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我也朝門口望去,并沒有聽到什麽動靜,看來練項揚的耳力要好的多。

門口立即傳來了白玉的聲音:“大哥,是我們……要不,我們遲點過來。”

隔着門都能感覺到他的尴尬,他大概是聽見了我剛剛說人那句令人浮想聯翩的話,有所誤會了。

我連忙跳下床,跑過去将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白玉和虞遙,不,應該說是蕭玉白和虞遙,但是一時還改不了口,我還是決定繼續叫他白玉。

他二人并肩站在門口,臉在走廊燈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紅,甚至都不敢擡頭看我。

“大嫂。”

“姐姐。”他們同時開口叫我。

我拉着虞遙的手,讓他們進屋說話,練項揚也已經起身将燈點上。

我問虞遙:“你酒可醒了?人感覺怎麽樣?”

虞遙點點頭:“我好多了,我……我……”她看了練項揚一眼,忽然對我們跪了下來,“多謝姐夫對玉白的救命之恩。”

我吓了一跳,“虞遙,你快起來。”

“遙遙……”白玉也沒想到她會忽然跪下來,也過來扶她。

練項揚波瀾不驚地道:“虞姑娘不必如此。”他轉頭問白玉:“你可與虞姑娘說了?”

白玉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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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項揚這才有些意外的神色,問道:“虞姑娘知道了我的身份,還想謝我麽?”

虞遙被我們扶了起來,知道他所指,點頭道:“玉白與我說了姐夫的姓氏,整個江湖,有誰不知曉?我們原本是勢不兩立的門派,可你們确确實實先後救了我倆的命,再者說,這些天我與姐姐相處,也覺得你們并不是傳言中的惡人。”

說完又對練項揚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對我說:“玉白哥哥說了,他臉上的疤痕,全靠姐姐的藥膏,現在已經淡了許多,我不管你們是何身份,你們都是我們的恩人。”

我聽她這麽一說,是對白玉的疤痕,和我們宗冥教的身份全不在乎了,虞家堡做為武林正派的表率,一直以來的都将宗冥教視為武林之害,虞遙身在虞家堡耳濡目染,能這樣相信白玉以及自己的判斷,不受先前門派思想的禁锢,這确實是令人出乎意料的。

我想起先前與練項揚對這個事情的讨論,得意地沖他挑了挑眉,練項揚唇角微揚,對敢愛敢恨的虞遙也有些刮目相看。

我望向虞遙,笑着點頭道:“你們的恩人?嗯,是的,你倆可是有婚約在的,由你來道謝,也是應當。”我開口調侃她,弄得她和白玉都羞紅了臉。

我看着這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滿心是成人之美的喜悅,我說:“其實謝倒不必了,我……夫君得白玉這樣的兄弟,也很開心。等後面事情了了,你倆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們多喝幾杯酒便好。”

“姐姐……”虞遙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再說了,她的臉已經紅得像個熟透的柿子。

我這才拉她坐下,四人圍坐在桌旁,将今天下午救回來一女子的事情,同他們說了。

白玉奇道:“那座山,屬于崇劍山莊,難道崇劍山莊竟種着紫玉丹霞不成?”

如果與崇劍山莊扯上關系,事情的走向就有些複雜起來,顏堂主與虞遙的體內,都有紫玉丹霞的毒,如果說崇劍山莊用紫玉丹霞來對付宗冥教還說得通,可虞家也是名門正派,這又如何解釋?

練項揚道:“待那女子醒了,問問便知。”

那女子便是關鍵人物了,我們還未再說什麽,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禾藝壓低了聲音說:“夫人,那人情況不妙。”

我們幾人相視了一眼,都一下子站了起來,這關鍵時刻,可不能出事。

我們快步走到了那女子的房間,我上前看了一下,果然情況不好,她先前吃了藥,已經沉沉睡去,現在卻發起高燒來,皮膚慘白,一直在發抖,看樣子是體內的毒很厲害,并沒有被壓制住。

我快迅檢查了一下,對練項揚他們說:“她體內多毒并發,十分棘手。”

練項揚道:“可是需要尋到解藥才能解?”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搖了搖頭,道:“我猜她一人身中這麽多種毒,很可能是被人當做藥人試藥,而她身上所種之毒,恐怕還沒有解藥。”

他們幾人聽到“”藥人”二字,均有些驚訝,現在無暇多說,我問練項揚:“先前那瓶紫玉丹霞毒藥在哪裏?”

練項揚在從袖中口袋裏拿出了那個瓶子,我拿了個碗,倒出了幾粒,将瓶子還給他,說:“你和白玉先出去,我來試試別的方法。”

這女子眼下都不太清醒,是不可能問話的,還是得讓我先醫治才行,練項揚見我拿了毒藥,自然是有些不解,但他很是相信我的醫術,聽我這麽說,并沒有猶豫,立即轉身出了門。

我往碗裏倒了一些溫水,不一會兒水就變成了紫色,我又拿來自己的瓶瓶罐罐,将一些藥丸也混在其中一起攪拌均勻。

虞遙十分不解地問:“姐姐,你剛才說那幾粒藥丸是毒藥?”

我也不瞞她:“是的,與你所中的毒是一樣的。”

虞遙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我解釋到:“你不要誤會,這不是我們研制的毒藥,是我們分堂堂主被害,左右護法在兇手那裏尋來的。”

虞遙臉紅了紅,說到:“我沒有懷疑你們,我只是不明白姐姐拿這個毒藥是要做什麽?”

我一邊搗鼓着藥一邊說:“這人身上的毒很霸道,這裏沒有藥鋪醫館,我們又不能大張旗鼓開藥熬藥,況且時間緊迫,以毒攻毒或許是個好方法。”

“這……”她驚疑地望着我,她領教過這藥的厲害,怕是還心有餘悸。

但事不宜遲,這人十分重要,是好不容易發現的線索,要是有個好歹,就太可惜了。

我讓禾藝幫我把這碗調制的藥水,給那人灌了進去,接着又讓虞遙幫忙一起除去了她的衣物,要給她紮針。

哪知我剛取出銀針,還沒下手,那人便睜開了猩紅的眼睛,痛苦地掙紮起來,她本就容貌被毀,長的十分可怖,這下神情猙獰,手指狠狠地抓撓着被子,看上去真如母夜叉一般。

“啊……”她發出了嘶啞的吼聲,聽起來凄厲無比,我往後推了一步,突然見她雙手一擡,猛地向我撲來,她整個人好像魔障了一般,神情兇惡而且癫狂,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殺了你……”她嘴裏一直念着一個名字,但是太過含糊,我也沒能聽清,大概是她萬般憎恨的仇人。

“夫人!”禾藝被吓了一跳,大叫一聲,馬上擋在了我的面前,而一旁的虞遙快速地出手,将那人點了穴道,又将我拉到了她的身後,她們都有武功伴身,自然而然地将我護在身後。

練項揚在外面叫了一聲:“青青!”

我怕他下一刻便會闖進來,連忙回了一句:“沒事!你別進來。”

這人未着衣物,他與白玉是萬萬不能進來的。

我看着床上這人如此痛苦,心也跟着砰砰直跳,不忍心看她,若非情非得已,我不會給她灌下這麽一碗藥,好在她被點了穴道,不一會兒全身就沒了力氣,昏死過去。

虞遙幫她解開了穴道,我快速地取出銀針,幹脆利落地在她身上紮滿了針。

她的情況兇險得很,我小心應對不敢懈怠,就這樣候在她床邊守着,虞遙也在一旁陪我,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虞遙驚訝地說:“姐姐,你這以毒攻毒的方法果然有用!”

我幫她取了針,她還在昏睡,但氣息穩定,皮膚也恢複如常,情況已經大有好轉。

我還沒回答,禾藝先一步說到:“那當然了,姑娘,夫人可是華佗在世。”她吹噓到,臉上還滿是自豪的神色。

那女子情況好轉,我整個人也放松了,再聽禾藝說的誇張,忍不住笑着拍了她一下。

我對虞遙說:“她大概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了,我們先回房吧。”

這人還是由禾藝照看。

開了房門,沒想到練項揚與白玉還在外頭,見我們出來,練項揚過來拉着我的手,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轉頭沖身後的虞遙笑道:“你與白玉久別重逢,一定還有很多話說,去吧。”

虞遙與白玉又齊唰唰紅了臉,白玉對我一揖道:“多謝大嫂。”然後又眼裏含情地望向了虞遙,虞遙雖有些羞赧,卻也走到了他身邊。

我笑了笑,牽着練項揚回了屋。

“那人情況已經大有好轉,大概明日就會清醒。”進了屋,我對練項揚說。

他點了點頭,沉吟道:“你先前說,她可能是被人試藥的藥人,她身上中了那麽厲害的毒,不可能走遠,看來,拿她試藥之人,就在崇劍山莊。”

我微微點了點頭,眉頭微蹙,心下有一個猜測。

練項揚見我這神情,有些疑惑地問:“在想什麽?”

我看了他一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決定等後面看看再說,于是搖了搖頭,說:“明日等那人醒了,你再問清楚。”

練項揚點頭應了聲:“好。”

我有些累了,走到他面前,摟着他的腰,悶聲道:“今日可以不練功嗎?我想睡覺了。”

練項揚見我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知道我今日确實累壞了,也難得一口便答應了,說:“明日再練。”

我們上了床,我靠在他懷裏,一下子就睡了過去,沒想到卻無法一覺睡到天亮,半夜的時候,我忽然從夢中驚醒過來,腦子裏思緒萬千,忽然就想起了那女子先前瘋狂地說“我要殺了你”的時候,嘴裏一直念的那個人的名字。

那時候她說得含糊,我又被吓了一跳,整個人也在非常緊張的狀态,完全沒聽出來她說的是誰。但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來,竟連她當時開口的嘴型都記得起來,福至心靈一般,一下子悟了。

練項揚很警醒,我醒來他也醒了過來,摟着我的腰,低聲問:“你怎麽不睡了?”

在走廊燈火的映襯下,我可以看到他黑亮的雙眼,我說:“練項揚,那女子剛才瘋了一般,說要殺一個人,我先前沒有聽清楚,這下忽然知道她說的是誰了。”

練項揚不解地問:“誰?”

我深吸了一口氣,“她說的,應該是萬無涯。”

崇劍山莊莊主,萬無涯。

看來這女子與崇劍山莊,有莫大的聯系。

練項揚在我額頭上親吻了一下,說:“知道了。你不要太勞神,這些事情,交給我。”

我含糊地“唔”了一聲,靠在他頸窩處,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醒來的時候,練項揚已經不在房內,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那女子的房內看她的情況。

那人躺在床上,背對着我。

禾藝見我過來,忙向我行禮:“夫人來了。”

我點點頭,問她:“情況如何?”

禾藝說:“她……已經醒了,爺先前來過,剛走。”

我說:“辛苦你了,等會兒叫人替你,你也要休息一下。”

禾藝笑了笑說:“我不辛苦,多謝夫人體恤。”她說着又從桌上端了一碗粥,說:“我先喂她吃點東西。”

她走到床邊,對着那女子,有些為難地道:“不知該如何稱呼你才好?”即不知道她的年齡,也不知姓誰名誰,剛才她與我說話的時候,也只能用“她”來代替,聽起來總歸不是很禮貌。

床上的女子身體微微一動,良久才慢慢地轉過身來,聲音嘶啞地道:“你們可以叫我蘭姑。”

我坐在她床前,見她意識清醒,較昨日,果然是大好了,伸手又去給她把脈,脈象不再似先前那般微弱,我滿意地點點頭,說:“蘭姑,你現在好多了,好好養傷,過段時間可以痊愈。”

蘭姑有些疑惑地望着我,禾藝解釋道:“蘭姑,這便是将你從鬼門關裏拉回來的夫人。”

蘭姑愣了愣神,好一會兒才說:“大恩不言謝,接下去,蘭姑都聽你們的。”

我猜想練項揚剛才過來,有與她說了些什麽,我也沒有多問,只淡淡應了一聲,又幫她做了些檢查,調一些藥與她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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