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散步

散步

我們就這樣一路瞎聊着，山并不高，并不太久，便走到了山頂，山項上建着一個涼亭，我走到那時，還是累得大口大口喘氣，好像一只小狗，而練項揚則在一旁氣定神閑的看着我，然後用他寬大的袖子，幫我擦去臉上的汗水。

待我緩過神來，靠在涼亭一側的欄杆邊上，往遠處望去，才發現整個宗冥教盡收眼底，黑漆漆的房子點綴着一盞盞小燈，像是一頭正在蟄伏的巨獸，那頭“巨獸”顯得特別安靜，但山林中的蟲鳴聲此起彼伏格外熱鬧，這般對比一番，倒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在夢裏一樣。

我看得出神，練項揚道：“一到這裏，心便靜下來了。”

“嗯。”我閉上眼睛，靠在他肩上，“要你在身邊，要不然就不是心靜，而是心裏發毛。”

他被我逗笑了，低頭蹭了蹭我的頭，說：“好，從今往後，你我肩并肩，一起看風景。”

我聽他這樣說，心下十分溫暖，自從娘親過世，我便是孤身一人，有人依靠的感覺甚好。只是我偏是心口不一的人，我側過頭打量了高出我一個頭的他，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我面露難色地說：“一同看風景容易，這個肩并肩倒是有點困難。”

練項揚沒反應過來，疑惑地說：“這有何難？”

我拉着他走到一旁的石頭邊上，一腳踩了上去，看了看我們挨在一起的肩膀說：“這才是并肩，你比我高那麽多，看到的風景也比我遠。”

練項揚這才反應過來我正在一本正經地胡謅，他看了看墊在我腳下的石頭，彎下腰用一只手臂将我整個人都抱了起來，我沒有防備，驚叫了一聲連忙摟住他，我坐在他的臂彎上，一下比他還高出一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練項揚也擡起頭看着我，“那這樣好不好，就在我懷裏，你要看哪裏的風景都可以。”

他的懷抱永遠是這種感覺，有力安穩可依靠。從我這個角度看，他的睫毛特別長，眼角微微上揚，眼睛裏流光溢彩，我忍不住伸手描繪他的眉眼，假裝抱怨道：“在你懷裏，讓人怎麽有心思看風景呢？秀色可餐，盡顧着看你都來不及。”

練項揚輕笑出聲，神采飛揚的模樣格外好看，我輕輕用手覆上他的眼睛，在他唇上落下輕柔的觸感，他也擡起下巴，溫柔地回應我。

我們兩人在一起如膠似漆，不知不覺便呆到了夜裏，要下山的時候，我都已經有點困意，我向練項揚撒嬌說：“我走不動了。”

他會意，說：“我背你。”

我伏在他背上，往事卻忽然閃過腦海，有幾分傷感襲上心頭，我斟酌着開口：“我有一次上山采藥受傷了，也曾有人這樣，背我下山。”

他腳步慢了一步，他那麽敏銳之人，很快便明白，“是你那位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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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感嘆道：“人真的很奇怪，有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說變就變了。”

練項揚悶聲道：“這個男人，以後不要再想了。”

“你吃醋了？”我嘻嘻一笑，換來他狠狠的一瞥，“還有，以後也不許再摸白玉的臉。”

我無辜地叫：“我沒有摸他的臉，我只是在檢查疤痕。”他竟然還記着這件事？看來剛才無意之舉就已經打翻了他的醋壇子，我故意說到：“哎呀，經你這麽一提醒，忽然發現白玉臉上要是沒有疤，那還真是副絕世容顏。”

練項揚被我賤賤的模樣氣到，咬牙切齒地警告我：“阮青青，你再這樣，我可把你丢在這，自己先回去了。”

我奸計得逞地大笑，見練項揚已經氣急敗壞，怕他說到做到，忙摟緊他，連聲答應：“是是是，夫君。”

他挑眉看我，唇角微勾。“你叫我什麽？”

我将唇貼近他的耳邊，又叫了一聲：“夫君。”

他輕咬了一下唇，含笑的眉眼像只被順了毛的貓，我不禁好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說：“夫君，你的手臂好健壯啊，肉都是一塊一塊硬硬的，肚子也是。” 我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惹得練項揚全身一僵。

“你……”他脫口而出一個“你”字，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我無辜地問：“摸不得嗎？夫君。”

他知我是故意逗他，目光逐漸變得溫柔，盈盈地望着我，“回去之後，任你摸。”

我呵呵地笑起來，将腦袋貼在他肩膀上，那一夜，山林寂靜，路途漫漫，我在他背上，随着他的步伐搖晃，從未如此安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