地分開。
姜言瀾抵住于秦朗額頭,低低地喘息。
于秦朗也在喘氣。
他閉着眼睛,唇角不自覺露出笑來。
好像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心意互通後的吻,是這樣溫馨和讓人心動。
從前和姜言瀾也有過很溫暖的時候,但他的心始終被吊着,無法确定姜言瀾的心。
剛剛這個吻,卻讓他體會到,原來兩個人在一起,還可以如此美好。
姜言瀾還緊緊擁着他。
于秦朗也環着他脖頸沒退開。
兩人就這樣相擁着,誰都沒有再開口。
他們偶爾對望,眼裏都藏着笑意。
不知不覺已經到深夜,兩人卻都沒有分開的意思。
但這樣下去,很快就天亮了。
于秦朗幾次張了張口,終究不好說什麽。
最後姜言瀾總算意識到這個問題,親了親他眉角,柔聲道:“是不是困了,睡吧。”
于秦朗應了好,去浴室洗澡。
他出來時,姜言瀾竟然還在。
于秦朗不确定地看他。
姜言瀾走到他身邊,替他擦拭頭發,道:“我等你睡着再走。”
于秦朗沒有意見,笑了笑。
他沒有開口留姜言瀾,姜言瀾好像也不在意。
等他沉沉睡去,姜言瀾給他調好空調溫度,替他蓋好被子,才輕輕出了房間。
第二天于秦朗向姜家人說起他想回蘇黎世陪父母過年的事。
姜父姜母自然是答應的。
他們甚至安排了私人飛機,送兩人過去。
于秦朗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回家的事。
挂斷之前,他對于母道:“母親……有個人會跟我一起……”
于母語氣平常,道:“那就一起吧。”
于秦朗遲疑道:“這個人……是姜言瀾。”
于母仍舊平靜地道:“我猜到了。”
其實于秦朗有些忐忑,前不久他還用退出娛樂圈的方式,讓自己永遠離開姜言瀾。
但現在,他卻要帶姜言瀾回家過年。
不過幸好,于母仿佛都了然,并沒有多說。
他們坐上去蘇黎世的飛機,卻不知道江市的八卦報紙上,刊登出了他們在學校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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