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誰欠誰的
10.誰欠誰的
這世上的虧欠與歸還,其實最好算清的是錢財。因為利率是死的,不論怎麽複雜,總是有人能算出來的。可是別的事情,并不是欠一次就要換一次這樣簡單。利息不知道怎麽算,因果報應也不知怎麽算,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去問最聰明的腦袋,他們也未必算的清。就是在不知道該怎麽算的時候,一個欠,一個還,便是一生的糾纏。
說是要一個月才能養好,其實剛剛半個月,宇文成思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于是晉王預備了厚厚的賞賜,并珍馐吃食和小玩意兒,準備賜給宇文成思。但是宇文成思拒絕了。因為只休養了半個月,晉王實在不放心,便讓宇文成思免了所有的禮數。所以在同晉王的談話中,宇文成思終于能和他平視了。手邊的茶照例是牛乳茶,一開始還覺得別扭,漸漸竟然也習慣了。
宇文成思平靜地看着晉王,生怕他沒有聽清楚,大聲說:“臣不願受。”
晉王的眼睛裏起了寒氣,為避免引火燒身,宇文成都立即逃出了營帳。他絲毫不擔心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成思會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決斷,做事情也會有自己的理由,用不着他操心。只怕是他在,反倒會影響她。
晉王依舊溫和地說:“那成思想要什麽,只要本王辦得到,都可以賞賜給你。”宇文成思的眼神清亮堅定:“成思什麽也不要。”“你是覺得本王的賞賜太輕?你不要胡鬧,這是軍中慣例,若是不賞,本王覺得不好。”宇文成思深深吸了一口氣,跪在晉王腳下:“請殿下恕臣無禮。敢問殿下,殿下厚賞臣,是因為什麽?”
晉王眯起眼睛:“這還用問麽?”宇文成思馬上接話:“臣以為是因為臣有護主之功。若是如此,便更加不必賞賜了。臣是殿下的臣子,維護殿下是臣的本分。如果連盡臣子應盡的本分都要被賞賜,殿下今後如何服人以理,如何服人以法?既然是盡本分,恩賞若是接了,便是成思這個做臣子的僭越,這叫成思如何敢接?若是殿下今日賞賜臣是因為殿下今日心情好,臣以為這賞賜沒有什麽接不得的,可是若是為了維護主君,臣不能如殿下意。”
晉王扶起成思,嘆到:“本王以為你說得有理,那便聽你的。”
當然,最終宇文成思還是沒有接晉王的賞。宇文成思其實是很想接的來着,不過不行。其實很多時候就是直覺,按着宇文成思的直覺,這麽做是不對的。更重要的是,作為以後仰賴晉王過日子的人,為了防止以後的禍患,宇文成思此時必得先在晉王心裏留個好印象。她不是驕縱貪功的臣子,也暫時願意相信晉王不是兔死狗烹的君主。宇文成思裝老實已經是一個熟手了,她猜想,君主大約喜歡中正本分的臣子吧。
宇文成思可以什麽都不做,像別的女人一樣仰賴着父兄的根基等着出嫁,但那不是成思為自己謀劃好的路。若是真的想做點什麽事情出來,宇文成思一定要成為晉王的臂膀,也一定要得到晉王的信任。做事情,最忌諱遇上小肚雞腸的君主。真真正正對晉王忠心,既是安了晉王的心,也是給宇文氏一個機會。宇文成思自己,既是手段,也是目的。對宇文成都來說,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九品中正制積弊多年,由于宇文化及自立門戶,與朝中各部斷了來往,使得宇文成都只能走從軍之路。即便是從軍,也是困難重重,想要一步一步上去,便是要一筆一筆實實在在的軍功,将一幹高官子弟壓得扁扁的才行。
除了晉王這條路,宇文氏确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要麽永遠庸庸碌碌受人欺壓,要麽铤而走險,成則位極人臣,睥睨天下,敗則一塌糊塗,萬丈深淵。而宇文氏的路,無疑是後者。王侯将相寧有種乎,為什麽不争呢?
雖然宇文成思覺得自己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覺得沒有用,誰也不放心再讓她上去了。于是宇文成思守在大營看老巢。既然是為了自己好,宇文成思也不同誰争辯,只是應了。看守大營也是一種極其要緊的差事,尤其是糧倉。宇文成思幹脆就把自己的帳篷挪到糧倉外圍去了。
放火,是戰争必備的手段之一。
半夜果然起火了。熊熊烈火幾乎奔着糧倉來的,只是成思守在糧倉外圍的辦法似乎起了作用,起火點并不在糧倉周圍,糧草一時倒也無礙。熊熊火舌鋪天蓋地,紅透了半邊天,雖然是夜晚,卻如同白天一般明亮。火勢席卷在行伍之間,不知将什麽東西燒得“滋滋”響,立即有士兵過來救火,兵器碰撞的聲音,火燒的聲音,有人大聲說話的聲音糾纏在一起,吵得叫人心慌意亂。
宇文成思攀上戰旗看下面的情況,秋風起,火勢早晚要蔓延到糧倉,一面心裏吐槽晉王的不靠譜,一面暗暗估量這一攤子事怎麽收拾。起火點在夥房的帳子裏。宇文成思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順勢滑下杆子,喊了高達和林峰過來幫忙。火這樣大,一盆接一盆的水潑上去杯水車薪,要是這麽滅火,糧倉定然保不下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要是連糧草都保不住,這仗自然打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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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是晉王撥給宇文成思的副手,人聰明也可靠,只是宇文成思的性子太過跳脫,和這樣嚴肅穆正的副手除了打仗,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聊。宇文成思皺眉,這樁事本來應該她的頂頭上司麻叔謀來管,但是這會兒人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只能自己先頂上。“高達,領值夜的衛士封鎖大營,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是!”好在高達從來不質疑她的決策,只是認認真真地執行。“林峰,你帶着這回兒已經醒了的士兵把要緊的東西都往外挪,然後派人将所有士兵都喚醒,做好戰争準備。”
“好。”林峰簡單地應諾,馬上離開了。宇文成思自己馬上帶着一隊人沖進了糧倉。火勢已經蔓延到了糧倉的外圍,要是整個糧草都着了,情況一定比這些木材什麽的燒起來嚴重的多。沖進去,可就不一定出得來了。
宇文成思十分欣慰地發現,雖然很危險,沖天的火光看起來也很可怕,但是沒有人掉隊,沒有人做逃兵。雖然也有宇文成思身先士卒,鼓舞士氣的緣故,更要緊的是晉王治軍的手段。這需要怎樣的鐵血手段,才能把一支軍隊打造得滴水不漏啊。
宇文成思指揮着大家将糧草挪到最中間去,同時在邊緣放置一圈糧草,不等外圍的火勢蔓延過來,宇文成思先将邊緣的糧草點着了,形成厚厚的火牆。在邊緣和中間,勉勉強強留出了兩丈寬的一空白地帶,士兵就站在圈裏,盡可能躲在中間。
火牆會将撲過來的火龍擋住,空白地帶裏沒有什麽可以燃燒,火燒到這裏自然就停下了。風再大,也不太可能直挺挺地越過兩丈寬的地帶燒着了中間的糧草。
雖然如此,也不意味着沒有危險。中間的人,火燒是燒不着,不過外面的火勢那麽大,圍得嚴嚴實實,一點空氣都不進來,煙火又嗆得很,時間久了,必然透不過氣。要是火燒得快了,說不準還會煤煙中毒。
宇文成思忙活完,終于透了一口氣。本來晉王和哥哥回營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至于到底是哪一天,這可說不定。宇文成思真真切切地希望,在自己死之前,他們能快馬加鞭趕回來,畢竟夜裏着了火他們也是瞧得見的。其實宇文成思不想死,她甚至還沒有長大,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她不曾見過,有太多太多心願還沒有達成。
宇文成思看着大火不說話,算了,還是希望這個時候哥哥不要回來吧,回來了又能怎麽樣呢,她被困火中,火牆已經将外面的路擋住了,就算哥哥回來,也只能看着了。都是沒娘的孩子,所以自小就格外親厚,要是哥哥看見了,那得多傷心啊。
身上的力氣漸漸消散了,意識也逐漸彌散,宇文成思知道大火之中空氣不足幾乎是必然,但沒有想到窒息這麽難受。烈火中,成思好像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大概是燒糊塗了,連幻覺都出來了。
許多人攔着晉王,不讓他受到一點威脅。但是攔不住。火攪着煙,什麽都看不見,兩個縱火的人已經被外圍的高達拿下,聽候發落。晉王問:“成思人呢?”高達指向火光中。若是裏面也燒起來,恐怕成思已經成了枯骨。晉王不甘心,這個小丫頭主意那麽多,總不能真的給自己找了個好墳墓。火舌有一丈多高,連胯\下的駿馬都開始往後挪。牲畜怕,人自然更怕。晉王稍稍安撫一下駿馬,深吸一口氣,躍進了漫天火光裏。
和他想的差不多,宇文成思在裏面,只是一道火牆而已,只要跨過去就燒不着了。晉王順勢撈起已經不省人事的宇文成思,調轉坐騎,複沖了出來。這樣的事情是做第二次了,比上次順手多了。
宇文成思沒有事,只是透不過氣來,暈一會兒就沒有事了。晉王命潘副将收拾好這一攤子事,自己守在了成思身邊。
宇文成思悠悠轉醒,身邊坐着晉王,宇文成思掐了一下自己,疼得一哆嗦,果然不是夢。宇文成思問:“殿下,哥哥呢?”晉王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口氣倒柔和,就是說得不大中聽:“他自然有他的差事,這是打仗又不是過家家,本王不會刻意把你們這些親厚的人安排在一處。”宇文成思有點失望,“哦”了一聲,接着裝老實。
宇文成思一低頭,卻看見了晉王手上的燎泡,着火的範圍不大,就算是一時風大,火勢大了些,晉王是從外面回來的。這燎泡總不可能是晉王自己要到火中去散步才燒出來的。宇文成思小時候放爆竹,被火燒過一回,知道火燒出來的最疼了。
成思小聲地問晉王:“殿下手上受傷了,要不叫軍醫過來包紮一下吧?”晉王不答反問:“你休息得怎麽樣了,腦子可還清醒?”宇文成思不解其意,老實回答:“自然好了。”晉王點點頭:“你來包紮。”
宇文成思不敢違逆,尋了幹淨的布條來。她學的是制毒的手藝,醫理相通,自然是懂一些的。宇文成思仔細地檢查了晉王的燎泡,好在已經入秋了,若是夏天,必定要化膿。将晉王的铠甲卸下時,上臂處竟然也一片暗紅。嗅到淡淡的血腥味,成思征詢地看向晉王。晉王微微颔首,于是成思将衣衫劃破,小心地露出上臂。上臂處,也有一道刀傷,長約兩寸,深約一寸,血已經止住了。不過流了不少血,看着有些可怕。
宇文成思道:“要不還是請軍醫過來吧,這傷口有些眼中,應當好好處理一下。”晉王皺皺眉:“不必了,也不是什麽重傷,沒得亂了人心。”晉王說的道理宇文成思都懂,只是不免關心罷了。宇文成思怕晉王太疼,一邊說着從兵油子嘴裏聽來的胡話逗晉王笑,一邊麻利地清理傷口。不過晉王似乎不太容易被逗笑,依然緊繃着臉,額上出了豆大的汗,一聲不吭。
宇文成思終于包好了傷口,擡頭說:“殿下覺得怎麽樣?”晉王勉強一笑:“沒有本王想象的那麽疼,你手指輕柔冰涼,倒像是做慣了這樣的事兒。雖然這些胡話沒什麽意思,總歸比沒有強。”
“臣倒是真的做慣了這樣的事情,爹爹雖然很慣着臣,對哥哥卻十分嚴厲,每次什麽事情做不好,都免不了要挨打,每次哥哥這麽狼狽的時候,都是臣來收拾的。若不是每日只睡兩個時辰的勤學苦練,再加上天資聰穎,又有爹爹嚴苛的教導,哪裏能有這一身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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