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十米之外的角落裏。

尤拓的手指死死掐着骨湧的大腿, 骨湧的手指掐着江正初的手臂,江正初的手指掐着尤拓的腰,形成了一個閉環。

明明誰都很用力, 但又誰都感覺不到疼。

三人的表情看上去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 都瞪圓了眼睛,眼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闕臨?

是他們想的那個闕臨嗎?

尤拓喃喃自語:“我覺得我應該是聽錯了。”

骨湧點頭:“我的耳朵最近确實不太好使。”

江正初狐疑皺眉:“難不成我的耳朵也出現問題了?”

邵修聽着眼前三人的自言自語, 一時無言。

雖然他當初親耳聽宋離自報身份也震驚得無言以對,連着好幾天夢裏都是宋離的身影。

但……總不至于像這三人一樣蠢得離譜吧?

“你這什麽表情?”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的江正初正欲從邵修這兒得到準确的答案, 卻未想到扭頭看來時邵修的嫌棄幾乎要從眼中溢出來了。

頓感不爽, 他從尤拓腰上撒了手,環住邵修的脖子将他往自己面前勾,表情逐漸狐疑, “你沒聽到闕臨兩個字嗎?你為什麽一點都不驚訝?為什麽一點都不懷疑你的耳朵?”

邵修沒好氣地将腦袋一低,拽着他的手讓自己脫離江正初的手臂桎梏,翻了個白眼道:“因為我很早就知道了。”

“知道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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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宋離就是戰神闕臨。”一巴掌拍上江正初的頭,他頗為無語,“晃晃你腦子裏的水吧,除了闕臨, 還有誰這麽強?!”

江正初:“……操。”

一時間不知道該驚訝邵修老早知道秘密還是感嘆他的說法沒毛病。

目光條件反射地順着邵修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青年身上, 似乎是封愈說了什麽,青年的眉眼間緩緩透露出了些許無奈, 繼而擡起五指修長的手輕輕揉了一把男人黑色的短發, 眼中淡淡的溫柔似水流淌, 和十分鐘前大殺四方的那人好像完全不同。

也和江正初心中的戰神闕臨完全不同。

他以為的戰神:身高兩米三,長相兇悍, 手握長戟, 蓄着大胡子。

實際上的戰神:身材清瘦修長, 溫溫柔柔,好看程度勝過大明星。

他還是有些不信邪:“你真的沒騙我?”

“騙你我是狗。”

“……那我信了。”

江正初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看向宋離的目光逐漸變得熱絡。

一側悄悄豎起耳朵同樣聽了個清楚的尤拓和骨湧對視一眼,紛紛深吸一口氣。

然後心底倏地冒出一個想法:

他們老大,到底何德何能!

一直到從地府離開,江正初一行人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尤其是當視野中出現宋離的背影,江正初和尤拓、骨湧三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對視一樣,然後從對方眼裏找到類似‘我他媽以前真是瞎了眼’和‘難以置信宋離竟然是戰神闕臨’的相關信息,才會滿意移開眼神。

一波人在喪葬品店門口分道揚镳。

雖然四位鬼帝造反這事兒本該是地府的家事,但宋離給邵修發信息的時候,邵修正在三界管理處加班,彼時他還恰巧待在處長辦公室跟元凱以及薄風彙報各處關押地被血洗的情況。低頭一看手機,也來不及跟元凱二人解釋,扔下一句“有急事我先去處理一下”便匆匆跑了。

江正初見狀不對勁,拔腿就跟了上去。

所以現在地府事情解決,邵修還得回三界管理處繼續先前的彙報。

而尤拓和骨湧見到封愈恨不得挂在宋離身上當個挂件的模樣,即将踏進喪葬品店的腳又默默收了回來,心道沒事兒還是不要去當電燈泡礙眼了,便果斷選擇跟在江正初和邵修的屁股後頭去了三界管理處串門。

至于明霜,則是回酒店陪孤苦伶仃一只虎的小雲朵玩耍。

三界管理處。

江正初帶着尤拓和骨湧進了辦公室唠嗑,邵修推開了處長辦公室的大門。

屋內,三界管理處的處長元凱不改老幹部的本色,即便夏天的暑熱還殘留着,沒有開空調的夜晚也帶着燥熱的氣息,他的手中卻始終捧着保溫杯,慢悠悠地掀開蓋子抿一口熱茶。

一旁,副處長薄風雙腿高高搭在桌子上,皺着眉盯着手裏的資料,到了火上頭的時候一腳踹翻了桌上的筆筒。

筆筒吧嗒倒地,元凱的視線觸也被推門進來的邵修吸引,頓時笑着問:“呦,小邵回來了?事情處理好了?”

邵修正欲點頭,便見薄風扔了手裏的資料,看了過來。

薄風比起元凱直接多了,當即便問:“處理什麽事去了?地府?”

邵修表情一頓,卻也沒有多驚訝。

盡管地府□□發生不過一個小時,但他一點都不懷疑薄風等人知曉消息的速度。以往有的小事他能瞞就瞞,可這次不一樣,萬千惡鬼在瞬間消亡,四位鬼帝無一例外都成了宋離手中的亡魂,不出意外的話,天道已經選好了下一位繼任的鬼帝。

心中思量萬千,又想到臨分別時宋離看向自己的眼神,以及那一句‘無妨’,他緩了緩心神,點了下頭。

元凱見狀,單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摩挲着保溫杯,緩緩道:“其實你走後不久我們也收到了消息,考慮到傳信者說封愈的情況不太好,我和薄風便也走了一趟地府,不過我們似乎去晚了。”

大概情況就是,邵修等人剛從地府離開,元凱和薄風便到了。

雙方完美錯過。

薄風看了眼邵修,問道:“所以到底是什麽情況?”

薄風一路回三界管理處,一路都在罵罵咧咧。當時傳信過來一水兒的情況多麽危急,還說千軍萬馬圍堵在酆都城外,為首的正是桃止、羅酆、羅浮三位鬼帝,而後甚至還出現了嶓冢山鬼帝席興業。在傳信者的消息裏,身為酆都之主的封愈與席興業在打鬥中落于下風,酆都城岌岌可危。

三界管理處三界管理處,都叫三界了,自然不可能對這件事情無動于衷。

尤其是薄風接觸過席興業,也聽聞過席興業的名字。

薄風與封愈的關系一般,但一直認為封愈這個酆都之主當得不錯,若是被席興業給搶了位置,他能當場把三界管理處所有的垃圾桶套到席興業的頭上去。

爛人都就該待在該待的地方,當什麽酆都之主。

薄風都做好了插手地府的心理準備,結果等到酆都城外,看到的卻是冷冷清清的一片。

——什麽也沒有。

酆都城外還是多年前薄風偶然經過時的模樣,樹木茂盛,空地上綠草盎然,甚至有幾朵顏色不同的小花在随風搖曳,怎麽看都是風景極佳的樣子。和傳信者口中的天塌地陷完全沒有半分契合與相似之處。

這他媽不是逗他玩嗎?!

薄風憋了一肚子氣回來,好不容易等到邵修,自然要問問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邵修眸光輕閃,事無巨細地将李思帶領萬千惡鬼圍堵酆都城,又将席興業吞噬了那些收集情與欲的惡鬼妄想成為神并且找封愈麻煩的事說了一遍。

薄風:“所以最後還是封愈贏了?他現在已經這麽厲害了?你剛才不還說席興業成神了嗎?”

邵修頓了一秒,幽幽道:“可以說封愈贏了,不過他贏在眼光好。”

薄風狐疑:“什麽意思?”

邵修:“席興業是宋離殺的,宋離是封愈他對象。”

薄風的重點瞬間歪掉,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什麽?封愈都有對象了?!”

見到薄風那略顯激動的反應,邵修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在兩年前,三界管理處的好事員工悄悄發起了一個投票,投票的內容是‘三界管理處脾氣最差的領導’,毫無疑問,所有人都投給了脾氣火爆的副處長薄風。

這事被薄風發現以後,他冷笑着在內容處增加了一條:提名的人員可包括編外以及後勤。

然後如他所料,封愈的票數和他并列第一。

投票結束之後,還有人在其中匿名留言:副處,不是我說你,脾氣真的要改改,不然你怎麽找對象啊,誰受得了你這破脾氣!

當時薄風就想,找不到對象咋了?

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臭脾氣的家夥找不到對象。

封愈不也是嗎?

結果今天邵修突然告訴他,封愈他媽的都有對象了!而且那對象天神下凡幹掉了席興業幫他穩住了酆都之主的位置,這合理嗎!!

既然席興業死了,薄風也懶得再聽地府那點破事兒,當即拉着邵修就往外邊走,一邊走還一邊道:“不行,你給我講講封愈他對象,是不是長得賊醜?肯定自身條件也不怎麽樣所以才看得上封愈這種家夥。”

邵修的腦海中默默回憶起了宋離的臉,覺得宋離這條件要是還不好,世界上就沒什麽條件好的了。

想到這裏,他頗為同情地看了眼薄風,而薄風還右手摩挲着下巴做足了思考的模樣:“說起來宋離這個名字聽着怎麽怪耳熟的,好像在哪裏聽過。”

邵修默默擡起手機。

剎那間,一張清隽漂亮的臉蛋怼在薄風面前,面對薄風一瞬間呆滞的目光,邵修言簡意赅:“就他,江湖外號拖鞋戰神。”

薄風怔了十秒鐘,真心實意地罵了句:“操。”

薄風和邵修離開辦公室後,還坐在椅子上的元凱緩緩眯起眼睛,耳畔回蕩着的正是從邵修口中說出來的‘宋離’二字。

半晌,中年男人推開椅子起身,離開了三界管理處。

妖都位于太山州。

太山州是魁省與寧省交界處的山脈,連綿起伏,因為地勢較高終年有雪覆蓋在山頭,風景極美。但與美麗的風景成正比的是其危險程度,早年間有不少驢友偷摸着進入了太山州,但無一例外都于太山州境內失蹤,後來即便是耗費了大量警力人力和財力,也沒能将人找回來。

至此之後,太山州就變成了可遠觀不可靠近的神秘之地。

元凱的身影出現在太山州的一座雪原。

鞋子踩在高山白雪之上,留下一個個深深淺淺的腳印。他不停地朝裏走,有雪漂落在他肩頭,短短時間便蓄起了薄薄一層。下一刻,當鞋底再次踩下去時,腳下的白雪卻倏然變成了青蔥草地。

一望無際的綠色植被鋪就而成的海洋,微風拂過草尖晃動,隐隐有靈氣流轉。更遠處,是數十只不同種類的動物吃草打鬧。

元凱的視線緩緩收回,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他的目的地是妖都的一棟小木屋。小木屋的位置臨近鎮守妖都的大妖兆尚的府邸。兆尚的府邸位于偏僻之處,藏得嚴嚴實實,四面都是高聳入雲的樹木,周圍豎有妖力鑄就的圍牆,平時連只鳥兒都無法靠近。

陡然嗅到陌生的氣息,兆尚緩緩從府邸之內走了出來,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這位三界管理處的處長,他的眼底充斥着淡淡的嘲諷。

“呦,來找宗先生?”

元凱對他充滿惡意的眼神無動于衷,甚至連目光也未在他身上停留,只安靜地擡步往小木屋走去。

兆尚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似乎覺得無趣,便轉身重新回到了府邸之內。府邸大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在心裏想——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三界管理處的員工們知道他們的處長正是管理處最大的叛徒,會作何感想。

元凱不知兆尚的心思,也懶得去理會。

他恭敬地站在木屋前敲了敲門,繼而聽到屋內傳來沙啞的聲音:“進。”

木屋大門打開,屋內的一切裝飾盡在眼前。

和外部相差不大,木屋的內裏也非常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而此刻元凱要找的人正背對着他坐在椅子上,光線從窗戶外照進來勾出老者微微佝偻的身影,巨大的黑袍完全擋住了他瘦削的身體。

“是為地府的事情而來?”

明顯是老年人的滄桑嗓音緩緩響起,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卻莫名地帶着一點篤定的意思。

元凱并未感到驚訝,只簡單應了一聲,又道:“我去得晚了,席興業和上萬惡鬼都已消失,邵修說已經有人将他們全部解決了。但……據我所知,席興業似乎已經成神了,這——”

話未說完,但老者明白他的意思。

無非就是席興業已經成神,可他死得太簡單了。

這個神多多少少有點水分。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穿過窗戶直直落向了遠方,“席興業确實不中用。本來我選定的人也不是他,可惜卞逍哪怕藏在幽冥山竟然也被封愈發現了。”

元凱垂下眼睛:“他不該這麽早動手的。”

老者:“動手是我吩咐的。”

元凱一怔。

老者依舊背對着他,聲音緩緩:“計劃應該很順利。”

在他制定的計劃中,席興業既然繼承了山瑤的能力,那麽他就能勾起、放大封愈心底最不堪的欲望。封愈将會在席興業的操控下變成一個徹頭徹尾、只知道殺戮的瘋子。

而後,這個瘋子就能成為他心目中的戰神。

取代曾經的闕臨。

可是——

老者緩緩轉過身體,一張蒼老的臉猝然暴露在元凱的面前。他用渾濁的眼珠盯着元凱,聲音中透露出了幾分不快:“你這個三界管理處的處長竟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他?

元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老者說的是他似乎是指宋離。

他垂下眼眸,低聲解釋:“我以為宋離只是普通人,我曾試探過邵修 ,邵修——”

“那只麒麟把你當猴子耍。”老者輕嗤一聲。

元凱緩緩捏緊手指,面色驀地沉了下去。雖然老者講話難聽,但事實好像的确如此。當初宋離的名字出現在他耳邊,他詢問過邵修,邵修卻只道對方是個普通人。他不知道邵修是刻意隐瞞他,還是單純地想替宋離藏住秘密。

但如今想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邵修對三界管理處并非百分百的信任。

元凱沉默不言,過了很久才重新開口:“宋離他,究竟是什麽人?”

老者眼神微微一暗,聲音夾雜嘲諷:“人?”

“那是神,本該在幾百年前就徹底隕落的神明,闕臨。”

聽到闕臨二字,元凱的眼瞳猛然緊縮。

地府專供喪葬品店。

二樓的卧室內,封愈緊緊箍着青年的腰,鼻尖輕輕蹭過他的脖頸和喉結,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氣息和異香。

宋離回到喪葬品店時,身上的淺色襯衫還沾着屬于封愈的血,淡淡的血腥氣将房間籠罩,封愈對此頗有幾分嫌棄,拉着宋離便進了浴室。

宋離趕緊按住他欲扯落他衣服的手,哄着他出去:“我自己來就行,你先去外面休息一會。”

封愈聞言不免感到遺憾。

随即便轉頭準備了自己的舊衣服遞到門口。他靠在門側的牆壁上,看着大門打開一條縫從裏伸出一只漂亮的手,按壓住心底瘋狂跳動的小鹿,不動聲色地用最自然的姿态将衣服放到了宋離的手中。

一直大門重新關上,封愈的眼前似乎還有那一抹白的殘留。

他有些出神的想——

早知道自己的對象會是宋離,他當年對韓天的态度就該好一點。

至少在對方提起闕臨的往事時,聽得也認真些。

可惜,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等身後響起吧嗒聲,宋離帶着一身潮濕的氣息從浴室內走出來,看到的便是男人垂着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偏了下頭,黑發上有水珠跌落在手背,也掉在了封愈的胳膊上。冷冰冰的珠子将男人的心神一下子拽了回來,剛擡起頭便聽見宋離問:“你在想什麽?”

封愈眨了下眼睛,望着此刻的宋離。

他給宋離準備的是他穿過的T恤,黑色的T恤穿在宋離身上顯得有些大,領口微敞,稍一俯身便有大片肌膚暴露于眼前,黑色與白色的映襯更是讓封愈有種口幹舌燥的感覺。

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他默默移開視線,輕聲道:“想起以前韓天跟我說,他弟弟長得特別好看,我見到他一定會喜歡他的。”

當時他嗤之以鼻。

現在知道臉疼了。

對于他的說法,宋離顯得有些意外,他眨了下眼睛:“真的嗎?韓天一向不怎麽誇我。”

“他不誇你?”

宋離嗯了一聲,至少當着面沒怎麽誇過。

封愈扯扯唇,扔下三個字:“沒眼色。”

宋離:“……”

封愈對韓天不愛誇自家男友的行為很有意見,立馬将韓天從腦子裏扔了出去,拎着衣服轉身去了浴室。剛剛使用過的浴室還殘留着霧氣和沐浴露的清香,令封愈感覺到了些許意動,他深吸一口氣,快速地洗漱。推開門,看着已經乖覺靠在床頭的青年,上床抱着他的腰便低頭吮了下去。

窗外涼風陣陣,屋內的氣氛倒顯火熱。

感受着不斷落下的親吻,宋離的眼神在某一刻有些迷離,他喘着氣啞着嗓子問:“你不難受了?”

回來的路上還在喊不舒服,要抱着才行。

封愈聽到這個問題,蹭了蹭他的臉,眼底洩露出了幾分笑意,“難受,但是闕臨大人救我一命,作為一只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惡鬼,我覺得我今晚主要的任務就是伺候好闕臨大人。”

宋離:“……”

倒也沒有這個必要。

但……架不住有的人心心念念着伺候他。

夜色漸深,有飛鳥停留在窗外,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敞開一條縫的窗戶,隐隐看到交纏的人影。繼而,暧昧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有人的脊背撞上床頭櫃,重物跌落,沉悶的響聲驚走了飛鳥。

燈光微晃,身心的刺激逐漸蓋過後脊的疼痛,宋離的視線開始無法聚焦。頭頂的燈光融化成大片橘黃,将影子印得影影綽綽。

他覺得自己像極了被海水沖上岸而脫水的魚,在溫熱中有種瀕死的窒息感。

青年的唇齒間溢出輕音:“……封愈。”

男人松了口,低低應一聲,繼而撐起身體吮上他的唇,問他:“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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