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情恸

文瑾解氣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又看一眼顧非離，走回了講臺。

這時，上課的鈴聲打響，文瑾看著楊季寧從後門悄悄向裏看，忍著笑，随意地拿起點名冊，“同學們，我們要不要再點一次名啊？”

“要！”學生們大聲回答。

楊季寧在教室外面直咬牙。

文瑾笑了笑，放下點名冊，“算了，不點了。開始上課吧。”

聽他這麽說，還在位置上的顧非離松了口氣，手機卻接到了一條短信，一看，是阿寧發來的。

“你家那位怎麽回事啊，晚會都結束了居然要找我算賬！”

顧非離也是無奈，當時玄楓也說出了要扒阿寧的皮這樣的話，但他畢竟是開玩笑的，這文瑾……居然來真的？

楊季寧的下一條短信：“我說，我可是在幫你啊，你可要救我啊！”

顧非離嘆一口氣，給他回道：“放心吧，交給我了。”

他這麽說，楊季寧在門外松了口氣，想著反正他家那位也不點名，自己也不好再去上課，那就回寝室睡覺吧。

顧非離看著在講臺上談笑自若的人，心裏想著自己要怎麽做才能說服他放過阿寧。

下課了，文瑾收拾好東西就走出教室，顧非離忙拿著書本跑出去追上他。

這時學生們先後走出教室，外面的人很多，顧非離只得拉著那人走到剛剛教室前面的那個教師休息室。一擡眼，看見那人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顧非離在他的目光下有點不好意思，還是開了口，“你真的要……掐死阿寧啊？”

文瑾忍不住一笑──自己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這孩子真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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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文瑾盡量使表情嚴肅，“那倒不至於，只是，我一定要懲罰一下他才行，他可太不負責任了。”

顧非離伸手握住他的臂，“你能不能算了啊，晚會都結束了，又沒造成什麽嚴重後果，就原諒他嘛。”

文瑾玩味地看著他，“怎麽，你很擔心我會把他怎麽樣？哦，對了，”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們倆都是官方認證的戀人了嘛。”

顧非離看著他，張口結舌。為什麽感覺他如今說起這件事并不像以前那麽在意？顧非離心裏悶悶的，有點不高興。

卻不料，眼前那人又一次笑出了聲，“其實呢，我早就知道了，你們倆并沒有那種關系，都是玄楓那小子造的謠。”

顧非離牽牽唇角，“你怎麽知道的啊……”

文瑾聳聳肩，“我當老師的又不是傻子，如果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只怕全校早就沸沸揚揚了。”

顧非離在心裏想，我和他是不是一對你幹嗎那麽在意。

文瑾拍拍他還放在自己臂上的手，“既然你和他沒什麽關系，就不必替他擔心了。那個小子辦事那麽不靠譜，我覺得非常有必要收拾收拾他。”

顧非離汗顏。“那個，你別罰他了吧，他也是初犯，這次就饒了他吧。”

這下文瑾十分不解地看著他，“奇怪了，你幹嗎這麽替他說話。”看著孩子一臉生怕自己會把那個小子怎麽樣的表情，還真讓人想好好欺負欺負他。

文瑾眨眨眼，微微一笑，“好啊，如果你替他受罰的話，我就放過他，怎麽樣？”

“啊……”顧非離委屈地看著他，“好吧。你要罰我什麽啊？”

那可憐兮兮得像小兔子一樣的表情，讓文瑾心裏樂開了花，“現在還沒怎麽想好呢，我要罰你呀，當然和罰那個小子的措施是不一樣的。”

說著拉下顧非離的手，又在他臉上捏了捏，“好了，先回去上課吧，這件事我們晚上再說。我走了。”

顧非離伸手摸摸他的手觸碰過的位置，有點臉紅，在他後面吐吐舌頭，也跟著離開了。

下一節課是線性代數，顧非離在教室看到了楊季寧。那人等他坐下後就忍著笑，道：“剛剛你家那位給我發了條短信，說之前的事不提了，讓我以後好好上課。是你說服他了麽？”

顧非離看了他一眼，嘆息一聲，“是啊，我說服他不罰你，他說，讓我替你受罰。”

“……”楊季寧瞪大眼睛，“不會吧，他要罰你什麽？”

“他沒說。”顧非離趴在桌子上，“還有啊，我們不是情侶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楊季寧咂咂舌，一臉的敬佩，“還真聰明。不過啊，我覺得他一定不會真的把你怎麽樣的，應該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你，你不必這麽擔心的。”

“希望如此吧……”顧非離總覺得那個家夥會借這個機會好好整整他。

晚上，文瑾和顧非離一起回家，顧非離還是有些郁郁寡歡，文瑾看他一路上也不怎麽開口講話，就知道他一定還在擔心自己要罰他的事，忍不住逗他道：“小弟，今天白天和你說的那件事，沒忘了吧？”

“沒有。”顧非離撇撇嘴，一臉的不情願。

“怕不怕啊？”挑挑眉。

“不怕。”橫他一眼。

“要是，”文瑾試探道：“我讓你幫我洗一個月的衣服，怎麽辦？”

顧非離繼續橫他，“那你也給我洗一個月的衣服。”

“……”文瑾想這孩子還真是霸道嘿，自己平白無故就要給他洗一個月的衣服，他還真是不吃虧。

兩人回到家，文瑾讓顧非離先去換衣服，然後來他卧室，他自己則回房間先打開了電腦。

等顧非離換了身睡衣過來，看到那人也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電腦前了。

“小弟，過來，”文瑾招呼道，待他走到自己身邊，擡起頭看著他，“你知道‘Fancy A Drink’麽？”

顧非離看他一眼，“中文意思是‘要來一杯麽’。”。

文瑾含笑白了他一眼，“小子，誰問你中文意思了，我是問你知不知道這家酒店。”

顧非離聳肩，“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文瑾笑了笑，指著電腦屏幕，“看，這就是他們的官方網站，我現在進入的是點菜系統。”

顧非離看過去，網頁上是每道菜的圖片展示還有簡單介紹，旁邊标了價格，那些菜基本上每一道看著都讓人食欲大振。

文瑾看似随意地選了十五個，“一個星期之後，請我吃這些菜，我就放過楊季寧，怎麽樣？”

顧非離忍著氣，看了看那些菜，每一道都是二三百元，全部算下來是将近四千塊錢，這，就是活脫脫的敲詐！

“好啊。”

文瑾忍著笑，“我覺得啊，你媽媽給你的那麽多生活費都沒什麽用武之地，這頓飯你一定沒問題的。”

顧非離幹笑兩聲，就離開了。

文瑾等他走後，卻是趴在桌上大笑起來……

笑夠了，給那家酒店的總服務臺打了個電話。

顧非離回到卧室之後，點了燈，就在床上坐下來，靠著那只熊。

老實說，他有些想不通那人這麽做的含義。如果只是單純的想整人，那麽這種方法實在太無趣了，但如果他還有其他的目的……顧非離不明白那目的是什麽。

他想了一會，拿起手機給楊晨打了個電話。

“喂，晨，你知道FAD酒店麽？”顧非離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知道啊。我和他們的老板很熟的，公司會經常去那裏辦酒宴。怎麽了？”

“文瑾要我請他吃飯，去的就是那家。”

電話那頭的楊晨明顯非常驚訝，“他夠黑的哈。不過，你應該沒問題吧，或者我和他們老板說說，這錢我替你出了。”

“不必了，”顧非離趕忙阻止，“既然你和他們很熟，那就幫我一個忙吧。”

“什麽忙？”

“……”

一個小時後，顧非離放下手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心裏竟有些期待他和文瑾在一個星期之後一起吃晚飯時的情景。

文瑾，你一定會喜歡那頓晚飯的。

一個星期，文瑾沒有再和顧非離提起那天的事，他卻發現非離在學校的時間少了很多，平時沒課的時候都會去圖書館看書或者去籃球場打球的孩子如今兩處都失去的蹤影，連周六下了第一節課也沒有回家，周日更是一大早就出去，真是不知在忙些什麽。

文瑾問了他，他也不回答，弄得文瑾真是有些無語。

終於到了兩人約定的日子。

那天是周二，顧非離上午滿課，下午沒課。文瑾下午卻是要例行開會，不過四點锺就結束了，等他出了會議廳正想回家的時候，卻接到了顧非離的電話。

“哥，我和阿寧在家裏辦點事，你能不能六點之後再回家啊？”

“你們在做什麽？”文瑾懷疑地問道。

“秘密。”顧非離忍著笑，“總之你配合一下嘛。還有，你要的那些菜我讓飯店送到家裏來吃，可以吧？”

“可以。”

“好，那，祝你這兩個小時過得愉快，再見哈。”

放下電話，文瑾真是十分想知道那兩個人在搞什麽鬼，居然連家都不讓他回。

吐出一口氣，文瑾慢慢向車庫那邊走，心裏想著這兩個小時應該做點什麽，要不去網吧上網？

差不多六點锺的時候，顧非離和楊季寧将菜擺上餐桌，一共十五個大大的盤子擺滿了整張桌子，楊季寧嘆道：“這麽多菜，你們兩個吃得完麽？”

顧非離笑了笑，沒有回答，卻是看了看牆上的挂锺，“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兩人就聽見了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顧非離走到門口去想迎接那人，卻不料進來的人竟不止一個。

“喲，”文瑾看到顧非離在門口有點驚奇，再看看還站在桌邊的楊季寧，“你們倆要辦的事辦完了？”

楊季寧心虛地點頭，很快又換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看著他身後一起進來的女人，“這位一定是師母吧，你好，我是洛老師的學生。”

文瑾玩味地看他一眼，再看看不知為什麽面無表情的顧非離，又轉向他道：“在家裏就不要叫什麽‘老師’了，叫我‘哥’吧。”說完就進了客廳。

莫婷卻是對楊季寧微笑道：“你好，你是非離的同學？”

楊季寧笑著點頭，莫婷便也到客廳去和文瑾一同坐在沙發上。

楊季寧看看顧非離，他那樣子，好像突然之間中了邪一樣，不會說話也面無表情，不禁搖搖頭，将他拉到餐桌旁，“那我先回去了。”

顧非離早在文瑾進來的那一刻便已體驗到了滿心的期待和歡喜化為寒冰的感覺，此時聽見楊季寧的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稻草，伸手握住他的臂，“你別走。”

楊季寧嘆氣一聲，倒是很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拍拍他的手表示同意，顧非離也就放開他，失神地在餐桌邊坐了下來。

此時傳來客廳內兩人的歡聲笑語，楊季寧從那人的聲音中就能聽出，他十分寵愛那個女孩，再看看身邊那個仿佛丢了魂似的男孩，只得又是一陣長嘆。

……

外面的兩人都有些失神，冷不防聽到有人走出來說了一句：“我說，飯好了沒？可以吃了吧。”

“啊，”楊季寧趕快回道：“可以了可以了。”說著拉顧非離站了起來。

文瑾看著楊季寧一副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的表情，再看看顧非離失魂落魄的樣子，送兩人一人一個白眼，然後喊莫婷出來吃飯。

其實文瑾帶莫婷回家并沒有別的意思，那兩個小時他實在不知道做些什麽，才找她出來兜兜風，順便回家吃晚飯的。

這是四個人第一次同桌吃飯，卻似乎流動著有些詭異的氣氛。四人落座後，顧非離不說話，楊季寧只有開口道：“文瑾哥，這些菜送回家之後的樣子就和網上看到的不太一樣了。不過，我不得不說你點的非常有水平，”他指了指桌上的那些菜，“天上飛的，海裏游的，地上的，地下的，我們今天也跟著你可以一飽口福了。”

文瑾笑了，看看全部的菜，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如今這些菜擺在眼前，可遠比圖片上看起來誘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