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神劇豈可修25
神劇豈可修25
馬車內,衆人好一番折騰,掐人中的掐人中,找醫工的找醫工,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眼看着就要去報告狐源了。
靠在軟墊上的謝涵卻忽然睜開眼睛,陳璀眼尖先發現了,“醒了醒了醒……”
然而才喊到一半,喉嚨就像被什麽卡住一樣,他臉上現出一二分驚惶。只見對面人目色發紅,眸底是令人心驚的決絕與狠戾。
“太好了,公子你終于醒了。”壽春一溜過來,連忙扶着謝涵拍背又撫胸的,嘴裏一疊聲地問:“公子現在可好些了?還有哪裏不舒服?”
聽到熟悉的聲音,謝涵神情一瞬恍惚,随後猛地張嘴大口呼吸。
“公子,公子你不要吓奴婢啊。”見狀,壽春一慌,連忙拉着馬車上的醫工,“快來給公子診脈!”
“不必。”謝涵抓住壽春手腕,終于斂起所有異樣,拍了拍對方手背,“我沒事。就是剛剛太累睡着了,做了個噩夢,夢到掉進湖裏上不來了。”
“……”壽春哭喪着臉,“公子,奴婢讀的書少,您別騙我,您剛剛那哪裏是睡着了?”
對面蘇韞白、陳璀和随行醫工也是一樣的神情。
謝涵抽了下嘴角,最後伸出個手腕,“那勞煩醫工了。”
他一副平心靜氣給診脈的樣子,心中對系統問道:“剛剛那個世界……”
“是根據《江山妩媚美人謀》劇情四維重組出來的。請宿主不要随便拒絕完成任務,這是要接受懲罰的,今天是個教訓,宿主一定要記住哦。”系統有點心虛,于是先聲奪人。
“懲罰?每次懲罰都是一樣的麽?”謝涵追問。
“宿主,你不要這麽沒上進心好不好!”系統叫起來,“你想着好好完成任務好不好!”
謝涵很無辜,“小修先生,我有很認真完成任務的。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方便做,就像這次,馬車都出城了,我再折回去會很麻煩。再說,男主的愉悅度等下次再見面刷不是一樣麽,反正劇情還有這麽長,不可能不掉愉悅度的。我們只要保證最後他得償所願,愉悅度滿格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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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說的好有道理,身為現代高尖系統,我竟然沒有辦法反駁。系統:“可是程序就是這樣子的,我也沒有辦法啊。宿主拒絕完成任務就會有懲罰。不過懲罰随機,瑤羅搥那次是初犯警告,從這次開始以後就沒那麽好了,可能是死亡體驗,可能是餓一天,可能是一天不能睡,也可能是……”想到前輩們說起過的,它便秘了一下。
“也可能是什麽?”謝涵有點不好的預感。
系統無限同情:“也有可能是一次被壓體驗。”
謝涵:……
他剛剛是不是耳鳴了一下?
系統這麽單純傻乎乎的樣子,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罷?
系統:“所以宿主一定要好好完成任務,為了貞操,不要任性哦。”
“……”
這邊謝涵正被破着下限,那邊醫工也已經給出了診斷,“三公子這是思慮過重,心脾兩虛,血不上榮,引發暈厥。”說着,他刷刷刷地開着方子,壽春立刻抱着方子出去了。
馬車裏只剩下謝涵、蘇韞白、陳璀三人了。
“不想我突發意外,耽擱小兄弟的行程,已經出了新绛了。不知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去臨淄看看,也好讓我一進地主之誼。”謝涵愧疚道。
但不管這回他聲音多溫良,剛剛直面對方睜眼一瞬間的陳璀心裏還是發怵。
但又就是因為對方剛剛那個眼神,讓他心砰砰跳――這一定是個人物,跟着他,會有一番大作為的。
經過之前蘇韞白和面前人的幾句話,他已明白自己的伎倆被看在眼中了。對方和那些愚蠢的凡俗人不一樣,不會被他幾句話給騙走了,如此堪為他主啊!
陳璀心頭一熱,拍了拍衣袖,學着自己以前看到的那樣對着謝涵深深一揖,“陳璀無父無母、天生地養、無牽無挂,卻也有一腔壯志,盼有朝一日能以平生所學成就一番事業。
前日聽聞齊國公子尋一救命恩人名曰陳璀,想必是同名同姓者,遂以此做晉身之階在公子車後自曝姓名,果見公子,公子勿怪。
今見公子,龍章鳳姿、天人之儀、平生僅見。璀願投公子門下,急公子所急,憂公子所憂,望公子不棄。”
哦,原來從一開始就算計着啊。看來暈倒什麽也是假的。
不過,說得真是太好了,又真誠坦白又直言志向又讨好贊美了一發他,不愧是日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縱橫家。
想到另一個世界那個風姿俊秀的雍國陳大夫,再看看眼前發育不良的小豆芽,謝涵心情特別好。
他笑吟吟半扶起陳璀坐下,“阿璀聰慧,求之不得。還是那句話,遇到阿璀,是我今天最大的收獲。”
陳璀臉上泛起兩片獲得認可後興奮的紅暈。
馬車還在辚辚地行駛,三人便在馬車裏聊了起來。陳璀平時接觸層面不夠,但他十分細心善于觀察,又了解謝蘇二人并不清楚的底層生活、三教九流,最重要的是十分的口才了得,交流起來,竟然意外的合拍。
你給我補一點知識,我給你補一點知識,還能時不時得到某人極自然的恭維,簡直爽,如果壽春不要中途端藥過來就好了。
從臨淄到新绛花了半個月時間,跟游山玩水似的,從新绛到臨淄卻五天就趕到了,這次伐随之戰果然緊要。
讓壽春帶着蘇韞白和陳璀去安頓一下,謝涵跟着狐源、謝澆一同去齊公的書房複命。
想想梁宮的雍容大氣,再想想記憶中楚宮的奢靡富麗和另一個世界雍宮的高大簡潔,再看現在齊宮的雅致秀麗,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書房外侍從見到人,忙一疊聲通傳,三人解下佩劍挂在門邊侍劍架上,脫了鞋子趨步入內。
室內除了齊公、随侍宮婢、侍從外,還有兩個人坐在齊公兩側。
一個年輕得恣意飛揚,像升起的朝陽般的面龐上寫滿了驕傲和銳氣,正是齊公最寵愛的兒子四公子謝漪。
另一個兩鬓已經斑白,點着不少老年斑的臉上此刻一片晦暗,耷拉着眼角顯得十分不悅,則是齊國公室如今最年長而德高者――現任齊公的叔父莒陽君謝艮。
“臣拜見君上。”
“孩兒拜見君父。”
謝漪就在齊公身側,大喇喇地受了三人的禮,一點也不避開。
“起罷。”齊公伸出兩只手朝兩邊一左一右輕輕一擡示意。
齊公年近不惑,容貌俊秀斯文,保養得宜,看起來十分年輕,然而――
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
與其說他是一個執掌一國的君主,倒不如是個書生、先生、富戶……謝涵從小見着不覺得如何,只是在楚四年後回來再見,便覺對方過于文弱而少威儀。
等這次見過梁公和另一個世界的雍王霍無恤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三人一同站起,這時齊公卻忽然對站在中間的謝涵冷冷道:“沒叫你起來,跪下。”
謝涵一愣,卻也即刻跪下。
謝澆給了謝涵個幸災樂禍的眼神,狐源道:“君上,緣何責罰三公子?”
“愛卿不要替這目無尊長的東西求情了。”齊公出手制止狐源接下來的話。
謝涵叩頭,“孩兒不明,懇請君父示下。”
“哼。”齊公指着伏在地上的人大罵,“我以為你這個不長進的東西總算知道好學跟着狐卿去出使梁國想長見識了,沒想到竟然是做錯事了,沒膽躲起來。我齊氏怎麽有你這種沒擔當、沒膽子、沒孝悌的子孫。”
他一把摔下手邊陶瓷茶盞,茶盞在謝涵手背上四分五裂,碎瓷片混着茶葉熱水砸在皮膚上,帶起幾道血痕和一片紅腫。
謝涵蜷了蜷五指,微微低下頭,重複道:“孩兒此去确為長見識,不知君父所謂何事,懇請君父示下。”
“呵,到現在還嘴硬。真是龍生龍鳳生鳳,什麽樣的娘養出什麽樣的兒子來!”齊公甩袖怒道。
這話真是太重了。但顯然謝涵已不是第一次聽,他只是趴着任手上的熱水一點點冷卻,第三次重複:“孩兒不明,懇請君父示下。”
座上原本冷着臉的謝艮也有些不忍了,“君上,不過小事,不必如此。”
他這一開口,謝涵眉心一動,忽然間想起了什麽,卻又覺得不可理喻、不能相信。
但是,下一刻,謝漪便坐實了他的猜測,“叔公,您是好意,可好意也是要分人的,三哥未必領情啊。您從小待我們兄弟幾個就好,可三哥有一點承情了麽,他但凡有一點承情就不會對您的家宰動粗了。連老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動,當時更是皮開肉綻、鮮血橫流,我看了都不忍心啊!”
這是極淺薄的挑撥,只是連邬伺候了他一輩子,想起對方,謝艮也忍不住再次冷了臉色、耷下眼角,“我現在是老了,不中用了,連家老都保不住,要被人鞭打至死啊。”
謝澆本是對謝涵現在的狼狽偷樂着的,一聽謝漪開口,立刻就烏雞眼兒了,“哈呀,四弟你也好意思說人家,你之前當街鞭打我的門人,眼裏有一點友悌了麽,至少三弟還知道有我這個長兄,你眼裏有個屁啊。”
“大哥這是什麽意思?我哪裏不敬兄長了?只是大哥你門下強取豪奪被我撞見了,弟弟怎麽能當沒看見?大哥也該約束約束門人了,還是這些都是大哥教的?果然物以類聚麽?”
“物以類聚?四弟你好歹和大哥我打斷骨頭連着筋,這話你也說的出口,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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