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卑鄙

雙子星

“伊伊，你能幫我借一本書嗎？我這個月的借閱額度到了。”

午休，唐雪來找羅伊。

學校規定，每張借閱卡，每個月最多只能同時借十本書。這樣是為了讓大家及時還書以及不要借超過自己閱讀量的書，以便他人借閱。

教室裏，羅伊和蔣雨霃正靠在一起聽五月天。

“好啊。正好我也有幾本書要還。”

羅伊取下右耳的耳機，遞給蔣雨霃。然後拿好要還的書和借閱證，和唐雪一起出了教室。

已經快十一月了，南方的秋天仍郁郁蔥蔥，完全沒有秋天該有的蕭瑟。

來到圖書館前的十字路口，唐雪突然被另一個班的初中同學叫住，于是扭頭對羅伊說，“等我一下。”

“嗯。”羅伊應道，看着走過來的男生，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

那個男生看起來和唐雪關系很要好的樣子。

蔣雨霃曾經打趣羅伊，說跟她不熟的時候以為她很高冷，熟了之後才發現她其實有一顆沙雕的心。

不同于羅伊的看起來高冷，聰明又正直的唐雪是真的高冷。在唐雪面前，即便是身為長輩的老師們，有時候都不禁肅然起敬。而那個男生和她說話時的笑容卻是輕松又愉快的。

是因為那個男生笑起來有一顆小虎牙的關系嗎？

羅伊好奇。

不經意間，羅伊的視線掃到了另一條路上走來的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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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灑在他幹淨的白襯衫上，少年幹淨清爽的氣質，隔着遙遠的距離，羅伊仿佛都能聞到空氣中清新的味道。

看宋楚琰來的方向，他應該是要從食堂回教學樓。

羅伊不知着了什麽魔，心髒竟狂跳起來。那一瞬間，她只想逃。

于是，她快步朝圖書館走去，甚至忘了跟唐雪打聲招呼。

逃進圖書館，羅伊暴走的心跳才算平複一點。

阒靜的圖書館裏，恢複理智的羅伊才想起被她丢在路口的唐雪。然而，她卻沒有勇氣折返回去。

不知道他走遠了沒……

想着唐雪看不到她應該會找來圖書館，于是羅伊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先去還書。

唐雪似乎耽擱得有點久，還完書，羅伊來到靠近門口的書架，方便唐雪發現她，順便浏覽起有沒有什麽感興趣的書。

這世界上有三樣東西越陳越好，人，酒，書。

被沉斂的書香包圍，羅伊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書架上一本特別版的《小王子》吸引了羅伊的視線。取下書，羅伊小心翼翼地翻開微微泛黃的扉頁，舊紙張淡淡的木香瞬間在空氣中氤氲開來。

時間在翻動的書頁裏悄聲流過，羅伊看得投入，直到身側傳來唐雪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兒啊！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

聽到唐雪的聲音，羅伊回過神來，想着自己讓唐雪一頓好找，便連忙轉過身道歉，“對不起！我……”

然而，話在嘴邊戛然而止。

羅伊回身得急，差點撞到站在身後的人，那人身材高挑，羅伊的視線起先只落到他白淨的襯衫領口。待羅伊擡起頭，卻連呼吸都要驟然停止了。

宋楚琰！

他怎麽會……

羅伊的理智再一次出走，和方才一樣，羅伊拉起走到她面前的唐雪，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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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

她又是怎麽了，為什麽要逃？

她在緊張什麽？

又在害怕什麽？

一口氣跑出圖書館，這些問題如潮水般湧上羅伊心頭，紊亂的思緒仿佛在她喉頭打了一個結，壓得她有點喘不上氣。

看着一下玩失蹤，一下又莫名暴走的羅伊，唐雪一頭霧水。但還是待羅伊放慢腳步，才終于忍不住問，“伊伊，到底怎麽了？”

是啊，到底怎麽了？

羅伊也不知道。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我……我有點口渴了。我們先去買點喝的吧，我請客。”羅伊笨拙地找着借口，目光閃爍。

見羅伊支支吾吾的，唐雪貼心地沒有再問，而是率先朝校園超市走去，“我要烏龍茶。”

落在後面的羅伊看着唐雪善解人意的背影，笑着追上去，說，“沒問題！”

拐上去超市的小道前，羅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圖書館的方向，發現宋楚琰也出來了，手上沒有拿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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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軍訓的時候，羅伊經常在休息時一個人坐在樹蔭下戴着耳機聽歌。

與世隔絕的樣子，莫名讓蔣雨霃想起了第一次見宋楚琰的那個下午。

鬼使神差地，她走到戴着耳機的女孩兒身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在聽什麽啊？”

盛夏斑駁的樹影下，蔣雨霃問摘下半邊耳機的羅伊。

原以為女孩兒會對自己的突然打擾感到不快，卻聽到她平和地說，“《如煙》，五月天的。”

“有沒有那麽一種永遠

永遠不改變

擁抱過的美麗

都再也不破碎

讓險峻歲月不能在臉上撒野

讓生離和死別都遙遠”

“你也喜歡五月天嗎？”蔣雨霃激動地坐到羅伊身邊。

自那天起，兩個女孩兒就像兩顆雙子星接近了軌道，因為萬有引力相近，彼此吸引，繞着對方旋轉不分。

她們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喜歡五月天的歌，喜歡岩井俊二和是枝裕和的電影，總是有聊不盡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