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宮燈百合
作者有話說:
“你怎麽下來了?”
“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要幫忙的。”
“沒有,上樓,有水果,郁梨店裏剩的。”
餘知意很輕的推了下陸景年腰,陸景年身體一僵,跟着他手的輕微力度轉身向上走。
“大門是自動的嗎?”
“你說卷閘門?是啊,自動的,反應有點慢,我走到樓梯它才開始下落。”
餘知意洗完澡出來,陸景年已經鋪好了沙發,小小的沙發又變成了臨時的床,餘知意擦着頭發,叉了塊西瓜塞嘴裏,“吃點水果吧,你先進房間睡吧。”
“現在睡不太睡得着。”
“忘了跟你說聲謝謝。”
陸景年不想在睡覺前吃東西,又不想浪費他的熱情,跟着他也叉了塊西瓜送進口中,“謝我?”
“謝你買了菜,做了飯,洗了碗,拖了地,最重要的是,謝謝你陪我聊天,平時我大概都是跟空氣說話吧,家裏唯一的聲音就是電視聲音。”
“你…… 你一直一個人住嗎?”
想問你一直單身嗎?改為一直一個人住嗎?
“嗯,很早就從父母身邊搬出來了,一直一個人。”
又聊了幾句尋找陸錦華的事,餘知意安慰他,找人不能心急,他也在托朋友留意了。
頭發擦得七八成幹了,餘知意點好蚊香摧他去睡覺,陸景年往沙發一躺,“我就睡這裏,哪有白吃白住還搶主人卧室的,別跟我争啊,我困了。”
餘知意不再試圖說服他,只是把陽臺玻璃門關上一半,窗簾放下來,聽着陸景年均勻的呼息聲,關掉陽臺小燈,輕輕說了聲 “晚安”,轉身回卧室。
半夜,餘知意被一只不知道什麽時候藏進卧室的蚊子嗡聲吵醒,一睜眼蚊子的聲音就停了,一閉眼,又開始在耳邊嗡,餘知意扯過薄毯,把自己從頭到尾蒙了進去。
迷糊中,聽見陽臺推拉門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聽見打火機點火時的摩擦聲,餘知意從被子裏鑽出來,留意着外面的動向,許久,久到餘知意又睡了過去,都沒聽見陸景年從陽臺回沙發的聲音。
早晨,餘知意提前醒了,昨晚睡前吃了西瓜,今早比往時醒得早,摸過手機一看,五點。
餘知意輕手輕腳打開門,怕吵到客廳的陸景年,打開卧室門愣住,沙發上空無一人。
視線跟着腳步移向陽臺,晨光比人起得早,落在阖眼半靠在陽臺藤椅上的陸景年身上,他的手指夾着一指煙,煙沒點燃,地上沒有煙灰,不知道是他收拾過還是沒抽過。
他比餘知意略高幾公分,此刻餘知意以站着的角度俯視他,才發現他的五官其實很柔和,熟睡中的他更是顯小又顯溫柔,晨光照在他臉上,像是加了一層柔光濾鏡。
餘知意想,希望他快點找到他哥哥,不要再失眠。
陸景年再次醒來,是被逐漸灼熱的陽光照醒的,醒來的他愣了愣神,想起昨夜失眠出來吹風,不小心靠着藤椅睡着了。
比在廣州時要好得多,至少睡了三個小時。
餘知意聽到腳步聲,拎着花灑走過來,笑着說:“早啊!”
陸景年将夾在指間的那支煙攥進掌心,“早!”
他不知道餘知意什麽時候醒的,他以為餘知意會問他為什麽睡外面,可餘知意什麽都沒問,仍就笑着,指指陸景年右邊,“你看,花開了。”
陸景年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陽臺最北邊,一盆黃色的花開着,像挂滿一個個倒吊着的小南瓜,很是可愛。
“好漂亮,這是什麽花?” 陸景年蹲下,細細觀賞。
“宮燈百合,” 餘知意蹲到他身邊,說,“我養了大半年了,從武漢帶過來,一直在等它開花,一直沒開,就在昨晚,花開了。”
宮燈百合,真是個附和它的好名字,确實是宮燈,一盞一盞的。
陸景年聲音不經意溫柔了許多,輕輕撫摸花葉,“那我真的很幸運,能看到它開花。”
“也許是這份幸運是你帶來的呢,你一來,花就開了。”
陸景年擡頭,撞上餘知意帶着笑意的眼睛,他不擅長接這類帶着感動或誇贊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好在餘知意并沒讓他為難,撐着他肩借力站起身,說:“早餐準備好了,去洗漱吧。”
進屋看了下牆上的鐘,才知道已經八點了,印象中睡到八點的次數寥寥可數,上學時早起背書,工作了早起趕車,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奔赴前路的路上,不禁感嘆這座小鎮這家花店,以及這間花店的主人,有種特殊的魔力,一種能把時間變慢令人安心的魔力。
洗漱好,餘知意已經擺好碗筷了。
“今天就吃簡單點,我煮了綠豆粥,分了兩鍋,這鍋加了糖,這鍋沒有,你要吃哪種?”
“不要糖的。”
陸景年坐到桌邊,指指桌上煎得發黃的長方塊點心,“這是什麽?”
說是簡單,桌上擺了四個碟子,除了蘿蔔幹,其它都是陸景年沒見過的沒吃過的。
“芋粿和菜頭粿,當地的叫法,這是我剛下樓買的,後街的有一家很出名,你嘗嘗。”
夾起一塊,很香,外皮焦脆,裏面是軟糥的芋頭,夾着蔥香和米香,讓人欲罷不能。
“很香。”
餘知意好像很喜歡看陸景年吃東西,盯着他笑,“好吃吧?我也有研究過,做法不難,但工序挺複雜的,糯米研磨成米漿,芋頭去皮切成絲,加油蔥香料攪拌,再細分約巴掌大小一塊一塊壓平,放在弓蕉葉上,最後蒸熟,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煎或炒,你再嘗嘗菜頭的,也就是白蘿蔔。”
陸景年各吃了兩塊,喝了半碗粥,放下碗筷,“吃飽了。”
“你吃得挺少啊。”
陸景年看向他的碗,一小碗粥只吃了一半,“你吃的不是更少?”
“我還沒吃完,我只是吃得慢,好像你吃飯挺快的。”
“嗯,習慣了,以前總是趕時間,有時邊盯工作邊扒飯,幾口吞完,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吃進嘴裏的是什麽,頂餓就行了。”
餘知意能想象跟時間搶飯是怎樣的場景,很輕地說:“這樣對胃不好,你現在也不趕時間,可以不用這麽趕。”
陸景年應他:“好,是該改掉這種壞習慣。”
正聊着,樓下傳來一聲焦急的聲音:“楚濂!楚濂你在哪?”
餘知意 “蹭” 地起身,凳子拉出刺耳聲音,随便抽了張紙,擦着嘴角,“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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