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夏恬睡了一個很長的覺,醒來已是兩天後了,期間夏母有進去過她的房間探過數次,均有探到她鼻息,才沒有撥打120。醒後,她風卷殘雲地掃光一桌子菜,打了幾個飽嗝,便摸着肚皮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

夏母洗好了碗,朝夏父遞了個眼色,便擦手走了過來,往一旁的沙發上一坐,輕咳一聲,道:“恬恬,能不能跟我們講講這三年你在山裏是怎麽過的?”

此時,夏父也已走過來坐到了老婆旁邊,擡起胳膊撞了撞老婆,後看向女兒:“你不想說也沒關系,人回來了就好,沒有什麽比一家團圓更重要的了。”他這話不僅是說給夏恬聽,同樣也是說給老婆聽的。可以想象山中的日子定是非常艱苦,既然女兒好好地回來了,就讓過去真的成為過去,何必再揭那些傷疤?

不過,嘴上雖然這麽說着,不代表就不好奇。

該來的終于來了,夏恬暗嘆一聲,傾身拿起遙控器将電視關了,扭臉看向父母,想了下,就由上山打野豬說起,一直講到怎麽回來的,中間跳過與墨有關的一大段,只字不提殺人及差點被辱等事,言辭上盡量不露破綻,倒也将父母給糊弄過去了。

夏母平時燒香拜佛,聽完了女兒的敘述,不由得感嘆,定是神靈在保佑着女兒。夏母起身進卧室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夏恬,在對方不解下,道:“你不記得了嗎?這張卡都是你的,是你工作幾年的積蓄,我和你爸沒有動過裏面一分錢,現在完璧歸趙。”

怪不得她瞧着這張卡眼熟呢,原本這張卡是在自己的包裏,出事那天她并未帶包上山,想來是林東将自己的東西還給父母的。她好像很久沒有再想過林東了,事隔三年,也不知他過得怎麽樣。

她本想向家人打聽幾句林東的近況,只是發現自己回來好幾天了,父母一次也未提過林東,這不是不正常麽,想來定是因為自己的事情雙方發生過不快。

夏恬自打回到家裏就未邁出過家門一步,左鄰右舍的,誰不知道她失蹤三年了,現在又突然回來了,見着她肯定要拉着問東問西,煩也煩死了。所以,至今為止,沒有幾個鄰居知道她回來。

夏恬現在基本上除了吃喝睡上網玩游戲看電視外,就是坐在窗臺上發呆。這幾個晚上,她沒有一晚上不夢到墨的,夢的最多的,他跳崖了,摔的血肉模糊。每每早上醒來,枕頭會濕一大片。

當初離開時,她沒有想過要抛棄他不管,想的更多的是先回家一趟,看過父母,等自己安排妥當,就回去接他。關于自己跟他的事,以後再找機會跟父母解釋。

這天,夏恬吃過了早飯就将搬出去住的想法跟父母說了,理由是小區裏的熟人太多了,見着她肯定要議論紛紛,她不想成天在別人議論下生活,所以想搬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城市,重新生活找工作。

夏父夏母表示理解,并無條件地支持她。夏恬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到S市發展,畢竟離池縣近,也好方便她回梅山找人。

她先在網上找好房子,與房東約好了看房時間,又在網上買好火車票,便收拾好東西,于當夜離開了H市。到了S市後,她先将行李放到賓館裏,簡短地小睡一覺,就起身去看房了。她要租的是一居室,60多平,陽臺什麽的都有,她看過房之後覺得不錯,當場就與房東簽了合同并支付了押金及租金。

所幸房東每隔一個星期都會來打掃一次房子,所以看起來蠻幹淨的,也就省了她花太多時間在打掃上了,簡單弄一下,就返回賓館退房了。

她沒有急着先找工作,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食物,便乘汽車去了梅村鎮,到了小鎮後,她又包了一輛車送自己到梅山,到了梅山腳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便獨自踏上梅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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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和抱着陳大站在外面等奧娜,片刻後,只見奧娜從洞裏出來了,便抱着陳大往前走了幾步,關切道:“他還是不肯吃飯嗎?”

奧娜搖頭嘆氣:“送進去的飯菜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裏,這都一個多星期了,再不吃東西的話,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說着就心裏發酸,抽噎了幾下過後,又道:“你說夏怎麽就這麽狠心撇下他不管就跑了呢?好歹他們在一起也生活了三年了,墨又對她那麽好,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能捂熱啊。”此時在奧娜心裏,夏恬就跟龍芝琳一樣的無情無義,太傷人了。

陳天和伸手拍拍奧娜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太埋怨她了,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及責任,她也許只是回去看一下父母又回來了呢?我看她對墨不是沒有感情的,我們也要理解人家。”

奧娜一聽不是沒有道理,随即點點頭:“但願她能夠如你說的一樣早點回來。”說罷,又扭頭朝洞裏看了一眼,便與陳天和一道回去了。過了兩個多小時她又來探望,發現墨高燒不醒人事了。

奧娜急忙跑回家裏将退燒藥草翻出來,兌水熬煮成湯藥給墨送了過去,陳天和已在那裏照顧着了,見奧娜端來了湯藥,便伸手接過來,勸墨把藥喝下去,而後者就跟石雕似的,竟是充耳不聞。

陳天和朝奧娜投遞過去求助的眼神,後者想了想,道:“灌下去。”說罷,便走過去按住墨,見此,陳天和就要伸手去掰開墨的嘴巴,只還未觸及他的下巴,就被他忽的用手揮開了,緊随着揮開的還有那碗熱騰騰的湯藥。

奧娜兩口子相對一眼,分別從對方眼裏讀出同樣一條信息——這可怎的是好?無奈之下,陳天和俯*身撿起地上的碗,故意嘆道:“哎,夏恬回來了,一定不喜見你這副樣子。”随即,他看到墨的眼神閃了一下。他立刻朝奧娜遞去一個眼神,後者重新去端了一碗湯藥過來,這回,墨倒是乖乖地喝下去了。

喝下藥之後,墨就睡下了。奧娜兩口子就輪流在那守着,直到天黑,他醒了,燒也退下了,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就要起身出去。此時正值奧娜守着,見他要出去,便拉住他:“你要去哪?”

墨沒有看她,輕輕地抽*回胳膊,擡腳跨至洞外,大步流星地離去了。奧娜不放心,就一路跟着,他不喜被人跟着,便拔足狂奔起來,身形矯健如豹,只片刻的功夫就将奧娜甩開了。

奧娜被他甩開後,怎麽也遍尋不到他,急得直跺腳,但也無法,只能折身回去。記得夏恬失蹤的頭幾日,墨不吃不喝不洗不睡,就像瘋了一樣滿山遍野地找,任誰都勸不住,就在大家以為他還要繼續瘋到什麽程度時,卻在一天夜裏,他淋着瓢潑似的大雨跪在龍芝琳的空墳旁,用手刨出了一個巨大的坑,将木材制的空棺材放到了裏面,後坐到棺材上面,一言不發。

見此,大家心中雪亮。

雨夜過後,他變得異常的安靜沉默,不吃不喝不洗不睡,坐在床上如同雕像。

奧娜回去後,與陳天和早早地吃過晚飯,哄了陳大上床睡覺,就去看墨回來了沒有,他果然未回,兩口子一直等到很晚才見他神色怏怏地回來。看見他沒事就好,兩口子勸說幾句就回去睡了。

睡到後半夜,怎知山林忽然起火,加上風勢的關系,只一眨眼的功夫火勢就燒到面前了,奧娜兩口子來不及收拾洞裏的東西,抱起陳大就往沒火的地方逃生,跑出十步遠,回頭一看,見自己住的山洞已經燒起來了,眼看火勢就要往他們的方向蔓延,他們拔足狂奔,奔到了安全地帶,這才停下。回身一看,身後俨然成了火海。

幾乎所有人都從火海裏逃了出來,大家聚在一起,開始點人數,一點之下,發現少了一個。而少的那個不是旁人,正是墨。

這下奧娜慌了,在她心裏,墨就跟自己的親弟弟沒有區別,非要回去找他,而她這種行為顯然是不理智的,後經大家勸說拉住,這才沒有冒失地沖進火海裏。

直到天亮,一場大雨才将火勢澆下去,只剩下點點星火還在頑強抵抗着,妄想重起燎原之勢。僅半夜之間,大火就摧毀了數片山林,而大家居住過的那帶山林是受災最為嚴重的,光禿禿的就剩石頭了。家園被無情的大火摧毀,野人們不得不重遷家園,尋找一個相對比較安全且有食物的地方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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